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都赶往军营需要翻越两座山,山路崎岖不平,且都是悬崖峭壁。
江濯雪策马跟在庞墨的身后,仔细观察山路的情况,两侧遍布高耸入云的树木。
山壁虽峭壁陡峭,却不难看出那里至少能够容纳两名杀手,连她一个不会武力的人都能看出来,只怕萧霁衍遇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江濯雪想到这些,面色不由一沉,看向庞墨的背影也带着几分审视。
抵达军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除了侦察兵来回巡逻之外,整个军营再无任何声音。
防卫森严,纪律严明,绝不像是会遭遇敌袭的样子。
江濯雪思及此,心中已经有一个评判了。
踏入营帐,看着萧霁衍面无血色昏迷不醒地躺在卧榻上。
江濯雪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明火,她面带愠色大步上前替萧霁衍把脉。
果不其然,萧霁衍体内的毒素出现了强压之后的猛烈反扑。
“庞墨,你还要隐瞒?”江濯雪面色阴沉,看向庞墨的眼神带着寒意。
在场的几人除庞墨外,都因突然出现的江濯雪而愣住。
“大胆!闲杂人等竟敢擅闯军营重地,来人快将她拿下!”
其中一名将士上前几步挡在萧霁衍的床榻前,拔出佩剑指着江濯雪怒声呵斥。
“不想让他死的话,就给我滚开,”江濯雪的声线柔软,却带着一股狠厉。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消半刻钟便能去阎王殿报道,”江濯雪讥笑地看向庞墨,“庞护卫就算把我诓骗至此也一样救不了他的命。”
站在庞墨身侧的青衣男子扫了他一眼,单手负在身后,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明媚的笑意。
“在下洛南,是太医院的院首同门师弟,与萧霁衍更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洛南自报家门,看向江濯雪身后的将士,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萧霁衍自中毒以来就一直都是他在帮忙压制,此番收到消息南疆有一株天材地宝能够解毒。
洛南算好时间赶在毒发之前回皇都,在路上遭遇埋伏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他回来后发现毒素不仅被彻底压制在丹田,且只要再进行三次施针引毒便能完全化解,但弊端是不能动用内力。
洛南虽眼含笑意,又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可却给人带来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萧霁衍的毒连我都束手无策,不知姑娘为何会有如此信心?难道……”
“既然你怀疑我的医术,庞墨,萧霁衍的事你另请高明吧,”江濯雪冷声打断洛南的话,随后径直越过庞墨往营帐外走。
庞墨被逼无奈,单膝跪在地上:“主上为抓住背后主谋,不惜以身为饵诱敌深入,他在服用最后一颗药丸时让属下尽快将您带回。”
江濯雪怒极反笑,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萧霁衍,恨不得上前两根银针结果了他。
她料准了萧霁衍会动用内力,所以才会配制出可以短暂压制毒素蔓延的药,这样一来不仅给他留一条生路,也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给他解毒。
萧霁衍倒好,利用这几颗解药的药性办了一件大事,甚至还把她赶路的时间都算出来了,可真是算无遗策啊。
“萧霁衍!”江濯雪从牙缝中蹦出来几个字。
洛南见此情形,心中已有答案,看向庞墨:“她是……”
“洛大人,江小姐便是替主上压制冰僵之刑的圣手,”庞墨看向洛南点头。
洛南双手作揖对江濯雪行礼,以示对她医术的尊重:“是在下唐突,还望江小姐海涵。”
江濯雪此刻被萧霁衍的算计气得满腔怒火,加上庞墨的刻意隐瞒,心中更是怒火中烧,看向洛南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她把萧霁衍的衣裳褪去,发现毒素已经随着筋脉显现出来,其中一条仅一寸便蔓延至心脉。
“那药方你们为何不用?”江濯雪气急败坏看向庞墨的同时,一根银针不偏不倚地扎在他的肩骨处。
庞墨吃痛却不敢有任何异议:“那两味药材实在不好弄,主上如今身份敏感,一旦触碰恐会引起四方势力觊觎。”
江濯雪面色阴沉,双手拿针,将毒素全都逼至一处,并用七星守心穴护住心脉。
“那药就是为今日之境做准备,你们倘若按时服药,萧霁衍今日也不会命在旦夕,”江濯雪深吸一口气,“就算我今日帮他压下去,他也扛不过下次。”
“那药是以身为鼎,筋脉为火,血为引,可活死人肉白骨,服药者只需鼎破便能破而后立,即便是死亡,只要肉身仍有余温,我便能从阎王殿中将他抢来。”
江濯雪的这番话讲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到,全场鸦雀无声,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可语气中却透着坚不可移的笃定。
全场鸦雀无声。
洛南闻言陷入沉思中,有着一手活死人肉白骨医术的,当今世上只有那三位,他看向江濯雪的眼神逐渐深沉。
“咳咳……”萧霁衍缓缓醒来,胸腔处传来一股血腥味,他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看着自己身上几处大穴都扎着金针,就知道自己有一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你现在感觉如何?我这金针只能暂时护住你心脉,想要彻底压制,需要尽快将药材拿到手,”江濯雪将他扶起来,声音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着急的语气。
“有你这神医在,我死不了,”萧霁衍调侃道。
“神医不敢当,不过是遭人算计罢了,”江濯雪满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王爷算无遗策,那有没有算过自己的死期呢?”
她讥笑地看着萧霁衍,眼神中流露着几丝意味不明的流光。
江濯雪用匕首挑开萧霁衍的手腕将筋脉将毒素排出。
在替他包扎的时候,江濯雪特意加重手中的力度,导致萧霁衍痛呼出声。
“王爷连死都不怕,怎么连这点都受不住?”江濯雪牙尖嘴利的怒怼着,看向萧霁衍的眼神也有些模糊,她的嘴角控制不住的瘪了瘪。
她气萧霁衍居然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当做一步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江濯雪迅速低头,看着萧霁衍胸口上一处陈旧伤疤,距离心口不过一指。
江濯雪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上去,突然手腕传来一阵闷痛。
她抬眸对上萧霁衍有些阴沉的脸,黑暗中似乎透着点红光,
“夫人这是以包扎伤口为由占本王的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