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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刁难

作者:虫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巧喜儿见她进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一下子僵硬起来。


    江浸月感到一阵头疼,也没说话,解了衣裳就迈入了木桶中。


    水温微热,热气蒸腾,熏得一旁的香炉上都沾染了水汽。


    她坐在其中,神思愈.发.缥.缈。


    一双轻柔的手恰如其分地按在了太阳穴上,力度适中地揉着。


    江浸月睁开半眯的眸子,眼珠向左斜移。


    巧喜儿正专注手上的动作,嘴唇轻抿着。


    她的神色中没有恐惧,也没有谄媚讨好,只谦卑恭顺地微微低着头。


    感受到江浸月的视线,那一双圆咕隆咚的眼睛就打滑似的转了过来。


    “夫人,喜儿手上的力度如何?”


    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巧喜儿笑容伶俐,看起来丝毫不为之前发生的事感到尴尬,也没打算做出任何解释。


    江浸月没打算追究她曾经说过狂言狂语,但看其反应一时间觉得很是新奇。


    “不错,只是今日来我心中有一疑虑,不知你可否为我分分忧?”


    “夫人请讲,只要是喜儿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巧喜儿手上更卖力了。


    “我初来乍到,想将这院子重新修缮一下,你可有什么高见?比如通往花苑的石门……”


    江浸月撩起一片花瓣,掌心的水顺着手臂留下,看似没有看向巧喜儿,实则余光一直在观察着她。


    巧喜儿仍是不慌不忙,只收敛了些笑意,走到一旁,扑通一声伏在地上趴跪了下去。


    “从被分给夫人起,您就是奴婢在这庄子里唯一的主子,那天,奴婢说了一些大逆不道之言,换作旁人可能会求您原谅,但……”


    巧喜儿顿了顿,稍稍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直直地与江浸月对视,像是鼓足了勇气。


    “但奴婢要承认,对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新庄主行踪不定,院子里人与人之间十分复杂,奴婢身后无父母依靠,身边也没有几个熟识的人,想要过上好日子何其难,所以那天见到夫人面生,一时间就起了拉拢的心思,可奴婢也只是想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而已。”


    “夫人想怎么罚都是奴婢罪有应得,但若是夫人愿意不计前嫌,奴婢今后定然誓死效忠您,绝不二心!”


    这一番话,堵上了她的半生。


    巧喜儿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大有一番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决绝。


    她的反应出乎江浸月的预料。


    不说凡间的一些奴婢,就是修仙者常带的仙侍里都少见这样的人。


    他们要么卑躬屈膝,身体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得畸形僵硬,虽然看起来还活着,灵魂中却萦绕着令人不适的死气。


    要么就是狐假虎威,在外自认身份高贵,在内依然脱离不了奴性,被压迫他们的制度所同化,成为其附庸。


    或许是转变为奴籍没多久,巧喜儿身上有一种难得的鲜活气。


    她觉得这小婢女十分有意思。


    “罚就免了,今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穿衣沐浴皆不用你帮忙,只出门在外跟着就行。”


    “多谢夫人!”


    巧喜儿又磕了一声。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行大礼,行了,你下去吧,明日我会和王婆婆说一声的。”


    “好!”


    巧喜儿喜笑颜开,正要退下,忽然门被人大力推开。


    “谁!敢在夫人沐浴时闯入?”


    江浸月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婆婆带着两个抬着箱子的婢女走了进来。


    大门就这么敞开着,还是巧喜儿见势头不对,先去把门关上了,免得有人路过看见不该看的。


    “我名孙焕莲,曾是凤巢山庄庄主的持剑侍女,夫人日后叫我孙婆婆便好。”


    江浸月不语,拿过巧喜儿递过的方巾擦干身子,穿上了衣裳。


    “不知孙婆婆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哼。”


    江浸月先以礼相待,不想那孙婆婆冷哼一声,细长的眼睛一眯,将人打量了一遍。


    “夫人怕是在天山上当仙女儿当久了,不懂我们尘世的规矩,做我们山庄的夫人可是要管理这边的一应事项的。这里有院子从建好以来的所有银钱账册、仆婢们的花名册,还有的记载着庄子的粮食年收等等,都是要您看的,除此之外,山庄重启,事情多着呢。”


    “那你们也不能在人沐浴的时候闯门的道理啊,若是让哪个下人看到夫人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办!?”


    或是巧喜儿急着表忠心,一张小嘴连珠炮似的,倒是气势逼人。


    那孙婆婆怎能容她这般打自己脸面:


    “这是哪来的小婢女!我在和夫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来人——”


    “如何?”


    江浸月指尖掐诀,心念一动,卧房中的阴鱼剑便飞了过来,差一毫便要贴上那孙婆婆的脖颈。


    “巧喜儿是我亲命的贴身婢女,何况她并未说错,婆婆凭何罚她?”


    那孙婆婆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登时连呼吸都不敢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我是庄主的奶娘,虽然论道行比你差一些,但你不可对我不敬!”


    道行?她是想说修为吧。


    江浸月金丹初期,她以灵识查探了孙婆婆的修为,不过练气末期。


    在修行界,向来不屑于长幼尊卑这类的道德约束。


    修仙者,只认强者为王。


    一时间江浸月不太能理解这孙婆婆为何敢如此颐指气使,大半夜来刁难她。


    她不想和这老太太纠缠太多,热水虽然缓解了一部分疲惫,但她还是累的。


    说来奇怪,一个金丹期修者体力不该恢复得这么慢,但她就是累了。


    指尖一动,阴鱼剑便收回到身侧,倚在浴桶边。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诸位请回吧。”


    江浸月脸色不虞,那孙婆婆一时拿不准她的性子,只得悻悻离去。


    巧喜儿以打理浴桶为由留在了浴房。


    闹了一通,天色已微微亮了,蒙上一层灰的蓝色笼罩在万物之上,空气中有一丝难得的凉气。


    江浸月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了床上。


    婚房一应家具相对简陋,婚床倒是做得很好,看起来平平无奇,躺下的触感却柔软丝滑。


    许是昨夜她那一剑的功效,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也没人来叫。


    江浸月揉着惺忪的睡眼,巧喜儿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实际上她自打辰初起,便每隔半个时辰来探望一次,听里面没有动静再离去。


    这位新上任的贴身婢女显然要比她新上任的主子要更加心神澎湃。


    虽说穿衣沐浴免了,但江浸月最讨厌的梳头,还是交给了巧喜儿。


    巧喜儿心灵手巧,被她精心打理的每一根发丝都黑亮柔顺,即便是简单的样式也比江浸月自己梳得好。


    一股兰花的香气自头顶晕开。


    巧喜儿说,这是她家传下来的特制香膏,不仅有香气,对头发也特别好。


    起床后,江浸月第一件事不是找那个孙婆婆,也不是处理庄子上的大小事项。


    她挥退了巧喜儿,独自走向了许母和那两个孩子住着的客房。


    出乎她意料的是,许母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也不知是不是哪个婆子使坏,他们被安排到了最偏僻简陋的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空间狭窄,杂草与人比肩,凌乱间依稀能辨认出一条鹅卵石小道。


    许母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那上面满是雨后泥沙干涸的痕迹,放着一套起码是干净的茶具。


    房间也是破败不堪,看得江浸月皱起了眉毛。


    “抱歉——”


    许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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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打断了她,她将壶倾向茶杯,其中流出的不过是普通的热水。


    “有些事,我要和你说。”


    “这些事,早就该叫你们知道,到时候,你们爱怎样做,就怎样做吧。”


    江浸月听得一头雾水,只好听许母的意思,坐到了桌边,为自己也斟了一杯水。


    “想必仙长们已经知道院子里大家身上的东西了。”


    “你!”


    江浸月闻言从凳子上坐了起来,她一遍遍用灵识探查着许母的身体,没有异样,不过一个普通凡人。


    不过,若是魔族则不能靠灵识确认。


    许母抬起头,一双苍老的眼睛仰望着江浸月,阳光之下,阴影填满了她脸上的沟壑,显得她像是苍老了许多。


    “我要向仙长坦白,他们的死和我有关。”


    江浸月握紧了腰间配剑。


    许母十分镇定,低着头,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在后来那些事发生前,我见过一个穿着粉衣裳的女人。正吃着饭,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日头还在天际燃烧着,团团热气滚动着,在人身上烙下汗湿的痕迹。


    院子里的人围坐在几张小桌拼起来的饭桌旁,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只有儿媳看着脸色很差,坐在一旁。


    徐良娣虽坐在桌旁,自知没有开口劝导的资格,更怕引起更多的争吵。


    没有什么胃口,她便也坐着,听别人聊着不知打哪听来的乡野闲话。


    清风阵阵拂过,汗透的衣襟有了些许清凉,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沉重起来。


    不知怎么了,所有人动作也仿佛缓慢下来。


    她揉揉眼睛,努力使自己精神起来。


    眼前的景色把她吓了一大跳。


    仿佛时间静止了般,所有人都定格在了某一瞬间。


    “你是个幸运的人儿。”


    一道十足妩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徐良娣吓得浑身抖了抖。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华美的衣裳。


    轻薄的布料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姿,修长的脖颈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一只大白鹅。


    洁净白皙,羽毛光滑,一见到外人就骄傲地挺起,毫不遮掩地展示着那修长优美的弧度。


    如此打扮,要是传到山下恐怕会被人骂成伤风败俗。


    但徐良娣看她一张脸却是十足坚毅的长相,眉峰堆聚,很是英气,不像是那种招摇放荡的类型。


    她讪讪地笑了笑,由于常年不与外人打交道,面对此情此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想着让出凳子,站到一边。


    转身拿凳子的间隙,徐良娣看到桌上人的样子,惊叫着跳了起来。


    只见刚刚还说笑着的人,忽然身上都起了赖疤似的,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皮肤底下动啊动啊。


    除了她那个不爱吃螺肉的儿子。


    她向后退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眨眼间,一切又消失了。


    粉衣女子捂嘴笑了起来。


    “做个选择吧?”


    选择?


    女人端起来一盘螺肉,放到了徐良娣的面前。


    “你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觉,他们很快就要变成那样的怪物了,但,你若吃掉这盘螺肉,我就可以治好他们,你若不吃……不吃也成,维持现状咯。”


    *


    “我没有吃。”


    许母笑了起来,笑声干哑难听,像是从嗓子里咳出来的。


    江浸月哑然,她不能断定许母的话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将人拿下。


    恰在此时,院外有人来了。


    白华神色沉沉,开口便道:


    “大娘,叫上孩子们,跟我走一趟吧。”


    他们先前之所以把这几个人带回来,就是怕他们身上有蛊未发。


    江浸月知道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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