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终于查到了。”
“锦衣卫劳苦功高啊。”
朱元璋定定地看了毛骧好久,突然阴阳怪气的说着。
毛骧心中咯噔一声。
本能觉得不妙。
刚想抬头看看朱元璋的脸色,便听到朱元璋再次开口:
“你是不是还想告诉咱,那个小朱先生,和咱的大孙同名同姓啊?”
“陛下,您都知道了?”
毛骧豁然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朱元璋的大脚。
“废物!”
一脚把毛骧踹成了滚地葫芦,朱元璋心中的那一股郁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他看着头磕在地砖上,血流不止的毛骧。
伸出一只手。指着毛骧的脑袋劈头盖脸的骂道:
“还用你来告诉咱,人家自己都给咱说清楚了!”
“锦衣卫你如果都是这样办事的,是不是以后有人造反,都打到应天府,你们锦衣卫才能报告给咱!”
“朕养你们锦衣卫这些臭丘八有什么用!”
“来人!给朕拉下去,重则二十大板!”
听到朱元璋的自称,从咱变成了朕。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皇帝是真的动了真火。
一时间,整个皇城大门内外噤若寒蝉。
只有沉重的仪杖,落在毛骧后背的声音。
朱元璋亲自监刑,没有一个人敢手下留情。
二十棍结结实实的打完之后,毛骧的后背早就没有了一片好皮。
看着鲜血淋漓,极其凄惨的毛骧,朱元璋只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他抬脚上前,站在毛骧面前。
伸手制止了要起身行礼的毛骧,冷冷说道:
“滚回去做你的事。”
“情报再这么滞后,就不是二十军棍能了的了。”
“臣谢陛下隆恩。”
毛骧战战兢兢,匍匐谢罪。
然后挣扎着起身又行了一礼,才一瘸一拐的往北镇抚司走去。
处理完毛骧之后,朱元璋又把目光转向了李景隆。
“二丫头。”
“明天你写个奏疏,上朝把以工代赈的事情禀告上来。”
“退下吧,咱也累了。”
看着李景隆也缓缓退下,朱元璋孑然一身,站在皇城门口。
忽然,那如铁塔般的身躯,竟然佝偻了起来。
这位已经迈入暮年的洪武皇帝,第一次表现的像是一个老人一样,蹒跚着步伐。
独自一人走向寝宫。
“妹子。”
“雄英……”
“咱想你们啊……”
——————————
“朱雄英。”
“这个名字,弄巧成拙了呀。”
回到北镇抚司之后,毛骧趴在床榻上,也自以为明白了今天自己挨打的原因。
皇帝年高,本就是思念亲情之时。
对于这件事,自己本来是应该装作不知道的。
还是上次的斥责,让自己失了平常心。
想到这,毛骧摇了摇头。
从怀里抽出那一份被保护的很好的档案,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锦衣卫是把刀不假。
但是,刀也想有个好下场呀。
毛骧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朝堂上隐隐有想要借胡惟庸案,清算自己的声音。
他素来是清楚自己这位皇上的性子的。
如果能用自己这一条命,换整个朝堂的安稳。
朱元璋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毛骧自诩,自己的忠心毋庸置疑。
但是他也想活。
只可惜太子殿下对于锦衣卫似乎不感兴趣。
以至于自己为了求一条活路,竟然失去了最基础的判断。
这一顿打,挨得不冤。
不过,不应该啊。
毛骧摇了摇头,疑惑的自言自语:
“长得这么像,又同名同姓。”
“皇上为什么没有半点反应?”
毛骧打开手中的档案,抽出了一张勾影画像。
如果朱雄英看见这幅画像,一定会大吃一惊。
画像上的面孔,和他的真实面容竟然有着九分相似。
好在毛骧只是看了两眼画像,便将档案重新封装起来。
想了想,忍着后背剧痛起身,亲自将档案放进了一处暗格。
然后又和衣卧下,忍着剧痛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朝会。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双目无神。
看起来是在认真听着李景隆的奏言。
实际上早已是神游天外。
昨天晚上,朱元璋睡得很不好。
自己最思念的妹子和大孙,又一次来到了他的梦中,醒来之后早已经是泪湿锦被。
直到李景隆的声音彻底落下之后,朱元璋这才回过神来。
“说完了?”
“诸位臣工认为,此策是否可行?”
“回陛下,臣户部尚书赵勉,认为可行。”
户部的赵尚书第一个出面赞成。
对于这位朝廷的财神爷来说,能够省出来几乎一半的赈灾费用,这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的良策。
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赵勉能把口水都喷他脸上。
而在赵勉之后,工部尚书秦逵也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仔细的心中盘算一圈,出面赞同。
“陛下,此策确实可行。”
“若是以此策行之,可谓是两全之法。”
“而且若是以此行事,灾民有所生计,彼当感念圣上恩德。”
“一场大灾可消逝于无形耳。”
“实是良策。”
“不过要调用都司,需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配合。”
“兵部无异议。”
兵部尚书杨靖表了个态。
只不过,杨靖极其古怪的看了李景隆一眼。
小曹国公练兵之能有目共睹,但也没听说过有处理政务的本事啊。
尤其是,这以工代赈的奏疏条理清晰,处事老练。
一看就不是曹国公所写。
果然,看出这一点的并不仅仅只有杨靖。
工部尚书秦逵年近七十,在朝堂之上也是有数的老臣。
此时更是毫不客气的开口问道:
“曹国公请问这份奏疏是谁所写?老夫还有一二疑虑,想要当面请教。”
“这……”
李景隆张了张嘴,刚想嘴硬说这是自己想出来的政策。
但是年轻人毕竟要脸。
竟是一时间哑口无言。
而朝堂之上,都是今年的老狐狸,一看李景隆这副样子,便情之另有能人。
见状,秦逵也不纠缠,回身向着朱元璋拱手道:
“陛下不知此番良策是何人所献,以臣看来,此人确有治河之能。”
“工部还缺一名郎中。不知可否拔擢?”
朱元璋嘴角一抽。
还郎中?
那小子盯上的是咱的位置。
不过这番话,万万不能在朝堂上说出口来。
朱元璋也只能干咳一声,敷衍道:
“既然可行,那么六部便以此行事吧。”
“至于其他事……此人乃是太子所寻,待到太子身体大好,再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