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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人设不能崩

作者:nelet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认爹娘的事就在如此不严肃的氛围中算是定下了。邵云安闹归闹,但不管是他还是岑老都清楚,这件事只等时间和时机。


    等到气氛恢复正常,岑老接着说:“青哥儿读书很用功,只要他不骄不躁,持之以恒,定能有所收获。”


    邵云安道:“他去了书院,还是需要夫子们对他严要求。


    青哥儿以前吃了不少苦,现在生活好了,这种环境的陡然变化,很容易让他的心态也随之造成变化。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生活上他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那种苦日子,那学习上就要多吃苦。


    人生中要遇到的苦还多着呢,事事平顺并不见得就是好事。”


    比如他,被一板砖给拍到这古代,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之前的人生都太顺了!


    岑老、蒋康宁、蒋康辰和郭子榆已经习惯了邵云安说话时常有的惊人之言,可再听到这一句,仍难掩惊异。


    一直很不明白老师为何对邵云安颇为看重的康瑞眼里也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岑老咀嚼这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好句,好句!安哥儿,这句话可有出处?”


    邵云安心里顿了一拍,再次不要脸地说:“啊,我自己总结的。这不没钱的时候菜窝窝我也吃得下,现在再叫我吃,我是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所有人看着邵云安的眼神里都有一个相同的意思——【这小子(此人)竟还能想出如此警醒之言!】


    康瑞看邵云安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轻视,三位秀才郎更是满目惊艳。


    这句话之所以被后人所知,是司马光在《训俭示康》中援引他人的一句话,因此得以被世人所知。


    这句话的原文出处邵云安不得而知,但这句话在他那个世界基本上人人皆知。


    这倒不是邵云安故意不要脸,实在是他总不能搬出什么司马光,从他砸缸介绍起吧。所以不如自己厚脸皮一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从第一次见邵云安起就几乎没有与他说过话的康瑞开口了:“此言大善!


    有多少学子功成名就之后忘了自己为官的初衷;又有多少人仗着家中财势胡作非为、横行乡里,皆因这‘奢’字而起。”


    “是啊!此言大善!”三位秀才郎不说心里如何,面上都是敬佩。敬佩的饶是脸皮深厚的邵云安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哈哈,好!好!”岑老开怀大笑,也不知好什么。


    蒋康宁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说:“皇上登基之后准许妻郎科考,只要石井同意,今岁的科考,安哥儿何不试上一试?为兄当真觉得你在这村子里呆着,是屈才了。”


    蒋康辰也赞成道:“由岑老出面推举,安哥儿可直接院试。以安哥儿的学识,我认为没问题。”


    康瑞和三位秀才郎都出言,鼓励邵云安参加2月的院试,院试若能通过,就可参加8月的秋闱了。


    岑老没有说话,等邵云安自己做决定,王石井只一句话:“云安想考,我支持他。”


    邵云安在心里说了一连串的“NO”。让他一个都没参加过高考的人来古代考试,那不是扒一层皮的问题,那是没苦硬吃。就他那手烂字,考官能让他通过就怪了。


    当然,邵云安心里是这么的没出息,嘴上却绝对不能这么说。


    他保持着自己的人设,很是豁达地说:“我还是喜欢做我的农家子。我肚子里有些墨水,但离考取功名还差得远。


    我也没什么雄心大志,做做我的小买卖,守好我这个家我就很知足了。再说,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


    我不做学问的状元,也可以做其他的状元嘛。若我们每一个人都去做学问的状元,那国家也不能进步啊。”


    邵云安这后两句话是完全颠覆了在场所有人一直以来的认知。


    岑老拍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安哥儿啊安哥儿,就冲你这句话,你就够格当这学识的状元!”


    “我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原本是抱着猎奇的心态看待邵云安的三位秀才郎,是真心觉得惭愧了,他们心服口服。


    康瑞看邵云安的眼里冒光,嘴上却反驳道:“士农工商。士为首。读书人之所以读书,为的自然是求取功名,报效朝廷,为国出力。


    若众人皆与邵小哥这般,那我朝岂不是无人为官?无人为官,那又何以为国?又何以能如你所言,进步?”


    邵云安知道康瑞一直不理解岑老为何对他会这么与众不同。他也看得出康瑞是故意要考考他。都走到这一步了,哪怕得继续厚脸皮,他也不能露怯。


    反正到目前为止,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蒋康宁都从不问他,甚至还会给他兜底。嗯,岑老也不问,那他还怕啥!


    邵云安摇摇头,说:“康山长的话我不认同。我认为,当官不等于为国出力,更不是社会进步的先决条件。社会进步的先决条件是生产力,而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生产力?科学技术?”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诸人是各个莫名,也各个有了极高的兴致。


    蒋康宁第一个略显急切地催促:“云安,你说清楚,何为,生产力?何为,科学技术?”


    邵云安拉着王石井坐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开讲了。


    邵云安没有从哲学的角度来解释什么是生产力,科学技术为什么是第一生产力。他以浅显易懂的方式,从远古时期古人用石器发展到现在会用金属的工具来生产生活。


    生产力从狭义上来说就是人类创造财富的能力。而创造财富的能力取决于所处社会的技术条件。


    读书,最大的益处是使人开智,让人学会思考,人学会了思考才会去琢磨各行各业。当官,只不过是开智之后的一个水到渠成的结果。


    社会的发展,生产工具的演变,包括朝代的更迭,都是因为人会思考,而不是有多少人考取了功名,去做了官,才令社会进步了。


    古人用石头会觉得石头太笨重,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比石头更好用?然后他们发现了金属,学会了使用金属,让狩猎与生产变得更加容易。


    人们用耙子锄地太辛苦,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锄地变得更轻松?然后就有人想到了使用牲畜,发明了犁耙。


    人类社会的所有进步都是因为人类会思考,因为人类有不同于其他动物的更聪明的脑袋。


    人类会思考,就想要去记录,想要记录,就有了文字,有了文字,就有了书籍。包括纸张的出现,也是因为最初的“书籍”过于笨重,携带和传播不便。


    有了文字,有了记录,有了书籍,有了知识的传播,让更多的人开启了智慧,让更多的人学会了思考,进而发展出更多的文化与学识。


    但这不是说不读书的人就不会思考,只是说读书的人会更知道如何去思考,会更自觉地去思考。他们的眼界势必要比不读书,不识字的人要更宽广。


    如果每一个读书人思考更多的是怎么让我们的生活更方便,怎么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怎么让这个国家的发展更好,那才能更大程度地促进社会的发展,促进国家的发展。


    这个结果就是他们会努力去当官,用他们的身份去做到他们想要做到的事。不能否认,朝廷中大部分的官员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是想这个国家能变得更好的。


    邵云安说到这里时,所有人都严肃地点点头。确实,朝堂上是有蛀虫,但不能说每一个当官的都是蛀虫。


    就如蒋康宁,他当然会有自己的私心,但他也确实是想要做好这个县令,让永修县富裕起来。想要去达成自己的抱负。


    他的抱负是什么,位极人臣,那位极人臣就必须拥有足够的政绩。政绩怎么来?抛开造假,就是他在任期间做了什么实质性地造福一方,并且没有惹得百姓怨声载道的事。


    邵云安接着说出他对士农工商的理解。


    士农工商,只是每一个人的分工不同。


    朝堂上的士大夫,他一定比农夫更会处理国家大事,但他不一定比农夫会种地,不一定能比农夫种出更好的庄稼。


    那些设计房屋的人,他或许可以在纸上画出精美的宅院图,但如果没有匠人去建造,那也只是一张精美的图纸。


    但有了匠人还不行,还得有盖房子的砖、瓦、木料,那这些又要从哪来?


    那需要另外的一些人去砍树、晒木料,去烧纸砖瓦,最后还需要专门的商人把来自不同地方的这些盖房子的材料聚集在一起,才能更方便人们去买来、弄来这些材料去建造房屋。


    没有农人种粮,大家就没有饭吃;


    没有士兵保护家园,所有人就要颠沛流离;


    没有夫子们教书,人们就无法传承文化知识;


    没有官员,国家的治理就会变得一团乱;


    没有商人流通货物,人们会面临物资贫乏。


    邵云安最后总结:“所以我才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个领域都会有相应的杰出人才。


    我们教授学生,是为了培养出三百六十行的状元,而不仅仅是要他们去当官。各行各业的杰出人才汇聚在一起,才能带动国家的发展和进步。


    如果读书人只想着要去当官,那我认为这才是我们教育的失败。


    真正的读书人应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读得万卷书,行得万里路;握笔能行文,弃笔能从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样的读书人,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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