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梧桐老街那家名为“上帝之眼”的私房菜，根本不是什么网红打卡地，而是通往味觉天堂的唯一入口。
只不过，这入口每天限号。
“张总，您好，我是陆记膳业的王聪。”
王聪夹着手机，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语气职业而疏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切的男声：“王经理！别总啊总的，叫我老张就行！”
“我就问一句，你们那个‘上帝之眼’，下个月还有没有位置？随便哪天都行！”
“邵佳俊那个老小子，天天在群里发图，馋得我心肝脾肺肾都疼！”
王聪的嘴角抽了一下，对着电脑屏幕翻了个白眼，嘴上依旧客气：
“抱歉张总，我们目前只开放未来三周的预订，而且已经全部满了。”
“您可以关注我们的小程序，下周一早上九点会放出新的预约名额。”
“下周一？还要抢？我一个搞矿的，还得跟一帮小年轻拼手速？！”
电话那头的老张快疯了，“王经理，你跟你们陆老板说说，我加钱！双倍！不，五倍！”
“张总，这不是钱的问题。”
王聪叹了口气，自己这几天说这句话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六年说的“你好”还多。
“这是我们老板的规矩。”
挂断电话，王聪靠在椅背上，感觉有些虚脱。
他点开那个名为“三江口商业航母舰队”的微信群，邵佳俊果然又在作妖。
邵佳俊：“【图片】（一张糟腐乳慢炖雪花牛肋条的特写），又是想念陆老板手艺的一天。
可惜，约不到。
@田家瑞，小田，你到底行不行啊？说好的去谈合作呢？是不是想独吞？”
凌越：“老邵，格局小了。”
“我听说陆老板的茶馆也很有意思，评书说得比专业演员还好，我准备明天去微服私访一下。”
田家瑞：“【OK手势】别催，正主今天约了我。地点：陆家茶馆。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王聪看着聊天记录，默默关掉了手机。
老板，您可悠着点吧，再这么下去，我这总经理就快成专业挡箭牌了。
……
陆家茶馆里，门庭若市。
打牌的，下棋的，嗑瓜子的，拉家常的，小小的空间里充满了活色生香的烟火气。
田家瑞坐在靠窗的方桌边，看着这幅景象，感觉有些奇妙。
他很难把眼前这个穿着简单T恤，正在给隔壁桌大爷续水的年轻人，和那个在后厨运筹帷幄、一道菜就征服了他们三个老江湖的“陆神厨”联系起来。
“田总，久等了。”陆明远忙完后放下茶壶，坐到他对面。
桌上是两碗盖碗茶，一碟炒瓜子，一碟豌豆黄。
简单，朴素，就像街边任何一个普通的茶摊。
“陆老板客气了。”田家瑞摆摆手，开门见山，
“我今天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我的‘云顶天宫’项目，你应该有所耳闻。”
陆明远点点头，没说话，端起茶碗，用盖子撇了撇浮沫。
田家瑞继续说道：“那是我们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定位是三江口最顶级的住宅区。”
“我希望，‘云顶天宫’的整个社区配套餐饮，能由陆老板你的团队全权负责。”
“从社区食堂，到业主专属的会所餐厅，再到高端宴请服务。”
“我给你最高的权限，最充足的预算，甚至，我可以出让一部分餐饮公司的股份给你。”
这番话掷地有声，诱惑力十足。
【系统9527：宿主！快答应他！这是送上门的金大腿啊！】
【拿下云顶天宫，咱们的腐乳就能卖到天上去！到时候买个海岛，天天开沙滩派对！】
陆明远没理会脑子里那个上蹿下跳的卡通皮卡丘，放下茶碗，看着田家瑞。
“田总，你的提议很好，但是我不能答应。”
茶馆里嘈杂依旧，田家瑞却觉得周围瞬间安静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老板，你……是觉得条件不够好？我们可以再谈，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不。”陆明远摇摇头，“我的‘陆记’，根在梧桐老街。”
“这里的每一家店，每一个员工，都是从这条街上生长出来的。”
“如果把整个团队都搬到‘云顶天宫’，那就不是陆记了。”
说罢，陆明远拿起一块豌豆黄，递到田家瑞面前。
“田总，你尝尝这个。这是茶馆刘大娘的手艺，配方我稍微改了下。好吃，但它离不开这个环境。”
“我的菜，也是一样。它需要老街的烟火气养着。”
田家瑞愣住了，没想到会被这样拒绝。
他想过陆明远会讨价还价，想过他会提出各种苛刻的条件，唯独没想过，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理由还如此……朴实。
“可是……”
“不过，”陆明远话锋一转，“合作，还是可以的。”
田家瑞立刻坐直了身体。
“我不能把我的团队给你，但我可以把我的‘核心武器’，限量供应给你的餐饮部。”
陆明远缓缓说道，“就是你上次吃到的那种腐乳。”
“我会提供一定的份额，教你们的厨师如何用它制作一到两道招牌菜。”
“但是，腐乳的供应量是有限的。每个月，定量供应。”
田家瑞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一开始的失望，迅速被一种更深的震撼所取代。
他瞬间明白了陆明远的意图。
一个全盘接手的顶级餐饮团队，固然是卖点。
但和一个“传说”绑定，让“云顶天宫”的业主能享用到源自“上帝之眼”的“神秘食材”，这故事性和吸引力，简直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餐饮配套了，这是在给楼盘赋予一种独特的文化符号和身份标签！
“高！陆老板，你这招实在是高！”
田家瑞的眉眼一挑，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狂喜，
“这比我原来的方案强一百倍！”
“限量！对，就得是限量！物以稀为贵！”
“以后‘云顶天宫’最大的卖点之一就是——我们有陆老板的腐乳特供渠道！”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广告词：入住云顶天宫，尊享神厨秘方。
“那就这么定了！”田家瑞伸出手。
陆明远伸手与他一握，干脆利落。
“合作愉快。”
事情谈妥，田家瑞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端起茶喝了一口，眼珠子一转，搓了搓手。
“那个……陆老板，你看，咱们现在也是合作伙伴了。”
“这腐乳，能不能……先给我匀一小罐？我拿回去给我家厨子先练练手。”
陆明远看了他一眼，心里暗笑，朝不远处的黄杨招了招手。
很快，黄杨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纸袋过来了。
田家瑞满心欢喜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包装得古色古香的小瓷罐，大概……也就比他的大拇指粗那么一点。
“田总，”陆明远开口解释，“这是试用装。”
田家瑞捏着那个袖珍瓷罐，半天没说出话来。
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悠悠道：
“这试用装，可真够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