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点头道:“反正人迟早也是要走的,这也不难。”
诸葛瑾却一脸担忧,抚须道:“事关重大,就怕……就怕世子不好做主啊!”
“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话音刚落,就见刘禅脸色涨红,连珠炮一般吵嚷起来,握着小拳头吵嚷道:“父王去了襄阳,江陵之事都交给我来负责,谁说我做不了主?”
诸葛瑾见激将法果然管用,忍着笑问道:“此事若被法孝直知晓,只怕要另做决断了。”
“哼,此事本世子做主了!”刘禅激动得拍着胸膛:“本世子说的,父王来了也改不了。”
“世子果然是人中龙凤,不愧为汉室宗亲!”诸葛瑾大喜,连连称赞。
没想到不但激将法管用,还能离间君臣关系,有意外收获啊。
看刘禅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受用,又夸赞了几句,差点搞得他词穷。
之前就有蜀中细作禀报,阿斗在成都不学无术,纨绔笨拙,果然如此。
这个阿斗,看起来比吴侯之子孙登差远了!
为防万一,诸葛瑾又请刘禅写下公文,盖上印章,这才满意回去休息。
刘禅年轻好胜,只要他瞒过法正几日,江夏水军就能通过巴丘,联合长沙于禁兵马,便能救出吴侯。
回到馆驿,诸葛瑾交代好随行护卫,明日混出江陵,前往江夏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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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陵南城的一座别院中,传来愤怒颤抖的咆哮。
“吴侯兼仗父兄之烈,历经三世创下江东基业,如今地方千里,兵精粮足。以吴侯神武之姿,怎可能向曹贼屈膝?”
“咳咳,徐将军不必激动!”
法正轻微的咳嗽着,声音却十分平静:“此乃曹贼亲授金印,又有使者为证,将军还不肯信?”
另一人冷哼道:“此必是你们伪造印绶圣旨,故意用离间计。吴侯乃雄略之主,聪明仁智,绝不会屈于人下,我江东子弟誓死不降。”
法正劝道:“二位将军一片忠心固然令吾敬佩,可惜所托非人,岂非明珠暗投乎?”
“哈哈哈,法孝直,你当年背叛刘璋,暗结刘备,本就是二臣之徒,你有何颜面来劝我们?”
庭院之中,高大的梧桐树枝丫峥嵘,小小的嫩叶迎风飘摆。
法正坐在树下,对面是神色震怒的徐盛和丁奉。
“丁将军此言差矣!”法正摇头笑道:“当初蜀中之事,论公则是皇室宗亲之争,本就是刘家之事。论私吾本客居益州,未受刘璋委用,何来二臣之说?”
看二人冷哼不语,法正又道:“二位将军所说的吴侯,乃是继业之初。今日吴侯已非昔日孙仲谋矣!”
“吴侯两次背盟,偷袭荆州,岂英雄所为也?”
“此次吕蒙白衣渡江,吴侯早差人向曹贼报信,约定同分荆州,二位将军难道不知情?”
法正一连串的发问,让徐盛二人脸色数变,无法对答。
之前孙权派人向曹操报信,就是想让曹操牵制住关羽,好拿下荆州。
现在吴军反被困在荆州,孙权为了脱险,向曹操称臣也不是没有可能。
法正又道:“今汉中王委任才智,听言能断,招聚英雄讨伐逆曹,匡扶朝廷,必将再兴汉室。”
“大丈夫建功立业,当择明主而事,二位将军本有大才,却因此埋没,岂不令人惋惜?”
“哈哈哈,法孝直,虽然你能言善辩,但徐盛对江东忠心无二,任你花言巧语,也休想动某之心。”
丁奉挺了挺腰板:“没错,某也一样!”
法正叹道:“孙权背义负汉,屈身事曹。如今被困益阳,江东必亡矣!”
徐盛决然道:“吴侯于我有知遇之恩,吾等不能为江东建功,不能为吴侯尽忠,已是无地自容。若非等吴侯消息,早自刎谢罪。若江东败亡,有死而已,先生不必多言了。”
丁奉也道:“忠臣不事二主,先生请回吧!”
啪啪啪——
法正刚无奈起身,就听门口传来一串清脆的鼓掌声。
“二位将军忠烈慷慨,视死如归,当真是听者感动,闻者流泪……”
刘禅迈着小腿走进来,慨然叹道:“可惜二位一片赤忱,却要被辜负了,孙仲谋未必就对二位以诚相待呢!”
徐盛转头看到刘禅,双方在此之前就有过几次会面,冷嗤道:“大丈夫立功名,区区黄口小儿懂得什么?”
刘禅不以为忤,摇头道:“可惜二位一时豪杰,却要与江东鼠辈为伍。我们如此煞费苦心,就是不忍看英雄埋没,为二位将军感到不值啊!”
徐盛脸色一沉,丁奉已经忍不住大吼道:“哼,士可杀不可辱!要杀便杀,何必羞辱人?”
“大丈夫敢作敢为,江东几次偷袭背盟,难道不是鼠辈作为吗?”
刘禅笑道:“孙权、吕蒙首鼠两端,如今江东更是无人,终究难成大事,二位将军还要执迷不悟吗?”
徐盛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不与黄口小儿斗嘴。”
“好好好,那就说说正事!”
刘禅指着桌上的印绶:“孙权早非昔日明主,他的膝盖已经软了。这次为了苟且偷生,已经将二位出卖,准备以你们为筹码,再来偷袭荆州呢!”
“可惜二位如此忠心,却未能得到孙权信任,惜哉叹哉?”
徐盛冷哼道:“你这离间之计,也就骗骗三岁孩童,休想瞒过我。”
刘禅问道:“既然二位如此忠心,如果真有吴侯手书,让二位为我父王效力,不知二位作何抉择?”
“不可能!”徐盛断然道:“某初从吴侯,从别部司马到如今,意气相投,君臣相睦。何况吴侯向来敬贤爱士,怎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
刘禅只是笑问道:“如若真有呢?”
法正看刘禅的神态,就知道诸葛瑾真的带来了孙权的书信,笑道:“若有吴侯将令,二位若不从命,便是不忠,若从命,便是变节。徐将军,这似乎有些难选啊!”
徐盛脸色微变,看这两人一脸自信,莫不是吴侯真把自己给卖了?
但这次攻打荆州,那么多将士被俘,还有吕蒙、周泰、朱然等人,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做人质啊!
再想自己与孙权多年患难与共,君臣相知,绝不会被放弃,咬牙道:
“如果吴侯果真有令,徐盛便照令行事,既尽臣责,也与江东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反正之前也觉得偷袭荆州这事丢人,连累自己被人骂做江东鼠辈,如果孙权的真的如此绝情,那就了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