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要把你好好亲个遍“Surren……
言初总以为,她能拒绝陆洺执。
她每一次都以为自己可以。
但偏偏她每一次,都没能做到。
陆洺执不在的时候,她总能想得头头是道,能拎得清底线和理智,能告诉自己别动心、别犯错、别陷进去。
可一旦他靠近,一旦他身上那好闻的香味儿扑过来,她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陆洺执吻得太凶了,像要把这一个月没见、没联系的时间全都补回来。更像是要把她从钟浔那儿,一寸一寸地抢回来。他像是疯了一样,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吻她,吻得她嘴唇发麻,吻得她根本喘不上气。
就是像要把这一个月他们之间的空白、误会、冷战和那一顿饭桌上的嫉妒全都塞进来,一并咬碎。
言初几乎是喘着气挣扎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这是干什么……”
陆洺执一只手按住她腰,一只手捏着她下巴:“我忍不了。”
“你去跟钟浔吃饭,我能忍。但你看他那眼神,你笑得那么高兴,我忍不了。”
“我受不了你对别人笑。”
“我一想到你说钟浔是你最重要的人,我他妈就想杀人。”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像咒语:
“不行,你只能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帝都东城区地下三层停车场,只有这辆克罗心定制库里南安静地停着。
很快,那辆库里南晃了一下。
里面似乎有人在争执。
细碎的声音在车厢里飘,听不清内容,只能分辨出语气带刺。就这样吵了很久很久,突然,争执戛然而止。
车厢里的灯暗了,窗户逐渐罩上了一层雾。之后那车便晃了第二下,第三下,车身晃得比刚才更明显一些,然后,就再也没停下来过。
像一口水面泛起微澜的井,波纹一圈接一圈地荡开,越来越远,越来越乱。
又更像是某种情绪,一旦被点燃,就一发不可收拾。里面时不时罩上水汽,模糊了整块玻璃。
很久以后,一切才归于平静。
幸好,车窗贴了深色的膜。言初十分感激那点遮蔽。但每当有陌生人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她就莫名紧张到心跳失控,也会感觉到更加刺激。
空气仿佛都染上了他们的气息,暧昧、炽热、还有一点点酒后的任性,浑身都是对方身上的余温。
就在这台库里南里,他们从彼此身体里,拿走了最初那一点干净。
言初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和陆洺执,在这辆车里发生这么多事。
第一
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坐在前排。黑色的库里南停在公交站对面,车窗降下,像是猎人盯上了一只迷路的猎物。
而现在,她靠着车窗,疼得额前渗出细汗,手指紧握着陆洺执的大手,却无法止住微微发抖的指尖。
一切结束后,陆洺执将车里的痕迹擦了个干净,又将西装外套盖在了言初身上,头十分自然地倚在她肩头,叫了司机来接他们回去。
司机上车时,言初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透明人。
车里的空气太不对劲了,全都是属于她和陆洺执的味道,她全程几乎不敢和司机对视,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学生。
她又能怎么办呢?
当陆洺执靠近她的那一瞬间,她大脑像断了电,所有想好的边界、规则、自尊,全都停了。
她也根本不知道,他喝醉了没有,有没有带理智,有没有真的喜欢她。但她还是回应了他,像飞蛾扑火那样主动地迎了上去,拼了命地想感受到一点没体验过的温存。
这一切都不在计划里。
怎么办,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想到这里,言初的指尖一紧,结果下一秒,陆洺执忽然十指反扣过来,与她掌心贴掌心,指腹发烫,拽着她不肯松手。
靠在她肩上的陆洺执慢慢朝她抬起头。
他在看她,看得很认真。
那眼睛湿漉漉的,带着点酒后的湿意,和一点点不安分的探究。陆洺执的眼睛本来就很好看,靠得太近,又因为醉了,又或者是因为疲惫,那点清冷都褪下去了,眼神柔软得不成样子。
言初是真有点扛不住这份眼神。
那一瞬,她已然分不清,刚才的一切究竟是因为她无法拒绝他,还是因为自己刚才是见色起意。
他开口,声音压得很轻,不知是不是不想让司机听见:“你过来。”
言初大脑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干嘛?”
她语气发虚,身子更疼,整个人都软绵绵地靠着他。结果刚一低头,陆洺执就贴了上来,在她额头缓慢地亲了一下。
他亲完她,没说话,又顺势靠回她肩头,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那头湿软又凌乱的头发毛茸茸的,痒得言初缩了下脖子。
言初没推开他,只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头轻轻靠上他的。
两人靠在一起,窗外帝都夜色一闪一闪地掠过车窗。
他们谁也没再说话。
车厢里里安静得过分,只有呼吸交错,一长一短。他们都太累了,就这么靠着,晃着晃着就睡着了。
到了家,车刚停稳,司机识趣地没等吩咐,直接下了车。
一关门,世界瞬间静了。
又只剩他们两个了。
言初一下子就清醒了,人已然从那点温存里缓了过来,当她意识到她要和陆洺执一起回家了之后,脸又不争气地烧了起来。
她试图动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可腿还没来得及动,一股力道横扫过来——
陆洺执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等反应过来,言初整个人已经被他稳稳抱在怀里。
言初肩膀一抖,脸烫得厉害,手下意识圈上了他脖子:“你干嘛呀?”
陆洺执低头看她一眼:“这车太小了,我忍了一路。我已经把家里的佣人都差走了。”
“回家,我要再把你好好亲个遍。你敢背着我去见别的男人,我一定得让你哭着给我认错。”
言初耳朵嗡了一下,双腿又疼又酸又软,只能拿语言当武器强行反扑:“你,说起来,我看你挺会的啊。你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这种事干惯了吧?”
陆洺执没停脚步,眼神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欲望:“真有意思,我可是陆洺执,我他妈做什么都是天赋异禀。哪里像你,老爱试探。”
回了家之后,可能是有了经验,陆洺执没再像之前那样急。
他温柔了很多,偌大的房子像是为这一夜的沉沦准备的剧场,客厅、楼梯、卧室,甚至是那面他们从未真正靠近过的落地窗。
言初被他拥着,一路颠簸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从疼痛变为享受,从享受变为失神,到最后,只记得陆洺执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睛。每次她想把头偏过去不看他,他就会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强迫她直视他。那双眼就跟钩子一样,让她无从逃避,直到最后,彻底被困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
她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可下一秒,她又不想清醒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盘旋——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明天是明天的事。今天,她只想好好做一场她不敢去做的梦。不用去想他是不是认真的,不用去想自己值不值得,也用不去想他明天会不会变脸。
即便,梦都是会醒的。
可既然对方是陆洺执,言初觉得,一夜而已,自己这又何尝不算是赚了呢?
最后,连客厅的灯都是开的,他们却什么都没盖,相拥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言初一睁眼,天还没亮。
她一眼就看到了陆洺执。
陆洺执一只手将她搂在怀里,侧着头睡着,很是安静。
因为不想吵醒他,言初没敢有太大动作,只敢偷偷转头去看他。
他睡得很沉,耳垂上的一只钻石耳钉都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哪了。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找,没找到。
言初就这么盯着陆洺执看了一会儿。
她之前没想过,陆洺执竟是那种看着瘦,但实际上骨架宽、身上有料的体型。肩宽,腰窄,还有明显的腰窝,手臂一收,整个人就跟堵墙似的。
她贴着他,整个人都快要化在她身上了。他太热了,太香了,太好闻了,太像梦了。
她真想赖着不走,就想这么一直抱着他,赖到天亮,赖到他醒来。可落地窗外那束阳光还是透了进来。
言初睁着眼,看着阳光从城市那头慢慢洒进来,映在陆洺执的眉眼上。
……再美好的梦,也是要醒的。
天色一点点亮了。
那是她最怕的光。就像小时候看过的灰姑娘的故事一样。十二点钟声一过,马车变回了南瓜,水晶鞋变成了赤脚,一切都要回到该有的模样。
言初盯着那一抹光愣了好久,才小心地,从陆洺执怀里一点点抽出来。
她弯腰给他盖上毯子,又轻手轻脚地把手机拿起来,打开了外卖App,订了盒避孕药。
这一夜太好。
好得不像是她人生里会出现的片段。
言初不是觉得自己不值,更从来不觉得是自己不好。她只是不信,像陆洺执这样的人,会真正属于她。
她潜意识里清楚,她从来不是能在他的世界里留下来的人,更不是能和他并肩站在聚光灯下的存在。
她的生活,是地铁,是公交,是租来的老破小和一块钱的便利店面包。她不是陆洺执那一类人的女主角。能和她并肩的,应该是一个跟她一样抢早高峰的人,一起拼单、一起蹲在夜市吃烤串的人。
不是陆洺执。
不能是陆洺执。
如果真的是陆洺执,那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她一直记得,那次吵架时陆洺执丢过来的话:
——你没资格踏入我生活半步。
现在回想,言初也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气话。但平心而论,她觉得陆洺执说得没错。
他那种人,往哪儿一站都是新闻焦点,是行走的热搜,是一顿饭能吃六百多万的天龙人,是走到哪都能让人回头的存在。
而她呢?
别说是喜欢了,连靠近都算逾矩。
门铃响的时候,言初还坐在陆洺执身旁发呆。她回过神,把外卖拿进屋,利落地吃了药,连水都没喝第二口。
做早餐时她很平静,摊鸡蛋时手很稳,下锅煎饼时也没分神。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厨房弥漫着蛋
香味,她做了两份早饭,放到餐桌上,另一份给还没醒的陆洺执。
没说什么,也没写纸条。
吃完那份只属于她的早餐后,言初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爬起来,走回房间。
把英语材料从书架上抽出来,耳机塞进耳朵,书页摊开。
言初不是那种会为了爱情哭三天的人。
她的自我保护系统构建得特别良好,所以她从不内耗,更是从来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她会离开陆洺执。
不会是今天,也许也不会是明天。
但她一定要离开他。
她一定要考出语言成绩,申请大学,换下这一身廉价的情绪。
言初坐在桌边,把头发扎得松松的,旁边是记得密密麻麻的手写笔记。她学了有一阵,刚记住了几个单词,肩膀突然一沉。
有人从后面把她抱住了。
她身体一僵,还没回头,就感觉耳边有热气传来。
紧接着,一颗毛茸茸乱蓬蓬的脑袋蹭到了她耳侧,低低的,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好努力啊,3301。”
言初耳根一红,差点把手里的笔捏断:“1157,虽然你之前说过,不需要我再给你做饭了,但是我还是做了早饭,去吃吧。”
陆洺执没走,反而不讲理地一屁股坐到了她椅子上,把她挤得只能往旁边歪。
言初无语地转头看他:“你干嘛呀?
“我不吃。”他揽着她的腰,赖得死死的,“我想和你一起吃。”
言初无奈,这人怎么和小孩似的,也下意识偷偷瞟了他一眼。
头发乱成这样,眼神懒懒的,像刚从梦里走出来,但他这身材配着这张脸是真可口,带点不经意的色气。她一边看着,心里却忍不住发怵。好像是因为昨天的事,她现在看他,越看越顺眼了……
言初赶紧移开眼,假装继续看书。
陆洺执自顾自抽起她摊开的英语练习册,扫了一眼:“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你这英语,学得怎么样了?你要是有不会的地方,我可以教你啊。”
言初装模作样讽刺他:“让陆大公子教我英语,多少有点屈才了吧。”
陆洺执没吭声,下一秒直接亲了她一口,在她脖子后贴着开口:“那你学不学?我来教你吧,干扰和教学完全可以一起。”
言初不想理他,认真想了想,好像还真有不会的。
她翻了几页,在一栏里用手点了一个拼得长长的单词,抬头看他:“这个,我不会念。”
陆洺执慢悠悠凑过去,扫一眼,像故意的,声音低得发酥,一字一顿地凑在她耳边:
“S-u-r-r-e-n-d-e-r。”
[surrender]
[投降]
言初看着他,又看了看这词的意思,浑身突然有点麻,张了张嘴,刚念出第一音节,就被陆洺执截住了:“3301,你声音真小。我还记得,昨晚的你,可不是这么和我投降的。”
她一巴掌拍他大腿上:“你!你给我滚去吃早饭,我不用你教我了,你赶紧走。”
陆洺执被她打了也不恼:“下次你要是不会用这个词,我可以教你个完整的句子。比如——”
他顿了顿,故意留了个空白,直直盯着言初的眼睛:
“Don‘tspeak.Justsurrender.”
[不要说话,投降]
“Surrendertome.Now.”
[现在,对我,投降]
言初心里一颤,陆洺执忽然按住她的脖颈,吻了上来。俩人一路从书房纠缠到了厨房,最后才进了卧室。
这一周,还真是言初人生中最诡异、最离谱、最没有逻辑也最欲罢不能的一周。
没人会相信陆洺执这种人开荤了之后,竟能变成这幅德行,更没人会相信她这样自诩清醒的人,居然还在和他纠缠,甚至、乐在其中。
可能是因为他俩以前都没真正谈过恋爱,更没和谁做过虎狼之事,所以一旦开始,像两个天生的异类找到了适配的钥匙,陆洺执家明明大得让她经常会迷路,可就算是这样,整个家已然不剩一处安全的地方,全被他俩祸害干净了。言初甚至觉得,如果有人在陆洺执家里装了摄像头,估计会被吓得直接报警。
言初很享受,很担心,也很沉沦。
关键陆洺执在这方面,可能确实是有天赋。明明在车里那会儿还跟个新手似的,很快就有了服务意识,搞得有时候言初都不敢跟他对视,否则,二人一旦崩出火花,她又要瘫痪一下午。
言初趴在床上想了一晚上,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要不是他嘴太贱,他其实真挺完美的。
言初也总有种奇怪的错觉。她觉得,他们已经不太像合约情侣了。
不止假戏真做,还很像所有普通情侣中最美好、最黏糊、最和谐的那一种。
陆洺执的钱,全在她手上。他一切吃穿用度,都要经过言初点头才行。但他从没表现出一点不爽。
相反,他好像巴不得被她管住了。
自从他们那晚之后,他几乎成天围着她转。就连例会开着摄像头,都能在镜头死角里,不发一点声音,抽空行一些口口之事。
言初本来还在心里拉红线呢,拉着拉着,那根红线就崩断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放弃挣扎,放弃计较得失,甚至忘记为自己设下退路。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每天醒来都在陆洺执怀里,每天学习时都要被他从背后抱住,每天夜里都在边界线上反复沦陷。她嘴上说累,说烦,说你别黏我,但身体比她诚实得多。
这日子太不真实了。太幸福了。幸福得有点过头了。
言初收到钟浔的消息是在两周后的下午,她窝在沙发里补觉,手机一震弹出那行字——
【浔:你喜欢他吗?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帮你找房子,随时可以搬。】
言初没马上回。她犹豫了。
她一想到,在这些日子里,她和陆洺执只要不在一起,她就会陷入无边的悔恨,可陆洺执一出现,那所有酝酿好的悔恨与拒绝,便通通无声咽进了肚子里。她的心还能说谎,但她的身体没办法伪装。
最后,言初一个字都没回,锁上了手机。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陆洺执的生日就要到了。
他没提,她也没问。
可言初并不想不当回事。不是因为合约,也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这一次,她是真的想为他准备点什么。不是义务,是……心甘情愿地希望,他可以开心。
只可惜,她每天都和陆洺执呆在一起,都快被他盯成私有物了,哪还有空偷偷准备什么生日惊喜。
言初只能定了个蛋糕。还是趁他开视频会议的空档定的。
不是店里推荐的款式,是她自己选的,搭了喜欢的颜色,换了奶油的配比。最重要的是,她在蛋糕顶上加了一个特别的巧克力牌子。
——No.1157,我不后悔认识你了。
言初想了很久,没写生日快乐。她怕他不喜欢太热闹的祝词,也怕写得太直接显得太刻意。
很快,就到了陆洺执生日那天。
她没告诉他,只是默默等着,因为担心有其他人会来给他过生日。
可是没有人。
真的,完全没有给他庆祝的人。
没有蛋糕,也没有电话,连个快递都没有。晚上快到九点,陆洺执还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起来压根没意识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过今天他的情绪,看着一直都不大好。
言初靠在门口看他,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太孤独了。明明他有钱,有名声,可偏偏连一个愿意记住他生日的人都没有。
言初蹲在冷藏室前,轻手轻脚把蛋糕盒拿出
来。怕他听见,她连鞋都没穿,赤脚踩在地板上,走过去的时候都屏着呼吸。
她走到茶几边,把蛋糕轻轻放下,手指轻轻解开蝴蝶结,把盒盖掀起来。黑金色的圆形蛋糕,表面是熬得细腻的巧克力淋面,没有花,没有草,正中间是一块薄薄的手写牌。
她轻轻推了下蛋糕,推到他面前。
“陆洺执,祝你生日快乐。”
烛火没点,她怕太突然吓到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反应。
陆洺执没动。
他看了蛋糕一眼,然后抬头看她,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他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言初愣了一下:“在你百科上看到的。”
那一瞬间,空气像是结了冰。
陆洺执突然变得很冷漠:“我从不过生日。”
他声音很平,像在说“我不吃香菜”。
言初怔了一会,看着他没表情的侧脸,才后知后觉地问:“不是,你为什么会不过生日啊?怎会有人不想过生日呢?”
“这重要吗?”他说。
“你觉得不重要吗?”她反问。
陆洺执低头,像是不想跟她起争执:“我原本不想说的,说出来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既然你问了,我也确实不想对你撒谎。”
“4月19日,是谢依洺的生日。”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
谢依洺。
这个名字虽然言初从来都没听过,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谢依洺,就是你小时候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子?”
陆洺执轻轻点了点头,看向右手虎口上的那颗红痣。
“嗯,谢依洺死的那天,是她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
“所以,从那天之后,我再也不想过生日了。”
蛋糕还在桌上,银色的小牌晃了一下,轻轻倒在了淋面上。巧克力沾到了字上,“不后悔”三个字被融掉了一半。
谢依洺。
陆洺执。
这两个名字连读起来都那么相配,像是注定天生一对。
言初安静了两秒,又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盯着他:“陆洺执,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好,你说。”
“你的某信号,Lmz0419,这0419到底代表着你的生日,还是她的生日?”
陆洺执脸色倏地变了,不知道是不耐烦,还是在试图用怒气掩盖一瞬间的心虚:“3301,咱们两个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一刻,言初的眼神彻底沉下去了。
“好,我知道了。”言初看着他,缓缓勾了下嘴角:
“陆公子,祝你22岁生日快乐”
言初说完,转身,回屋,把门带上。她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手里攥着手机,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坐了十分钟。
她每天朝夕相对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别人留下的遗物。她是有点精神洁癖的人。尤其在这种事上,容不得一点脏。
言初摇摇头,将手机解锁,盯着那条自己迟迟未回的钟浔消息。
【浔:你喜欢他吗?】
她看了好久,然后打字。
【言初初:不喜欢,合作而已】
发出去那一刻,言初真的是咬着牙的,不是心死,是不允许自己再堕落下去。
几分钟后,钟浔回了。
【浔:你确定?】
言初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看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久到手机熄了又亮,久到天都黑了。
最后,她只回了四个字。
【言初初:嗯,我确定】
发出去的一秒,她整个人仿佛泄了气一样,窝进枕头里,把脸埋进去,像在躲着什么。
可她心里,其实挺希望陆洺执能来找他的。
哪怕不是道歉,哪怕只是敲一下门,敲完一句话不说走也行。只要他来,她可能就会原谅,就会觉得自己没白等,就会……继续骗自己。
就好像之前的那些亲密、黏腻、纠缠,全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他妈真是疯了才会以为自己对他而言不一样。
陆洺执是半夜两点推门进来的。
他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银灰色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眼底沉沉的,像是很久没睡,又像和自己耗了一整晚后才终于肯认了输。
陆洺执站在门口看了沉睡的言初一会,没出声,也没开灯。
等确定她睡熟了,他才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把她那边留空的一半被子撩开。
然后,陆洺执钻了进去。
床垫微微下陷,他的身体靠过来,一寸一寸贴上言初的背,沉默地从后面抱住了她。
言初感受到那只手从身后圈过来,掌心有点凉,她皱起眉头,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再装睡了,便轻轻地,把陆洺执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了。
发现言初没睡,陆洺执高兴坏了,他贴得更近了些,把她整个人从背后锁进怀里。
鼻尖贴着她后颈,呼吸一下一下往她皮肤上落,声音还带点沙哑的撒娇:
“你还在气我啊?你不理我我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言初不想理他。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带着点鼻音:“别生气了。”
言初的心都是灰色的:“不好意思,陆公子,要不是今天,我差点都忘了,我们只是签了合约的合作关系。我又越界了。”
那一瞬间陆洺执是真的懵了,像是猛地栽下楼梯,头朝下,晕乎乎的。不是,这3301是打算直接跟他断了?
不行,不行,再忍忍,不能骂她,她现在状态不对。陆洺执逼着自己往前靠了靠:“其实谢依洺……我和谢依洺不是那种关系。你别误会。”
听到谢依洺三个字,言初已经呼吸不自觉加速了。
陆洺执全然不觉,继续道:“小时候,谢依洺是唯一一个……敢骂我、打我的人。我没见过那样的人,也的确对她上过心。就来她家出事了,跟我家有关,然后……她死了。我从那之后,就得了厌女症。看到女人,就觉得恐惧,就觉得无法呼吸……除了你。”
“你不太一样。”
言初突然翻了个身,面对面看着他,嘴角一抖:“陆洺执你跟我说这一大堆干什么?”
“你为什么有病、为什么有厌女症,又关我什么事?”
“你想跟我谈感情,就好好谈。你要是谈不清楚,就别在这用你过去那点破事来恶心我。”
“我不是给你治病的药,我也不打算继续给你当药吃。我希望从今天起,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陆洺执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都不愿相信这话是从言初嘴里说出来的。
他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低声下气走心一次,结果被她劈头盖脸怼成这样。他不敢信:“你什么意思?”
言初冷冷看了他一眼:“我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说完言初就抬脚,准备把陆洺执从床上踹下去。
可陆洺执反应更快,一把抓住言初脚踝,顺势扑上来把她抱住,胳膊箍得死紧,连动都不让她动:“3301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你吃炸药了?”
言初冷声:“我不是3301,你去找你的0419!”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去找你的0419!”言初试图挣脱开他,“离我远点!我跟你什么都不是,别来碰我!”
陆洺执怒道:“我刚才那叫真心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言初也不服气:“大少爷,你以为你说两句真心话我就该哄着你,是吗?”
二人剑拔弩张,牙齿咯咯作响。就在这时,言初的手机响了,有人给言初发了某信。
陆洺执眼角一瞟,屏幕上那个备注直接扎进他眼里——
浔。
陆洺执手比脑子快,一把将言初手机抢了过去。
“陆洺执你给我!”
他压根不听,点开对话框,屏幕上正好跳出一条新消息。
【浔:我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合作,但如果一段关系让你觉得受伤,让你难受,那你应该适当地断一断。有什么需要的,找我就好,我永远会尽我所能去帮你。】
陆洺执脸色当场变了。
他指尖一滑,往上翻,越翻越心凉,尤其是当他看到言初发的那条:
【言初初:不喜欢。只是合作】
【言初初:嗯,我确定】
陆洺执眼神沉下来,死
死地盯那一行字,一动不动:“你跟他说你不喜欢我?你和我只是合作?”
言初语气硬得像石头:“对。”
陆洺执抬起手机,指着屏幕:“你回他这条的时候,在哪里?是在我床上?还是在我怀里?”
言初实在不想回应。
可陆洺执不依不饶:“你给你最重要的好哥哥、说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是刚跟我睡完么?还是说你在等他、等他做你的下家?等咱们两个一完蛋、你就立马投怀送抱去找他?嗯?”
言初连反驳的话都气得没力气说。
谢依洺。陆洺执。连名字都那么配,像他妈命里注定,生来就适合写在一个户口本上。连名带姓,笔画都带着针尖儿。
他们明明每天都离得那么近,她是例外,是他唯一能碰的女人。可背地里,他ID还一直写着人家的生日,连厌女症都是拜人家所赐。
那她算什么?
对症他厌女症的药?
大少爷无聊生活的调剂品?
言初不想再听陆洺执说一个字,直接站起来,陆洺执刚靠近,她根本不看他一眼,用力一脚踹过去。
陆洺执被踹到地上,爬起来懵了两秒,回过神来,看言初已经穿上拖鞋,拉开门准备走人。
他其实是想挽留她的,可话一出口,就变成一声冷笑:“怎么?这就要走了?是要去找你那钟浔哥吗?”
果然,言初停住了。
她肩膀抖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眼圈红得吓人,嘴唇咬到发白,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她盯着他,半天憋出三个字:“找你妈!”
陆洺执是真怕她走了:“你手机在我这,你走不了,你哪都去不了,你只能在我家呆着,听见没有?!”
言初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开,随便推开走廊一间房,“砰”地关门、将房间门反锁。
陆洺执愣在原地,手里握着她手机,指节一点点收紧,下一秒,他实在忍不了,举起手机就往地上猛地一摔!
机身裂了,屏幕亮了一半又灭掉,连电话卡都直接摔得弹飞出来。
陆洺执怒气冲冲转身离开,路过客厅时,又看见茶几上的生日蛋糕。
蛋糕只剩下了一半,蛋糕盒敞着口,上头插着那半块小卡片。
陆洺执盯着蛋糕,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言初给他买的蛋糕,他其实吃了。
吃了一半,吃到后面胃疼也舍不得扔,本来打算放进冰箱冻起来,留着哄好言初,和她一起吃的。
结果呢?
陆洺执一扬手,一把将茶几整个掀翻在地。奶油糊了一地,大几十万的地毯上全是糖浆和巧克力。蛋糕、盘子、叉子全飞出去,玻璃碎在地板上,卡片飞到沙发下面。
他一个人站在一片狼藉中,手都在抖,咬牙低声骂了一句:
“你他妈就没对我真心过,是吧。”
陆洺执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么难熬的夜了。
说实在的,他不信言初是真的不喜欢他。言初嘴上说得再轻巧,但是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他稍微缓了一会,又认真想了想,怎么想都觉得,言初发的那句【不喜欢】是气话。
说到底,就是因为那点认定。虽然没大张旗鼓,也没哪天正式宣布,但他心里已经把她归到自己人那一栏了。
毕竟这些日子,他们天天24小时呆在一起,就算没感情,也多少会睡出点感情。
更何况,他们还是彼此的第一个。
陆洺执这个人,认一个人认得很慢,但一旦认下去,那人无论再怎么伤他心,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那都得是他的人。言初在他这儿,哪怕是个麻烦,是个火药桶,是个不听话的刺头,哪怕她再作再闹,说难听话甩脸子、摔门走人,他也确实可以跟她翻脸、冷战、互相踩雷……但只要局里出现外人,他只希望和言初一致对外。
言初再不讲理,也是他的人。
可钟浔不一样。
他虽然确确实实被言初气到了,但他更恶心那个钟浔!
这个人表面礼貌、话说得滴水不漏,看起来既温柔又装纯,好家伙,你现在不是就在帝都待着呢吗?行,敢屡屡盯着他的人,那就别怪他不讲规矩。
陆洺执拿起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钟浔”。
一无所获,干净得像被水洗过一样。
他冷笑一声,找出备用机,把钟浔名字发给他尽调团队。
【查。这人背景,谁罩的,有几个壳,谁的钱,查不到就别干了】
陆洺执发完这句话,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那张EamesLounge躺椅上,抬手按了按眉心,像是头疼,又像是单纯烦得不想睁眼。
屋里很安静。只剩他一个人,和碎了一地的狼藉。
一小时四十三分钟后,备用机响了。
他接起来,没说话,尽调主管语气一贯简洁干净:
“陆总,钟先生的基础信息已整理完,初步报告先给您口头过一遍。”
“钟浔最早能追溯到他在国内某地的孤儿院有过户籍登记,记录止于十二岁。之后几年轨迹中断,境内系统里查不到任何迁移信息,直到十八岁时境外身份上线,护照是从葡语区那边出的,持照人和后续身份线一致。”
“身份路径搭得规整,表面资料干净,我们拆了他三层壳,注册地分别在马恩岛、新加坡,还有一个在几内亚比绍,全是低披露区,结构干净得不太自然。看来,有人给他做过一轮完整包装。”
“陆总,这人资料确实没问题,问题是,这类看起来没问题的资料,通常才最有问题。”
陆洺执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钟浔就是有点小钱,能装,但也就那样了。可要是哪个中产想往外转点资产,才不会搞这种结构,太费钱了,太精细了,随便哪一步都不是普通人能办下来的。
这人不对劲。
陆洺执突然觉得烦。烦那种一开始以为不值一提的人,竟然背后藏着他都没太见过的路数。
他手指搭在眉骨,眼神逐渐冷了下来:“继续拆壳,往他资金流里深挖。”
“查清楚他在境内到底有没有落过点,哪怕只是参与过项目、挂过通道、接触过资源。他要是敢把资金流引回来,我就敢让他彻底完蛋。”
他电话一挂,手一松,手机啪地一下落在身上。
钟浔,很好,有意思。
名字干净,身份干净,钱干净,连落脚点都干净。他陆洺执想搞个人,结果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妈的,这个狗东西想和他抢女人,他还能拿他没办法了?
陆洺执呼吸重了起来。
不行,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既然敢觊觎他的3301,不管这个人是爬上来的、洗出来的,或者是生下来就是这么干净的,他迟早要让钟浔永远都翻不了身!【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