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朱雄英,和老朱密谋谋反》 第14章 朱元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就在朱雄英站在院中踌躇满志之时。 在他的身后,霜儿轻柔地贴了上来。 将一封信扎递给了朱雄英,话音一转说道: “辽东的消息,之前泄了行踪的人已经全部静默,叛徒已然清除。” “校事府问,需不需要对锦衣卫进行反制?” “不必。” 朱雄英接过信件,粗略的看了看。 转身回到书房,准备回信。 霜儿早已经体贴的磨好了墨汁。 一边看着朱雄英龙飞凤舞的回信,一边还是担忧的劝诫道: “公子,奴婢知道你素来有容人之量。” “但是那位老郎中实在是太神秘了,奴婢认为不得不防。” “就像今天,将官员名单交给他,就实在是太过冒险,万一此人反复……” 霜儿抿了抿嘴,深情的望着朱雄英的侧脸,说道: “下一次此人前来,还是让他送来至亲家眷吧。” “公子身边也该多添个侍女了。” “不必。” 朱雄英淡淡丢出两个字,再也没有回话。 直到把手中的信件写完晾干之时,他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霜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对于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 “对于这种人,要么就是在初见之时,一刀捅死永绝后患。 但是既然决定要使用,就不能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此人一看就是跟着洪武皇帝打过天下的,像这样的人物,你认为他做决定的时候,真的会把家眷看得很重吗?” “就像当初你祖父的事情一样,为了所谓的大局,可有一人出面替你们家说话?” 霜儿脸色霎时阴沉。 下一秒只觉得头上一成,抬眼便看到朱雄英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髻。 “更何况,谁告诉你那些名单就是咱们的人?” “啊?” 霜儿一愣,傻了眼般的看着朱雄英。 朱雄英笑笑。抽出霜儿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坐到了太师椅上。 霜儿虽然还是有些震惊,但是本能地站到了朱雄英的身后。 伸出柔荑,慢慢的给朱雄英按着头。 “这次名单上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真正咱们的人。” “同时名单上的那些职位是很重要,但是,不需要咱们的人占住位置。” 朱雄英闭着眼睛,感受着柔软的双手在自己的头上按压着,一边耐心的解释道: “不管那位朱老郎中是真心实意和咱们上同一条船,还是首鼠两端,亦或是忍辱负重,对于那份名单来说都不重要。” “只要这位朱老郎中把目光放在名单上,注意到名单上那些官员,咱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说到这里,朱雄英笑笑,双眼微睁。 一种算无遗策的睿智光芒,不由得从眼底浮现。 而霜儿则是忍不住的问道: “那这份名单交给他是?” “这一张名单上的人,本身就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朱雄英打了个哈欠。 “只要这位朱老郎中注意到名单上的人,不管他真的把这些人提拔到名单上的位置,或者是干脆将这些人秘密控制起来,抑或是彻底翻脸兴起大狱。” “总之,这些官员本身的位置都会空出来。” “而一个官位能够接任的人,实际上只有寥寥几人。咱们的人就隐藏在这些被选人当中,悄无声息,又润物细无声。” “到时候接任人选,咱们全不插手。” “朝廷会主动把咱们的人送到该有的位置的。” 直到这时,朱雄英的全盘谋划才终于显露了出来。 霜儿早已经呆立在了原地。 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份名单而已,居然被朱雄英玩出了这么多的花活。 霜儿最开始只是认为,这是用来试探朱元璋立场的手段。 看着霜儿呆着的面孔,朱雄英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霜儿的面颊。 看到淡淡红霞自霜儿的脖颈染到耳后,朱雄英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以后做事也要多想几步才对。” “此次辽东事漏便是教训,归根结底,是你做事太过于流于表面。” “一位凶狠如狼,狡诈如狐,想要瞒过他们的眼睛,就要比他们更加狡猾。” “要引以为戒才是。” 霜儿默不作声,退后一步大礼拜下。 “霜儿明白,多谢公子提点。” 朱元璋的动作不可谓不快。 等回到宫中之后,仅仅是大笔一挥,便将名单上的这些官员全部调任。 看着发往吏部的名单,朱元璋心中微微自得。 朱雄英的打算,自然瞒不过朱元璋的眼睛。 不过对于皇帝来说,这些事情都只是无关痛痒,为了一个栋梁之材,区区几十名官员而已。 全部丢给锦衣卫就好。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他和李景隆的身份坐实。 等到第二天中午。 所有的手尾已经打扫干净。 朱元璋带着批复下来的名单,再一次拎着李景隆。 熟练的像是回家一般,来到了酒楼小院当中。 “朱先生名单圣上已经批复过了,完全照准。” 一进小院,朱元璋便大马金刀地径直进入正堂坐下。 面对着霜儿奉上的茶水,也是毫不客气的端杯便喝。 他今天来就是来展示自己能量的。 果然听到名单全部照准,就连朱雄英也有些吃惊。 一个五品郎中,想要在一天之内通过这样一份名单。 可见朱元璋是尽心竭力。 “朱老先生有心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对朱雄英的夸赞照班全收。 而经此一事之后,朱元璋和朱雄英之间的关系,也极其明显的亲近了几分。 这一天直到晚间亥时。 两人只谈风月,不谈政治。 一老一少,竟是颇有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 直到月上三杆,朱元璋这才意犹未尽的起身告辞。 “咱这就走了,明日曹国公会上书以工代赈,衙门会很忙,近几日咱就不来这里了” “好,朱老先生请便就是。” “告辞。” “告辞。” “哦,对了,朱小子上次就想问你。” 一只脚都已经迈到了院子中,朱元璋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 “咱想了想,现在叫你上位主公倒也不算合适,叫你朱先生又有些生疏。” “咱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朱雄英也是笑了的笑,随口说道: “这倒是在下不是了。” “在下姓朱,名雄英。” “朱老先生日后随便称呼变好” 第15章 我叫朱雄英 “砰!” 朱雄英话音刚落。 便听到门框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他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朱元璋满脸惊骇,后背撞到了雕花门上。 一只手指着朱雄英,浑身上下不断的抖动。 好久才颤颤巍巍的开口: “你……你说你叫什么?” “朱雄英啊。怎么了?” 朱雄英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人。 不光是朱元璋,就连旁边的李景隆也是满脸见了鬼的表情。 就连靠在门上,站都站不稳的朱元璋都不顾,跟棵树一样,直愣愣的杵在原地。 望着朱雄英,眼神中流露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你说你叫朱雄英?” “到底是真是假?” 朱元璋狠狠吞了口吐沫,浑黄的眼珠不断的颤抖着。 看着面前这张。和自己大蒜有几分相似的面孔。 朱元璋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猜想。 不会是…… 不!不可能! 朱元璋狠狠摇了摇头,一股力气平白从内心深处涌出,仿佛带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双目炯炯,盯着朱雄英。 不住的追问道: “朱小子,你要投名状,咱也纳了。”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拿假名糊弄咱了吧?” 朱雄英眨巴着眼睛,双手一摊。 “这有什么可骗人的?”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就叫朱雄英。” 听着朱雄英确凿无误的话语,朱元璋的神情更加复杂,苍声道: “你可知这个名字不是那么简单的。” “昔日,太子长子,皇帝长孙的名字就叫做朱雄英。” “也是大明皇室唯一没有按照字序排列的儿孙。” “那关我什么事?” 朱雄英气极反笑。 “天下,又不只是朱元璋一家姓朱。” “而且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吗?” “天下之辈,望子成龙者,如过江之鲫。” “英雄二字太俗,起名叫朱雄英又怎么了?” “更何况这名字是家母所起,是我与兄弟玩闹时,家母当面所改。” “如果天下姓朱的人都要避讳,等姓米的当了皇帝,百姓还都饿死不成?” 朱雄英劈头盖脸的一番话,骂的朱元璋恍恍惚惚。 不过即使是心神巨震,朱元璋也是听到了这番话里的意思。 “你对你母亲有印象,你还有兄弟?” “他们人呢?” “死了。” 朱雄英面色转冷,连带着朱元璋的心也仿佛掉入冰窟。 即使知道此事极为荒谬,但是刚才朱元璋的心中。未尝没有抱着自己大孙死而复生的想法。 即使是知道死而复生,又记忆全失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但是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再微小的可能性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而现在刚刚升起的一股希望,被朱雄英毫不客气的掐灭。 朱元璋眼中不知何时,闪烁着点点泪花。 嘴唇翕动着,想继续追问,又不好开口。 看着朱雄英此时黑如锅底的面色。 朱元璋自然看得出来,此时的朱雄英心情不佳。 再联想到之前朱雄英说的话,朱元璋自然而然的认为,朱雄英的父母兄弟,是作为流民饥饿而死。 只是重名啊? 只是重名啊。 朱元璋无声的念叨着这几个字,整个人仿佛一时间苍老了好几岁。 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朱雄英。 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缓慢的转过身。 在李景隆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出了酒楼。 当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后。 霜儿担忧的看着朱雄英。 “公子,你……” “没什么,给我卸妆吧。” 朱雄英坐在椅子上闭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但是经历了这件事,他还是不由的回想起了前世的孤儿院,以及孤儿院里和蔼可亲的院长妈妈。 如果不是院长妈妈拼尽全力把自己推出去,恐怕自己也就和孤儿院的其他兄弟姐妹一样,死在那辆百吨王下面了。 朱雄英? 太孙? 呵! 朱雄英摸了摸领口,冰凉坚硬的硌手感,隔着衣服传来。 虽然说穿来之时返老还童,但是这个石头虎形吊坠,是院长妈妈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自己一直随身带着。 哪有那么狗血?就魂穿到了那个骨头都化成灰的太孙身上。 吊坠一模一样不说,太孙的陪葬品不用金玉用石头? 再说了,明朝的工艺,哪会有这么精美? 想到这,朱雄英摇了摇头,抛开这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缓缓摘下吊坠交给霜儿: “好好清洗一下吧,最近出汗多。” “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带习惯了” 霜儿接过吊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每一次,公子让她洗这块虎佩的时候,他都很想告诉公子,这是一块价值连城的青琅玕。 尤其是表面浑圆无裂,瓦蓝如天。 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公子口中的普通石头。 不过,虽然见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霜儿都觉得,公子的青琅虎佩确实不凡。 这种工艺,霜儿只有小的时候,在家里被高高供起的御赐品上见到过。 不愧是公子。 霜儿捧着青琅虎佩,懂事的走了出去。 只留下朱雄英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前世的事情。 另一边,大街上。 朱元璋被李景隆扶着,一步一步缓慢地向着皇城走去。 看朱元璋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景隆大着胆子,低着头看着脚面,小声说道: “舅爷爷,只是个巧合而已。” “您别太伤心了。” 朱元璋沉默,只是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 李景隆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呼吸都是错的。 他恨不得从最开始,就没有陪朱元璋出来。 李景隆算是皇室近亲了,他最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以一个和太孙长得有三分像的,叫做朱雄英的人的存在。 远远要比十个反贼都要来的复杂的多。 一路上朱元璋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只有李景隆硬着头皮,不断低声劝慰着。 直到到达了皇城门前,看着已经守在皇城边上的毛骧。 朱元璋这才背手望天,长长的出了口气。 “是啊,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咱……元不应该想的太多的。” 说出这一句话后,朱元璋转头看向毛骧: “什么事?” 毛骧小心翼翼的过来。 经历了上次的事件后,毛骧也知道这位小朱先生的重要性。 尤其是当锦衣卫彻底发动起来,收集到一些极其关键的信息之后。 毛骧马不停蹄的便前来邀功请赏: “陛下,臣已经收集到了那位小朱先生的情报。” “有些东西至关重要,臣,不敢擅下结论。” 第16章 曹国公实为治世之臣 “哦?” “终于查到了。” “锦衣卫劳苦功高啊。” 朱元璋定定地看了毛骧好久,突然阴阳怪气的说着。 毛骧心中咯噔一声。 本能觉得不妙。 刚想抬头看看朱元璋的脸色,便听到朱元璋再次开口: “你是不是还想告诉咱,那个小朱先生,和咱的大孙同名同姓啊?” “陛下,您都知道了?” 毛骧豁然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朱元璋的大脚。 “废物!” 一脚把毛骧踹成了滚地葫芦,朱元璋心中的那一股郁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他看着头磕在地砖上,血流不止的毛骧。 伸出一只手。指着毛骧的脑袋劈头盖脸的骂道: “还用你来告诉咱,人家自己都给咱说清楚了!” “锦衣卫你如果都是这样办事的,是不是以后有人造反,都打到应天府,你们锦衣卫才能报告给咱!” “朕养你们锦衣卫这些臭丘八有什么用!” “来人!给朕拉下去,重则二十大板!” 听到朱元璋的自称,从咱变成了朕。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皇帝是真的动了真火。 一时间,整个皇城大门内外噤若寒蝉。 只有沉重的仪杖,落在毛骧后背的声音。 朱元璋亲自监刑,没有一个人敢手下留情。 二十棍结结实实的打完之后,毛骧的后背早就没有了一片好皮。 看着鲜血淋漓,极其凄惨的毛骧,朱元璋只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他抬脚上前,站在毛骧面前。 伸手制止了要起身行礼的毛骧,冷冷说道: “滚回去做你的事。” “情报再这么滞后,就不是二十军棍能了的了。” “臣谢陛下隆恩。” 毛骧战战兢兢,匍匐谢罪。 然后挣扎着起身又行了一礼,才一瘸一拐的往北镇抚司走去。 处理完毛骧之后,朱元璋又把目光转向了李景隆。 “二丫头。” “明天你写个奏疏,上朝把以工代赈的事情禀告上来。” “退下吧,咱也累了。” 看着李景隆也缓缓退下,朱元璋孑然一身,站在皇城门口。 忽然,那如铁塔般的身躯,竟然佝偻了起来。 这位已经迈入暮年的洪武皇帝,第一次表现的像是一个老人一样,蹒跚着步伐。 独自一人走向寝宫。 “妹子。” “雄英……” “咱想你们啊……” —————————— “朱雄英。” “这个名字,弄巧成拙了呀。” 回到北镇抚司之后,毛骧趴在床榻上,也自以为明白了今天自己挨打的原因。 皇帝年高,本就是思念亲情之时。 对于这件事,自己本来是应该装作不知道的。 还是上次的斥责,让自己失了平常心。 想到这,毛骧摇了摇头。 从怀里抽出那一份被保护的很好的档案,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锦衣卫是把刀不假。 但是,刀也想有个好下场呀。 毛骧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朝堂上隐隐有想要借胡惟庸案,清算自己的声音。 他素来是清楚自己这位皇上的性子的。 如果能用自己这一条命,换整个朝堂的安稳。 朱元璋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毛骧自诩,自己的忠心毋庸置疑。 但是他也想活。 只可惜太子殿下对于锦衣卫似乎不感兴趣。 以至于自己为了求一条活路,竟然失去了最基础的判断。 这一顿打,挨得不冤。 不过,不应该啊。 毛骧摇了摇头,疑惑的自言自语: “长得这么像,又同名同姓。” “皇上为什么没有半点反应?” 毛骧打开手中的档案,抽出了一张勾影画像。 如果朱雄英看见这幅画像,一定会大吃一惊。 画像上的面孔,和他的真实面容竟然有着九分相似。 好在毛骧只是看了两眼画像,便将档案重新封装起来。 想了想,忍着后背剧痛起身,亲自将档案放进了一处暗格。 然后又和衣卧下,忍着剧痛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朝会。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双目无神。 看起来是在认真听着李景隆的奏言。 实际上早已是神游天外。 昨天晚上,朱元璋睡得很不好。 自己最思念的妹子和大孙,又一次来到了他的梦中,醒来之后早已经是泪湿锦被。 直到李景隆的声音彻底落下之后,朱元璋这才回过神来。 “说完了?” “诸位臣工认为,此策是否可行?” “回陛下,臣户部尚书赵勉,认为可行。” 户部的赵尚书第一个出面赞成。 对于这位朝廷的财神爷来说,能够省出来几乎一半的赈灾费用,这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的良策。 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赵勉能把口水都喷他脸上。 而在赵勉之后,工部尚书秦逵也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仔细的心中盘算一圈,出面赞同。 “陛下,此策确实可行。” “若是以此策行之,可谓是两全之法。” “而且若是以此行事,灾民有所生计,彼当感念圣上恩德。” “一场大灾可消逝于无形耳。” “实是良策。” “不过要调用都司,需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配合。” “兵部无异议。” 兵部尚书杨靖表了个态。 只不过,杨靖极其古怪的看了李景隆一眼。 小曹国公练兵之能有目共睹,但也没听说过有处理政务的本事啊。 尤其是,这以工代赈的奏疏条理清晰,处事老练。 一看就不是曹国公所写。 果然,看出这一点的并不仅仅只有杨靖。 工部尚书秦逵年近七十,在朝堂之上也是有数的老臣。 此时更是毫不客气的开口问道: “曹国公请问这份奏疏是谁所写?老夫还有一二疑虑,想要当面请教。” “这……” 李景隆张了张嘴,刚想嘴硬说这是自己想出来的政策。 但是年轻人毕竟要脸。 竟是一时间哑口无言。 而朝堂之上,都是今年的老狐狸,一看李景隆这副样子,便情之另有能人。 见状,秦逵也不纠缠,回身向着朱元璋拱手道: “陛下不知此番良策是何人所献,以臣看来,此人确有治河之能。” “工部还缺一名郎中。不知可否拔擢?” 朱元璋嘴角一抽。 还郎中? 那小子盯上的是咱的位置。 不过这番话,万万不能在朝堂上说出口来。 朱元璋也只能干咳一声,敷衍道: “既然可行,那么六部便以此行事吧。” “至于其他事……此人乃是太子所寻,待到太子身体大好,再行商议。” 第17章 热火朝天的河道 说到这里,朱元璋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事到如今,朱雄英在他心中,早已不仅仅是个大逆不道的反贼。 但是具体应该给朱雄英一个怎样的地位,朱元璋说不出来。 只能干咳一声,目光扫过殿前的群臣。 “若是没有什么异议,便就此办理吧。” “灾情不等人,若是有人在此事上偷奸耍滑,贪污受贿。” “咱绝不轻饶!” “退朝!” 说完这番话,朱元璋干脆利落的离开了奉天殿,只留下一群满头雾水的群臣。 尤其是。 当看到刚刚露了大脸的李景隆,此时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逃离奉天殿,是个人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不小。 “秦老大人,这……” 有个都察院的御史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向秦逵问道。 “大人,有功不赏,不利于社稷啊。” “这献策之功,到底应该记到谁的头上?” “不必理会。” 秦逵收回目光,平淡的摇了摇头。 所谓人老成精。 这位尚书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虽然他也想知道,这个把平平无奇以工代赈玩出花来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但是秦逵更加知道自己这位陛下的性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逵干咳一声,转过头,故意当做没有看到都察院的蠢蠢欲动。 向着其他几位尚书说道: “几位,灾情不等人。” “既然曹国公有此良策,咱们还是抓紧实施的好。” “是极,是极。” 能够站到这个位置上的人,眼睫毛都是空的。 一听秦逵的话语,就明白了这位老尚书的意思: 不管这其中有多少猫腻,都与他们这一些臣子无关。 便当是曹国公,真是个不世出的大才。 安排灾民,拯救灾情才是最重要的。 当六部尚书达成了一致意见之后,整个朝堂的效率前所未有的提高。 一个月之后,黄河岸边。 大水甚至还未退去,小腿深的黄泥汤,淹没了灾民枯瘦的腿脚。 然而。 本该是饿殍满地,民怨如汤的决堤口。 此时洋溢着的,却是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 贺老七从小就生长在这片土地上。 他在这里生,在这里长。 小时候帮着爹娘种地。 等长大了,娶了隔壁家的二丫,就开始给自己种地。 无论外边的风云怎么变换,贺老七认为都和他无关。 可是这一次,贺老七差点觉得天塌了。 汹汹的大水,淹没了他家的三亩薄田,也淹没了贺老七平生的指望。 田被淹了,屋子被冲塌了。 爹娘双亲,老婆儿女没地方住,家里的地没办法种。 贺老七恨不得那一场大水卷走的是自己。 至于官府,贺老七从来就没有指望过。 官服除了收税,什么时候管过老百姓的死活? 贺老七没有忘记,二十多年之前。 也是同样的大水,那一年粮食颗粒无收。 但是收税官却没有减免一丝一毫。 交不上粮食,自家的十亩良田,变成了如今的两亩薄田。 也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的两亩薄田还能剩下几分。 贺老七有些绝望了。 他甚至在认真考虑着,要不要听隔壁村子牛大胆的话,到山上去投奔什么寒山大王。 虽然造反也要杀头,但总比一家大小饿死强吧。 贺老七颤抖着嘴唇,抬头看看饿的直哭的女儿,又看了看抱着儿子,默默啜泣着的老婆。 牙一咬,当时便想下了决定。 不过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便听到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贺老七,贺老七!” 是里长! 贺老七心中咯噔一声,脸色苍白。 不会吧,寒山大王的事发了? 贺老七双腿有些发软,硬撑着下了炕。 双脚趟在小腿深的泥汤里,艰难的走出屋子。 看着院外。一脸不耐烦的里长,贺老七再无半点侥幸。 “里……里长,俺跟你走。” “能不能放过俺老婆娃娃?” “贺老七,恁在说什么屁话?” 里长很是不耐烦。 “叫你娘老子和老婆出来,对了,还有你的两个娃,一个人都不能少。” 贺老七脸上全无血色, “里长,他们……他们啥都不知道啊!” “你小子在胡咧咧些什么!” 里长狐疑的看了一眼贺老七,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朝廷有令,让所有受灾的百姓都到河道上工!” “不白干,朝廷供你们吃,供你们住,一个壮劳力,一天还有两个大子儿!” 然而听到这番话,贺老七抖的更加厉害了。 他甚至顾不得里长的威严,失声叫了出来: “不……不行啊,里长!” “不能去河道上工,俺还有家里的地要伺候!” 说到这,贺老七扑通一声跪到泥地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嚎: “要是家里的地没人种,我这一家大小全会饿死的呀!” 此时此刻,贺老七彻底的绝望了。 这比他想象中最坏的结局还要恶上十倍! 如果只是欠收收税,无非全家勒紧肚皮苦上几年。 最多饿死一两个人。 哪怕是自己上山为寇,至少家里的老小能活下不是。 但是如果一家大小去河道做工。 会不会累死饿死暂且不说。 就整修河道少则七八月,多则一年。 一年不种地,等到明年,自己的一家老小,一个都活不下。 贺老七现在只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上山。 至少寒山大王那里,不会要自己全家的命: “早说了让你别胡咧咧!” 听着贺老七的哭,里长一把把他揪了起来。 “你给俺听好,你家的地不会荒着。” “朝廷上有清官大老爷发话了,让这边的都司衙门派军爷来给你们种地。” “让你们去河道上工,完全是为了给你们一口饭吃!” “还有你老娘不是摔断了腿吗?河堤上还有周王府的郎中,都不要钱,赶紧让你老娘去看腿!” “麻溜点,老子还得通知下一家!” 贺老七整个人都听傻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哪里听说过这样的神话? 朝廷派军队来替老百姓种地,而且河堤上还管吃管住,甚至管看病! 贺老七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他掐咧嘴,同时也证明了不是在做梦。 “听明白了就快点!哦,对了,听说最近周围有个什么狗屁寒山大王,你小子可别犯糊涂。” “当兵的来种地之前,首先要收拾的就是这些人。” 贺老七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像绷紧一般跳了起来。 “不掺和,肯定不掺和!” “什么狗屁鼾声大王,俺根本不认识!” “俺这就收拾收拾上河。” 第18章 源源不断的民心 同样的对话,发生在受灾的各个村庄。 一时间,原本绝望的灾民们,仿佛找到了新的希望。 拖家带口的向着河堤上蹒跚而去。 往年征发劳工,这些农户们向来都是避之而不及。 若是碰上黄河决堤,更是生灵涂炭。 可是这一次,灾区却不见有任何哀怨之声。 家里有壮劳力的,在河堤上挑石头扛木料,出工出力。 哪怕家里都是老弱妇孺,也可以帮着扎稻草,编竹筐。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当中,再加上河堤上随时随地都有滚烫的热水,每顿饭都是浓稠的插筷子都不倒的浓粥。 整个灾区竟然显现出一幅欣欣向荣,生意盎然的气象。 尤其是,当有些心思活络的壮小伙子,放心不下家里的田地。 趁着夜色偷偷跑回家乡。 看到自家的田地确实是被翻种,种子也早已经种到了地里。 尤其是。 当他们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军爷们,甚至还在主动修缮着自家的房子。 原本被大水冲塌的房屋,此时也逐渐的在恢复全貌,甚至于比往年还要好上几分。 这些壮劳力的心,便彻底的踏实了下来。 像这些人,往年每逢大灾,便是啸聚山林的中坚力量。 这些人心思活络,又兼有一身力气。 一旦引导不好,便是各个山头上有名的好汉强梁。 这些人,本是当地官府最为头疼的一批人。 之前朝廷上说要给本地都司配发兵甲,防备的,也正是这类人群。 但是现在。 当这一群人回到河堤上后,却成为了干活最卖力气的一批人。 尤其是当村子里的情况,一传十,十传百。 灾民们最后一道浮着的心,也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全心全意的,在河道上卖力干活。 等到又过了半月。 那个所谓的赤龙下凡的寒山大王,脑袋被挂到车上,传首河堤的时候。 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就连贺老七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捂着鼻子转身,继续卖力的往背框里堆着石头。 今天在卖力点干活,等到晚上又能领两个大子。 听说,今天晚上的粥里会加肉汤。 贺老七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几年没有吃过肉了,可得留着肚子多喝两碗。 而且今天王府郎中那里,也排到了自己的老娘。 之前郎中便帮老娘治过腿,这几日睡在窝棚里,老娘一直叫着腰疼,今天再让郎中给用心看看。 这小日子过的。 反倒比往年的丰年还要滋润几分。 想到这,贺老七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大声吆喝起了同伴: “来!一二三,上坝咯!” 看着河堤上千千万万个如贺老七般的身影。 河堤边,临时搭建出的一个房子外面。 一个中年男人身穿着明黄色的劲装,正聚精会神的在给一名老妇把脉。 等他确定了病症,开完药方之后,看着老妇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男人摆了摆手,到旁边净了手。 看着热火朝天的堤坝,满是感慨: “本王还以为,今年又要闹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竟会如此平稳。” 一旁腰跨弯刀的王府长史也凑趣说道: “百姓安居乐业,全赖圣上圣明烛照。” “王爷此番亲自上堤,更是体现皇室与民同乐。” “想来陛下那边必有赏赐。” 中年男子,也就是周王朱橚笑着摇了摇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大堤。 “赏赐不赏赐的,咱也不在乎。” “咱也不像三哥四哥他们能镇守边关,为爹和大哥分忧。” “咱就这一点治病救人的本事,能不添乱就行。” “不过,看样子朝廷是得了大才。” “这一番以工代赈下来,虽然看起来老百姓得了实惠,但实际花费,却远远要比以往的赈灾手段,来的节省不少。” 长史点头: “听说这是曹国公献策。” “景隆?” “这小子,没这个本事。” 周王微笑摇头。 “让那小子去练兵是一把好手,打仗也是不差。” “但你要说让他参知政事,治理百姓?” “这小子要有这能耐,那时候也不会让表哥吊着打了。” 说到这,周王仿佛也想起了当年在金陵无拘无束的日子。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金陵的方向: “看金陵传来的消息,大哥的身体不是太好,也不知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长史安慰道: “太子殿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虽然殿下不好兵事,但是论及体恤百姓,通明政事。秦晋二王是万万不及殿下的。” “这可是当年皇后娘娘亲口所说。” 周王笑着摆了摆手: “母后当初只不过是随口夸赞而已,做不得真。” “不过,咱倒是真想知道,这个以工代赈,两难自解的条陈,究竟是谁提出来的。” “能提出这样利国利民的条陈,此人必然是个心系百姓之人。” 周王感慨万千,看着眼下热火朝天的大堤,仿佛在看着什么绝美的风景一般。 然后周王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封奏疏。 正是之前李景隆的那份奏疏。 能够看得出来,这份奏疏在周王手中。已经不知道被翻看了多少次。 就连纸张的边缘都已经让摩挲出了毛刺。 再一次翻看着这份奏疏,周王两眼放光,就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连连感慨: “古人云,得人心者得天下。唐太宗也曾说过,民为重,君为轻。” “若是父皇和大哥能够重用此人。” “天下民心,又怎能不愁为我所用!” “民心!” “哈哈!发了!” 金陵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朱雄英,看着系统界面疯涨的民心值。 顿时激动得跳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 听到卧房里突然传出的动静,霜儿立马冲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无比兴奋的朱雄英。 但是霜儿冲进来的这个举动,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霜儿!” 一看到霜儿进来,朱雄英兴奋之余,一把抱住了霜儿。 然后在霜儿的娇呼声中。 不由分说地。 狠狠吻了下去。 第19章 系统的另一种打开 “呀!” “公子!”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霜儿顿时霞飞双颊。 一时间,霜儿只觉得浑身发烫,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软软的靠倒在了朱雄英的怀里。 霜儿娇羞,他早就对朱雄英芳心暗许。 不过之前总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霜儿毕竟是个女儿家,自从当初被朱雄英救了下来,一片芳心全系在朱雄英一人身上。 不过,霜儿毕竟曾经大户人家出身,虽然作为朱雄英的侍女,理论上服侍朱雄英也是天经地义。 但到底是干不出自荐枕席的事情来。 只能是默默的站在朱雄英身后,一片相思,顾影自怜。 而今眼看着自己的一片芳心,终于有了回应。 霜儿也是喜不自胜。 靠倒在朱雄英的怀中,气喘吁吁的问道: “公子,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哈哈,当然是好事!” 朱雄英笑道。 从中午开始,朱雄英系统中一直难以增加的民心值,忽然像是大江东去一般,浩浩荡荡,飞也似的增加着。 仅仅是今天一下午的时间,民心值的增长,竟然超过了以往十年的总和。 这怎能让朱雄英不兴奋。 尤其是,此次民心值的增长,无疑是去了朱雄英心中有一块大病。 一直以来,朱雄英都非常清楚,自己想要造反成功,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的民心值系统。 只不过,光靠说书提升民心,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之前要不是因为财用难以为继,朱雄英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辽东。 也就根本不会有了之后发生的事。 而眼下,朱雄英隐隐约约的,发现了另一条增长民心值的办法。 这仿佛让朱雄英拨开了眼前遮蔽已久的迷雾,发现了那条他寻找多年的康庄大道 不过这其中的关键,没办法跟霜儿说清楚。 眼看着美人入怀,狂喜的朱雄英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禽兽和禽兽不如,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今夜的金陵城,风吹烟波起,雨打烂芭蕉。 第二天一早。 太阳都还没升起,霜儿便羞红着脸挣扎起身。 强忍着不适的身体,匆匆抓过床上的白帕。 看了一眼还在熟睡当中的朱雄英,低着头冲出了卧房。 听着房门扑通一声关闭,朱雄英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嘴边带着一抹不可捉摸的微笑。 “看样子,是以工代赈有了成果。” 朱雄英眯着眼,看着那不断跳跃着的民心值,心中暗暗思索着。 眼下虽然丰收了一波,但朱雄还是要总结一下规律。 毕竟以工代赈实行,已经将近两个月。 为什么偏偏只在昨天有了成果。 是因为灾情彻底过去? 未必。 朱雄英摇了摇头,索性坐起身来。 披着衣服来到了书房当中。 “根据校事府的情报,河道的疏浚,至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完工,所以系统的评判标准应该不在于工程的完工。” “或者说不在于一件事情是否做完。” 朱雄英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必须要总结出来里面的规律。 不仅仅是为了现在获取民心值事半功倍。 等到未来自己真的起事成功,黄袍加身之后。 也可以凭借着这个标准,确定政策的实施是否有纰漏,下面是否有人偷奸耍滑,阳奉阴违。 所以此时此刻,朱雄英动用着自己所有的脑力,不断的翻越着从河南传来的情报。 他要从种种蛛丝马迹当中,找到那个最关键的地方。 “是都司派遣军队种地有了成果?” “还是说,是因为灾民们终于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朱雄英看着自己列出的这两条可能性,手指不断地敲着紫檀桌面。 这是他从繁杂的情报当中总结出来最有可能的两个因素。 但是想要总结出真正的规律,朱雄英还是一头的雾水。 “到底是什么?” “如果从民心的角度来看,这两者都有可能一个是军民鱼水情,一者是民心安定。”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昨天?” 朱雄英皱眉,目光不断的在各条情报之间来回巡曳着。 突然,他的目光扫过了一条极不起眼的情报。 这一条情报,已经在他眼前略过不下十几回,但此时此刻,朱雄英看着这一条情报,灵光一闪。 “嗯?” 朱雄英拿着这份情报,仔细的品味着上面的每个字。 这条情报并不长,就寥寥的几个字而已: “白头山落草贼首寒山大王授首,首级不日传看河堤。” “寒山大王。” 朱雄英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然一笑。 他明白了。 昨天的突如其来的一波民心值,到底是怎么回事 归根结底,就是这个寒山大王。 每逢大灾,必有野心家聚众作乱。 也就是朱雄英志存高远,颇有一番怜爱百姓之心。又通晓未来事态变化。 知道再过几年,便有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才按兵不动。 但其他的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然而每有一群人啸聚山林,每有一地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都对于百姓的生计是无法挽回的打击。 但是每一次的打击,每一次的生存难题,又会将多少人逼上梁山。 这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恶性循环。 所以之前朱元璋宁可花费数倍的钱粮,也要保证不会出现反贼。 而这一次,在朱雄英的以工代赈,两难自解的政策下。 本来可能会掀起一番风浪的寒山大王,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消灭。 民心没有受损,百姓安居乐业。 这才是民心值突然暴涨的根本原因。 “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想通了这一点,朱雄英顿时哈哈大笑。 “民心民心,安民之心也。” “只要把握住这一点,日后,必将立于不败之地!” “公子,吃早饭了。” 霜儿软媚的叫声,打断了朱雄英的笑声。 在霜儿的示范下,朱雄英擦了擦手,坐在桌子边大块朵颐,但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的喜意。 “霜儿,你也坐下吃吧。” “今天公子高兴。” “才高兴呢。” 霜儿翻了个白眼。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事情,霜儿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此时面对着朱雄英,声音里多少带上了几分埋怨。 “我说件事,公子就高兴不起来了。” “喏,刚来的信件。” “码头那边,没钱了。” 第20章 珍妮机 “没钱了?” 朱雄英吃面的手一顿,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霜儿。 “怎么会没钱了?” 霜儿叹了口气,素手伸出,朱雄英盛了一碗馄饨。 “您忘了,先是辽东校事府静默,按照规定,一次性拨去了一年的资金。” “还有这次黄河决堤,漕运受阻。安南的便宜粮食运不到陕西,只能就地购买,又是多了一大笔开销。” 霜儿扳着指头,一笔笔的跟朱雄英算着账。 “陕甘那边的新兵训练不能断粮吧,武器装备的更新换代要保证吧?弩箭的消耗要补充吧,咱们西北的银子首先要供给军营。” “而且辽东静默,三山口港口货物吞吐量下降,这就少了一大笔补充。” “松江那边的弗朗基人收货物又很挑,点名只要咱们的丝绸和细棉布。” “咱们的绸缎庄和布号就算是昼夜不停三班倒,把织机踩到冒烟,也不可能织出这么多布来。” “您说,这哪能不缺钱。” 看着霜儿无辜地摊开双手,朱雄英挠了挠脸,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经过霜儿这么一说,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好像确实很严峻。 “缺钱。” “我的个人金库里能调出来多少?对了,今年香水生意的货款是不是还没结?全部拨到公账上。” “公子,就算把香水的货款调过去,也只不过是解一下燃眉之急而已。” 霜儿叹了口气,两只手臂撑在桌子上,手掌捧住脸颊,闷声闷气的抱怨道: “香水这东西无非是供给达官贵人的女眷,虽然说卖的昂贵贵,但毕竟不是什么大生意。” “尤其是香水保存不易,运输更加艰难。” “那些弗朗基商人每次只愿意带上十几瓶回去送人,根本不愿意大规模采购。” “人家宁可多采购些鲜花香皂。” “您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才是。” 看着霜儿这样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朱雄英也有些挠头。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穿越之前看那些网络小说,朱雄英还感觉,在古代挣钱多么简单。 但是当真正穿越过来之后,朱雄英才知道,一切都只不过是没有好的幻想而已。 香水放到这个时代,确实是一本万利的奢侈品。 然而没有能力,没有背景,只凭着区区一个黑户流民。 朱雄英当年压根没办法把香水送到那些贵妇小姐面前。 不算是后来香水打开了市场,也只不过是小众到不能再小众的一个品类而已。 想要靠这玩意支持造反基业,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所以一直以来,支撑着朱雄英这一大摊造反事业的,归根结底,实际上是他手下的纺织业。 而现在便宜的棉花因漕运问题到不了江南。 朱雄英的资金链,顿时岌岌可危。 然而,即使是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朱雄英竟然瞬间调整了心态。 在霜儿愁眉苦脸的注视之下,朱雄英竟然重新端起饭碗,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 这番安然若素的样子,直接惊呆了霜儿。 小侍女大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朱雄英: “公子,你还吃得下去啊?” “饭有什么吃不下去的。” 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面条之后,朱雄英又端起馄饨,一颗一颗的咬到嘴里。 一边还不忘教导着霜儿: “记住,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只要今天有口吃的,世界上就没有过不了的事。” 话音落下,朱雄英的早饭也吃了个精光。 待到朱雄英重新来到书桌后坐下。 他这才敲了敲桌子,发号施令道: “霜儿,你往松江去一封信。” “告诉松江港口的老王,让他以商号的名义,向弗朗基商人拆借五百万两银子。” 说到这朱雄英顿了顿,脑海中浮出一个名字。 “嗯,就找阿方索借。” “告诉阿方索,这笔银子我拆借一年,到时候给他两成利息,以棉布还债。” “阿方索是个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奸商,他还有弗朗基皇室的背景,这一笔钱他借的出来,也愿意借。” “五百万两到手,足够撑到黄河重新通航了。” 朱雄英的这个方案看起来相当完美。 然而,刚开始还点头应是的霜儿,一听到阿方索这个名字,当即便着急的跳了起来。 “公子,怎么能找阿方索借呢?那是个彻头彻尾认钱不认人的家伙!” “更何况这么高的利息,还要用棉布还债。” “咱们就算能够造出来够多的织机,也没有足够多的织娘啊。” “明年咱们凑不够这么多棉布的!” 霜儿焦急万分,双手绞着衣襟,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办法。 过了片刻,霜儿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 “公子,咱们要不找几个钱庄银号拆借一下。” “不一定非要借五百万两这么多,咱们从各个地方节省一些开销,港口造船的事情也停一停。” “我估摸着有个二百万两就够渡过难关了。” “不妥。” 朱雄英摇摇头。 “各地的钱庄银号,难保不会有锦衣卫的探子。” “辽东的事情已经让我们很被动了,不能再把锦衣卫招惹进来。” “至于棉布产量的事情……” 朱雄英皱眉,瞳孔微微晃动,仿佛在虚空里看着什么。 片刻后,他突然抬头,向着霜儿问道: “先不说产量,只说原料。” “西北的棉花产量能不能供应得住?” “棉花当然足够供应。” 霜儿回答,但还是不明所以。 “棉花向来价格低廉,中原地区,达官贵人多穿绫罗绸缎。” “咱们只需飞鸽传书,去信一封,都不需要他处购买。” “光是咱们自己的棉花田,今年调整一下种植量,便足够供应了。” “哈哈,那就好。” “既然如此,产量你就不必担心了。” “公子我自有妙计。” 在确认了原料不会短缺之后,朱雄英心中最后的顾虑也终于消散。 他呵呵笑了笑,打发着霜儿借钱。 等到霜儿离开书房之后,朱雄英目光重新虚焦,注意力却放在了民心商城里。 昨天刚刚得了那么多的民心,不用白不用。 既然可以用棉布抵债,那么是时候让十四世纪的欧洲佬,提前见识一下珍妮机的力量了。 第21章 钱是英雄胆 “啧,这跨越时代的东西就是够贵。” “一下子给咱打回解放前了。” 眼看民心值哗啦啦的流淌,最终又变回了可怜的三位数。 取而代之的,是书案上出现的一本线装图纸,以及巴掌大小的拼装模型。 有了图纸和模型相辅相成,但凡找个木匠就能够造出来这台机器。 看着这台在人类发展史上,都占有着关键地位的织布机。 朱雄英抚摸着面前的模型,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这台珍妮机,就代表着源源不断的金钱。 而自古以来,打仗就是打钱。 即使是在几个世纪之后,这台手摇式织布机,仍旧能够提升八倍的工作效率。 更不要说在公元十三世纪末的今天。 这样一台织布机,效率恐怕远远超过一个普通的布庄。 只要度过眼前的燃眉之急,明年将这种织布机全面铺开。 无论多少棉布,都只不过是手拿把掐而已。 想到这,朱雄英起身,打算去叫几个信得过的木匠过来,先打造一台机器看看。 毕竟模型是模型,在落到实处批量制造之前,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而刚巧,就在朱雄英起身之际,霜儿拿着一封信件匆匆的走了进来。 “公子,要不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那些弗朗基商人最是难缠,奴婢去能尽量把利息压低一些……” 话说到一半,霜儿立刻便看见了桌子上摆放着的模型。 虽说霜儿,曾经也是钟鸣鼎世之家出身。 但是家道中落之后也是过过几年的苦日子,自然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好奇怪的织机。” 霜儿眉毛一挑,上前两步,认真打量了起来。 不过越是打量,霜儿的表情便越发奇怪。 她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良久之后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公子,这个织布机是不是放倒了?” “这纱锭,为什么是竖着的。” 朱雄英哈哈大笑。 “没错,他就是竖着的。” “你没发现这样一来,就可以同时织出多根纱线了吗?” 霜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霜儿隐隐约约觉得,这台织布机的效率高上不少。 毕竟是个人都知道,八根纱线就是比一根纱线来的多。 但是。 从来没接触过机械构造的霜儿,完全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 从小到大,最初的时候她只是学一些女红管家之类,高官家里女儿都会学的一些东西。 再到后来,祖父出事,家道中落,霜儿的生活待遇一落千丈。 那个时候洒扫织布,为了生存什么没有干过。 再后来,被朱雄英救下之后,得知了公子的大志,便立志练武。 偏偏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理工学问。 所以此时面对着霜儿的问话,朱晓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想了想,伸手摸了摸霜儿的发髻: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你只需要知道一台这样的织机,抵得上一个小布庄的产量。” 说到这,朱雄英突然想到了什么,画风一转说道: “不过,你想去松江也可以,这两年朝廷对于海禁越发的严苛。” “咱们日后棉布产量大增,出海贸易的船一时半会造不出来。” “需要让这些弗朗基商人多多采购。” “你到了松江可以告诉阿方索。只要这一次能够表现出他的诚意,从明年开始,他将会从我这里得到几倍的货物。” 说到这,朱雄英一只手支着桌子,整个人意气风发。 既然找到了赚取民心值的正确方法,那么,自己实力的提升,也该加快脚步了。 有了珍妮机,加大海外贸易,就能从那些欧洲佬手里获得源源不断的金钱。 到那时,自己的火器部队和重骑兵,也该着手打造了。 “是。” “奴婢这就准备出发。” 然而意气风发,规划着未来的朱雄英并没有注意到。 此时此刻站在他身后的霜儿,却是一脸的愁容。 还是那句话,霜儿不懂机械,也没有朱雄英这样的超前思维。 她根本不相信,一台织布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产量。 尤其是,朱雄英话锋一转派她去松江。同时还说出了要看看阿方索诚意的这番话。 更让霜儿觉得,自家公子就是在嘴硬。 不过…… 走出书房的霜儿,幽幽叹了口气。 她理解朱雄英。 知道一个领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够表现出来软弱和无能。 同样没有人,比霜儿更加清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苦恼。 既然公子遇难,那么他这个当侍女的,理应为公子分忧。 想到这,霜儿的目光变得极为坚定。 她深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 随即收拾起行囊,登上客船。 转眼便奔松江而去。 朱雄英并不知道霜儿丰富的内心世界。 此时的他,正找了几个木匠开始复刻起了珍妮机。 为了暂时保密,朱雄英只能将模型拆成零件,让不同的木匠分批制作。 尤其是为了适应本土规格,有很多地方必须要微调。 这种事情,别人干不了,只能朱雄英亲自动手。 “呼……” 小院里,朱雄英放下手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不过看着面前已经渐渐成型的珍妮机。 朱雄英的脸上也免不了露出笑意。 虽然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改进珍妮机,但结果还是好的。 朱雄英敢打保票。 这台机器一出,不出三年。 自己便可以一统大明纺织业。 朱元璋向来不重视商业,更是对海上贸易严防死守。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的张士诚,给朱元璋造成的心理阴影。 让朱元璋视商业与大海,如洪水猛兽一般 却不知,民心能疏不能堵。 等到自己的纺织机一经面世,市面上的棉布必然滞销。 到那时无论那些大布庄,是想谋求海外市场,还是想获得珍妮机。 都将会不可避免地,成为自己的助力。 想到这,朱雄英抬头,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朱老头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过了。 也不知道宫里那位老龙,究竟有什么动向。 第22章 朱标:造反的钱从哪来 就在朱雄英看向皇宫之时。 东宫,朱元璋坐在太子书案旁边,忽然打了个冷战。 手中住笔不受控制的掉落,将桌子上的奏章染上了一抹刺眼的红色。 “陛下!” 见状,旁边侍奉着的朱允炆连忙上前,勤快的打扫着桌子上的污渍。 即使是旁边的洒扫太监想要主动过来收拾,也被朱允炆一个眼神逼退。 对于朱允炆的这些小动作,朱元璋洞若观火。 尤其是这段时间,朱元璋时不时的来到东宫。 每一次朱允炆都能恰好出现在书房。 一副纯孝模样。 不过朱元璋也并不在意。 再怎么说,现在的朱允炆也是他的长子长孙。 虽然对这孩子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打紧。 尤其是在朱元璋的严防死守且主动承担了大部分朝政的情况下,朱标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转好。 这让朱元璋内心越发从容。 “允炆啊,去给咱把这一份奏疏重新抄写一遍,再呈递上来。” 朱元璋笑呵呵的,把被污染了的奏疏递到朱允炆手中。 既然这孩子有了想要参知政事的意识,朱元璋并不在意给他一些优待。 正好也看看,这孩子究竟成色如何。 朱允炆顿时大喜。 这段时间的露脸没有白费。 哪怕是誊抄奏疏,这也是参与了朝廷大事。 这可是储君的权力! 朱允炆双手接过奏疏,手指欣喜的紧紧捏住奏疏。 甚至连指尖都有些泛白。 朱元璋的目光从朱允炆的指尖一扫而过,笑呵呵的说道: “拿去偏殿抄写,抄的工整一点。” “顺便也想想这奏疏上面说的事情,待会给咱说说你的想法。” “谨遵陛下圣谕。” 朱允炆强忍着心中的喜悦,双手捧着奏疏退后几步。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到偏殿。 看着朱允炆那迫不及待的背影,旁边软榻上,朱标叹了口气,满怀责怪的开口。 “爹。” “你别管。” 朱元璋大手一挥,语气蛮横。 “咱让咱的孙子接触一下政务,你插什么嘴?咱早就说了,你在彻底病好之前不能管事。” 朱元璋翻了个白眼,打量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的朱标。 “再说了,你在他这个岁数,早就开始管吴王府了。” 不是。 这能一样吗? 朱标被气笑了。 吴王府是什么年代?现在又是什么年代? 再说了,以朱标对他老子的理解。 能交给朱允炆誊抄的奏疏,能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朱标反唇相讥: “想必陛下交给允炆的奏疏,是有关河道修缮的?” “不,那是太常寺上奏的,给你寻找药材的奏疏。” 我就知道。 朱标躺回软塌,决定换个话题。 “爹,黄河现在修缮的怎么样?” 朱元璋神情一振,放下手中的毛笔,眉飞色舞的说道: “你别说,朱小子确实有两下子。” “赵勉昨天还给咱说,这一次的拨款,比预计当中少了整整四成。” “这样一来,国库充足,蓝玉也不必草草回师,必建全功!” 说到得意处,朱元璋哈哈大笑。 “咱是日思夜想也想不明白,那小子小小年纪,怎么会如此老道。” “而且最主要的是,能给咱省钱呐!” 朱标也摇头笑道: “爹这次总该相信我了吧,乡野之间从来不缺大贤。” “只是不得为我所用而已。” “爹还是考虑考虑,增加官员俸禄……” “此事再议!” 没等朱标说完,朱元璋大手一挥,终止了这个话题。 朱标心中暗叹一声。 果然,想要让自家老爹,体会到那些当官的不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朱标是清楚的,比起其他的一些事情,事实上调整官员俸禄才是现如今最重要的问题。 朱标向来不是耳根子软的太子,也不是说非要给官员谋求什么福利。 而是朱标真真切切的知道。 当官员的俸禄,无法覆盖官员基本生活,甚至于无法覆盖衙门的正常运转之时。 贪污虐民,便成了极其普遍,甚至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好在这一次,朱元璋再也不是一口回绝。 至少有个再议的空间不是。 朱标眼睛转了转,心中突然浮现一计。 “爹,这件事你不妨去问问小朱先生。” “或许小朱先生,会有另外一番见解。” 朱元璋脸色稍稍缓和。 朱标这么一说,他也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去见过那小子了。 倒也不是说几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小子毕竟是个反贼,如果不能实时掌控他的行踪,谁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而且…… 太子的建议也有几分道理。 朱元璋闪动着眸光,双眼微微眯起。 小子既然要造反,应该是以帝王思维行事。 这一件事情问问他的想法,也算是对症。 不过一想到这里,朱元璋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他看了一眼,正望着自己的太子,极不情愿地嘟囔道: “朝廷上的事,咱还要去咨询一个反贼。” “简直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朱标笑道:“谁让这个反贼,真有经天纬地之能呢。” “要不是小朱先生出谋划策,此次救灾,国库必然空虚。” “从这方面来说,小朱先生也算是有功于社稷。” 朱元璋哼了一声。 “那是因为花的不是他的钱。” “国库里的钱都是咱的底气,自然要精打细算。” “要是国库里多出来一千万两银子,加点官员俸禄又能如何?” “不当家不知油盐贵。” 朱元璋絮絮叨叨的说着。 每次太子一夸那小子,他就觉得满心的不自在。 本能的,便想要反驳几句。 不过这番话刚一说出口,朱元璋便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忽地严肃起来。 旁边的朱标也似有所感,抬起头,正对上了朱元璋的目光。 “标儿,你说……就算是咱训练锦衣卫,也要花费不菲吧。” 朱元璋慢慢的说着,眼睛逐渐眯起,仿佛毒蛇在寻觅着猎物。 “那小子养了那么多黑衣人,光靠说书的赏钱可不够。” “你说这小子造反,是哪里来的钱财?” 第23章 朱标:我想见见他 “对呀,不光是钱。” “造反要有军队,要有武器兵备,要有马匹铠甲。” “别的都还好说。” “练兵时候的人吃马嚼,那可不是个小数字。” 朱元璋站起身来,手中的玉如意不断的敲击着手掌。 思路瞬间被打开,喃喃自语的分析道。 “尤其是,今年黄河决堤,漕运阻塞。” “这小子就算是要买粮,今年也得多买点吧。” “他的粮食从哪里买?” “他又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 朱元璋越说眼睛越亮。 一直以来,虽然在朱标的劝诫之下,朱元璋已经不准备对朱雄英出手。 但是作为帝王的本能,让朱元璋讨厌任何不在掌握中的情况。 朱雄英手下的神秘而强大的势力,始终是朱元璋心中的一根刺。 现如今,朱元璋突然意识到。 或许可以从钱粮的方向,顺藤摸瓜。 彻底的挖出朱雄英的所有后手。 想到那个可能的后果。 朱元璋相当兴奋。 一直以来,他在朱雄英面前几乎没讨到什么好。 即使是最为亲厚的儿子,也因为这个小子的才华,而屡屡劝诫自己。 朱元璋承认,那小子确实是有才华。 但是。 咱这个皇帝也是有尊严的! 不能让这个小子处处占据主动! 朱元璋狠狠的冷笑了起来,笑声让旁边的朱标都感觉到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朱元璋并不在乎,转过身,到书案边写了一张条子,递给了身边的太监: “送到北镇抚司,交给毛骧。” 太监领命退下。 朱标劝道: “父皇也不必操之过急,就算是查到小朱先生钱粮来源,也不能动手。” “毕竟像小朱先生这样的贤才,能用还是要用的。” “放心吧,咱不会动你的贤才。” 听着朱标一开口就要自己父皇,朱元璋就知道,朱标又要开始劝诫。 他斜撇了朱标一眼,重新落座,哈哈笑道。 “只不过咱也不能让那小子太嚣张。” “造反,咱才是专业的!” 朱标失笑,摇了摇头再没多话。 既然自家老爹不是想掀桌子,那就随他去吧。 朱标太了解自己的老爹了。 这段时间虽然因为朱雄英的条陈省了不少钱,但是心中,未尝没憋着一口气。 毕竟在朱标的印象里。 自己老爹除了当年在娘亲面前能够乐呵呵的受气,以及被雄英骑到脖子上撒尿还不生气之外。 向来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性子。 而眼看着太子再没有多说什么,朱元璋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以来,朱元璋也谨记着之前朱雄英的警告,努力调整着他和太子之间的相处方式。 毕竟没有了皇后从中润滑转圜,爷俩前些年的相处方式,确实是火药味足了些。 现在这样就很好。 朱元璋看了一眼太子。 就凭着那小子缓和了自己和太子的关系,救了太子一命。 朱元璋也打算,饶那小子一命。 更何况那小子还有和自己好大孙同样的名字。 不过…… 朱元璋张了张嘴,看了一眼朱标仍旧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没把这件事说出口。 太医说过,太子要平心静气。 如果让标儿知道,朱小子和雄英同名同姓的话,反倒是徒耗心神。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书房门外,朱允炆的声音恰到好处响起。 “进来。” 朱元璋沉声说道。 只见书房门打开,朱允炆捧着两份奏疏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把这两份奏疏放在了桌子上。 “看完了?说说吧,你是什么想法。” 朱允炆沉吟了一下,将自己再偏殿千锤百炼的腹稿和盘托出: “陛下,孙儿觉得,应该同意太常寺少卿黄子澄所请。” 说到这,朱允炆偷偷看了一眼朱元璋的脸色,发现朱元璋并没有动怒,这才放心的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陛下三番五次严令,寸板不得出海。” “然而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父王久病,孙儿作为儿子,时时揪心。” “既然番邦海商手中或有灵丹妙药,孙儿愿意随太常寺前去,为父王求药。” 说到这里,朱允炆大礼拜下。 一个头磕在地上,双眼紧闭,静静的等待着朱元璋的决断。 良久的沉默之后。 朱元璋的鼻腔里终于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既然有此孝心,足见平日的书没有白读。” “既然如此,咱便派你和太常寺少卿黄子澄一起,前往松江,向那些番邦商人寻药。” “谢陛下恩典!” 朱允炆大喜。 他又一次通过了朱元璋的考验。 刚才在偏殿,朱允炆盯着这一份奏疏看了又看。 从这封奏疏的署名,到朱元璋当时的反应,以及皇帝把这奏疏交给自己看的原因,可谓在方方面面都考虑周道。 然后再维护朱元璋三令五申的法令,与展现自己孝道之间,朱允炆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好在,朱允炆赌对了。 还获得了能够接触外朝,前去为父求药的机会。 若是母亲知道自己的表现,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朱元璋并不清楚朱允炆的心理活动,只是继续叮嘱道: “不过你切记,不能干预太常寺的事务。” “而且那些番邦商人极为狡诈,你年纪尚轻,要多听多看。” “去吧,收拾收拾,不要耽搁,即日启程。” 朱允炆恭敬退下。 “你好好歇着吧,咱也回去了。” 朱元璋合上最后一本奏疏,只觉得脖子一阵酸痛。 这段时间每日伏案将近十个时辰。 朱元璋只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昨日河南来报,之前决堤的地方已经全部修补完成。” “咱打算这几日再去找找朱小子。” 朱元璋站起身,用力的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那小子既然能有手段搞来造反的钱,他就能解决朝廷的财用大计。”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老老实实给咱出谋划策就罢了,不然等咱查出来。非要拿他的财用来补贴朝廷不可!” 听着朱元璋着略有些赌气的说辞。 朱标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突然看向朱元璋: “爹,如果有机会的话。” “儿子想见见那位小朱先生。” 第24章 第24章 为太子求药 “见他?” 朱元璋一愣,想到那小子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名字和相貌,当即便想开口阻止。 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这个……再说吧。” 朱元璋顿了顿,找了一个相当合适的借口。 “咱还没想好。让你用什么身份去见他。” “咱有个想法,还要看看那小子上不上套。” “爹?” 朱标不明所以。 看来朱元璋并没有给他解释,挥了挥手便走出了东宫。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 唯一不同的,可能便是金陵城的两拨人马,不约而同的奔向了松江港。 “ Hey,美丽的小姐!” 松江港外,长江入海口处,一座荒芜的小岛上。 这里原本只是一片滩涂,由于朱明王朝,寸板不能下海的海禁政策。 使得这距离陆地不远,但又独立于陆地的小岛。 成为了内陆和海商的唯一交易点。 此时在这不大的滩涂上。黑黝黝的竹子搭成了一个个封闭的小房间。 最东面,也是最大的一个房间里。 将胡子变成麻花辫的阿方索,看到霜儿后,两只眼睛仿佛要射出金色的光芒。 就好像在看着亮灿灿的金子。 “阿方索阁下。” 霜儿也是笑容满面的行了一礼。 不管双方背地里是怎样评价对方的,但是在进行交易的时候,双方绝对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看着笑容满面的阿方索。 霜儿操着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寒暄了几句,表明了一下对于合作伙伴的重视之后。 立刻切换回了汉语: “阿方索阁下,我们的来意,之前已经给您去信了。” “不知你可否带来了我们需要的银两。” “哦,美妙的金银。” 阿方索一开口,居然是一口纯正的金陵官话。 他双臂张开,向着身后的大船示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越发旺盛。 “当然,美丽的小姐,当然。” “作为最亲密的合作伙伴,这些钱我必须要借给你们。” “不过,阿方索有一点小小的请求。” “我觉得我们的利息可以稍微再谈一谈。” 说到这,双方原本融洽的气是骤然凝固。 然而阿方索却像是没有感觉到的一般,伸出三根戴满了戒指的粗壮手指: “阿方索觉得,三成的利息是一个很合理的数字。” 听到阿方索狮子大开口,霜儿并没有动怒。 或者早在到来之前,他便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出。 “不不不,阿方索阁下。” 霜儿轻轻摇头,“利息还是我们说好的一成半,这一点不会改变。” 阿方索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霜儿强硬的打断: “你应该知道,阿方索阁下,这片大海至少能借出来这么多钱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如果利息太高,我只能遗憾的说声抱歉。” “或许,我们应该和图拉真先生谈谈?” “哦,小姐,这太残忍了。” 听到霜儿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阿方索的脸顿时皱在了一起。 图拉真,那个见鬼的罗马佬。 他是怎么跟这些大明人拉上关系的? 阿方索很是纠结。 要知道眼下并不是轰轰烈烈的大航海时代。 海上贸易还没有到随便都能捡钱的地步。 尤其是刚刚成立的大明王朝拒绝了大海。 想要得到那些精美的瓷器丝绸,那些柔软洁白的棉布,就需要和敢于走私的商人,保有着良好的关系。 而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姐,便是这些商人中实力最雄厚的一位。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让自己最大的供货商,转而倒向图拉真那个混蛋。 用大明人的话,说自己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阿方索虽然肉痛,但也只能忍痛答应下了这个比例。 “好吧,美丽的小姐,希望您明白,您忠实的阿方索这一次可亏大发了。” 看着阿方索无奈瞬间的滑稽样子。霜儿顿时喜笑颜开,笑着对阿方索说道: “放心吧,阿方索阁下,我们是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受委屈的。” 眼看阿方索让步,霜儿这才露出了一个尽在掌控中的微笑,扔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甜枣: “我的主人说过,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朋友失望。” “阿方索阁下,明年我们还债的时候,无论是本金和利息,都可以折成同等价位的棉布。” “作为我们多年友情的见证,你也可以选择是按今天的棉布价格交割,还是还债时的价格交割。” “想必这一点,足以弥补你的损失了吧?” “真的?” 一听到这句话,阿方索眼中的沮丧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到无与伦比的震惊。 “当然是真的。” 霜儿含笑点头。 “换句话说,阿方索先生只是在我们这里预定了明年的棉布而已。” “这对于阿方索先生来说,总不会亏本了吧。” “当然!当然!” 阿方索高兴的手舞足蹈,毕恭毕敬的躬身,向霜儿行了一礼。 “尊敬的小姐,请允许阿方索您献上忠诚。” “事实上,此次阿方索前来,还带来了一种非常珍贵的药物。” “希望能作为礼品献给尊贵的小姐,以及您背后的那位贵族。” 说到这里,阿方索走出了房间,转身回到了船上。 不一会儿便捧下来了一个镶嵌着宝石黄金的小箱子。 看着阿方索从自己的脖子里取下一个钥匙,极其小心的打开箱子。 霜儿也不由的感到了好奇。 “这个是西班牙王朝最流行的药物,希望它能够维持咱们的友谊……” 阿方索话还没有说完。 甚至于霜儿还没有看清楚,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便听到他们房间的这个门被忽然推开。 两人愕然转头,直接穿着丝绸衣服的一老一少,不由分说的踏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阿方索,为首的那个老人便拱了拱手。 也不管旁边的霜儿,开口问道: “您就阿方索阁下吧?” “听说您的手里有一种灵丹妙药,在下是专门前来求药的。” “我朝太子殿下偶染风寒,冒犯之处,还望勿怪。” “如果真有此药,价格一切好说。” “还请阿方索先生割爱。” 第25章 耳必伊木 “哦,见鬼,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赶紧给我滚出去!” 为首老人啰啰嗦嗦的一番话,阿方索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两个人竟然敢闯入他的交易地一点,这无疑是对他极大的冒犯! 阿方索顿时拍着桌子跳了起来,伸手指着门外大吼: “你们懂不懂规矩?为什么敢闯进别人的交易地点?” “见鬼,你们是野人吗?” “来人!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阿方索看似暴怒,实则余光却在偷偷打量着霜儿。 作为远道而来的海商,阿方索当然希望,自己的顾客越多越好。 甚至于如果两个顾客为了争夺同一件商品而争相竞价,大大出手。 那简直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 但是同样的,阿方索也不得不顾及大顾客的面子。 尤其是,像霜儿这种合作伙伴。 才是阿方索能够纵横大海的命脉。 更不要说他刚刚谈成了一笔五百万两银子的大生意。 这种情况下,傻子才会因为两个生瓜蛋子而得罪大客户。 眼看着霜儿面若冰霜,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阿方索心中咯噔一声,骂的越发起劲。 丝毫也不顾及面前一老一少,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只不过阿方索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霜儿沉默不语,不是因为生气。 而是仔细的回想着,刚才这两个人说的话。 “太子偶感风寒?” “为太子求药?” 这两个人,是官面上的人物? 双儿细细的打量着这两个人,眨眼间便看出了端倪。 这一老一少,虽然故意打扮成商人的样子。 身上穿的丝绸也不是什么好货,正是大明朝那些商人又想穿丝绸,又害怕朝廷律令管辖的那种做派。 装的倒是挺像。 可惜是两个二把刀。 真正敢出海走私的,哪个不是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一颗尘土,最好是扔到人群里,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现在,官面上的人都来为太子求药。 莫不是…… 太子命不久矣? 霜儿耸然一惊。 她当即便回想起了之前朱雄英的判断。 等到太子一死,宫里那老龙为了顺利让太孙继位,天下,必兴大狱。 到那时正是他们发展的机会。 想到这,霜儿的目光瞬间便落在了那华丽的箱子上。 当即便不想再纠缠,伸手抓向箱子,一边对阿方索说道: “阿方索,这里的事情你处理。” “我明天来交割。” “等等!” 看到霜儿要走,年轻人顿时大急。 “你不能拿走它!” 年轻人上前一步,正好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年轻人这张脸,双儿先是一愣。 接着便是极度的惊讶。 太子长子,朱允炆! 对于朱允炆这张脸,霜儿并不陌生。 毕竟如今在京的皇室当中,就只有朱允炆颇具文名。 比起皇帝高坐玉殿,太子在东宫殚心竭虑,深居简出。 这一位皇孙可是相当的活跃。 时不时的还会出现在一些文人的文会上。 连太子长子都被派出来寻药。 看样子,太子果然命不久矣! 想到这,霜儿把箱子抓的更紧了。 但虽然不知道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样,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朱允炆得到。 霜儿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公子对太子的评价,那可以说是相当之高。 这样的太子只有死在皇帝前面,才是他们这一些反贼的幸事。 想到这,眼看着朱允炆上手要拿箱子。 霜儿毫不客气地抬腿一脚,丝毫不留情的踹上了朱允炆的肚子。 文弱的朱允炆哪里受过这个,当即便被一脚踹的倒飞出去。 哗啦一声,将竹门撞得稀烂。 眼看着皇孙被踹的倒飞出来,原本在门外呆着的侍卫呼啦啦的涌了进来。 见状,霜儿面如寒霜,转头喝道: “阿方索!” 阿方索咬牙,也知道这一件事情,根本上是自己的责任。 连忙从脖子上扯下一个哨子,用力一吹。 顿时尖锐的哨音传遍了整个滩涂。 不远处,阿方索货船上的水手们听到哨音,连忙抄起弯刀,荡着绳索跳了过来。 一时间,不大的滩涂上挤满了人。 穷凶极恶的水手,和纪律严明的东宫侍卫两相僵持着,一时间,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见状,阿方索吞了口吐沫。 硬着头皮,笑呵呵的上前打圆场: “大家都是来做生意的,没必要闹得这么僵持。” 说着阿方索转头看向朱允炆: “还不知道二位如何称呼?” 朱允炆文哼一声没有说话,他旁边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一板一眼的行了个礼: “在下姓黄。” 正是如今的太常寺少卿,未来朱允炆的肱骨重臣,黄子澄。 “好吧,黄先生。” 阿方索没兴趣了解黄子澄究竟是什么人,他一脸认真的看着黄子澄和朱允炆说道: “二位,做生意讲究个先来后到,这些东西已经属于这位美丽的小姐了,你们或许可以看看别的?” 黄子澄还没说话,只是听见朱允炆冷哼一声说道: “大明律规定,民间片板不能下海。你们这里的一切都是违法的!” 霜儿冷笑一声:“笑话,什么时候这里也成了大明的地盘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等你们能把兵派了再说吧……” “两位,两位,不要动怒,和气生财嘛。” 看着气氛又一次变得紧张,阿方索心中暗暗叫苦。 当他知道这两个人有皇宫上的背景的时候,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简单解决了。 如果得罪了这两个人,等同于得罪了大明朝廷。 未来自己的货船来到大明,哪个小官过来使点绊子,自己都会赔的倾家荡产。 可是大客户也不好得罪啊…… 阿方索心念电闪,连忙笑呵呵的上前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请允许阿方索为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阿方索拿过箱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团贴着金箔的黑乎乎的东西。 “这种神药,我们把它叫做opium。” “各位请相信我,这种药物可以去除一切病痛。” “绝对是真正的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