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棠点了点头,“好,等你伤好出院。”
顾景淮忽然张开手臂,将她圈入怀中,静静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也不说话,也不出声。
“顾景淮,这些年,你有后悔吗?”
“每个选择都是我自己选的,我,落子无悔。”
秋风渐起,银杏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那些叶子被风摘下,飘在半空,逐渐空了枝丫。转眼间的功夫,秋季已经到了真正的末尾,许晴棠回过神来,看着龙湾别墅院里种着的一颗光秃秃的海棠树笑着摇头。
距离顾景淮中枪住院,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天。他还赖在医院不肯出院,只是每天的电话不断,让许晴棠去医院给他送饭。
“许总,给顾总煲的汤好了,您还亲自过去送吗,我看着天气不是很好啊。”王阿姨拎着饭盒有些担忧,窗外的天色阴云笼罩,灰蒙蒙的色调压得人总是不舒服。
“我去吧,要不等会又打电话,烦死人了。”许晴棠轻叹一声,起身后接过饭盒,扬手披上紫色的羊绒大衣。
她刚打开大门,跟顾景淮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跑出来了?”许晴棠上下扫了顾景淮一眼,气色不错,根本看不出是个在养枪伤的。
“我跟护士说我不舒服,得回家一趟。”顾景淮笑了笑,从许晴棠手上接过饭盒,自顾自进入家门。
看到家里的现状,顾景淮愣了。
这谁家?
这满屋他就没有一个认识的家具,个顶个的崭新。
“许晴棠,你不至于吧,前脚把我赶出家门,后脚就换了一整套家具?”
许晴棠耸了耸肩:“当时我不是想着,未来我二婚的时候,新老公要搬来这里住,看到你用过的家具不顺心吗?”
“那现在呢?”
“我想明白了,如果二婚再买新房呗,我的下一任值得更好的。”
“不可以!”
“那你可管不着。吃了饭赶紧滚回医院去,伤没养利索跑出来干什么。”许晴棠挥了挥手,正巧来了一通工作电话,她去了书房接电话。
是小朱,给她汇报着海温集团招标会的现状。现在是初次招标,一共能有八家单位中选。
拿了供应商身份,之后海温集团的项目会再次以招标形式,具体到项目,再通知这八家单位来竞选。
小朱:“小许总,我碰到祁总了,他还问你为什么没有来呢。”
许晴棠扬手按了按眉心,浅笑一声,“少跟他接触,免得又有人说咱们跟甲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知道吗?”
小朱信誓旦旦,“您放心,坚决把控好社交距离!”
电话还没挂断,许晴棠总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她转头一看,顾景淮的耳朵就差贴在她手机上了。
二人四目相对,许晴棠眉心紧锁,交代着小朱一些注意事项后才挂了电话。
“你干嘛!”
“不干嘛,我就是想问问你吃不吃饭,王阿姨说她要下班了。”顾景淮说着,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干部的正经模样,仿佛刚刚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虽然面上镇定,但他心里已经在暴走了:怎么又是祁之炀,他没完了是吧?假洋鬼子他能在国内永居吗,他就学别人泡妞?
许晴棠神色复杂,上下扫量着顾景淮,“王阿姨都要下班了,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医院?”
“一会吧。”
在顾景淮吃饭的时候,许晴棠抱着电脑坐在他跟前‘监工’,直到半个小时过去,顾景淮碗里的汤还剩一半。
“顾景淮?”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许晴棠耐着性子,端起水杯轻抿一口,同时盯着顾景淮的表情。
“再住半个月差不多,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只住一个月,都算是恢复得快了。”
“嗯。”
顾景淮捻着勺子,在汤桶里不断搅和,咬牙切齿:“你就这么着急把我踹了,你到底想跟谁结啊,用不用我给你赞助点二婚基金?”
“那你可管不着,倒是你,港城那个公司,苏小姐应该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吧?咱俩一直不离,你怎么持股啊?”
许晴棠的话掷地有声。
顾景淮脸上的表情微怔,他看着许晴棠,良久才道:“你知道了?”
许晴棠耸了耸肩,“我很难不知道啊,通稿都在热搜挂两天了。”说罢,她拿出手机,将财经新闻展示给了顾景淮,“来,我们一起看看啊,里面写了不少苏小姐被采访的原话呢。”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顾景淮不可置信。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们两个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吗,只是因为你伤还没好,所以我才顺着你,哄着你。”
许晴棠慢条斯理说着,顾景淮已经快要气晕过去了,奈何他身上有伤,真的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不然他真要砸了餐厅,好好跟许晴棠闹一通了。
“好了,顾总没什么胃口的话,就不要硬吃了。”许晴棠起身将顾景淮的汤拿走,直接倒进了洗菜池。
做完,许晴棠转头看了顾景淮一眼,“我给你叫车,还是让傅睿来接你?”
“不用你管。”顾景淮猛起身,餐椅被他的动作带倒,他扬手向后推了一把,凳子倒在地上,他左肩的伤口又被挣开,红色的血在纱布内渗透,逐渐从他的病号服上透了出来。
许晴棠的脸色倏地一变,连忙向前几步,“你又闹什么?你几岁了,不知道开刀的伤口还没长好?”
“反正我的任何事情你都不在意,不过是一个伤口,开了就开了呗,我回医院再缝就是了。”
顾景淮说完,大步离开,用了十成的力气关门,一声巨响在门厅炸开。
许晴棠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抬手捋了捋散落下来的发丝,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她怎么可能对他的事情视若无睹?
只不过顾景淮先前实在是错的离谱,她不愿意这么轻易就原谅他罢了。
……
院外。
黑色的库里南就停在这幢房子的院墙外,傅睿坐在驾驶位,正在玩着消消乐,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老板黑着脸出了门。
“砰——!”
一声巨响,顾景淮上了车,满脸阴郁和怒气:“开车,回医院!”
“怎么了这是,又吵架了?”傅睿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顾景淮肩头渗出来的血,赶忙将手机扔在一边,弹射起步。
“你俩这是打架了?”
“没有,我自己弄的。”顾景淮靠坐在后排,扬手捏着鼻背骨,很是无奈,“我真是搞不懂许晴棠了,她凭什么把我当空气?”
傅睿嘴角抽了抽,壮着胆子说:“老板,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跟苏小姐之间,你们关系太亲密了,所以伤了许总的心?”
“不能吧?”
“不能吗?”
顾景淮暗忖了半晌,眯着眼紧盯傅睿的侧脸:“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管她叫许总了,她是我们公司的生意伙伴吗?”
“你俩都这样了,我叫她顾太太,她不得抽我啊。”
“那你再叫她许总,我也该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