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猪八戒把详细情形全都告诉了孙悟空——
唐僧被黄袍怪变成了斑斓猛虎,那宝象国王信以为真,即下令将猛虎关押起来,没有特许,谁也不准靠近。
至于沙僧,他还让老怪囚在洞里,生死不明,音讯全无。
孙悟空听了来气,他飞到宝象国上空,急着要下去救师父。
“等等。”蓝狐儿却阻止了他,“我去吧,你们去收拾那妖怪。”
“仙子?”孙悟空有些意外,“你要救我师父?”
蓝狐儿点点头。
她有自己的盘算,但是现在,她不准备说与孙悟空听,转而对他讲:“我去,既不会伤害到凡人,也不会让凡人伤到,他们都会听命于我,因为我会死亡凝视大法。”
她说的好像很道理?
但猴子有些犹豫。
仙子她,怎么会……
蓝狐儿笑了下:“怎么,你信不过我,觉得我会害你师父?”
猴子猛摇头:“不是!”
“那就这么办吧,我们分头行事。”
说完,蓝狐儿就按落云头,飞下去,入了宝象国的宫殿。
孙悟空浅叹一声,还让八戒带路,去波月洞找黄袍怪要人。
到了波月洞门口,孙悟空让猪八戒上去叫门,把老怪骂出来。因为猴子是斯文猴,从来都是先礼后兵的。
猪八戒暗骂倒霉,后举着钉耙,嚎一声,再大呼道:“呔!那臭不要脸的老泼怪,是汉子的,就出来与你猪爷爷一战!”
洞里的小妖听闻此骂,赶忙回去报与老怪,说那猪八戒又打上门来了,这回还带了个帮手,长着一副毛脸,像是一只猴子。
“是那孙悟空!”黄袍怪摔了手里的酒杯,咬牙恨道,“好啊!他可算是来了!小的们,你们看护好公主,待我拿刀砍杀他们以后,再去宝象国将那唐僧摄来吃了,与我公主治病!”
说罢,黄袍怪就带着宝刀出洞迎战猴猪。
猪八戒见洞门大开,黄袍怪携一群小妖大张旗鼓地冲出来,他吓得赶紧溜回去,躲到孙悟空后边。
黄袍怪没理猪八戒,只一眼就盯上了孙悟空,继而质问他:“你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弼马温,孙悟空?”
孙悟空拿金箍棒直指黄袍:“既然听过你孙爷爷的大名,就快把我沙师弟放出来,老孙留你全尸!”
“哼!你这不知死活的泼猴,昔年害苦了我的爱人,如今又欺我洞中无人,看爷爷我怎么教训你!”
说着,黄袍怪就掣宝刀往猴子脸上砍去。
孙悟空一棒子挡下来,反将老怪震退三步,接着,他又挥棒朝那怪劈头打去,边打边喊:“不要胡说!我与汝妻素未谋面,几时害过她?”
老怪没有答他,只拼死抵御,不料竟落了下风。
这弼马温果然有闹天宫的本事,力气大,手段高。
黄袍怪有些招架不住,只得气喘吁吁拿语言攻击:“好个忘恩负义的弼马温,我爱妻与你也有些恩情,你却似这般欺辱我!”
“什么?”孙悟空更糊涂了,“你妻子是谁?与我有甚恩情?”
这时,猪八戒上前提醒道:“哥哥不要上当,他是在唬你!”
黄袍怪道:“我几时唬人!弼马温忘恩负义,害我妻子变得又痴又傻,如今反而不认人,你算什么齐天大圣啊!”
猴子顿时不乐意了:“我把你个泼怪!你倒是说啊!你妻子是哪一个,我几时忘恩,几时负意?把话说清楚,不要坏了老孙的名头!”
黄袍怪冷静下来,他见孙悟空如此不好对付,心里也生了些惧意。
当年玉帝动用十万天兵都拿他不住,如今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诚非敌手。
“罢!罢!我就让你看个明白!”黄袍怪开了洞门,冲他发话,“孙猴子,你随我前来!”
八戒道:“哥哥,小心有诈!”
猴子也不犹豫,直接跟上去:“谅他也不敢使诈!”
孙悟空与黄袍怪穿越洞府,直接入了内室。
这里是宝象国公主百花羞的卧房,外边有小兵把守,里面有老妪日夜打扫,故而一尘不染。房帘垂地,软塌竹席,屋子里摆着一张小圆桌,几把矮凳,还有一只小木马。
那百花羞公主坐在木马上,扎着两小辫,手里摇着拨浪鼓,自个和自个玩闹着。
“这……”
见此情形,孙悟空颇为惊讶。
这宝象国公主,居然是个痴儿?
黄袍怪怨恨道:“瞧见了,那是我的爱妻百花羞,她是被你孙悟空祸害成这样的!”
“胡说!”孙悟空甩手道,“老孙不认识她!你冤枉好人!”
黄袍怪道:“你再仔细看看,当真不认得她吗?”
孙悟空也不敢断定,毕竟他让佛祖镇压了五百年,有些人事记忆,难免随着时间一同流失了……
因此,他迈小步走进去,仔细打量了百花羞几眼。
百花羞穿着紫裙秀襌衣,套着花布锦澜鞋,清颜无垢妙佳丽,目似龙眼,唇似朱樱。她细语呢喃,不知道在说什么。
怎么……
孙悟空愣住了。
确是有些眼熟,可他记不起来。
她到底是谁啊?
百花羞见有人过来了,下意识抬起头,看了面前的孙悟空一眼。
猴猴?
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辨识着什么。
突然间,她手里的拨浪鼓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响,紧接着她的样子就不对劲了——
“啊啊啊啊啊——”她抱着头,摔下木马,继而痛苦地喊叫起来,“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夫人!”黄袍怪大惊,他忙冲过去安抚百花羞,“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最懵的是孙悟空,他什么也没说,这个女的怎就突然发起疯了?
“对不起……”百花羞流着泪,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嗯?
刹那间,孙悟空的记忆大门被撬开了。
“她,难道说……”孙悟空实在难以相信。
“对,你猜得对!”黄袍怪见猴子幡然醒悟,这才把事实的真相与之道明,“她是紫衣啊!是五百年前帮你澄清流言的紫衣啊,你不记得了!”
紫衣……
孙悟空可算想起来了。
五百年前,有个叫皂衣的女仙污蔑自己玷污她,得亏这位紫衣仙子仗义相救,替他澄清了事实,他才保住了名声。
对啊,她确实于他有恩。
可……
“紫衣仙子为何会在下界,又为何变成了这样一个痴儿?”孙悟空实在搞不清楚。
黄袍怪叹道:“自从你被玉帝判了死刑后,紫衣仙子就受了惊,发了疯。她心性纯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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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是自己和一帮姐妹坑害了你。那之后,王母也不要她了,因为天宫不会允许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在门前晃悠。所以王母就罚她下界,历苦受艰。不想,她的元神已残,即便转世也做不成一个正常女子,反而变得更痴更傻了!我在天宫为官时就倾心于她,只碍于情规,迟迟未敢表白。如今,我思凡下界,占山为王,才能把她从王宫里接过来,做了一对苦命的鸳鸯……”
“原来如此……”孙悟空蹲下身,轻问紫衣,“紫衣仙子,还记得老孙不?”
百花羞很害怕,她捂着头,浑身颤抖,一点不敢动弹。
猴子低头道:“仙子当年仗义相救,老孙铭记在心。只因我在天上造了无数恶业,被佛祖镇压在五行山下,才迟迟未能向仙子言谢。不期连你也受我牵连,成了一位落难公主……”
“对不起,对不起……”紫衣只会讲这一句。
“仙子切莫言说此话,仙子不曾害我,何故向我道歉?”孙悟空道,“老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从未记恨于你,请仙子释了重负罢!”
听闻此言,百花羞的眸子里才有了光。
这时,天降祥霭,波月洞的妖气被紫气驱逐,门口的猪八戒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来叩拜。
西王母来了!
她的身边还有五衣仙女伴随,分别是红衣、青衣、绿衣、素衣、黄衣仙子。
独独没有皂衣。
王母施了一道咒,在天曰:“婢女紫衣,下凡渡劫三十年,今已灾消难满,是时候同本座回天宫重登仙籍了。”
刹那间,百花羞的身上散发出瑞光霞气,她脱胎换骨,重新做回了紫衣仙子。
黄袍怪大惊:“夫,夫人……”
紫衣站起身,她没有理会黄袍怪,径直飞出洞去,俯身参拜了王母:“多谢娘娘。”
黄袍怪咋咋唬唬跑出洞来,哭着喊着:“夫人!夫人哪……”
莫非今日,他们夫妻缘分已尽?
孙悟空想看好戏,也跟着黄袍怪走将出来。
王母喝了一声:“大胆奎木狼!还敢在本宫面前造次!”
“娘娘,臣不敢……”奎木狼褪了妖身,现了原形。
王母道:“你本是天宫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星,却生歹念,觊觎我宫中仙娥美色。不思善行,下界为妖,祸害一方,你可知罪?”
“奎木狼,知罪,知罪了……”他叩了头,流出男人的眼泪来。
“那就同本宫一并回去,在玉帝面前忏悔,领罪受罚吧!”
说罢,王母就施法,将紫衣和奎木狼一道收回身边。
然后,她又对孙悟空启口:“孙大圣,这一切事由皆因你当年大闹天宫而起,故此也该因你而终,此所谓‘缘起缘灭’。本宫今日下凡助你收妖,还望孙大圣心诚志坚,保护好你的师父,莫要被一时之欢耽误了取经大业。”
还没等孙悟空回应,王母就带着奎木狼与众仙女回了天庭。
见状,猪八戒擦了擦汗,他走到猴子面前吐槽:“哥哥,适才吓坏俺老猪了!这妖怪好大的排场,居然能让昆仑山的西王母娘娘亲自前来收降,了不得,了不得!”
猴子斥了猪一声:“呆子,别那么多废话了,快去把你沙师弟解救出来!”
闻之,猪八戒哼哼唧唧地入了洞,救沙僧去了。
此刻,孙悟空望着瑶天,沉默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