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迟先是听到自己重新跳动起来的心脏——那声音如此剧烈,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束缚,每一下搏动都像擂鼓般震耳欲聋,带着久违的、令人战栗的鲜活感。
再是感受到了痛,真实的、尖锐的痛,从被殴打的腹部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处淤青都在叫嚣着存在,每一道擦伤都在燃烧着生命的温度。
他活过来了?
周遭在晃动。重生……那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情节,如今竟真实地降临在他身上。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电话铃声,他记得,他在彻底闭上眼之前也听到了,难道他没死成?
但不等他感受更多,他身边一直咒骂着按断裴迟手机上的电话的胖子就发现了他的动作,扔了手机直接向他扑过来。
“擦,这小子醒了!怎么会醒的这么早?”
裴迟这时候挣扎掀开眼帘,睫毛上沾着血与汗,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清晰。他这才看清周遭的环境,和那晃动的原因,他正在一辆行驶的面包车上。
破旧燥热的面包车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味,后排的车座都被改装拆除。
裴迟躺在一片灰尘里,挣扎对抗抓着他胳膊妄图制服他的那人。
他捉着裴迟一只手,另一只手攥拳往裴迟脸上招呼。
车厢内只有驾驶位棚顶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裴迟偏过头去用巧劲躲避开,这时候他才分辨出车里除了压在他面前的肥大叔之外,只剩下驾驶位上的一个瘦子,正满脸惊恐地一边开车一边往后瞧。
胖子见裴迟还敢四处张望,追上来就又是一拳。
却没想到拳头直接被裴迟正面接住,巧劲一扭胖子浑身的力气全都被小臂的痛打散。
裴迟乘胜追击,抬起长腿就是一脚,那胖子直接被踹飞到对面去,破面包被撞得一晃荡。
那胖子痛得一时说不出话,但还想起来,裴迟爬起来抓起手边的扳手,轮了半圈砸在胖子的头上。
扳手滴答滴答在淌血,他在一片油污里摸起来自己的手机,转头躬身在矮小的车内走向驾驶位,那瘦子直接浑身颤抖起来,双眼里满是惧怕。
“哥,你别冲动,我们都是受人指使,我们……”
裴迟还没从死前红了眼的状态走出来,阴着一张脸,那瘦子的求饶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直接一个扳手砍在对方的脖颈上。
长手绕过去拨开车门,直接就把没系安全带的瘦子踹下了车。
顺势坐到驾驶位,接过方向盘,把车停靠在路边。
周边一片黑,狭窄的破土路,顺着车灯望去全是一片杂草。
裴迟顺着后视镜看了眼倒在后面的胖子,一动不动,说不定昏了过去,也说不定在装死。
他也懒得管,在车前面翻找起来。
也可能是蠢,也可能是根本就没想隐藏,裴迟很轻易的就在车抽屉里找到有熟悉号码通话记录的老年机。
他记得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出。段英酩要回国正式接手段氏了,这是整个段家的大事,出席这种场合至少要一件撑得住场面的衣服,但是那些手工西装的价格裴迟根本承担不起,还是段峥嵘特意来了电话给他地址说已经给他定做好了一身。
原本是要把裁缝请到家里给裴迟改细节的,但那样恐怕那身花了重金的西装没办法全须全尾地撑过裁缝离开后的一分钟。
没人见得他好,他也不在意这些,清早就从段家出来来到裁缝铺。
围在布料中间,木框落地等身镜里面一身贴身利落的西装勾勒出裴迟已经长成青年的高大躯体,裴迟脸上不动声色,但是他记得他当时是很开心的。
不知道是开心这件合身的华服,还是高兴即将见到的那位大少爷,还有和像他一样即将踏入职场的光明的未来。
可是他离开裁缝铺后,就被人在街角敲了闷棍。
上辈子估计就是这胖瘦一对把他敲昏之后又打,扔在了一处荒山上,后来裴迟获救了,却因此病了很久,段后森更是迫不及待在他出院之后就把他发配出去。
在模糊的车窗上他也能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还带着几分少年气,高挺的鼻梁衬得眼窝格外深邃,乍看竟有几分混血儿的俊朗。
可那双眼睛里凝着的冷意,却与这张年轻的面孔格格不入。
血痕干在白皙的皮肤上面,衬得他好像刚爬出地狱的恶鬼。他已经重新活过来了。
他重新调整自己的呼吸,表情逐渐从狰狞慢慢变得沉静,他活过来了,在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被背叛的时候。
不论是害死自己的潘子欣和程太安,还是乐于折磨欺负他的段以霄,又或者那个一直躲在人后的段后森,都还好好的等着他,等他来复仇。
还有他的母亲,他会找到她的。
裴迟收起那只老旧的手机,拎起西装纸袋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辆破面包车和荒草地。
跌跌撞撞地走了不知多远,满脑子乱糟糟的。等回过神来,已经晃到了城郊结合部的一个小区外,小区挨着高速,入住率低得可怜,整个小区阴森森的没什么人气。
突然,他身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裴迟盯着来电显示上"唐仁嘉"三个字,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唐仁嘉是唐家的独子,唐家经营医疗器械,还有几家私立医院,算是中层家族,高攀不上段家,但对于裴迟依旧是显贵,不过唐仁嘉性格比较单纯,在这群子弟当中对待裴迟的态度还算友善,而且他还有正经工作。
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唐仁嘉算是段以霄一行人当中的珍稀物种。
并且,他还是个外科大夫。
裴迟看了看身上的伤,接了对方的电话。
"喂?"唐仁嘉元气十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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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就炸了出来。
裴迟把话筒拿远了点,等到对面的人冷静一点才凑近听,唐仁嘉给他电话来是来关心他了,上来就问了许多段英酩的问题,问今晚段家的宴会在哪里办,有没有又让他干活,段以霄带了什么朋友去,有没有刁难他。
裴迟不记得唐仁嘉对自己竟然这么关心,谨慎地一直没回答。
唐仁嘉说了半天,把问题一股脑的倒出来,不知道一个男人性格怎么这么八卦。
“喂,你怎么不说话?”
裴迟淡淡道:“你不是一直在说?”
唐仁嘉觉得裴迟哪里变了,说话怎么变得噎人了。想什么问什么,直接问出了口。
裴迟坦然道:“可能是突然重新活了过来,幡然醒悟了。”
唐仁嘉果然把他的话当笑话,“什么幡然醒悟,几天不见你说笑话本事见长。”
八卦也不是他这通电话主要的目的,他实际上是要找个玩伴,他母亲管他管的严,他爸又是个耙耳朵,导致他一直没办法尝试一些稍微有点过格的娱乐活动。
好不容易唐母去国外参加婚礼,没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他自然要去去放放风。
不过他的陪玩人选也不非得是裴迟。虽说顶级世家看不上唐家,但到了这个阶层,永远不缺凑上来巴结的人。唐仁嘉虽然懒得应付那些弯弯绕绕,但有钱人家养出来的挑剔劲儿他也有,他就是格外厌恶那些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人。
和那些低级货色这么一比,裴迟这样的宠辱不惊就显得难能可贵。
再说裴迟这人情商高,相处下来更是舒心,说什么都能接上话,看着就靠谱,听说身手也不错,带出去至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最重要的是外形非常吸睛。
唐小少爷哪里知道,恰恰是这种看不出所求的人,才最危险。
裴迟更是一下子看透了这位小少爷目的,不管这少爷要带他去哪,反正他是死过一遍的人,自觉什么都不怕,索性答应他,不过要对方先带他去一趟医院,他脑袋上的伤口需要先处理一下。
——
酒店,段家长公子的归国宴,段后森包下了市内最大的宴会厅,今日的来宾就有数百人,段家老爷子在山上养病不方便出席,剩下段家人都来了,段英酩他二叔段仲信还专门也从国外赶回来。
除了段家的人之外,其余的都是一群商界大佬、政界名流,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当中还不乏明星歌手作为艳色点缀这个盛大的场合,男男女女,觥筹交错。
段后森像花蝴蝶一样游走在其中。
而这场宴会的主角还没来得及倒过时差,捏着眉头坐在休息室,段以霄殷勤给段英酩递上水和解酒药。
段英酩服下。
顿了顿突然想起来忙到现在见过那么多面孔,唯独漏掉的那个人,他问:“裴迟呢?怎么没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