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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孤儿

作者:林林熙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砚辞将选好的孩子带回苏家,这四男四女八个孩子年龄最大的12岁,最小的只有五岁。


    苏砚辞命人将他们清洗干净后,八个瘦骨嶙峋的小萝卜头整齐,拘谨的跪在他面前。


    八个孩子跪在青石板上,低着头,脊背佝偻的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苏砚辞坐在椅子上,满意的看着下方的孩子,不愧是系统亲自挑选的,这一个个孩子虽然瘦弱无比,但样貌端正清秀,没有什歪瓜裂枣。


    而且似乎都很懂事机灵,嬷嬷只说了一遍的规矩,他们就做的有模有样,苏砚辞为此很满意。


    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都是些蠢笨之人。


    苏砚辞在兴头上,也没问这些孩子有没有名字,就直接给他们统统赐了名字。


    男的以山川河流为名,女的以琴棋书画为名。


    至于涵义,苏砚辞确实没想,只是觉得单纯的顺口。


    “都抬起头来!”苏砚辞用力甩了甩衣袖,直到将袖摆甩得猎猎作响,才肯罢休。


    三岁孩童的嗓音还带着奶膘未褪的圆润,偏要学大人压着嗓子说话,没有装出威严的气势,反倒像是小奶猫非要装老虎叫,在空荡的厅房里撞出细碎的回音。


    他坐在九级台阶上的黄花梨木榻前,衣袍上用金线绣着瑞兽纹在火光下活灵活现,手腕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映得台阶下八个身影愈发渺小。


    青石板上的膝头同时动了动,八道目光像被丝线牵着般往上攀爬。


    苏山的喉结滚了滚,最先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乌瞳如浸着冰水的琉璃珠,生得圆溜溜的,像极了夜晚时候的野猫。


    他平日里最是大胆,为了养活弟弟妹妹,他偷窃抢劫,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什么都不怕,但此时他却连咽口水都要屏住呼吸。


    另一边的苏川的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头, 他不是孤儿却胜似孤儿,他本来有家的,但母亲生他时去世,父亲又娶了个继母。


    继母不拿他当人,不仅不给饭吃,每天动不动就动手打骂,为了凑齐弟弟的学费,继母就把他卖了。


    可是他生的瘦弱,没有人想要买他,人牙子说,如果在卖不出,就把他卖入窑子里。


    想到这里,苏川打了个哆嗦,手腕无意识地往回缩,撞在身后苏河,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苏河是苏山的弟弟,性子胆小,他的视线轻轻的略过苏砚辞脚边的香炉,那袅袅青烟比他们偷喝过的刷锅水还要香上百倍。


    但是苏河还是觉的小少爷身上的香味才是最好闻的,像是刚出炉的糕点,又像是热气腾腾的包子。


    最后一个男孩苏流性子憨厚,苏砚辞叫他们抬头,他就抬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上方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像是要把苏砚辞的模样牢牢记住,直到嬷嬷呵斥,他才低下头。


    最小的女孩知画磕头时撞疼了额角,她盯着小少爷发间晃动的玉簪,想起巷口当铺里见过的水头,老乞丐说那能换百斤米呢。


    百斤米啊?会有多少呢?能一辈子不挨饿吗?


    知画不知道。


    她想起今中午喝的白粥,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敢像在贫民窟那样用袖口擦鼻涕。


    刚才梳洗时,掌事嬷嬷特意拧着她的耳朵叮嘱,说小少爷爱干净,再敢把鼻涕蹭在新衣裳上,就要打断她的手,把他丢出去。知画害怕,就不敢擦了。


    知书攥着新换上的衣服,如此好的衣服,是她从没穿过的,嬷嬷说这是苏家最残次的布料,可在知书眼中,这裙摆上的花纹比她在茶楼外偷看到的小姐们的衣裳还要精致。


    “生得倒是没一个丑的。”苏砚辞故意拖长尾音,手指故作高深的敲着桌子。


    他其实看不懂这些孩子们眼底翻涌的情绪,只觉得这些仰头的小脸小心谨慎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惶恐和讨好,这极大满足了苏砚辞的虚荣心。


    “不错。”


    这句话让孤儿们的脊背弯的更深了。


    他们见过的贵人大多坐在轿厢里,隔着鲛纱帘子施舍铜钱,像苏砚辞这样站在眼前的小公子,比城隍庙的泥胎菩萨还要鲜活尊贵。


    老乞丐说的没错,贵人的眼睛里映不出他们的影子,也不屑映出他们的影子。


    就像此刻苏砚辞正端起茶杯喝茶,明明是个极为普通的动作,却偏要端着架子,连指尖捏盖子的弧度都显示出自己的尊贵威严。


    苏山的余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宝剑,剑穗垂落的流苏比他见过的任何首饰都要华丽。


    他们都是孤儿,曾在街道上见过穿绸裹缎,珠翠满头的贵人,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被贵人看中,带回府中去当差。


    但是这样的想法,却总是被老乞丐嘲笑,是那些贵人的家中规矩森严,一不留神就会被挨打。


    但此时苏山却觉得,就算真如老乞丐说的要挨打,这满地的青砖也比贫民窟的烂泥地暖和千倍。


    “你们都记住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主人!”苏砚辞终于找回了居高临下的感觉,手指一一指向他们,“既进了苏府,便要学规矩,以我——咳咳——”


    话未说完,自己先被口水呛得咳嗽,苏砚辞忙用帕子捂住嘴,耳尖却红得比浴桶里的玫瑰还要鲜艳。


    八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出,只看见小公子的袍角在屏风投下的阴影里晃了晃,像只想要展翅却羽毛未丰的雏鸟,偏偏还要装出雄鹰的威严。


    苏山突然想起,在街道看见的那些小少爷,总爱用弹弓打流浪狗,打他们,他的妹妹就是被那些小少爷打死的,可眼前这位......


    他盯着苏砚辞发颤的指尖,突然觉得,或许这尊贵的小公子,并不如那些小少爷可恶。


    毕竟连喝口水都能呛到的小少爷,能有多凶呢?


    刚才丢了脸的,苏砚辞敲打一番后,立刻转身,来到浴室里。


    红木浴桶中花瓣层层叠叠,精油的香气混着水汽蒸腾。


    他迫不及待褪去外袍,任由沾满贫民窟泥尘的衣物坠在地上,仿佛要将白日里踩过的污水、见过的秽物统统剥离。


    当整个人浸入温热的水中时,他才松了口气,指尖划过水面,惊起几瓣花瓣打转,恍惚间又想起在巷口被乞儿蹭到袖摆的触感,黏腻、腥臭,像块甩不掉的烂泥。


    苏砚辞面色难堪,他又想吐了。


    让嬷嬷再给那些乞丐多洗几遍澡,省的身上的细菌玷污他。


    “把那些衣服烧了。”他对着候在一旁的侍女吩咐,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


    ”是。“侍女应声道。


    随即他瘫软在水中,尽情的享受这轻松的时光。


    至于培养心腹,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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