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问出这话后,却见眼前的俊俏公子狡黠一笑,极似女子的颀长睫毛眨了眨,说道:
“你还能如何报答?自然是作诗。”
果不其然!
张景叹了口气,但还是问道:
“不知大人需要何种题材的诗?”
“关于沙场征战的,是要赠给凯旋的将士们。”
张景闻言微微颔首,心中却是有些无奈。
谁能想到在那湖边偶遇到一个年轻书生,竟然还是京城里的大人物,看来以后做人还是得低调些的好,否则怕是有作不完的诗了。
“那请诗仙好好作,过几日我再来取。”
周幼宁盈盈一笑,便带着两位侍从就要离去。
张景刚想说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可刚回过神,几人就已不见了。
他苦笑了几声,心想这大人怎么不按剧本行事?自己不该是神医么?怎么还成了诗仙?
……
外面的锦绣街上,周幼宁一边品尝着沂州特色糕点,一边问着:
“白婧,你在太医院可曾见过此人?”
“不曾见过,”白婧摇了摇头,“就连张景这个名字,我都未曾听闻。”
周幼宁点了点头。
“那便是江湖上的郎中了,只是没想到他的医术跟宫廷医师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她眼神中露出些许赞赏,喃喃自语道:
“而且此人还颇具才华,只是不知如何年纪轻轻就对为官一事不感兴趣。不过若是此次作出的诗词还是那般名动天下,我定要将他引荐给父皇。”
思索片刻,她又看向一边的青虹,吩咐道:
“青虹,你待会就把张景的店铺位置跟那几个老学士说了去,省得他们再天天差人到处问询。”
“是,公主。”
……
另一边的张景回到客栈,已然是深夜了,他便又在那儿凑合了一晚。
次日,回到医馆,看赵家就再没有了卷土重来的征兆,张景才算是把心完全放下。
他本还以为那位京城里大人物的地位还不足以震慑到赵家长辈,现在看来,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虽然赵家没来他的铺子,倒是有些别的人来了。
首先是那许浒,还未到正午,就早早地吃过饭,又拉了一板车草药过来。
张景有些疑惑,他可没有再定过药了。
之后听许浒的意思,是说想要过来帮张景做事,就先将自己那的药材草药给陆续搬过来,之后就在这医馆里做个堂倌。
瞧这许浒做事,手脚也算麻利。张景自然是同意了。
毕竟医馆这么大,自己一个人定然是忙不过来的,与其后面再去雇佣伙计,不如就先招些有交情的。
张景一边想着,一边对许浒说道:
“到时候你可以将令堂一起接过来,反正我这铺子大,卧房多,容得下许多人。”
听了这话,许浒又是一喜,对着张景那是一个感恩戴德。
待许浒走后,又有人来。
张景起初还没认出那人,仔细端详片刻,发现居然是之前在那流芳亭中诵诗的大才子。
“好像是叫……沈凌淮来着。”张景暗暗想到。
而那沈凌淮身边还跟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头发花白但看上去却儒雅至极。
“凌淮,此人便是你说的诗仙?”
老者对沈凌淮轻声问道。
“老师,按公主给的地址来看,应当没错。只是看此处诸多草药,难不成他还是个药铺掌柜?”
沈凌淮也是有些疑惑,随即看向张景,拱手说道:
“公子,请问阁下可就是张景张公子?”
“正是。”张景点了点头。
“太好了!”
闻言,沈凌淮顿时面露欣喜,激动万分。
连带着身边那位老先生也是十分高兴,只见他捋了捋胡须,对张景笑道:
“老朽乃是临江书院副院长翟星文,听凌淮说阁下身为沂州诗仙,所作之诗举世无双,今日特地前来拜会。”
说罢,那老先生竟是要对着张景行礼作揖。
张景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扶着翟星文的手臂,将其托了起来。
“先生不必如此,张某只是侥幸而已,可莫要高看了在下。”
听到此话,那翟星文却是哈哈大笑,朗声说道:
“公子年纪轻轻,就能作出那般才华横溢的诗来,当真不是侥幸。”
“我临江书院乃是天下五大书院之一,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赏脸前去与老夫和院长共谈诗词啊?”
翟星文慈眉善目地看着张景,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眼冒精光。
而此刻的张景有些汗颜,他还以为又是来跟自己讨要诗词的呢,没想到居然过分!
他刚要开口婉拒,却听得外面又有声音传来——
“玉衡书院陈之泰,携弟子前来拜会诗仙!”
“茂叶书院焦林,与家师前来拜会诗仙!”
“正居书院……”
张景嘴角抽了抽,先前还觉得自己这铺子很大,现在看起来都不知道能不能站得下了。
眼见着除了五大书院的人,还有其他的众多文人涌了进来,他心中实属无奈——早知如此,就不去念那半句诗了。
而各个书院的文人学士,见着了共同前来的“同行”,很快也明白了各自想法。
于是众人从一开始的假装寒暄,就慢慢变成了面红耳赤地争论。
至于他们争论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在一旁吃瓜看戏的张景。
四个书院都想要把张景据为己有。
毕竟谁不想自己书院多出个年轻的大才子呢?
可就在众人争吵许久之后,不知是谁突然问了一句:
“你们确定那首诗是他所作么?”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他们也将目光渐渐转向了一旁的张景,眼神复杂。
的确,能吟诵出此等诗作的人,又怎会是在这世俗街坊上的一个医馆掌柜?
众人本就觉得蹊跷,只是忙着争论,却是忘记了这极为重要的一环。
“他说得不错,张景,你如何证明那首诗是你亲自所作?”
茂叶书院的副院长上前一步,语气不善地问道。
张景闻言只觉得好笑——刚刚抢人的是你们,现在质疑的也是你们。
“证明不了,你们要觉得不是那便不是好了。”
他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证明不了?那你这诗便是偷的!”
听闻此话,张景脸色渐渐冷淡下来,缓缓说道:
“我想问问你们,我何时说过想要做这诗仙了?”
“我又何曾说过想进你们这些狗屁书院了?”
“你们连他人的意愿都不过问,就在这里胡乱争执,如今又来质疑诽谤,简直是有损文人二字!”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面色都渐渐变得通红。
随即为了掩饰难堪,他们便恼羞成怒起来,大声呵斥道:
“无礼小儿!不知盗窃了谁家先生的著作,还敢信口雌黄!今日你要是解释不清楚,就莫想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