玄火想起当时那档子事,就忍不住长吁短叹的。
他拉着一副脸唉声叹气的样子,让宋煜忍不住皱眉道:“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若非你们武功不济,让夫人觉察到了你们的身形,又怎么会闹出后面的许多事?”
宋煜说话间想起当初刚和谢玉芙成亲那会儿,缓缓抬手撑住额头,原本奔驰的脊背也逐渐松了下来。
他当初还真是小瞧了谢玉芙……
但是也真的没想到,那短短几年的光景,谢玉芙的武功居然进步神速,连他手底下的暗卫都能在谢玉芙的眼皮子底下泄露行踪。
说起来,他这位娘子身上隐藏的秘密似乎也不比自己少了。
宋煜轻捻着手上的玉扳指,目光掠过桌上的那碗药膳后,声音突然一冷。
“回头吩咐厨房,凡是类似的东西就不要再准备了。”
正事都还没忙完,哪有心思摆弄那些儿女情长?
宋煜话音一落,摆手让玄火带走了那碗药膳。
可他前脚刚走,后脚谢玉芙就怒气冲冲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带血的绢布,还有几张已经被撕得稀巴烂的状纸,一张小脸已经阴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京兆府尹的脑子莫不是灌了水了?这么简单的案子都判不明白,居然还把那日拦路的女子扔进了衙门大狱,我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刑讯逼供了几个来回,人都已经被折磨得没人样了!”
谢玉芙越说越气,她大踏步地进了书房,端起宋煜旁边的茶盏,就猛灌了一口。
“堂堂中州都城,当官的一个个尸位素餐,不知道为百姓做主也就罢了,还一个个推三阻四的,生怕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对,就掉了脑袋!要我说还不如就直接把这些人乱刀砍死了事!”
而这边的话都还没说完,便看见夏荷急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手里还举着一封拜帖。
“夫人,方才二门来报,说是有一位姓温的姑娘仰慕夫人您已久,听说您得胜归来,但大病未愈,特地带了一些名贵药材登门拜访,这已经是这姑娘这个月第三次来了……”
夏荷的话都还没说完,谢玉芙重重地把手中的茶壶搁在了桌面上。
“什么姓温的姑娘,不认识,没见过,让她哪来的回哪去,别在这给我添堵!”
谢玉芙说着,转身坐到了宋煜的身旁,就在夏荷即将离去时,她猛然坐直了身体。
跟着谢玉芙便问道:“姓温的姑娘,年岁几何?来自何处?”
夏荷神色微正,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听说是江南来的,瞧这模样也不过十八九岁,穿得倒是素净,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身的。”
听着夏荷介绍到这,谢玉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随后忙道:“快把人请进来,你们先好生照看着,我稍后就到。”
遣走了夏荷,谢玉芙立刻转身,“这位姓温的姑娘,怕不是就是迟大公子那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吧?”
宋煜像是没想到温家大小姐会在这时找上来,他皱着眉,凝思了半晌,“应该不会吧?温家大小姐,自从温老太离世之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江南。从那之后,五年音讯全无,没人知道她在哪,温家和迟家都动用过不少手段去找寻她的下落,但收效甚微。”
“换句话说,温迟两家连那位温大小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宋煜说话时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谢玉芙听了一耳朵,便觉得此事多有不妥。
如果事情真的是宋煜所说的这样,那这位温家大小姐在这个时候找上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要知道,从他们从北疆归来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正大光明地踏进院门来道贺,甚至说一句恭喜的。
随着皇帝把她和宋煜进宫面圣的日子一再往后压,谢玉芙就已经看出不对劲了。
而朝堂上那些向来闻风而动的墙头草,这会儿更是拼了命地揣度圣意,谁也不敢做那只出头鸟。
温家如今已经无人在朝为官了。
就算老一辈的威望还在,单凭一个温家大小姐也掀不起任何水花。
谢玉芙不明所以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案上,在换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衣裳后,来到了前厅。
刚一进门,谢玉芙就闻到了一股药香味。
随即,她便瞧见了一个面如冠玉,杏眼桃腮的姑娘。
来人并未落座,只是背着手站在前厅的一幅画前,正满眼欣赏地盯着那幅梅花。
“这梅花画得栩栩如生,筋骨却尤为刚硬,就算是在这覆雪当中,也仍然傲视无双,先前还从未在都城中的大家手中见到此等画工,不知这幅画出自何人之手?”
“只不过是我家夫人闲来无事,随手所画,哪能跟外头那些儒画大家相比呢?姑娘真是谬赞了。”
夏荷听到这话,不由得老脸一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弓着的身子尽显大方得体。
而就在二人说话间,谢玉芙已经来到了那位姑娘身前。
“温姑娘也懂画?”
谢玉芙声音清朗,但低眉垂眼间,脸上还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病气。
温宁只扫了她一眼,便有些担忧地朝后退了一步。
“谢夫人如今已经回府多日,怎么这身子还是没见好?莫不是在北疆留下的毛病?可找大夫看过了?我和药王谷的医者有些交情,若是谢夫人需要的话,我可以代为修书一封。”
温宁这番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多有不妥,连忙对着谢玉芙行了一礼。
“温家温宁见过谢夫人,早就听说过夫人名讳,更是神往已久,今日得见一时高兴,忘了分寸,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谢玉芙回了一礼,将人让到了一旁。
“我不过就是做了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倒是难为温姑娘了,还让你特地到这来跑一趟,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恭维了片刻,谢玉芙抬眼间,便发现温宁脸上的笑意根本就不打眼底。
她那双杏眸轻眨了两下,勾着唇角道:“我今日来得匆忙,不过是带了一些寻常人家能用的东西,哪儿值得夫人这般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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