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么搞笑的话，等他们一走，你也是孤立无援。”贺究随口一说，看都没有看常揭崇。
贺究的目光一直跟在祎墨玑的身上。
祎墨玑已经走到段庚的一边。
贺究没有阻拦他。
“祎墨玑，你这个叛徒，算我看错你了。”贺究冷冷说。
祎墨玑背对着贺究，只说：“一切都是为了考核。”
“哼，赫兰九，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吗？”常揭崇从马背上飞起，一个旋身间，双手中多了两把刀光闪亮的大刀。
头重脚轻的身形，又举双刀......贺究嘴角抽搐，只觉得一个巨大的螳螂冲着自己扑了过来。
“去吧！”贺究翻身下马，在马屁股上踹了一脚。
小白马嘶声啼叫了两声，哒哒哒飞奔而走。
常揭崇的刀已经到了面前。
贺究仰首下腰，脚底疾步，刀尖贴着他的鼻尖半寸堪堪挥过。
此时，段庚的骑兵再次启程，在祎墨玑的指路下气势浩荡地往前冲。
马蹄踏起尘土无数。
常揭崇一声大喝，双刀前的空气荡出水落池塘般的涟漪波纹，波纹将漫天的尘土猛地推远，推进了两边的树林，压倒树木一片。
“赫兰九！我忍你很久了！”常揭崇举刀逼近。
贺究抬起右掌，掌中炽火爆燃，赤热的火焰顺着青衣一路往上，瞬间卷满半条胳膊。
“哈哈！业火！”常揭崇临空转了方向，悬停在离贺究几尺外的半空。他撕开右臂的衣袖，露出一道难看的烙印伤疤：“每次看到你留在我身上的疤，我都会想到你的业火，今日，我必要让你也尝尝一样的痛苦！”
常揭崇不再近战，他挥舞刀锋，双刀在空中荡出更多涟漪波纹，这些波纹在空气中滚动，携带着无形地刀气朝贺究袭来。
贺究手腕翻挪，拉出一幕火帘挡在身前，只听哐啷哐当，众多波纹撞上火帘。
波纹撞不穿火帘，但荡起的风猎猎作响，将火吹往四边。
永恒不会停熄的火焰就要被风带往树林。
贺究猛地攥拳，熄灭了业火。
“哈哈哈哈哈！赫兰九！”常揭崇兴奋地眼睛发红，双刀越舞越狂，一击一击绵延向贺究击来。
贺究且挡且避，业火时而燃烧时而熄灭，极其灵活。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贺究清楚得很，常揭崇是想打消耗战，他知道这里不利于自己发挥，所以只要不断消耗自己，待到力疲，他的机会便来了。
呵。
那便强攻。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贺究双眸往下一眯，右手打起一声响指，霎时火焰腾升，业火蹭一声团起，熊熊燃烧。
贺究身形腾挪，仿佛流动的火芯，他以蓄力迸发，以雷霆万钧之势划破空气，冲向常揭崇。
这一击！
直取常揭崇！
然而！
铛铛铛铛铛！！！
一鼎古铜色的巨钟在空中浮现出残影，刺耳的钟鸣声如魔音贯耳，几乎穿透贺究的耳膜，贺究防不胜防，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奇袭失败。
“赫兰九！傻了吧！”常揭崇气焰嚣张：“我告诉过你，为了进靖灵学宫，我有刻苦闭关修炼过。”
贺究被巨钟冲击得眩晕阵阵，胸膛里翻江倒海，四肢都有些发软。
这小子竟然还憋着大招。
太可恶了。
如果能放开了使用业火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贺究陷入了被动。
或者更确切地说，陷入了危险。
......这下可不妙了。
如果不能解决掉常揭崇，不仅自己，祎墨玑那边也会有危险。
贺究才不相信祎墨玑是真的背叛了队伍。
祎墨玑不过是演了一场戏，假装倒戈，设法引开段庚和骑兵。
贺究之所以骂了祎墨玑一顿，只是察觉出了他的意图，故意配合他。
......如果自己在这里败给了常揭崇，祎墨玑那边和百姓那边，危险的风险可就大了。
不能输。
不能输。
贺究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肩膀上承担起的其他人的安危变得无比沉重。
不能输！
“赫兰九！到此为止了！！”常揭崇举双刀飞跃而下。
【七杀——】
突然，脑海中久违地又想起了预警。
“七杀！鞭来！”几乎是预警声响起的同一时刻，贺究仰起头一声暴喝。
七杀鞭！
贺究颈项一直佩戴的黑色项圈，他以为的空间法宝，在这一声呼唤中玄光大放，化成一条粗硕的七节长鞭，飞进了贺究手中。
飒——
长鞭破空，如游龙长蛇，卷住常揭崇的身体狠狠甩了出去。
“啊！！”常揭崇重心失衡，从半空被甩到了地上，像一块落石似的砸进了黄土地里。
常揭崇才是真正傻眼了。
从来不知道赫兰九是有武器的。
这不学无术只知道仰仗父荫的纨绔子，除了业火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七节鞭？
这超出了常揭崇的预料！
贺究手握长鞭。
长鞭七尺，玄黑柔韧，分成七节。
以贺究的见识，分不出它是何种材质。
但是问题不大，好用就行。
“嚣张啊，你再接着嚣张啊。”贺究冷冷一笑，飒然挥鞭。业火顺着他的手掌爬上七杀鞭，本就威风赫赫的长鞭裹上炽火，简直像一条灵泛的凶相毕露的赤蛇。
常揭崇：“............”
常揭崇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他特意下凡，助力表哥是假，寻仇才是真。
若不能重创赫兰九一次，常揭崇怎能甘心。
哪怕......哪怕两败俱伤，拼了！
常揭崇一跃而起，双臂撞到一起，两把刀铮铮摩擦，发出令人不适的噪音。
战！
再战，有了七杀鞭在手，贺究即便不能过于依赖业火，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落尽下风。
战况胶着。
常揭崇并非弱者。
不同于百花园设计贺究伤人那样，真到了真刀实枪的地步，他比谁都透出一股狠劲儿。
且他的狠是阴狠，让实战经验不足的贺究吃了不少苦头。
可千百个回合下来，最终还是贺究险胜了。
常揭崇又又又一次被七杀鞭砸到地面，溅起不输于马蹄踏过的尘土，埋进深深的尘埃里。
这一次，常揭崇身体久久地抽动着，没有再站起来。
贺究：“............”
贺究总算得以舒了一口气。
而这一口气一舒，就如同强撑在骨架上的支柱散了，贺究步履蹒跚向好倒退了好几步。
结束了。
无需再继续强撑了。
道路上也没个能够支撑身体的东西，精疲力尽地贺究软倒到了地上。
贺究：“............”
说真的。
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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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成这样还是头一次。
哪怕是上辈子那副病殃殃的身体，也没有耗尽全力到这般田地吧。
老天爷啊......
谁家好人穿成神二代还要亲自跟人拼命呐！
何况，说好的这次考核他是来摸鱼的呢！
贺究意识涣散，头脑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躺在他手边的七杀鞭微弱地闪烁了两下光芒，从凶神恶煞的长鞭变回了黑色小项圈，回到了贺究的脖颈上。
贺究：“............”
哦对。
这条鞭子是怎么个事儿也没弄明白呢。
没想到尊父给的空间法宝在关键时刻居然能够摇身一变成为这么厉害的长鞭。
尊父嘴巴真严，从来没有提起过。
要不是预警报的及时，贺究可就有罪受了。
那么问题来了。
预警......
究竟是个什么存在？
预警一次次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给出能令贺究化险为夷的帮助性预言。
“真不是啥穿越系统吗......”
贺究越思考脑子越累，身体也越疲乏。现在的他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劲，眼皮吧嗒吧嗒地打架，恨不得就地睡上一觉。
“赫兰九。”
真的就要睡着了。
偏偏有一道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很熟悉的声音。
非常冰冷。
冰冷得十分有辨识度。
“赫兰九，起来。”
贺究：“............”
不是？
朝闻道你没有心！
但凡能起得来谁会躺在脏兮兮的地上！
“赫兰九。”
一道凛冽的气息靠近，冻得浑浑噩噩中的贺究一个激灵。
随即，贺究感觉这道冻人气息的主人用双手拎住了自己。
贺究：“............？”
贺究被朝闻道抱了起来。
贺究努力地掀开眼皮，想要睁大一点眼睛看看。
然而他实在太累了。
完全脱力的他一动不动，只能随便朝闻道摆布。
朝闻道把贺究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朦朦胧胧间，贺究只能看见眼前一片雪白，白花花的靖灵学宫校服的颜色，和，近在迟尺的白发发丝。
扑鼻而来的霜雪气息。
很冷。
却并不刺骨。
“......刘......旸......”贺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吐出两个字。
“所有人都平安。”朝闻道的声音清晰传来。
“赫兰九，你做得很好，不必再担心了，睡吧。”朝闻道说。
不知道是不是趴在人家背上的缘故，贺究只觉得朝闻道说话的声音真大啊。
声音通过朝闻道的背发出震动，震得贺究脸颊一侧有些许发麻......
像小时候第一次捧起雪地里的雪花，捏成雪块放在手心的那种麻。
不很舒服，却也不舍得扔掉。
“朝闻道......”贺究喃喃叫朝闻道的名字。
“嗯。”朝闻道背着贺究，沉稳地走在路上。
啊......
贺究突然想起来，他和常揭崇打得天昏地暗，又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现在肯定是又脏又臭。
朝闻道......不是最爱干净的么......
再也熬不住了。
贺究的思绪陷进了一片铺满雪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