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我爸坟去葬狗?许小姐离婚不伺候》 第60章 我的手机 二人接触的瞬间。 手臂处明显有股源源不断的热意,顺着许晴棠的手腕往她体内钻。她眸光震颤仅片刻,笑着扬起嘴角,将顾景淮的手指逐根掰开。 “我们马上就分开了,这些事没必要告诉你。”许晴棠平静地说,却心里吞下了剩下的话,“你知道的,但那时候,你以为是假消息。”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就是那个雨天。 为了给他们送U盘,她的车差点被‘红通犯’别翻,撞到电线杆才停下。那时候,顾景淮明明知道她出了车祸,却还是认为她是编的谎话。 “你,你就真不怕死吗?”顾景淮浑身冰冷,紧紧攥着拳头。此刻,他被许晴棠这幅刀架脖子上也无所谓的态度气得不行。 刚刚,跟调查组沟通全都是他出面的,根据调查组的初步勘探,对方是打算今夜动手的,车上的家伙事一应俱全。 并且,这伙人,极有可能和云城落网的那个红通是一伙人,明显是奔着许晴棠的命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顾景淮跟许晴棠在一起,一旦许晴棠落单,极有可能被对方绑走,之后发生什么,是不可预估的。 “顾总不走那我走了。” 许晴棠抱着双臂,打了个寒战。她心想,山城白天艳阳高照,烤得人浑身不舒服,一到晚上,气温竟然骤降。 忽然,她肩头多了件西装,熟悉的香水味瞬间钻入她的鼻腔。她抬眸看去,顾景淮身上只穿了件很薄的丝质衬衫,三步并作两步便上了车。 许晴棠拢了拢外套,眸光复杂,上车之后,将外套取下,顺手就扔在了后排座椅上。 “我们现在回云城?” “今天太晚了,咱们在这住。”顾景淮翻了翻扶手箱,找出了自己的证件包。驱车驶离了市局,之后在山城国宾馆停了下来。 许晴棠也不扭捏。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跟踪偷拍那么久,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三波人。 现在不跟顾景淮在一块,摆明了是脑门写了俩大字:“烧饼”。 …… 进入房间,许晴棠有些傻眼。 最近山城在开大会,酒店、招待和国宾馆统统挤了个爆满。别说顶套了,就连双床商务房都被来开会的占了个干净。 前台给的是大床房。 “要不我,我去问问前台能不能加床?”许晴棠扶着门框,犹豫着不想进屋。 顾景淮瞥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才道:“我早问过了。” 之后,顾景淮绕过她直接进了屋,边走边脱衣服。 许晴棠在后面看着,心里那叫一个别扭。她只是愣神的功夫,顾景淮已经把自己扒了个干净,腿上的衬衫夹随着他走动格外显眼。 “顾总,你能不注意点?我还在这呢。”许晴棠避开自己的目光,低头默念着清心咒的同时进屋,反锁房门之后,又上了防盗链。 顾景淮继续脱着衬衫,上下扫了许晴棠的样子,一眼就看到她耳尖通红,笑道:“抱歉,忘了你在,不过我要洗澡总不能穿衣服去吧?” 许晴棠翻了个白眼,将手包搁在茶几上,躺在沙发上,手里滑动着自己那部正在叮当响个不停的手机。 是小朱的消息,说是有一份方案让她再确认一下,明天虽然是周六,但是为了这个项目,她会带着同事去一趟海城,跟翟氏的人开会。 许晴棠靠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中的pdf文件。 不知不觉间,顾景淮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他腰上围着浴巾,正在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许晴棠抬眸瞥了一眼,还沉浸在工作的状态,淡淡开口:“吹头发。” 顾景淮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皱眉道:“不想吹。” “那你晾着吧,我洗澡睡觉。”许晴棠将手机随手一丢,起身进入浴室。 潺潺水声中,顾景淮靠坐在沙发上,肩上搭着擦头发用的毛巾,手指快速敲在手机屏幕上。 新消息不断接入,叮叮当当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当顾景淮回复完了最后的消息,耳根子还是不得清净,他找寻着声音来源,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许晴棠的手机上。 他将许晴棠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顺手一丢。 一秒,两秒,三秒.... 顾景淮双腿落在茶几上,整个人仰靠在沙发上,斜叼着一支烟,手中拿着明显不是他的手机,正在专注地翻看每一条消息框。 最新发消息的,是小朱。 他瞥了一眼消息内容,又左滑进入了朋友圈,看到是个女孩子,他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你好像在看我的手机?”许晴棠裹着浴袍,斜倚在浴室门前,手中还举着吹风机。 顾景淮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了一样,即便有烟雾遮挡,但一股红意从他的脖颈向上蔓延格外明显。 他强装镇定,理直气壮道:“没有,绝对没有,我看的是我的手机。” 许晴棠挑了挑眉,看着那个印有粉色露比图案的手机壳,笑了两声。她拔步上前,俯身从顾景淮手里夺过自己手机。 “顾总,你总说我嘴里没实话,现在看来,你嘴里也没有一句实话啊。”许晴棠的脸几乎已经贴在顾景淮跟前了,嗔怒着咬牙切齿。 “我...”顾景淮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许晴棠。 近距离接触时,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淡香扑面而来。刚刚洗澡的水汽将她整个人都蒸得有些水灵,一双桃花眼明亮异常,在眼尾的红意衬托下,她眼底的那颗小痣格外清晰。 “我看看怎么了,我们还是婚姻存续状态,有问题吗,没问题。”顾景淮一脸平静,逻辑相当自洽,越说,他的心虚逐渐变成了理直气壮。 许晴棠笑着点头,转身去了浴室吹头发,期间还能听到她暂停吹头发跟人打电话的声音。 等许晴棠收拾好自己,又去门口的衣柜里拿了一床备用的被子。一张两米二的床上,两个蚕宝宝一样的被子‘茧’。 二人呼吸几乎是同频,屋里静得可怕。 “许晴棠,别翻身了,我睡不着。”顾景淮忽然出了声。 第61章 又想咬我 许晴棠都没睁眼,闭着眼回应:“抱歉啊,你在我旁边我确实睡不着。” 下一秒,俩人同时坐了起来。 “要不我去前台问问还有没有房间,我再开一间。”许晴棠翻身就要下床,手腕却被顾景淮拉住了。 许晴棠转过头,窗外的月光渗入屋内,顾景淮整个人被黑暗笼罩着,让人看不起他的表情。 “干嘛?” “凑合睡吧,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顾景淮抱着被子去了沙发:“我在沙发睡得了。” 良久,许晴棠睡熟了。 窗外夜色已浓,顾景淮躺在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滑动,聚精会神地看着最近一个月许晴棠的动态。 几乎精确到小时,已经全部都查清楚了,包括但不限于视频监控和动账消费。 就连许晴棠前天在拼夕夕买了一个三块八的手机壳都查出来了。 忽然来了一通电话,惊的顾景淮手机差点脱手砸在脸上,他赶忙滑动接听。随即,他披上衣服,钻进了卫生间,悄声接听。 “你是不是想死啊,有事不能发微信,打什么电话?”顾景淮压低声音,咒骂似地开口。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得听听你的声音才能放心啊。” “那现在能放心了吧?” “放心了。但是您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再.....尤其是您之前消失了两天,要不是许总在龙湾找到您了,我都要报警了。” 傅睿在那边喋喋不休。 顾景淮顿了顿。 “谁?” “许总啊,许晴棠。不是吧,你们两个还没领离婚证呢,这么快就把她忘干净了?” 顾景淮现在有些乱,他想了想,并不记得自己在龙湾见过许晴棠。 “不是,哪天?” “她生日头一天,那天晚上她去龙湾找到你,你应该是喝多了在睡觉,她还以为你死了,笑死我了。” 空气沉默了。 顾景淮脑子里那段碎片化的记忆,瞬间变得格外清晰,摇晃的视线,窗外的圆月,还有...许晴棠的脸。 “又不说话,你这人从小就这毛病,真没礼貌。算了算了,我睡觉了。” 电话戛然而止。 顾景淮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指尖穿过发根,用力拽着,脑子里的记忆已经加载完毕。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现在有个问题急于确定,几乎是再也无法等待,他从卫生间出来时,直接上了床,将睡梦中的许晴棠给摇醒了。 “干嘛?”许晴棠现在昏昏沉沉,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你,你是不是,跟我...”顾景淮吞吐吐,边说着,见许晴棠还是满脸迷糊样,又使劲晃了晃她。 “你身上那些痕迹是我留下来的,对吗?” 许晴棠昏昏沉沉的,眼皮止不住打架,她使劲举起手,落在顾景淮脑袋上揉了揉。 “好了,别做梦了,快睡吧,我很困。” “唔....” 顾景淮凑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巴。三秒过后,许晴棠清醒了不少,她瞪大了眼睛。 顾景淮果断松开,浅笑道:“又想咬我?” 许晴棠打了个哈欠,满脸嫌弃:“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咬过你?” “我都想起来了,你还装。” “是我,怎么了,合法夫妻,交流一次不犯法吧?”许晴棠上下扫量着顾景淮,又道:“你不会是想着为了你的姗姗守身如玉吧,天呐,那我的罪过还挺大。” 顾景淮咬牙的声音,已经穿透了许晴棠的耳膜,他攥着许晴棠的手也在不自觉用力。 “许晴棠!你怎么老提她啊,我们两个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啊?”顾景淮咬牙切齿。 “嗯...随你怎么想,”许晴棠低着头,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哑声说着:“反正都已经发生了,你要不满意我给你点精神损失费,要多少,从咱俩的分手费里扣。” 顾景淮一把将许晴棠推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直视许晴棠的双眼。 “好,好,好。你听好了,我可贵着呢,全部扣完,你再倒找给我两千万。” 提到钱,许晴棠一下就清醒了不少。 尤其是睡沉了再被弄醒,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 “顾景淮,你还真能给脸上贴金啊。你值一亿二,你镶金边了?” “你嘴里真是永远都没真话,你如果能把骗我的谎话全都说清楚,我可以考虑把钱都给你。” 顾景淮伸手捏住了许晴棠的下颌,强迫她正脸看他,对上那双闪躲的眸子,他突然生出一种大胆的猜测。 许晴棠干脆闭上眼:“没有,没有了。” 顾景淮沉吟片刻,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对吧?” 许晴棠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她沉默了。 眼见顾景淮的表情逐渐变为那种洞悉一切的自信,许晴棠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说,可能就要被顾景淮猜透了。 顾景淮做的那些事,实在是伤透了她的心,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没办法让顾景淮痛快。 她目光逐渐冷了下来,笑着开口,“不是。” 顾景淮明显浑身都僵硬了,他拖着许晴棠后颈的那只手都在颤抖,他含糊开口:“不是?” 许晴棠神色软了几分。 她有些无奈,哑声说:“睡觉吧,天亮之后我们回云城,领离婚证。” “许晴棠,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凭什么!”顾景淮有些失控,眼眶微红。他不明白,为什么许晴棠能够轻而易举从他们的感情中抽身,像个赢走所有人筹码就要收手下场的庄家。 许晴棠那双眼睛很平淡,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她像是做了心理建设,长舒一口气。 “凭我恨你。” 话音掷地有声,二人对视一眼,彼此无言。 顾景淮僵住了,他感觉浑身冰冷,看着许晴棠的鼻背眼窝处续满了泪,随后,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划过她的山根,漏向另一侧。 “你凭什么恨我,难道做错事的人是我?”顾景淮看着许晴棠流泪,下意识反应要去帮她擦眼泪,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许晴棠从头到尾都对他没有真心。 她出轨,她算计,她每走一步其实在心里已经算好了退路。 许晴棠推开了顾景淮,起身整理着自己的浴袍,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在屋内的昏暗中开口。 第62章 你是谁家的 “你没有错。是我贪心了,是我没有得到想要的,自己不服气罢了。” “顾景淮,我们两个走到今天,其实已经到头了。我现在只想做好公司,完成我爸爸没完成的事,守护我最后仅有的东西了。” “所以,我放手了。我不会再缠着你,我让位给苏姗姗,你们两个想恋爱,想结婚,想干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做不到祝你们幸福,只能说,就这样吧。” 许晴棠一连串说了很多,她平静异常,像是要将最近两三个月压在心头的事情都讲述出来。 顾景淮哑口无言。 许晴棠继续说着:“已经凌晨两点了,再过四个小时应该就天亮了,你休息吧,我叫个车回云城。” “太晚了,”顾景淮叫住了许晴棠,又道,“我走。” 顾景淮穿好衣服临出门之前,许晴棠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叫住了顾景淮,又拿起了自己的手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一枚五克拉的钻戒出现在她手上,她拉过顾景淮的手,将戒指放在了他的掌心。 “我想了想,还给你吧。你扔了还是烧了,或者留给你以后的孩子割玻璃玩,怎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顾景淮掌心躺着婚戒,那颗主石正在散发股股寒意,顺着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钻入他的身体,一路直达心脉。 顾景淮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做不到,浑身颤抖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最终,房门从内部闭合。 送走了他,许晴棠背靠着门板,眼泪股股滑落,她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实在像是败无可败,输得倒欠庄家几百万的赌徒,垂死挣扎找面子一般的话。 她想,顾景淮现在应该在嘲笑她吧? 明明早就决定放手,却还是会当着他的面落泪,真是如同丧家犬一般的狼狈! …… 清晨第一缕光射入屋内时,许晴棠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攒了满满的烟蒂。 顾景淮走了之后,她实在睡不着觉,吃了两片药,依旧没有什么睡意,只能在这枯坐,顺手开了一瓶房间里的洋酒。 落地窗外,天色尚早。 路上已经有了行人,车水马龙中,山城人民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永远留在了昨夜,再没勇气和毅力,启程披荆斩棘。 心脏处传来不可抑制的疼痛。 脑海中,顾景淮这些年对她的好,对她的冷淡,还有对她的坏。一段段闪过,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子,不断在她心尖转动,剜下她的每一寸血肉。 太痛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顾景淮,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纠葛。 …… 四年前,十月末。 刚刚结束本科课程的许晴棠,乘坐着国际航班落地机场,跟在众多商务人士一起,从VIP通道离开。 她满脸胶原蛋白,一身鹅黄的小香套装,跟在一水的西装男士后边,显得格外亮眼。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黑压压一片,全是西装背头的乘客,她想,都是成功人士啊! 她的耳机里放着重金属摇滚乐,每走一步,挎着包包的手指都在悄悄打着节拍。 去取行李的时候,只是抬眸一瞥的功夫,天神下凡一样的长腿男模出现在视线当中。 她甚至没有看清正脸,只是匆匆一瞥,模糊的侧脸就印在了她心里。 她只有一个念头,这是‘顶美’,她的天菜。 如果能要个联系方式,她一年,不,三年不出去参加酒局都可以! 还没等她上去要联系方式,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飞回来的路上,洋酒给她喝傻了。 回家没几天之后,爸爸带她去参加了宴会,据说是陈秋容将军的八十大寿。 路上,许晴棠才对这位陈将军有所了解,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现存为数不多的少将将军,早年立过不少功。 听到她的各种功勋事迹,许晴棠都正经了不少,对着镜子不断检查自己的妆容,生怕让人家以为她不是什么正经人。 也是在这场宴会上。 许晴棠再次见到了那个让她心脏狂跳的优质男,老远一看,宽肩窄腰,严肃的三件套西服套他身上,竟然一点也不显老。 举手投足都是贵气儒雅,跟几个阿姨辈的太太聊天甚至略显腼腆。 许晴棠着魔了一样游走在会场,想上去跟他聊天,又怕自己太过冒失。 当她犹豫时,人家早就注意到了她,拔步向她走来。而她端着的红酒杯,完完全全泼在了人家的银色西装上。 “对不起...对不起!” 许晴棠红着脸给人家道歉,看到脸的时候,脸颊烧得更红几分。她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你是谁家的,这么冒失?越擦越花,这件衣服应该是要不了了,不用擦了。” “我,我是臻棠纺织的,许晴棠。”许晴棠不敢再抬头,生怕看到这个美少年发火。 她留学的时候,班上有不少脾气怪的二代,有的因为一件衣服能闹翻了天,她摸不住这个人是什么脾气。 只觉得,服软,是她当下该做的。 “我,我赔你一件吧...” “不用,一件衣服而已,我还能吃了你?”顾景淮自顾自说着,将西装的外套脱了下来,又道,“你如果过意不去,改天请我吃饭吧。” 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顾景淮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独留许晴棠自己站在原地。 当时她想。 去四大爷宫求的愿望实现了,真赐给她一个天降好男人了,她要是真能拿下,必须得去还愿。 再后来,除了第一次,欠顾景淮的那顿赔礼道歉的饭。剩下的见面,许晴棠几乎是连环轰炸,拿出了人生二十一年的最厚脸皮,邀请他喝茶听戏,打球逛街看电影。 顾景淮拒绝过她几次,还是没磨灭她的热情。 再后来,他们两个结了婚。 许晴棠去了一趟首都,悄悄还愿。 第63章 那套房子给你吧 许晴棠猛然惊醒。 她环顾四周,满目莹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坐在病床上,胸腔上下起伏着。 她不自觉地去想。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被送到医院来了。 她抬手按着脑袋,一阵眩晕感搅和的她天旋地转,赶忙拉过床边的垃圾桶,不断干呕。 脚步声响起,许晴棠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截西裤,还有一双薄底皮鞋。 “你醒了。” 听到声音,许晴棠猛然抬头。 是顾景淮。 他不是回云城了? “我怎么在这?”许晴棠扶着床边的把手,艰难起身,她看着顾景淮,只觉得他好像沧桑了不少。 “你,意识不清的时候,吃了一整瓶拉劳西泮,我,我就只能把你送来医院了。” 顾景淮的眼眶有些红,他倒了一杯温水,将其递给许晴棠。 “喝点水吧,会好受一点。” “谢谢。” 他们之间沉默良久。 三个月前,还是夏天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是这样在医院见过一次。 那时候的顾景淮满脸不耐,高高在上的姿态,扬手甩出了离婚协议,真是潇洒。 相较之下,现在的顾景淮脸上多了点小心翼翼,还有,一丝丝愧疚。 “嗯,我睡了多久?”许晴棠小口抿着温水。 “一星期。” “什么?” 许晴棠惊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她公司还有一堆事呢,翟氏那边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她竟然睡了一个星期。 “我要回公司了,谢谢...顾总。”许晴棠翻身就要下床,却被顾景淮重新按回病床。 “你现在身子很虚,公司那边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傅睿过去给你顶班。” “翟氏呢?” “那个项目废标,目前正在准备二次招标的程序,我会....”顾景淮有条不紊地说着,忽然来了一通电话,他抬手示意许晴棠等等,转身出去接电话。 等顾景淮走了之后,许晴棠心脏狂跳。 她不禁想问自己,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她明明只记得,自己那天喝了点酒而已,什么时候吃药了? 等等! 顾景淮说出了她吃的药名。 岂不是已经知道,她有心理疾病? 她心乱如麻,但仅仅是片刻,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定,他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也影响不了什么。 在顾景淮眼里,她已经是负分下场了,负1分和负100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都是丢了人。 哪里还用纠结,到底是丢到什么程度了。 她苦笑一声,在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新消息基本已经被顾景淮处理了,就连裴曜给她发的消息,都被回复了。看字眼,顾景淮回消息的时候很平静。 【裴曜】: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顾景淮】:有点事。 【裴曜】:什么事 【顾景淮】:不算大事,你回家了吗? 之后裴曜喋喋不休吐槽了一大堆他爸,他妈,他弟弟还有他的教授和同学。直到聊完了,他都没意识到,回复消息的是顾景淮。 她长舒一口气,静静靠在窗边,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乌云压得很低,外面应该是燥热且湿焖的吧? 她放空许久,还是想下楼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感受一下现在的气温。 她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她走得很谨慎,一步一步,慢慢挪动着。 刚到门口,还没拉开门,就听到顾景淮在外面打电话,他好像是在和苏姗姗打电话。 “姗姗,我说过了,许晴棠这边有点情况,我得陪在她身边,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生病了,你让我怎么跟她说去领离婚证。” “港城那个公司,一切资金我会给你打,至于持股的事情,我现在跟她还没完全分开,所以你持百分百....” 许晴棠站在门口听着,抓握门把手的那只手在不断颤抖,顾景淮应该是跟苏姗姗在港城弄了公司,她梗在中间,难免苏姗姗不愿意。 她眸光暗淡一瞬,轻叹一声,转身回了病房。 刚躺下没多久,病房的大门从外面推开,顾景淮看着许晴棠,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慌神。 这神情,全被许晴棠看在眼里。 “顾总,我已经醒了,你还不走吗?”许晴棠不着痕迹地开口,滑动着手机,正在给朋友发消息。 她顿了顿又道,“我休息一下就叫车回云城,你不用时刻跟着我,我不会跑的,但是今天可能赶不上了。明天,明天我们再去领离婚证,好吗?” 话落,顾景淮一怔,干笑一声,“好,看你的想法就行。” …… 当天傍晚,顾景淮给许晴棠办了出院手续,他没让许晴棠叫车回去,开着自己的魅影,载着她回了云城。 一路上,顾景淮平静异常。 许晴棠亦是如此,她靠在副驾驶的位子,眼睛放空地看向窗外,指尖敲在车门的扶手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许晴棠,我想了想,龙湾那栋房子,给你吧。”顾景淮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很稳。 许晴棠有些意外,顺口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顾景淮哑然一瞬,才道:“我承诺给你的一个亿现金,现在有点用。所以如果要给你的话,得推迟一段时间。龙湾那套房子,当做利息吧。” 这话直接掉在了地上。 许晴棠没法接。 她猜到了,是那个在港城的公司需要钱,所以顾景淮把钱优先划给了那边。 她淡淡点头,嗯了一声,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车子很快到了龙湾别墅,家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看到有人在家忙前忙后。 许晴棠有些意外,下车进入家门后,看到了阔别已久的老熟人。 “太太!您可回来啦,我想死你了!”王阿姨手上的鸡毛掸子一丢,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许晴棠闷咳两声,喉管有些滚烫:“王阿姨,我也很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上周就回来了,在家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您的人,打电话给顾总才知道您生病了。” 王阿姨端详着许晴棠,看到她唇色惨白,不由得难受,她扶着许晴棠的手臂,将她安置在沙发上。 一溜烟进了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 “您先喝点汤垫补一下,正餐的话马上就好。” 许晴棠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我跟顾总分开了,往后别叫太太了,叫什么随你。” 话落,王阿姨眼神投向顾景淮,连带着许晴棠也看向顾景淮。 第64章 十月末 顾景淮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确实,我们两个已经准备领离婚证了,王阿姨往后再叫她太太就不好了。” 顾景淮将手中那只许晴棠包放在茶几上,整个人有些局促,他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好了,我把你送回来了,我走了。” “等等。”许晴棠叫住了他。 “还有事?” “我们再吃最后一顿饭吧,上次答应你要回老宅吃的,但是谁知道碰上那种事了。” 许晴棠看着顾景淮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她想,该跟过去做个了断了,这一顿饭结束,他们两个人就彻底结束。 顾景淮却没什么反应,他甚至没有转身,拔步径直离开,“改天吧,我今晚约了人。” 等顾景淮走了,整栋别墅只有王阿姨炒菜的叮叮当当声音,隔着老远,许晴棠都能听到,铁铲子暴击铁锅。 …… 小饭厅内。 桌上摆着简单的三个家常菜,许晴棠手边除了一碗米饭,就是王阿姨给她炖了一下午的汤。 许晴棠坐在平常习惯的左1位置,王阿姨则是坐在对面的右1位置。 边吃着饭,许晴棠频频侧目,看着空荡的首位,往常顾景淮是坐在这个位置吃饭的。 “许总,我看您精神头比刚到家的时候好了不少,我这两天在家里打扫卫生,找了点不是咱家的东西出来,您打算怎么处理?” 王阿姨边说着,抬眸看着许晴棠的表情。 许晴棠端着饭碗,微微愣神,“嗯,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之前有一次,顾总不是说苏小姐还要来咱们家住,派人送来的几个箱子吗。这么久了,那些箱子还没开封呢,就在咱家二楼的客房里放着。” 许晴棠没有过多去想,只是淡淡回应:“改明了,你叫个货拉拉,送顾景淮公司去吧,怎么处理看他吧。” “哦,还有呢,顾总的东西都还在家里呢,要给他一块收拾了吗?” “收拾了吧。” 许晴棠放下还剩一半的饭碗,说了声吃饱了,刚起身,整个人就定在原地。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间房住。 一楼的客房,二楼住了三年的卧室?还是为了避免苏姗姗残存的气息,搬到三楼住顾景淮卧室。 她心乱如麻。 抬头看着这座房子,总觉得这是一座囚牢,每一寸空间都不属于她。 “许总您怎么了,要我打电话叫医生吗?”王阿姨看着许晴棠摇摇欲坠,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拽住了许晴棠。 “我没事,就是在医院躺的时间久了,”许晴棠摆了摆手,强挤出一丝笑,“我,我去睡觉了。” “好的,我扶您过去吧。”王阿姨牵着许晴棠,带她进了一层的客卧。 “您的房间,我早就给您全面消杀,整理了一遍。”王阿姨绘声绘色地说着,“不过您身子这么虚,我担心您去二层的话,半夜起来喝水或者想去哪,再从楼上摔下来,咱们先在一层住一宿。” 王阿姨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许晴棠上床。 “好的,谢谢王阿姨。” 等王阿姨下班离开,许晴棠缩在被窝里,转头看着外面逐渐黑透的天色,沉沉闭上眼帘。 …… 第二天一早,许晴棠接到了小朱的电话。 小朱说,上次的次品问题已经翻篇了,她带着助理在海城见了陈月潇本人,陈月潇的意思是这个项目,能者居上,另外她最近打算出国度假。 许晴棠整理了心情,之后又给曲嘉欣通了电话,这件事闹到现在,曲嘉欣作为中间人脸上肯定也挂不住。 电话接听后,曲嘉欣表示没啥问题,但是现在人在纽约,见面得往后推几天了,等回去了给她带礼物。 上午九点出头,许晴棠起床了。 今天她得去跟顾景淮拿离婚证。 她一连打了数通电话,顾景淮都没接,她只能给傅睿打,结果傅睿跟她说,昨晚上顾景淮连夜飞去瑞士了,好像是要谈一个国际并购的案子。 许晴棠也没意外。 顾景淮这种工作狂魔,天塌下来也得优先工作。 她在家一连休息了三天,算着时差,给顾景淮去了邮件,顾景淮倒是每一封都秒回,但是对于回国的日期,说得很模糊。 今天是第四天。 天气明显转凉,西装外面还得穿一件大衣才能抗住秋风,许晴棠看着桌上已经画满红叉的日历,现在已经十月底了。 距离她跟顾景淮认识,已经满四周年了。 许晴棠正在看邮箱,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敲响,许晴棠让对方进来之后,看到是陈旭,倒是有些意外。 陈旭平常跟副总的职能差不多,如果看他的日程本,通篇只有‘商务宴请’四个大字写在每天的日历格中。 “陈旭叔,您?”许晴棠说着,瞄了一眼陈旭手中的东西,是文件。 “棠棠,我打算离职了,移民。”陈旭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辞呈递交给了许晴棠,“往后的路,靠你了。” 许晴棠有些震撼。 陈旭算是跟着臻棠成长的,现在竟然连他也要走了。 她爸爸留下的东西和人脉,好像一点点的都在离开。 “棠棠,听说你前些日子生病了,所以,我要交接的都已经跟宣梅、何沛两个人交接完了。抱歉,竟然是最后才通知你的。” 陈旭说着,许晴棠抬手打断了。 “陈旭叔,这些年您也为公司立下不少功劳,您既然是移民,我哪有不放人的道理。” 许晴棠笑着,眉眼弯弯,低着脑袋的手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戳戳,不多会,一笔转款到了陈旭的账户。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在异国他乡一切都好。” 陈旭点了点头,最后跟许晴棠寒暄了几句,拔步离开。 良久,许晴棠才舒出一口气。 这会是瑞士时间早上四点,顾景淮应该还没睡醒。 她将邮件设置成了定时发送,打算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再不去领离婚证,将会视为撤回申请了。 到时候还得重新申请,又得等一轮冷静期。 第65章 leon 下午,许晴棠处理了工作,提前下了班。 她开车去了国贸商场,看太太团的群聊说,家里开画廊的李太太新弄了一个美术馆,就在国贸附近。 她在商场买了点东西当做伴手礼,独自去了这家‘墨墨美术馆’。 在美术馆门前,许晴棠老远的就看到一个高大男人,一身休闲老钱穿搭,卡其色的裤子,白色的粗针毛线外套,举手投足都散发着符合这家美术馆的气质。 她看得不由得一愣。 这套穿搭很眼熟,她记得,顾景淮也有一身差不多的。他第一次穿的时候把许晴棠吓了一跳,常年恨不得西装焊在身上的人,突然改穿休闲老钱,怎么看怎么奇怪。 “许总!” 一声惊呼,将许晴棠的意识唤醒。 许晴棠这才发现,那个‘休闲老钱男’旁边的人,是祁之炀。 “祁总,这么巧?”许晴棠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对其点头示意,“您朋友?” 祁之炀笑道:“是的,沪城来的,荣栩。” 听到对方姓荣,许晴棠不禁一顿,又认真看了看这位荣先生。国内姓荣的不多,最出名的就是沪城那家了。 “荣氏?” “看来许总知道了,”祁之炀笑着点头,“就是他们。” 荣栩对着许晴棠浅笑,同时伸出手,“许总,早有耳闻,幸会。” 三人边聊天,一同进了墨墨美术馆。 今天是墨墨美术馆开业的第二天,不少头天没空过来的,基本都赶在今天来了。 原本应该是人烟稀少的美术馆,如今人头攒动,堪称一句菜市场了。 东道主李太太就在门口,此刻正在与人寒暄,她一扫眼,见到许晴棠等人,赶忙凑了过来。 “呦,顾太,您可真是大忙人啊。早就想给你发邀请了,赶在开馆之前叫你来的,结果你家顾总说跟你在外面度假,哎呦,真是酸死了。” 李太太本来就是圈里的话痨,人也没啥坏心眼,许晴棠还挺爱跟她聊天,聊一会就不惆怅了。 不过这次,提到顾景淮,她却高兴不起来。 也不知道顾景淮到底去瑞士干嘛了。 就是收购瑞士银行,也该回来了。 “李太太,这是一点开业礼,”许晴棠笑着将礼袋递了上去,又扫量着美术馆里边的情况,“里边人太多了,我就不进去了,最近感冒了。” 李太太一听,直呼不好,“顾太,咱们姐妹什么交情,生病了还跑过来,你把姐姐搞得都不好意思了,我安排人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我开车了。” “哦,那好吧。”李太太撇了撇嘴,又跟祁之炀和荣栩寒暄了两句,结果人家两个也没有多留的意思,一溜烟也走了。 许晴棠还没走远,祁之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最近手上有个项目准备开始,问臻棠有没有兴趣。 一听这话,许晴棠掉头就走了回去。 海温集团啊! 国际上都算鼎鼎有名的,真能谈下他们的单子,她必须把通稿狠狠发上一圈,炒得无人不知臻棠纺织。 许晴棠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被人盯着。 就在她身侧的国贸大厦五层的消防通道中,高大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他左手无名指带着婚戒,手持军工级的望远镜,随着她的脚步,望远镜也跟着挪动。 …… 祁之炀约的地方是个餐厅,就在国贸商B座的顶层,据说是很难排号的网红餐厅。 许晴棠到地方之后,整个餐厅冷清得不行,除了门口排排站的服务生,也就只有祁之炀一个人坐在餐桌前。 “许总。”祁之炀笑着起身打招呼。 许晴棠加快了脚步,落座后将自己的手包放在了脚边的地毯上,同时不断扫量着四周。 “荣先生呢,你们没有一起吗?” “许总,有我陪您吃饭还不够?”祁之炀笑着,眉尾轻扬。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许晴棠端起水杯轻抿一口,扬手唤来了服务生准备点单,她翻看着菜单,不时抬眸对着祁之炀笑道:“祁总,这顿我来买单吧,就当是供应商给甲方上供了?” “许总,不,晴棠。我觉得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勉强也能算上朋友了,为什么在你嘴里永远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祁之炀说了一连串,边说着,满脸遗憾。 在头顶的灯光照映下,他混血面容的优势被放到最大,高耸的眉弓将双眼隐藏在阴影之下。墨蓝色的瞳孔,此刻显得犹为剔透。 “祁总,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如果你不喜欢工作话题多的话,我可以尽量少说。”许晴棠微微耸肩,端起酒杯,里面盛放着葡萄汁。 除了正经的商务局,许晴棠一般是不喜欢在开车的情况下,跟人喝酒。 她可不想坐在自己的法拉利488副驾,抱着代驾小哥的折叠小电动车。 “砰——!” 两只酒杯轻撞一声。 “那往后,可以不要再叫我祁总吗,不然我觉得我还在工作,总裁也需要私人生活不是吗?” “好的,那,”许晴棠想了想,才道,“那我跟赵总一样,叫你leon?” 祁之炀点了点头,“晴棠。” 话落,餐厅内的灯光骤变,仅留下二人头顶的水晶灯,钢琴的声音响起,弹了一曲很浪漫的曲子。 许晴棠坐在原位,手中的餐叉僵硬片刻。 她抬眸对上了祁之炀那双幽蓝的瞳孔,不禁失神片刻。 原本她以为祁之炀是中文不太好,所以有时候讲话,措辞稍显怪异,但这种眼神,她好像能品出一些其他的味道。 “leon,用餐吧。”许晴棠不着痕迹地开口。 一餐过半,等餐厅的灯光亮起之后,钢琴演员也下班离场。许晴棠终于跟祁之炀谈到了工作,根据祁之炀所说,他们集团三年一度的供应商更换,最近开始准备招标工作了。 许晴棠大概问了问,中间又给小朱发了一条消息,让她和组员查一下往年海温集团的供货标准。 从餐厅离开时,祁之炀本来想要送许晴棠走,但听她说开了车,也只能作罢。 他看着红色的跑车驶离停车场,眸中的热情褪去,一脸平淡,甚至是冷漠地上了自己的车。 第66章 老老实实 和祁之炀分别后,许晴棠直接回了家。 自从顾景淮走了,这个家比以前空了不少。 她找了搬家公司,把顾景淮用过的大件家具都送走了,就连饭厅的餐桌都没能幸免。 这会,家门大敞,家具公司的人正在往屋里送着大件。清一水的,全都是许晴棠最喜欢的奶白色拉扣款式家具。 她顺着楼梯拾级而上,一路拐进了二楼的主卧,屋里的家具已经换了一遍,摆放的位置也调整了,就连墙纸都重新贴了。 如果不是重装太麻烦,许晴棠甚至想过,把卧室的格局都给改了,争取不留一点以前的痕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是王阿姨,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将其放在窗边的办公桌上,又站在许晴棠旁边认真看了看屋里的现状。 “许总,我给您安排这个格局,还喜欢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楼下家具公司的小伙子们还没走,能给您重新弄。” 许晴棠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挺喜欢的。” 王阿姨应声离开,将这方空间留给了许晴棠自己。许晴棠站在落地窗边上,双手抱在胸前,目光投向窗外。 郁郁葱葱的树冠挤在一起,外边的风吹,似乎都能听到树叶摩擦的声音。 整栋楼,她更喜欢的还是这间卧室。 一层的那间大客房,面朝小花园,住在那里,总能想起苏姗姗的小白狗; 三层顾景淮的卧室朝南,拉开窗帘的情况下,一眼就能看到前排其他邻居家的楼体,视野稍显憋屈。 …… 窗外夜色渐浓。 许晴棠用过晚餐后,回了卧室。 她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中正在连着视频会议,对面是小朱和几个员工。 他们正在讨论这次海温集团的项目。 许晴棠靠在椅背上,听着那边小朱有条不紊地汇报,眼底的欣赏毫不掩饰。 “小许总,我这边没有其他了,您有补充吗?” “没有了,散会吧。”许晴棠说着,合上了笔记本。 不久,她又给小朱私发了一条讯息。 【许】:小朱,上次样品的事情,虽然安南工厂拉了个实习生出来顶包,但是这次,你一定要派个机灵点的去工厂盯着。 【朱】:好的,一定。 【朱】:领导,我能给我助理要个提前转正的名额吗,小姑娘工作很认真,上次乐园的项目,她出力不少。 【许】:嗯。 放下手机后,许晴棠刷起了朋友圈,第一条竟然是顾景淮发的。她瞥了一眼时间,直接给顾景淮打了微信电话。 铃声响了数秒,顾景淮才接通电话。 “喂?”电话那头,明显的烟嗓。 “什么时候回来?”许晴棠将免提打开,手机平放在桌面上,她手上翻看着日历,提着红笔正在日期方格上打着叉。 现在已经十一月九号了。 十九天内,如果不去领取离婚证,自动撤销申请。 “再等等吧,我这边的事情有点麻烦。”顾景淮说着,听筒内还能听到衣料摩擦的悉索声。 许晴棠眉心轻旋,良久才道,“好吧,反正还有几天,你尽快赶回来。” 话落,电话陷入沉默。 许晴棠看着手机屏幕,上面跳动的读秒时间还在继续记录。 “老顾,你在和谁打电话?” 一道陌生的女声由远及近,从许晴棠手机的公放中传出,在这空荡的卧室中格外清晰。 许晴棠失神片刻,还没搞明白顾景淮那边怎么回事,电话瞬间挂断。 另一端。 顾景淮神色冷漠,将手机收到口袋中,抬眸看着不远处扶着门框的女人,明显有些厌烦。 明明是频繁出现在荧幕上的冷艳女星,可近距离来看,也不过如此。 “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闲着无聊。你应该不知道,怀宝宝很辛苦的~”江梦说着,单手托着下腹,“不是说要送我去国外,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的飞机,你落地之后最好老老实实的,如果还要闹,我也保不住你。” 顾景淮瞥了她一眼,又道:“出去,我的房卡留下,我不希望你再进我房间。” 江梦将木质的房卡往地上一扔,撇了撇嘴:“老顾,我很无聊啊,也没人跟我说话,我都在这住多久了!” “我没有义务陪你聊天。” 顾景淮胸腔不断起伏,如果不是因为江梦是孕妇,他都不确定,自己的手机会不会砸她头上。 “可是我是孕妇,情绪很重要的,你不知道吗?得有人跟我多说话,我心情好了,宝宝心情才能好。” “我又不是他爹。” 顾景淮已经把自己的耐心全都用光了,干脆上前拎着江梦的手臂,把人请出了套房。 他和谢其恒、江梦是一起长大的。早年江梦家里破产,是谢家资助她一路读书,读完了大学,后来江梦不顾劝阻,偷偷进了娱乐圈,脱离了谢家。 顾景淮原以为这两人顶多是搞搞暧昧。 他怎么也想不到,几月不见,江梦已经挺着肚子去了谢家。 曲嘉欣小舅是军政背景,目前手握实权,听说自己外甥女被逼宫了,公开放话要请江梦喝喝茶。 消息一出,谢其恒就差跪求,让顾景淮守着江梦,最好亲自把人送上出国的飞机,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也得给他保住。 顾景淮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天都是什么事,他自己家还有捋不清的烂账呢,让他来擦屁股。 “咚咚!” 敲门声响,顾景淮冷着脸去开了门,“又来干....” 见是苏姗姗,顾景淮脸色缓和了不少,闪开半步,让她进了房间。 “你来干什么?” “给你送个文件。”苏姗姗从包里去取出文件夹,将其交给顾景淮,又扫量着这间套房。 “啧啧,谁能想到,声名在外的顾总,竟然带着当红影星躲在这里了。”苏姗姗笑着拧开钢笔,揶揄似开口:“谢其恒把江梦托付给你了,他人呢?” “他?省三住院呢。”顾景淮翻看着文件,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省三?枪伤啊,谁打的?” 苏姗姗顺势落座,跟顾景淮仅仅保持了半人不到的身位。感受到自己鼻尖传来一股清冷的寺庙香,顾景淮皱着眉,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我签完了,明天你去找我的财务,她会给你走汇款流程。” “景淮,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只剩钱了,”苏姗姗上下扫量着顾景淮,微敞的浅V领口,里面是一条项链,上面坠着个圆环。 她看到是婚戒,心中一紧,挑眉问道:“你们都要离婚了,你还留着这枚戒指做什么?” 第67章 她来了没 苏姗姗伸手上前,食指一勾,项链上坠着的戒指在半空晃荡着,铂金的材质被屋里的灯光照得锃亮。 “姗姗,你越界了。”顾景淮明显有些不悦。 苏姗姗笑着摇头,眸光稍显暗淡,她微微耸肩,旋即开口:“这算越界吗?景淮,你现在还真是跟我分得清清楚楚啊,明明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见状,苏姗姗也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换了种公事公办的口吻,才道:“翟兆赫那边的收购案,财务审查我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就等咱们港城那边稳定了,再走新的手续了。” 顾景淮应了一声,仰靠在沙发上,伸手捏着鼻骨,良久才道:“姗姗,为什么傅睿说,你让你远房亲戚买了个山城公司的资质?” 气氛僵了一瞬。 苏姗姗尬笑两声:“我有做个服装品牌的想法,那家公司有资质,后面运营的话会方便很多。” 顾景淮动作一顿,他睁眼看了苏姗姗一眼,眸光复杂:“嗯,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明早我要亲自送江梦去机场,有点困了。” 苏姗姗蹙眉看了他半晌,顾景淮这种态度简直要把人折磨疯了,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没忍住憋在心底的话。 “景淮,自从那个莫名其妙的监控视频开始,我觉得你对我疏远很多...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说着,她两只手一起拉着顾景淮的手臂,满眼期待。 “姗姗,这件事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好吗。”顾景淮说着,声音很冷,“自己走,然后把门给我带上。” …… 当夜凌晨三点出头。 一架私人航班从云城机场起飞,顾景淮全程没有下车,只是靠坐在后排,从窗户目送江梦离开。 飞机起飞还没有五分钟,清一水的黑色凯雷德车队驶入停机坪,将顾景淮的车团团包围。 车灯照映中,高挑的身影缓步靠近顾景淮的车,那人每走一步,周身环绕着戾气。 “江梦呢?”周祈贺上车后坐在顾景淮身侧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套。 “走了,理论上来讲,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顾景淮扬手点了支烟,随着烟雾吐出,心里悬着的石头同时落地。 周祈贺轻笑着,在一瞬间完成了子弹上膛,“顾景淮,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眼皮底下放她走的?” “不需要谁给我。” “你!”周祈贺食指勾在扳机上,他只需要勾勾手,就能把顾景淮的脑袋打出一个窟窿,“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顾景淮面色十分淡定,吞云吐雾间,完全忽略了抵在他太阳穴上的枪口。 他斜睨一眼,看到周祈贺的脸色清白不接,笑着将枪口拨开:“走火了就不好了。” 周祈贺眯了眯眼睛,手指勾了一下。 夜色中,巨响在空荡的机场内尤为清晰,汽车的后排左侧车窗全部爆裂。 …… 次日一早。 许晴棠去了公司,跟小朱他们简单过了一下项目会,这个项目的复杂程度和收益,比翟氏乐园的项目翻了四倍还不止。 针对往年的招标需求,臻棠内部仔细研讨了供货品质和工艺,力争在现有最高标准的货品上,再次进行质量升级。 会议结束后,已经将近十一点。 许晴棠看着腕表,叫上了小朱和她的助理,以及宣梅,四个人去公司附近的饭店吃了午饭。 都是女士,外加许晴棠年纪小,私人饭桌上,她们聊天的气氛明显没有那么严肃。 “小许总,上次那个山城的公司,我私下里找人查了查,你看看这人,跟您或者老许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仇怨。” 小朱咽下嘴里的黑胶肉条,忙拿起手机,将一份文件转发给了许晴棠。 “就是上次在背后阴咱们的?”许晴棠眉头微皱,点开了文件,滑动着资料文件。 “对。” “我看看。” 许晴棠两指放在屏幕上,放大了上面的每一张图片,看到年逾六旬的新法定代表人,嘴角微抽。 这人,她保准是不认识的。 况且,居住地在江省白云山路栅栏村三组八号.... 白云山? 许晴棠脸色微变。 如果没记错的话,苏姗姗老家是白云山的,但是她父母去世后,顾家办了领养手续,才把苏姗姗户口迁到云城的。 她眯了眯眼睛,悄无声息地收了手机,笑着嘱咐她们继续吃饭,自己则是趁着出门买单的间隙,给私家侦探打了电话。 如果真是苏姗姗在背后捣鬼。 她不介意给她也使使绊子。 …… 当天下午,许晴棠正在处理手头上的工作,倒扣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傅睿。 “怎么了,睿睿?”许晴棠举着手机,面带微笑,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排版精美的方案,手指不断划着鼠标滚轮。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傅睿才开口:“许总,顾总他,中枪了。” 话音悬停在半空,许晴棠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耳畔传来一阵嗡鸣声。她很难相信,顾景淮中枪了。 “什么?”许晴棠语调不自觉拔高,紧紧攥着手机,“他,那他在瑞士疗养,还是回国了?” 十五分钟后,许晴棠赶到了省三院。 人都到病房门口了,她却有些犹豫,干脆转头下了电梯,去医院门口买了个蠢到家的果篮。 而省三的病房内。 顾景淮下身穿着病号服,上身大部分被纱布包裹,从左肩胛骨开始,圈圈缠绕。 “她怎么还没来,你确定她那会说会来?”顾景淮斜倚在窗边,目光投向窗外的停车场。 许晴棠那辆艳红的法拉利488,隔两条街都相当扎眼,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 傅睿一身西装,缩在会客沙发上,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边打字,抬眸看了顾景淮一眼,默默摇头。 “她应该不会撒谎。”傅睿继续敲键盘。 顾景淮转身靠在窗台边上,冷笑着说:“那你是真不了解她,她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傅睿顿了顿,“别纠结了,她不来就不来呗,反正你俩想离婚,不是随时都能领证,往后就是前妻了,您也不缺人探望啊。” 第68章 张口就来 傅睿说完环顾四周,即便他们有心隐瞒,这屋里的鲜花补品还是塞得满满当当,差点都没有下脚地了。 顾景淮不死心地又看了窗外两眼,坐回床上,用利索的那只手抓起桌上的橙子,瞄准了傅睿丢过去。 “你最近话是真多。” “你再扔我,我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别来了,我们顾总皮实着呢,小小一枪,洒洒水了。” “我给你来一下?”顾景淮说着,伤口被牵动到,疼得他满头都是汗。 说话的功夫,病房们被人从外边推开。 顾景淮和傅睿几乎是同时扭头。 许晴棠手上拎了个蠢到爆的果篮,上面还绑了个大红花,一看就是在楼下水果店顺手买来应付事的。 她进入病房,卡其色的风衣在半空摇曳,一头板栗色的头发略显凌乱,看起来应该是在外边步行了一阵,被秋风吹的。 “我先走了,你们聊。”傅睿很有眼色,收起电脑,瞬间从病房撤退。 这方空间只剩许晴棠跟顾景淮的时候,气氛明显有些尴尬。 许晴棠看着顾景淮的样子,失语片刻,将手中扎着大红花的果篮随手搁下。 “你怎么来了?”顾景淮低垂脑袋,眼睛隐藏在发丝之下,刻意不去看许晴棠的脸。 “我,傅睿给我打电话了呗,要不我怎么知道顾总的情况?”许晴棠轻步上前,凑到顾景淮跟前,瞪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纱布。 “谁弄的?” “一个暴躁狂。” “啧啧,”许晴棠轻啧两声,频频摇头,“这人枪法不太好,怎么就打偏了呢?” “你说什么?”顾景淮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什么叫打偏了? 不偏难道要打他心脏? “许晴棠,你就这么盼着我死是吧?”顾景淮抬起头,眼睛对上许晴棠的脸时,语调软了几分。 许晴棠虽然嘴硬,但是她紧锁的眉头,明显是对他的伤有点担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许晴棠拉过椅子,双腿交叠,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盯着顾景淮的脸。 “我?” “你不会想说你是连夜申请了医疗航线,从瑞士飞回来的吧?”许晴棠手里的捏着橙子,不断捏圆搓扁。 “对,没错,我就是连夜回来的,万一死了能落叶归根不是吗?” “是吗,那王阿姨怎么在家里找到你护照了?”许晴棠说着,笑了笑。 刚才她在楼下买果篮的时候,王阿姨打了电话。 说是在家里找到了顾景淮的护照,应该是收拾东西的时候掉在角落里了,今天才看到。 “我,我还有一本不行吗?” “拿来,我看看。”许晴棠摊开手,就差把手怼在顾景淮脸上了。 “丢了。” “哦,顾总也是张口就来,跟谁学的撒谎,你以前从来不撒谎的啊?”许晴棠挑了挑眉,又道,“正好你还能喘气,明天,我派人来接你,咱俩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顾景淮眸光颤抖,满脸不可思议:“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逼我离婚,你是人吗?”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猛一把推开,房门弹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许晴棠抬眸看去,是婆婆白贺妍跟公公顾均庭,二人显然是听到了他们这番话,脸上的表情写满了震惊。 “什么!” “你们要离婚?” 白贺妍上前拉着许晴棠的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棠棠,你跟妈说,是不是顾景淮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情了?” “他,我,妈...”许晴棠正在组织语言。 白贺妍满脸期待,等着许晴棠说,可等来等去,白贺妍干脆自己猜了。 “是不是因为苏姗姗!” 许晴棠表情怔了怔,目光震颤的瞬间,刚巧被白贺妍给捕捉到了。 白贺妍怒从心起,先是瞪了顾均庭一眼,手掌高高扬起,直接抽在了顾景淮的脸上。 这一切快如疾风。 等许晴棠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景淮脸上已经多了个巴掌印,可见白贺妍用了多大的力道。 “妈,他身上还有伤呢。”许晴棠拉住了白贺妍,心里却不太理解她暴怒的原因。 仿佛只要跟苏姗姗有关,她那股名门闺秀,豪门阔太的修养全部消失。 “顾均庭,看看你的好儿子啊,姓苏的贱人还真是要跟我们家过不去啊!” “老白,当着孩子们的面胡说什么?”顾均庭声音冷硬。 白贺妍强定心神,眯着眼睛,视线在顾景淮跟顾均庭脸上转了个遍,随后说道:“顾景淮,你老老实实给我讲,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顾景淮也被他妈这副样子弄得有些烦躁,左肩胛骨的伤口持续传递着疼痛,他额前满是虚汗,说话也有些无力。 “我没有,我们两个从来就什么都没有。”顾景淮说着,抬眸去看许晴棠。 四目相对的瞬间,许晴棠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握住一样,让她有些无法喘息。 没有吗? 许晴棠想,他们从小的情谊早就被顾景淮默认了,先前他还让苏姗姗搬到龙湾,又给她买了婚戒,这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顾景淮竟然还能说他们什么都没有。 真是国宝级的表演艺术家啊。 那眼神,她都差点信了。 “没有最好,如果你跟苏姗姗有那种事,绝对把你从何族谱上摘出去。” 顾均庭脸色铁青,看着顾景淮平静开口:“你妈妈没开玩笑。” “为什么?” 顾景淮顺嘴就反问出了。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跟苏姗姗有感情纠纷的疑问了,他真的很纳闷,为什么不能有。 小时候爸妈这么说。 高中的时候爸妈也这么说。 直到苏姗姗被送走了,他妈才算是消停。 “没有为什么,”白贺妍说着,拉着许晴棠离开了病房,直到上了她的车,关门之后,白贺妍的神色才缓和。 “妈,我跟顾景淮,也不完全是因为苏姗姗,这里面掺着太多事了,所以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抱歉。” 许晴棠说完,手指扣上车门开关,立即准备下车。 白贺妍叫住了她,前排的司机当即给车门落锁,启动车子,又升起了前后排之间的隔板。 “您打算带我去哪里?” 第69章 我想看看 “随便转转,我想跟你说点心里话,好吗,棠棠?”白贺妍神色平静,往常泛着精光的双眼,现在多了点为人母的软弱。 许晴棠点了点头。 “你们离婚这件事,即便我们老一辈接受不了,但最终决定权在你们身上,就算我们不同意,你们悄悄领了离婚证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完全尊重你最后的选择,但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完,之后再做决定?” 许晴棠没有拒绝,等待着白贺妍接下来的话。 白贺妍似乎是松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还记得你跟景淮第一次见面吗? 那段时间,是我送走苏姗姗,大概三四个月吧,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酗酒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我干脆找了医生,给他用了镇静,束缚带。 正巧赶上他奶奶过寿,他的心理评估好转了很多,看着他穿着裁缝加急赶出来的衣服,站在会场意气风发。 我想,我儿子又活过来了。 也是那天,我老远就看到,有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端着红酒洒了他一身。 当时我想,真是完蛋了。 我生怕他狂躁起来对你动手,家里所有的保镖都在等我的指令,如果他对你动手了,我绝对会把他锁回房间。 但我没想到,他很平静,控制住了情绪。” 白贺妍说着,笑了笑,手指不断摩挲着自己腕上的手镯,脑海中满是当年的情况。 “那时候,他有心理疾病吗?”许晴棠问。 白贺妍点了点头,“重度狂躁外加酒精依赖,自从遇到你之后才积极配合治疗,吃药、电疗,太多手段了。 那时候,我守在病房外看着,他那么痛苦,我心如刀绞,那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我怎么舍得他受这种罪。” 白贺妍说着,眼眶早已经红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开了,他跟我说,他想做个正常人了。不想一身阴郁,影响了你的心情。” 许晴棠愣了,心情相当复杂。 她感受不到顾景淮对她有多么喜欢,甚至,顾景淮跟她的相处中,有些疏离。 “他跟你结婚,从来都不是家里任何人的逼迫,是他自愿的。起初老顾还不太同意,因为早就给他相看了江部长家的孙女。景淮在老顾跟前跪了一夜,我生怕他又犯病,彻底成为丧失自我意志的精神病人。” 听了这么多,许晴棠的心弦早被抚动,她尽量保持平静,可嘴唇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 “可,我并不觉得他对我有那么...喜欢。” 闻言,白贺妍轻叹一声,伸手去擦了擦眼眶:“景淮有了先前的经历,自然不敢再对谁付出一整颗真心。 不然有一天你们分开了,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包括他当时的主治医师也不知道。” 车子在街上兜了一圈,最终又绕回了省三院的停车场,此刻,外面的天色烧得火红。 橘红的光从车窗投入车内,落在许晴棠的脸上,照亮了她每一个表情细节。 白贺妍看着许晴棠,平静道:“棠棠,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至于怎么选择...我尊重你。不过他现在受了枪伤,你能不能再照顾他几天,病人的心理防线往往是脆弱的。” 许晴棠没有说话,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仰头看着住院楼,招牌上的大字被夕阳的光映得火红,像是跃动的火苗,在她心里不断燃烧。 她进入住院楼之后,穿过一层,一路去了后院。 心理精神科的住院区在另外一个楼。 她想看看,那些已经要上手段的病人,到底都在经历什么。想看看,当时的顾景淮,都经历了什么。 …… 心理精神科的住院楼很安静,有种近乎诡异的安静,许晴棠轻步走在廊上,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 她边走边看,每一扇病房门上都有用于通风的金属栅栏窗口,屋里都是单间,里面的病人大多都是安静的状态。有躺在床上,手腕被束缚带绑死的。也有神色呆滞,坐在小板凳上写写画画的。 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这里到处都散着诡异的气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在不断钻出。她扶着墙壁大口喘息,额前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等她到了六楼。 终于到了整个心理精神科的禁地。 隔着厚重的铁门,许晴棠光是站在外边,都能听到里面病患的惨叫声。那些声音无一不再透露着主人的痛苦,嘶吼中还夹杂着哭泣的声音。 许晴棠只觉得心脏狂跳。 她抬手抚上大门,闭上眼睛,仿佛能够让意识穿透时空,去到顾景淮接受治疗的时候。 电击。 该有多疼? 许晴棠浑身颤抖,心痛得不可抑制。 在她印象里,那时候的顾景淮明明很开朗,不算健谈,但绝对不是阴郁。她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曾经遭受过这样的痛苦。 “啊——!” “放我出去——!!” “砰砰——!” “救命,救救我,外面的人,求你救救我....” “……” 许晴棠再也听不下去,她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她一路狂奔到了顾景淮住院的那栋楼下,狂跳的心脏才稍显稳定。 “你干嘛呢?” 许晴棠闻声抬头,视线穿透了纷飞的思绪,定格在不远处那棵银杏树下。顾景淮一身病号服,肩上披着大衣,就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 一阵风卷过,金黄的树叶纷纷落下,落在他的头顶,落在他的肩上。 “我,我,”许晴棠哑口无言。 此刻的她,心中五味杂陈,她曾以为。这段婚姻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却没想到,那时候的顾景淮也试着走近她。 顾景淮见她这幅样子,轻笑了一声,“我妈跟你说了很多吧,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你不要想太多,那些...都是我为了变成正常人,自己做的选择,跟你...算了。” 话落,顾景淮从兜里取出许晴棠的戒指,拉起她的手,像是结婚那年一样,自顾自就给她戴在了手上。 “就算你还是想离婚,这也是你的东西...当做留个纪念,好吗?你还是想离也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能不能等我养好伤?” 顾景淮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乎都要被频频卷起的秋风吹散。 第70章 那你一点都不生气? 许晴棠点了点头,“好,等你伤好出院。” 顾景淮忽然张开手臂,将她圈入怀中,静静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也不说话,也不出声。 “顾景淮,这些年,你有后悔吗?” “每个选择都是我自己选的,我,落子无悔。” 秋风渐起,银杏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那些叶子被风摘下,飘在半空,逐渐空了枝丫。转眼间的功夫,秋季已经到了真正的末尾,许晴棠回过神来,看着龙湾别墅院里种着的一颗光秃秃的海棠树笑着摇头。 距离顾景淮中枪住院,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天。他还赖在医院不肯出院,只是每天的电话不断,让许晴棠去医院给他送饭。 “许总,给顾总煲的汤好了,您还亲自过去送吗,我看着天气不是很好啊。”王阿姨拎着饭盒有些担忧,窗外的天色阴云笼罩,灰蒙蒙的色调压得人总是不舒服。 “我去吧,要不等会又打电话,烦死人了。”许晴棠轻叹一声,起身后接过饭盒,扬手披上紫色的羊绒大衣。 她刚打开大门,跟顾景淮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跑出来了?”许晴棠上下扫了顾景淮一眼,气色不错,根本看不出是个在养枪伤的。 “我跟护士说我不舒服,得回家一趟。”顾景淮笑了笑,从许晴棠手上接过饭盒,自顾自进入家门。 看到家里的现状,顾景淮愣了。 这谁家? 这满屋他就没有一个认识的家具,个顶个的崭新。 “许晴棠,你不至于吧,前脚把我赶出家门,后脚就换了一整套家具?” 许晴棠耸了耸肩:“当时我不是想着,未来我二婚的时候,新老公要搬来这里住,看到你用过的家具不顺心吗?” “那现在呢?” “我想明白了,如果二婚再买新房呗,我的下一任值得更好的。” “不可以!” “那你可管不着。吃了饭赶紧滚回医院去,伤没养利索跑出来干什么。”许晴棠挥了挥手,正巧来了一通工作电话,她去了书房接电话。 是小朱,给她汇报着海温集团招标会的现状。现在是初次招标,一共能有八家单位中选。 拿了供应商身份,之后海温集团的项目会再次以招标形式,具体到项目,再通知这八家单位来竞选。 小朱:“小许总,我碰到祁总了,他还问你为什么没有来呢。” 许晴棠扬手按了按眉心,浅笑一声,“少跟他接触,免得又有人说咱们跟甲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知道吗?” 小朱信誓旦旦,“您放心,坚决把控好社交距离!” 电话还没挂断,许晴棠总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她转头一看,顾景淮的耳朵就差贴在她手机上了。 二人四目相对,许晴棠眉心紧锁,交代着小朱一些注意事项后才挂了电话。 “你干嘛!” “不干嘛,我就是想问问你吃不吃饭,王阿姨说她要下班了。”顾景淮说着,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干部的正经模样,仿佛刚刚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虽然面上镇定,但他心里已经在暴走了:怎么又是祁之炀,他没完了是吧?假洋鬼子他能在国内永居吗,他就学别人泡妞? 许晴棠神色复杂,上下扫量着顾景淮,“王阿姨都要下班了,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医院?” “一会吧。” 在顾景淮吃饭的时候,许晴棠抱着电脑坐在他跟前‘监工’,直到半个小时过去,顾景淮碗里的汤还剩一半。 “顾景淮?”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许晴棠耐着性子,端起水杯轻抿一口,同时盯着顾景淮的表情。 “再住半个月差不多,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只住一个月,都算是恢复得快了。” “嗯。” 顾景淮捻着勺子,在汤桶里不断搅和,咬牙切齿:“你就这么着急把我踹了,你到底想跟谁结啊,用不用我给你赞助点二婚基金?” “那你可管不着,倒是你,港城那个公司,苏小姐应该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吧?咱俩一直不离,你怎么持股啊?” 许晴棠的话掷地有声。 顾景淮脸上的表情微怔,他看着许晴棠,良久才道:“你知道了?” 许晴棠耸了耸肩,“我很难不知道啊,通稿都在热搜挂两天了。”说罢,她拿出手机,将财经新闻展示给了顾景淮,“来,我们一起看看啊,里面写了不少苏小姐被采访的原话呢。”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顾景淮不可置信。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们两个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吗,只是因为你伤还没好,所以我才顺着你,哄着你。” 许晴棠慢条斯理说着,顾景淮已经快要气晕过去了,奈何他身上有伤,真的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不然他真要砸了餐厅,好好跟许晴棠闹一通了。 “好了,顾总没什么胃口的话,就不要硬吃了。”许晴棠起身将顾景淮的汤拿走,直接倒进了洗菜池。 做完,许晴棠转头看了顾景淮一眼,“我给你叫车,还是让傅睿来接你?” “不用你管。”顾景淮猛起身,餐椅被他的动作带倒,他扬手向后推了一把,凳子倒在地上,他左肩的伤口又被挣开,红色的血在纱布内渗透,逐渐从他的病号服上透了出来。 许晴棠的脸色倏地一变,连忙向前几步,“你又闹什么?你几岁了,不知道开刀的伤口还没长好?” “反正我的任何事情你都不在意,不过是一个伤口,开了就开了呗,我回医院再缝就是了。” 顾景淮说完,大步离开,用了十成的力气关门,一声巨响在门厅炸开。 许晴棠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抬手捋了捋散落下来的发丝,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她怎么可能对他的事情视若无睹? 只不过顾景淮先前实在是错的离谱,她不愿意这么轻易就原谅他罢了。 …… 院外。 黑色的库里南就停在这幢房子的院墙外,傅睿坐在驾驶位,正在玩着消消乐,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老板黑着脸出了门。 “砰——!” 一声巨响,顾景淮上了车,满脸阴郁和怒气:“开车,回医院!” “怎么了这是,又吵架了?”傅睿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顾景淮肩头渗出来的血,赶忙将手机扔在一边,弹射起步。 “你俩这是打架了?” “没有,我自己弄的。”顾景淮靠坐在后排,扬手捏着鼻背骨,很是无奈,“我真是搞不懂许晴棠了,她凭什么把我当空气?” 傅睿嘴角抽了抽,壮着胆子说:“老板,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跟苏小姐之间,你们关系太亲密了,所以伤了许总的心?” “不能吧?” “不能吗?” 顾景淮暗忖了半晌,眯着眼紧盯傅睿的侧脸:“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管她叫许总了,她是我们公司的生意伙伴吗?” “你俩都这样了,我叫她顾太太,她不得抽我啊。” “那你再叫她许总,我也该抽你了。” 第71章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龙湾别墅。 顾景淮走了差不多半小时左右,许晴棠给傅睿去了一通电话,嘱咐他给顾景淮订点吃的,又问了问顾景淮的伤口,听说是重新缝了三针,别的没什么大碍。 之后两天,许晴棠没再去医院送饭,顾景淮也没再给许晴棠打过任何一通电话。 这日,许晴棠去了公司。 海温集团项目臻棠成功中选,臻棠的公关部已经安排好了访谈,只等许晴棠到公司,之后根据访谈内容,就可以拿出去宣发了。 她刚到访谈室,就听说公关部把海温集团的代表也请了过来,还没等她细问对方是谁,祁之炀已经进了访谈室。 他一出现,现场惊呼一片。 本身就是混血的长相,又穿了贵族派风格的手工西装,衬得他整个人都像是画报上走出来的欧美男模特。 “祁总,怎么是您过来了?”许晴棠笑着跟他打招呼。 祁之炀耸了耸肩,牵着许晴棠的手做了个吻手礼,“帮助许总提升企业形象,是朋友应该做的,我想,我应该亲自出现。” 之后的访谈中,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整个访谈录制得相当完美,每一个问题,许晴棠都回答得足够专业。 结束访谈之后,许晴棠邀请了祁之炀吃午餐,他们从臻棠大厦离开,去了助理预定好的空中餐厅。 在餐桌上,祁之炀跟许晴棠说了不少私人话题,又邀请了许晴棠这周末参加他的生日派对。 现在两家公司算是绑定上了,许晴棠有些犹豫,毕竟还有一层和合作关系在明面上,私交过密,难免会有人出来搞事情。 “晴棠,我想你有些过于谨慎了,我们海温呢,跟翟氏不同,即便有派系斗争,也只是再上层的事情了。”祁之炀笑着,端起酒杯跟许晴棠碰了一下,仰头饮尽,“目前,整个大中华区我是总裁,所以,就算我们私交密切,我们再开展工作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许晴棠晃了晃酒杯,思索一瞬,点头应下。 不过是一场生日会,去了也就去了。 不过祁之炀这种身价,送什么物件倒成了难题,太贵的像是行贿,便宜的又不太适合。 等他们吃完饭散伙了,许晴棠坐在回家的车上还在考虑,思绪不自觉飘远,又想起她自己过生日的时候,那套不知道是谁送的HW钻饰。 “宣姐,等会你跟我到家之后,我给你看一套首饰,然后你帮我跟HW总部联系一下,请他们查询一下,这套是谁定的,好吗?” 宣梅点了点头,同时转动方向盘,将商务车开到了龙湾别墅区。停好车之后,宣梅跟许晴棠一道下车。 “第一次来小许总家呢。” “往后可以多来,只要你不觉得跟我在一块是加班就好。” 许晴棠领着宣梅上了楼,在二楼卧室的保险柜里找出了那套首饰,将其铺开后,让宣梅仔细照了一组照片。 弄完这件事,许晴棠将宣梅留了下来,王阿姨给她们泡了咖啡,又送了点心。 二人坐在花园里,边喝下午茶,随便闲聊着。 最近,许晴棠总觉得宣梅情绪上好像有些不对,也没机会问她,刚巧借着今天的事情,能跟她好好聊聊。 “宣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许晴棠端着咖啡杯,姿态放松,语调也很平常。 宣梅神色有些复杂,看着许晴棠欲言又止,她像是挣扎许久,才道:“这些事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一直没跟您说。” 听到这,许晴棠微挑眉尾,示意她继续说。 “是这样的,您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不是有个锐其酒店的项目,让咱们赔了合同额15%的违约金,我细想了一下,这个项目是陈旭给牵头的。” “不过是十几万,赔了也就赔了。”许晴棠揉搓着座椅扶手上的雕花,“这里面还有什么事?” “一个单子十几万,如果是几十个单子呢?” 此话一出,许晴棠后背瞬间绷紧。这笔经济账她是算得明白的,十几万可以用来打水漂,但是几百万甚至是千万是绝对不行的。 “你继续说。” “起初我想,咱们总部都经过了一轮内部审计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况且我也没有审账的权限和本事,但是我最近在看项目日志,发现了不少赔付客户违约金的项目。” 她们两个在小花园聊了很久,直到天色变成橘黄,宣梅才从许晴棠家离开。 许晴棠自己在书房里对着电脑沉默了好久,屏幕上都是宣梅给她摘录整理出来的‘疑点项目’。 大致看来,光是违约金这一块的亏损,零零总总加起来就有一千万出头。 如果真如她所说,是陈旭在跟人里应外合,甚至是主导做的这都些东西。会不会,臻棠上次暴雷的情况,跟他也有关系呢? 陈旭跟着许观山的时间最长,甚至比宣梅还要长,在公司内部的权限也仅次于总裁,如果这样的人想要调阅公司的资金流水情况,并且将其打包送出,绝对不成问题。 许晴棠的眉头越拧越紧。 “咚咚咚……” “进。” 书房大门被人推开,许晴棠等了有一会都没听到王阿姨的声音,转头看去,才发现是顾景淮。 “你怎么又从医院跑出来了?” “给你送东西。”顾景淮说着,晃了晃手上的文件袋。 “什么?”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景淮对这幢房子并不见外,自顾自地入座,双腿交叠,姿态娴熟,仿佛这里还是他家一般。紧接着,他从兜里取出烟盒,作势便要点上一支。 “咳咳,”许晴棠清了清嗓子,皱着眉抬眸,目光落在了打火机上,“你是不是觉得你伤口好的太快了,所以自己给自己找事呢?” 顾景淮动作一滞,看着许晴棠认真的表情,将烟折断丢进了垃圾桶。许晴棠则是低头继续看文件,这是一份私人账户的交易流水,粗略来看,是最近一年的。 “这是谁的?” “你应该很熟悉。” 第72章 你可以问他 话落,书房内安静了一瞬。 二人四目相对,许晴棠的眼眸逐渐眯起,落在顾景淮脸上,思索良久。 “什么意思?” “傅睿帮你顶班的时候顺手查了查,这不就捋到陈旭了吗,他又顺手查了查陈旭老婆名下的账户,就是你看到的这份。” “顺手?” “好吧,其实是我有计划要投资纺织类型的公司,正巧臻棠在我的计划上,就让傅睿看了看。”顾景淮手上把玩着打火机,不断地滑动滚轮打火发出‘噌噌’的声音。 听到这,许晴棠轻笑一声,眼睛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这份资金流水还真是帮了我大忙呢,谢了。” “光嘴上谢谢就完了?” “当然不是了,”许晴棠装作思考,面上一哂,道:“要不我请傅睿吃个饭吧,又帮我顶班,又帮我查账的,真是辛苦他了。” “咔嗒——!” 顾景淮手中那支金色的卡地亚打火机脱手,落在木质地板上甚至还弹了几下。 “请谁?” “傅睿啊,班是他帮我上的,项目清单是他帮我查的,就连陈旭老婆这个海外账户的资金流水也是他查的,我请他吃饭没问题吧?” 许晴棠说话时很认真,边说着频频点头。 顾景淮忽然笑了,只是这种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差点把他生气了写在脑门上了。 “你,你上次不是送了他一件七万块的衣服?他帮你顶班几天怎么了?还要请他吃饭,你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那件衣服是我送的?” “一个铁公鸡忽然把秀款穿身上了,不是傻大款送的,难不成是他自己买的?”顾景淮咬牙切齿,顺了顺气继续道:“你为什么送给他?” “我?”许晴棠见他这幅样子有点好笑,跟个小孩一样,忍不住就想逗逗他,“人家傅睿长得也不赖,又单身,家里也不差,作为一个年轻女性,送给他礼物有问题吗?” “许晴棠!” “别喊。” “你是不是想把我直接气死?” “逗你玩的,本来是送给你的,结果看到你给你苏姗姗在办公室里,”许晴棠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但是脑子里止不住地冒着那天的画面,她不自觉地低下头,声音有些闷:“谁知道你俩搂搂抱抱在干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你是。” “我他妈不是,”顾景淮猛地站起身,身形一颤,赶忙伸手扶住椅背,“她那天忽然上来抱着我,讲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她头发挂在我衣服扣子上了,我在帮她解头发啊!”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有一种误会解开后,双方在精神上已经开始裸奔的那种尴尬。 “我不信。” “那我跟她有什么出门让....”. “顾景淮!”许晴棠顺手抄起手边的无线鼠标就丢了过去,这才让顾景淮停下了赌咒。 “那你是相信我了?” “相不相信的吧,我们两个不是早就感情破裂,只差一个红本就跟对方彻底分开的关系吗?”许晴棠单手撑着侧脸,歪头看着顾景淮,又眨了眨眼。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许晴棠?我他妈再怎么低三下四讨好你,都比不上裴曜是吧?你就这么着急踹开我,然后跟他有什么?” 低三下四。 这四个字,让许晴棠三观碎了瞬间,她上下扫量着顾景淮这副样子,怎么也看不出顾景淮哪里是在讨好她。 见许晴棠沉默,顾景淮觉得她是默认了,顺手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瞄准了旁边的一堵墙直接砸了过去,烟灰缸摔了个粉碎。 “好!我现在就走,我再对你有一个好脸色,我就跟着我你姓许!” “顾景淮,坐下。”许晴棠格外严肃,语调比先前正经了不少。 顾景淮犹豫了几秒,即便心里还憋着火,却也只能按照许晴棠的意思,坐在原位。 “说。”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跟苏姗姗,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程度?” “朋友呗。而且她从小养在我家,她算我妹妹啊,我脑子有水了我跟她上床?”顾景淮这会脸色黑得难看,说话的语调不耐烦到了极点。 许晴棠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了包开封后仅仅只抽了一支的富春山居,点上这支烟后,她沉思片刻。 “你记不记得,你年初去了澳洲半个月,我陪你一起去的,后来我们吵了一架,自己先回来了。” “说你跟裴曜的事情,怎么又到澳洲了....”顾景淮心里燥得不行,话说到一半,卡在半空。他眸光转了转,从许晴棠指尖的香烟下移到了她的小腹。 “你的意思是?” “算了,不过是个性别都没发育出来的胚胎而已,没了就没了吧。”许晴棠仰头吐出一段长长的烟雾,泪珠从她眼角悄然滑落。 “你明明有很多机会跟我说,为什么不说?我上次问你,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哪里知道你有没有对不起我,我凭什么让你痛快?再说了,我这种人,心机深沉,谋算甚多,不是你给我的评价吗?” “我,”顾景淮张了张嘴,想说的话一大堆,它们挤在他的喉头,最终化作,“对不起。” “难得啊,还能听到你说对不起,”许晴棠扬手抚上鬓边,借着别头发的动作用手背将眼泪悄悄擦去,清了清嗓子:“不过你也没什么太对不起我的,毕竟顾总落子无悔,过往种种,无论当时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不是吗?” “还有什么你觉得不痛快的就说,总是自己憋着算什么?” “那我爸爸跟你拆借的五个亿,你为什么不给?” “我,我当时是要给的,只是你爸爸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我还没来得及签字,他人已经走了啊,再后来我给他打电话他说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让我不要跟你说。” 顾景淮的解释很简单,很干脆,他的表情也真诚得像是没有任何隐瞒。 许晴棠就这么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始终无法舒展。 良久,顾景淮才开口:“我真没骗你,我,要不你给你爸爸打电话,你亲自问问他。” 第73章 包括吧 许晴棠忽然笑了,眼泪再也无法止住,她抬手胡乱地在脸上擦着。顾景淮也有些着急,赶忙抽着纸张,凑到她跟前,帮她擦着眼泪。 “你别哭啊。” “不是,是,他已经死了,我没办法再去求证任何了...”许晴棠的声音有些含糊,也有些无力。 听到这话,顾景淮只觉得自己心脏传来一阵抽痛,甚至让他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他不是扔下你跑了吗?” 许晴棠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用手死死扣住座椅扶手,看着顾景淮的脸,一字一句道:“松青墓园的那块...” 不等她说完,顾景淮已经将她抱进了怀里,他已经猜到了,但他不想听许晴棠说出来了,一旦说出来,他跟许晴棠真的就到头了。 “别说了,别说了。”顾景淮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他却有些分不清是自己在颤抖,还是许晴棠抽噎时的波动。 窗外夜色渐浓,迟来的夜风吹散了笼罩着月亮的阴云,月光投入未开灯的书房。地面上,两道身影对立而跪相互依偎。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感受对方的心跳还有呼吸。 “顾景淮,人的一生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 “包括我?” “包括吧。” 说完,许晴棠像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她迫切想要离开这里,她伸手搭在顾景淮的肩头,想要借力起身,却忽略了他左肩那处重新缝过针的伤口。 剧痛源自左肩,痛入骨髓,顾景淮紧咬牙关,愣是一声没坑,挺直了脊背,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给许晴棠当了扶摇直上的垫脚石。 月光勾勒出她的身形,略显单薄。 她低头对上了顾景淮的眼睛,往常静如死水的眸子,此刻变成了镜子,映出了她此刻的薄情。她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符,只是转身离开。 …… 书房只剩下黑暗和血腥味。 许晴棠最后的那一眼,像是被抽干了顾景淮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他就跪坐在地上,左肩胛的伤口早已崩开。 他却像是没有痛感一般,他的表情空洞,麻木,甚至没有一点生气儿。任由汩汩鲜血下落,顺着他的肩头,一路淌过他的手臂在手背上滑过,最后落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许晴棠听到楼下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待到那声音驶远,她心中绷着的那根弦才就此松懈。 跟顾景淮说通了这一切,许晴棠也像是没了回光返照那口气的将死之人,她的身体一下就垮了。 次日王阿姨来上班的时候,发现许晴棠已经高烧到了昏厥的程度,赶忙打了急救电话,匆忙将她送入了医院。 …… 病房之外,王阿姨和安雪峰相对而立。 “安医生,我们许总这到底是怎么啊?” “她,心理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可能是撑不住了吧。”安雪峰转过身,深不见底的目光透过小窗,投入病房。屋内,许晴棠扎着吊针,正在沉睡。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退烧针早就已经打上了...”王阿姨面上满是担忧,来回踱步,频频叹气。 “她会醒来的吧。”安雪峰轻抬眼镜,往常柔和的目光忽然晃过一丝寒凉。 王阿姨没有注意到安医生的变化,只是点了点头,拎着热水壶离开了病区的走廊。 安雪峰从兜里取出手机,边呼叫着名为K的联系人,拔步遁入了消防步梯,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他的手指在不断敲打着手机背板。 …… 与此同时,省三院,VIP病房内。 顾景淮一身病号服,煞白的脸上没有丁点血色,一副细银边的眼镜遮盖了他眼下的乌青。 他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开线上会议。大多时间都是下属在汇报,他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点头摇头,或者提问即可。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顾景淮还没开口,门外来人已经自己开门进入。 是傅睿。 “老板,许总她高热昏厥,被送去了万嘉医院,您要过去看看吗?” “我,”顾景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了傅睿一眼,又低头看着电脑屏幕,良久,才道,“她应该不希望我去看她。” “昨晚我就想问你了,你们到底说什么了,怎么又把伤口弄开了,你是真不想好了是吗?” 傅睿罕见地红了脸,说话的语调也拔高了不少,他大步上前,扬手将顾景淮的电脑闭合,“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 “那我去。” “你也不准去。” 顾景淮咳了两声,左肩的伤口又被牵动,疼得他眉心紧锁,若不是有眼镜的掩饰,他现在的病弱相会被傅睿全部看清。 “顾景淮,我发现你这人特拧巴你知不知道,傻子都知道你喜欢许晴棠,你还总是要傲娇,要把人往远了推!” “她也是个拧巴人,心里有你也不说,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经病!” 傅睿说着,眼前一黑,要不是伸手扶住了墙,只怕是要一头栽倒。 他缓了缓,才道,“隔壁那个谢大傻子都抱得美人归,把曲嘉欣给哄好了,许晴棠有什么哄不好的,难道你比隔壁那个错的还离谱?” 这话掷地有声。 顾景淮抬头看着傅睿,伸手抬了抬眼镜,“你知道,松青那块墓地,许晴棠是买给谁的吗?” 傅睿被顾景淮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问愣了,不由得发出了‘嗯’这样的疑问声。 “她难道是绝症,所以提前买给自己的?” “买给,她爸爸的。” 此刻病房十分安静,甚至是寂静,傅睿挺清晰了每一个字,却暂时有些无法理解。 “不是,老许总?老许总不是用了假护照跟他老婆孩子一起飞去布涅耳洛了?” 顾景淮摇了摇头,“那条假护照的信息,是有人刻意为之,误导了所有人。包括我们。” “你是说,是许总做的?她,她图什么啊,连咱们也要瞒着.....”傅睿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在顾景淮跟许晴棠这段婚姻中,更多的时候,傅睿是把自己代入了当局者的身份。 但是此时此刻,他将自己抽离才后知后觉,许晴棠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懵懵懂懂地摸索着该怎么跟顾景淮相处,以至于到了事情上,她甚至不敢跟顾景淮他们交底。 “所以,傅睿,我觉得我该放手了,”顾景淮的声音有些闷,他低下头,将眼镜取下,摆弄着眼镜腿,声音越来越颤抖,“你知不知道,她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有多失望,我想她应该已经恨死我了....” “可是。” 第74章 是你带走她的吗? “虽然不能去看她,但是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布涅耳洛,把她妈妈和弟弟接回来,等她醒了看到家人,应该比看到我开心。”顾景淮勉强挤出一丝释然的笑,又将眼镜重新戴了回去。 “你去哪?布涅耳洛?你知不知道要转机三次,最快的行程也要飞四十多个小时!你知不知道你伤口再裂开一次,都没有好地方下针去缝了?” “没事。” “你做梦!”傅睿转身将病房大门反锁,张开手拦着门,“你这样的,跟人拉扯两下都能崩开伤口,还亲自飞布涅耳洛,你当你是铁打的?” 顾景淮充耳不闻,拉开衣柜,将自己的衣服取出,脱下病号服之后,左肩缠绕着重新包扎的纱布。 “你真是失心疯了,我替你去不行吗?”傅睿上前夺过顾景淮的衬衣,往床上重重砸去。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半步。 忽然,顾景淮的电话响了,这才打破他们之间的争执。顾景淮看到是王阿姨打来的电话,赶忙接听。 “顾总!许总,许总不见了,是您派人来把她带走了吗?” 王阿姨攥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面前的病床上空无一人,掀开的被子凌乱中还夹杂着许晴棠残存的体温。 原本该扎在她手背上的输液针,此刻垂在半空,吊针里面的药水正在顺着针头滴落在地面。 甚至她的鞋子还在病床旁边的地上。 很明显,许晴棠是被人强行带走了! 听到王阿姨的话,顾景淮脸色一变,攥紧了手机:“什么?” 电话那头,王阿姨还在喋喋不休,顾景淮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上次被人追车的事情历历在目,他挂断了王阿姨的电话,又给周祈贺打了电话,云城境内目前只有他调人最快。 …… 另一边。 云城东北侧的国道上,一辆黑色的SUV正在疾驰,车内除去开车的一名覆面男子,副驾驶则是安雪峰医生,后排座椅上还有两个体型壮硕手持武器的男子。 半昏迷状态的许晴棠则是被捆着手,干巴巴地扔在了后备箱里,随着车辆的颠簸,许晴棠渐渐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她看着此刻身处的环境,眼底的朦胧逐渐变为惊恐,她瞳孔瞬间缩紧,强烈的恐惧让她头脑清晰到了空前的程度。 她没有贸然出声喊叫,而是仔细观察了现在处境,同时尽量避免产生噪音地试图挣脱手上的绳子。 这时,车厢前排传来了交谈声。 “K到了吗?” “他还有一场会议,咱们到了之后,他应该差不多能赶到。” “……” 许晴棠在后面听着,心中疑问甚多,K,是谁?他们要带着她去哪里? 绑架吗。 她心中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这伙人绑得很结实,手指粗的尼龙绳子,应该是登山专用的,整体光滑又相当结实。 许晴棠这会是背着手的姿势,手指快拧成麻花了,也没能找到绳结的位置。 她心下一凉。 这帮人应该是专门做绑架的营生,装备精良,技术过关,就连将她从医院带走都是悄无声息。 也不知道王阿姨有没有发现她被人掳走了,能不能尽快报警,会不会有人来救她? “呜——!” 一辆重型卡车从旁边呼啸而过,震耳欲聋的汽笛声,还有满载卡车经过时带来的震动,震得整个车身都在颤抖。紧接着,SUV猛地向右一个急转弯,巨大的离心力将许晴棠狠狠甩向左侧车壁,她的后脑和脊柱撞在上面,痛得她闷哼一声。 就在这剧烈的碰撞中,她背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地刮擦过左手无名指上一个冰冷的凸起。 戒指! 她的婚戒! 这枚戒指做工朴素,除了光溜的四爪戒托,只有一颗棱角分明的五克拉方形主石。 她立刻调整姿势,忍着剧痛,将反绑的双手艰难地挪到身体侧面,用尽手腕的力量翻转,让钻石尖角,死死抵在尼龙绳上摩擦。 车子在国道上开了许久,直到天色微微泛黄,太阳西坠,这辆车还没有赶到目的地。 后备箱中的许晴棠对外界的变化浑然不知,也不清楚自己为了解开绳子摩擦了多久,只能感觉到自己手腕处早已被尼龙绳割破,她每动一下,伤口处火辣辣的痛感都在发作,她戴着婚戒的那根手指,也早已经被戒圈勒得充血。 如今,她坚持去割的那根绳子已经被磨出了个口子,里面崩裂出的尼龙线头给了她点希望。 只要能挣开绳子,她就可以去找找后备箱的应急开关,只要能打开后备箱,跳车之后应该就能逃脱。 …… 另一边。 云城跟周遭城市连接的大小路口,均已拉起了警戒线,荷枪实弹的特警正在仔细盘查着每一辆经过的汽车。 顾景淮跟周祈贺正在某部的办公室内,参与着许晴棠被绑案件的会议。 “顾总,你也别太担心,带走顾太的车子已经有线索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对方的下落。” “是的,我们已经调取了医院周边的监控,锁定了那辆白色的私家车,就是带着顾太离开的车子,只要顺着这条线...” 耳畔乌糟糟的声音很多,顾景淮靠坐在位子上,脸色冷硬,一身冻死人的气息,也不应声,只是转动着自己手上的男款婚戒。 他有些后悔。 早在傅睿问他要不要去许晴棠住院的地方看看时,他就该去看看。 又或者,昨晚他就不该离开龙湾,一直守在许晴棠边上,也不至于让许晴棠被人绑走。 “顾景淮,你放走江梦的时候,我也这么急。”周祈贺一身西装革履,翘着腿坐在顾景淮旁边的位子上,边说着话,右手不断整理着左手的黑色手套。 “这能一样?”顾景淮看了周祈贺一眼,声音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