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位置在b市近郊，附近交通不算特别方便，姜瓷在路口等了十分钟，没等到车，便徒步往地铁站走去。
没走两步，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面前，挡住去路。
赵朗从驾驶座下车，迎上前，“姜小姐，这边不好打车，上车吧。”
“不劳麻烦。”
姜瓷目不斜视，提步就走。
赵朗微笑着一动不动，拦在跟前。
她蹙眉。
赵朗仍旧微笑，“姜小姐，请。”
“……”
车门拉开，姜瓷屈身，上了后座。
宋寒洲在另一侧，垂着眸，双腿交叠，膝盖上放着平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文字。
“姜小姐是回家，还是去工作室？”
“回家。”
她还没来得及说地址，赵朗已经在导航输入她家位置。
她愣了下。
倒是差点忘了，那房子，本就是当初他让江然给她找的。
姜瓷抿了抿唇，偏头看向车窗外。
既然要断，又何必做这种事呢，可怜也好，心底存留着喜欢也好，都是多余。
车内沉默蔓延。
偶尔宋寒洲会低咳两声，很轻，像是刻意克制着什么。
姜瓷胸口一阵紊乱。
这个时间点，正是堵车高峰期，行至b市市内，中世纪狭窄街道偏多，轿车停停走走，姜瓷余光瞥见宋寒洲眉头蹙起，似不太舒服。
她动了动唇，关心的话涌到嗓子眼。
“你……”
突然，砰的一声，后面车撞上来。
几乎是一瞬间，姜瓷看见宋寒洲脸色惨白。
紧接着，耳边骤然响起恼人的持续鸣笛声。
那辆撞在他们车尾的司机不仅没有停下车，反而愈发肆无忌惮地按着喇叭，甚至探出窗口，操着一口b市本地语言，不停地叫嚷。
b市这边的语言，姜瓷听得懂一些。
那人骂的，实在有够不堪入耳。
“宋总，您还好吗？”
赵朗关切焦急的声音传入耳边，姜瓷微怔，看向宋寒洲。
后者唇色很白，额头渗出薄汗。
那司机还在骂骂咧咧，已经招来当地交警，赵朗眼色沉下来，朝姜瓷道：“姜小姐，你先照顾下宋总。”
说完便下了车，脸色凌厉地指着那个司机，和交警交涉。
姜瓷没关注车外场面。
她心口发紧地朝宋寒洲凑近了些，听见他呼吸微重，“是不是哪里撞伤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检查他情况。
手指还未碰到他衣襟，他比她更快的抓住她手，掌心也有汗。
“我没事。”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带着安抚。
姜瓷指尖颤了颤。
赵朗这时已经和交警交涉完，回到车上。
“那人有路怒症，纯粹没事找事。”
赵朗声音带了几分怒意，姜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印象中赵朗脾气很好，性格也很温和，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感受到打量的视线，赵朗从车前视镜里对上姜瓷目光。
意识到自己失态，瞬间收起情绪。
“赵助理，去医院吧。”姜瓷突然说道，“宋寒……宋先生脸色很难看。”
赵朗不敢擅自做决定，老板这身子虽然比起三年前，养得好了些，但去医院，总归会查出点什么，老板又不愿意让姜瓷知道，就是去，也得是把人送到家后再去。
他小心询问着宋寒洲意见，“宋总，去医院吗？”
宋寒洲眸色闪了闪。
他还抓着姜瓷的手，小小软软的一只合在掌心，不舍得放开。
姜瓷想了想，说：“若是我在不方便，我先下车。”
说着，便要抽回手。
手指被紧攥住。
“去医院。”
宋寒洲低声，掀眸定定看着她。
“你陪我，好不好。”
他声线本带着不容置喙的低沉，可好不好三个字反倒故意放软了些，像鹅绒羽毛在心上轻轻刮挠。
姜瓷抿了抿唇。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不过赵朗算是意会到她默认的意思，立刻重新在导航输入了最近医院的定位。
到医院后。
b市这边医院流程和国内不太一样，得先找全科医生问诊。
问诊时，姜瓷和赵朗等在门外。
“宋寒洲刚才一直在冒冷汗。”姜瓷先开口道，“那辆车虽然撞得那一下惯性挺大，但我都没吓着，怎么宋寒洲反应那么大？”
赵朗哪敢说出实情。
三年前那场车祸，给宋寒洲带来的，自然不止是身体上的损伤，心理再强大，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他这几年，已经很少见宋寒洲亲自开车。
他当司机的时候，也是万般小心。
碰上路怒症这种万分之一的概率被碰上，还是姜瓷在的时候，就是神算子来，也算不到啊。
“宋总来b市后一直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应该是太累，所以看着脸色不好。”
赵朗只能这么解释。
姜瓷盯了他两秒，没多问。
若是三年前，碰上这种情况，她或许会像他情绪失控的那晚，无论他怎么赶她走，都要留在他身边，陪着哄着。
可现在，她没有立场。
也没有这个心思。
宋寒洲在问诊室，呆的意外得久。
姜瓷却没在外面等多久。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跟赵朗道了别，也不等对方回话，便转头离开。
快出医院时，却看见金挽月手里拿着药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一向温婉柔和的面庞染着浓浓的悲伤。
姜瓷跟上去，叫了一声，“金老师。”
金挽月被惊了下，下意识把药往身后藏。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姜瓷走近，看着她手上的药，“什么时候生了病，怎么不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事，吃点药就好了。”
“胡说。”
姜瓷定定地看着她。
“今年把我提到首席，又一直火急火燎地想多拉点投资，多办几场巡演，是因为生病吗？”
“把你提到首席是因为你的实力和潜力。”
金挽月叹了口气。
“至于投资，是有你说的原因。不过退一万步讲，我年纪上来了，总有跳不了的一天，小瓷，你要站得更高，承担的责任也就越重，舞团也需要你扛起来。投资，巡演，舞团的未来发展，你都要放到心上了。像以前那样只专心跳舞的日子，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