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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太阴真火

作者:虫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白华的脸上看不出意外。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究竟……为什么会来山庄。”


    江浸月瞳孔一缩。


    她扯下腰间玉佩,这是她一直随身带着的。


    “这是师尊交给我的。”


    白华眼神轻飘飘地略过了她手中玉佩。


    就好像那是什么毫不相干的东西一样。


    江浸月满心焦急,那个师尊交给她的任务,该找时间全盘托出了。


    “有些事,我可以和你私下谈。”


    “不必。”


    不必?


    怎么不必呢?师门至宝,承载的不仅是仙门传承,还有人族希望。


    江浸月满心焦急,却又碍于别人在场,不得说清实情。


    “你不知道——”


    “我知道。”


    她望向那双写满了拒绝的眼睛,忽然感觉很累。


    自从来到山庄,无力感就一直深深地缠绕着她。


    陌生的地方,无法改变的阿罗的过去……还有在她背后远去的已经被尸山血海淹没的镜花宗。


    她一直在回避这种感觉。


    但它还是在心中愈演愈烈,如滔天巨浪般发展到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先生,请你先关闭阵法,庄主他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


    “我不需要思考的时间,我想得很清楚,骆明川,将那妇人压送至第二层,然后,启动阵法!”


    江浸月不敢置信地看向白华。


    耳边响起小女孩凄厉的惨叫。


    她想往外跑,却被一道无形的光幕困在其中。


    许母被一股无形之力推离了阵眼中心,一道红色光幕化成牢笼将其囚困。


    她闭上眼睛,喉咙间压抑着的哀鸣最终化作短短的一声叹息。


    白华如此决绝的态度,江浸月还是第一次见。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的。


    越是如此,他的做法就越不可理喻。


    战争早就不止是修仙者和魔族的矛盾了,多少无辜的凡人被杀。


    而那些不知劳作,只知掠夺的魔物,一旦外面的资源被浪费干净,他们迟早会盯上这儿。


    锵!


    一道白芒自二人之间闪过。


    阴鱼剑以迅雷之势斩断了一截漂浮着的铁链。


    然而阵法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剑刃穿过了烛身,红烛毫发无损,仍漂浮在空中静静地燃烧着。


    白华拔剑出鞘,剑锋两两相撞,冷冽的剑光被满室红烛染上了瑰异的色彩。


    为承受这一击,江浸月疾步后退,相连的铁链接住了她的身体,将那一剑之力分担了去。


    她借力向上翻身一跃,跳到了最顶上。


    剑锋直指白华。


    随后,她脚下一蹬,身如旋风,向下俯冲而去。


    白华手中之剑好似感应到什么了似的,剑身上萦绕起明黄色的剑气。


    灵气输入其中,几道三寸左右的剑影自剑身分散而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要大动干戈时,江浸月脚间勾住一道铁链,闪到了一边。


    等白华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时,江浸月已经挟持住了骆明川。


    剑锋抵在老人的脖颈上,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骆先生,请您解开阵法吧。”


    白华见状竟收回了剑,他垂下眼:


    “不可。”


    江浸月拿剑的手一滞。


    难道她赌错了?


    “骆先生,你确定要听命这样一个视你性命为无物的人吗?况且,您也是想留下她的吧?”


    骆明川被剑架着脖子,依然神态自若。


    他笑着,捋了捋胡子:


    “老夫为庄主做事,自己的想法并不重要。”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江浸月手中剑柄微转,骆明川的脖颈立即涌出一串血珠。


    见他没反应,她正要加重力度,不料手腕被定住一般竟动不了分毫。


    与此同时,骆明川抓住她的手腕,反手向后一推。


    他动作柔中带刚,江浸月被那看似轻飘飘的一击推出了一米远。


    她绊倒在铁链上,烛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了全身。


    但那烛火只是虚虚地燃烧着,并没有温度。


    江浸月提剑冲去,剑锋挥动的瞬间,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手臂出的颜色竟越来越亮。


    而阴鱼剑也因为她源源不断冲入的灵力也变得越来越亮。


    只这一瞬的愣神,江浸月差点就没躲过飞来的一掌。


    她踉跄着后退,犹如铁链上的舞者,借助那时而软绵时而绷直的铁链,步伐灵巧,不慌不忙。


    骆明川似是欣赏地点了点头。


    那待在囚笼里的女孩已经昏了过去,小小的身躯上只有微弱的呼吸起伏。


    江浸月顿时心生焦急,火焰包裹着她的身体,用亮度显示了她体内灵气的循环速度,火光越是亮,便表明灵气循环的速度越是快。


    她心思扑在女孩身上,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殊不知她的脚踝处隐隐暗淡了下来,突兀的墨蓝色显示出她此时的弱点。


    剑气如风,直刺而来。


    骆明川运气掌风,排山倒海般催逼而来。


    忽地,江浸月脚踝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竟动弹不得分毫。


    幸好她身体柔韧,下腰躲过,与此同时,脚踝上的缠缚也渐渐减弱。


    她腰身向左转,一个旋身脱离了交锋之处。


    被拽住的脚踝却久久使不上力来。


    她先天左脚有残缺,偶尔会使不上力,灵气运行时也会有些不通。


    一切都在向她不期望的方向发展。


    骆明川并不是普通的阵师,她挟持不了他。


    那火焰仍在身上“燃烧”着,她仿佛变成了一只浴火的精灵。


    游离的火焰离她的剑却有一段距离,像是勾勒着它的轮廓慢慢才聚拢回剑身。


    江浸月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烛链处。


    那里是没有波及到地方。


    烛火跃动着,那里的蜡烛,明显要比她周身的这些要短。


    一道细微的电流蹿过灵台。


    她抬起左手,一团灵气凝于指尖,那火苗被驱至一寸远,直到灵气耗尽又回到了指尖。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红烛剑砍不断,那火焰会在她身上“燃烧”。


    江浸月闭上眼前,看到白华和骆明川神色一变。


    很好,她赌对了。


    源源不断的灵气被纳入灵台,在外人眼里,在她身上燃烧的火焰几乎刹那间消失了。


    但布置阵法的人知道,火焰并没有消失。


    那是骆明川在几年前冒着被魔族杀死的风险从庇邪取出的太阴真火。


    太阴真火以灵气为燃料,是一种专门针对灵体的先天火焰。


    火焰进入到体内的瞬间,江浸月仿佛听到灵魂深处传来了烧木材时的噼啪声。


    针扎般密集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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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如急雨打在身上。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火焰在经脉中窜动,疼痛愈发难以忍受。


    江浸月猛地睁开眼,两行泪水从空洞的眼睛中流落。


    短时间内承受了如此剧烈的痛苦,她几乎麻木,脸上的表情也定格在了瞬间。


    满室烛光骤然熄灭,一片黑暗中,唯余她双眼中喷出的火焰仍绽放光芒。


    体内的经脉撕裂又复原,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白华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骆明川阻止了脚步。


    “来不及了,结局如何,只凭她自己造化。”


    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刺骨的寒凉忽然取代了灼痛,江浸月眼中的火焰也由红向幽暗深沉的蓝色转变。


    忽地,那火焰一瞬通明,白色的火光如清水细纱般在空中柔软地飘动着,那股包容而又温吞的力量蔓延至她的头发。


    木簪落地,火焰包裹着她的头发,仿佛在水中游曳。


    衣袖被转瞬即逝的火光灼烧干净,露出她肌肉流畅的手臂。


    手臂上蓝紫色的纹路由上自下攀缠着,变幻着由白到蓝的光芒。


    江浸月面无表情,她脚蹬铁链,燃烧着火焰的灵力喷涌而出,一圈击碎了那困住女孩的牢笼。


    可惜,为时已晚了。


    神志回归前,江浸月只在一旁站着。


    许母坐在笼子里以手覆面,白华和骆明川则站在一旁。


    空气中燃烧的唯余沉默。


    所有人的眼中只有那跃动的白色影子。


    江浸月的理智渐渐回拢,她看着那阵法中渐渐消失的液体先是怔愣了好一会。


    直到她意识到那是什么。


    “啊————!”


    她粗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着。


    不仅仅是为了那个孩子,也为慢一步的自己。


    喊完,她立刻恢复了冷静,速度之快令人发指。


    仿佛只是眨眼间,那个崩溃大喊的女子就变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江浸月捡起遗落的发簪,头发暂时挽不上。


    她只好理顺那飘扬的头发,将其放在脖颈右侧。


    “这个孩子,不会是被选中的唯一一个。”


    她侧着脸,瞳孔挂在那如刀尖般锐利的眼尾处,斜刺进白华心里。


    深沉的嗓音震动在门室之内,仿佛鼓槌敲打在众人的心尖。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寻找,你阻止不了我。”


    她大步离开,也带走了唯一的光源。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容易冲动。”


    骆明川点燃了火折子,悠悠火光照在他嶙峋的老脸上,颇为滑稽。


    “嘿嘿,还好老夫早有准备。”


    他身形一转。


    “哎呀,庄主您的脸简直比这屋子还黑,老夫的火折子都要照不见您了。”


    “……闭嘴。”


    “那过后老夫还要不要给那姑娘诊治一下?太阴真火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说不定——”


    “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废话少说,去前边开路。”


    “好嘞,那这位大姐,您也请?”


    许母愣在原地,困住她的那道光幕早已经被江浸月那到攻击的余波震碎了。


    “放心,老夫保证,二层的环境可比你住的那个破院子要好得多呐。”


    她最后看了眼火焰余光中那模糊的台子。


    不知是使了什么机关巧术,那上面已经没有一点属于两个孩子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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