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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作者:什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然会。那可是凶手的意识世界,一个连环杀人犯,你觉得他不会对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出手?这不是笑话吗。”何时岁深刻地理解这一点,所以她支持尽弭的每一个坚持。


    他是在拿命去破案,现实没死,但在犯罪世界里却是真的死过了,还不止一次。


    数次面对死亡的威胁、体验真正的死亡后,还能一如既往地做这份工作,一定是因为某种坚持。


    以她的观察来看,尽弭的坚持就是惩恶。


    惩恶的信念,让他得以克服人类基因里对死亡的恐惧。


    何时岁没在犯罪世界里死过,但她知道人濒临死亡时是什么感受。


    一年前执行任务时,为了保护人质,她主动提出置换。


    但罪犯要求她给自己铐上手铐,并让右脚脚踝错位,否则不同意换人质。


    何时岁没有多犹豫,她在让脚踝错位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铐上手铐一瘸一拐地朝他走去,而之后的一切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罪犯识破了她的小伎俩,直接割断了她的跟腱。


    失去机动性的她,别说找机会逮捕罪犯了,被带走后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稍微有点动作就会换来一刀。


    罪犯没有直接杀她的意思,可失血伴随的生命力流逝的恐惧,却在不断地折磨她。


    抢救的医生说,再晚半小时,就救不回来了。


    不断失血的折磨,变成噩梦,夜夜来到何时岁的梦里,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精神越来越萎靡,可她依然在岗位上坚持。


    因为跟腱在修复期,不能出外勤也没关系,她做了一切在警局里能做的事。


    她永远不会离开警察这个岗位。


    因为她还没有抓到杀了她闺蜜的凶手。


    何时岁不知道尽弭是为了什么坚持惩恶,但她知道,他们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坚持,豁出一切。


    **


    回到医院的尽弭重新把重心放在了儿科部门,放在了小患者身上。


    不知道是他刚好错过,还是这些孩子的父母真的没有来探望过,尽弭看到的永远只有儿科部门的医生护士对他们的关心。


    陪伴这些孩子玩耍的,也常常只有自愿加班的护士们。


    被抛弃了吗。


    “人渣。”


    林清妮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在尽弭旁边站定,看着病房正在睡觉的孩子说:“这都多久了也不来看一下,还有的居然连费用都不交了。”


    “欠多久了?”尽弭问。


    林清妮撇撇嘴,说:“半个月,院长说再有半个月。要是还不缴费,就把孩子送给警察处理,让他们回家或者强制父母缴费。”


    “半个月……那是年后了吧。”尽弭说。


    “嗯,院长说的就是年后清算。”林清妮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这一个月的费用都顶得上我一年工资了,院长已经仁至义尽。可我还是没办法平静接受,接受这些孩子被赶出去的未来。”


    院长室内。


    “院长,那些孩子的医药费我会垫付,能不能暂时减免住院费用。”


    院长:“如果没有家属来,那我就是减了一个月的医药费和住院费。这费用不少了,我不能再发善心了。”


    “那我把这一个月的医药费也交了,您暂时让孩子继续住院成么?”


    院长眉头拧得死紧。


    他的手指不断在他那张用了几十年的木椅扶手上摩挲,随后更是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院长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为难你,你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呢?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出院的病,你不知道什么会复发,什么时候要抢救……你能帮几个孩子?能帮多久?”


    “尽我所能。”


    院长室内又陷入了沉默。


    又一声叹气后,院长说:“我不能答应。你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我不能让患者拖垮你。”


    “你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个医生。你有自己的生活要照顾,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将一切投入到患者身上。”院长说着摆摆手,“你出去吧。”


    3楼,庄秦办公室内传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其中数庄秦的怒吼声最为清晰。


    “住什么住!家长都不上心,你操什么心?”


    “我看别等年后了!”


    “欠了半个月早该赶出去了!”


    “和你一起找院长请愿?做梦!”


    城久渠:“我一个人院长肯定不会答应,但如果是您……”


    “滚!要去你自己去!”


    “天天操些有的没的心!”


    城久渠火气也有些上头,说话声音跟着大了些:“我自己没用!”


    “加上我就有用了吗?”庄秦冷笑,难得安静不少。


    城久渠想趁庄秦安静进一步劝说,刚才一直被骂断,理由都说不出来,他说:“会有……”


    这次庄秦倒是听完整了,但他一句话就击沉了城久渠:“别人凭什么为你的善良付出?”


    因为一个人的善良不够。


    不够去改变现状。


    “或许如你所说的,两个人可以说服院长,那院长就活该承担亏损是吗?还是你要预支工资去留下这些孩子?”庄秦问得城久渠哑口无言。


    城久渠低垂着眼眸,不再说话。


    庄秦看着失魂落魄的城久渠,说:“人都是有自己生活的,你没办法为患者而活,也不能只为患者而活,会出事的。”


    城久渠走了。


    他甚至都没发现站在门边的尽弭。哪怕尽弭只是侧了一步躲开门,站在了另一边。


    尽弭推门进去,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医生,问:“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医生帮自己的患者争取医疗机会,等同于为他们而活?”


    “如果你也是来说服我去找院长的,现在就出去。”庄秦直勾勾地看着尽弭,“别逼我骂你。”


    尽弭摇头:“每个人都有他的处事方式,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将冲突放大,但我尊重您的选择。”


    “放屁!我有什么必要放大冲突!”庄秦怒目相对。


    尽弭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道:“因为有冲突才是人。”


    庄秦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数十秒过后又将积累的情绪爆发出来,他把水杯砸碎在尽弭脚边,陶瓷破碎的声音,惊得路过门外的护士身体一颤。


    “……这是您的想法。我的想法是,人是一种很坚韧的生物,只要怀有希望总能向曙光靠近的。”尽弭左手捡起地上的碎片,将它们放在右手上。


    临出门前,他说:“没必要刻意制造冲突,让别人放弃一件成功率很低的事,然后让他把矛头对准自己。”


    尽弭将陶瓷碎片丢进垃圾桶。


    丢的时候,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碎片太锋利,尽弭的掌心和手指被划了几道,血渗了出来。


    鲜红的血凝结成滴,衬得皮肤愈发苍白。


    医生的手很重要,哪怕是很小的伤的也该尽快处理。


    但尽弭却没有动。


    因为这只手上没有本该有的东西。


    指纹,一个存在于所有人常识里的东西。


    他没有。


    而他本来以为自己有的。


    “混账东西,不要在药剂瓶上留下指纹!”


    那天庄秦的怒骂适时地跳了出来,在尽弭脑海一遍遍放映。


    指纹。冲突。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让尽弭有些不确定。


    他原本以为庄秦是一个信奉冲突的人,庄秦会将难以解决的事情交给冲突。


    比如,面对城久渠这样软糯或者说温和性格的人,直接将冲突摆到明面上,既可以在短时间结束争执,也可以让城久渠在失败时,有可以怨怼的目标。


    他们都清楚,院长支不支持他们的决定,都是情有可原的。


    但身为同事、本该同一战线的人,没有站在同一战线,那失败的原因就可以归咎到那个人身上。


    可现在的情况来看,尽弭对庄秦的判断——面恶心善很可能是错的,那么不同意帮助城久渠就是真心的。


    他不愿意到牵连自己。


    强调指纹,可能是在掩饰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留下指纹就会暴露他的xxxxxx行为,这个行为很可能会使他失去现在的一切】


    但庄秦有什么必要掩饰指纹?


    如果可以确认他是否拥有指纹,这个谜题能解开一半。


    至于“这个行为”会是什么尽弭暂时还没有头绪,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需要刻意隐藏起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的念头,行为也一样。


    尽弭没法去解释,为什么一个人的念头会影响到其他人身上,造成没有指纹这样的现象。


    但他知道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也是必然的。


    正常且必然的东西,没必要去追寻原因。


    他要做的是找出有这种影响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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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指认他的行为。


    这样就可以阻止他继续这样的行为。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尽弭都在观察,观察周围人的一言一行,试图推理出“这个行为”是什么,只是依然毫无头绪。


    很快时间来到大年夜,医院顿时冷清了很多。


    是夜,医院除了少部分的值班人员,只有一些没被家人接回去以及重症无法出院的患者。


    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他们没有提之前和尽弭谈论到的可以看烟花的郊区,向往是一回事,不给人添麻烦又是另一回事。


    年后不久就要被赶走的事情,他们也隐约听到了。


    他们选择安静接受。


    “带他们去吧。”庄秦对站在病房门口观察孩子们的尽弭说。


    尽弭对此是意外的,但他没想对庄秦的话评价什么,只是陈述:“我之前申请过,院长没同意。”


    “无所谓。反正已经被放弃了,去不去都没有未来了。”庄秦罕见地很安静,说话声音也很平静,“既然他们想看烟花,就满足他们一次。”


    “值班医生那边……”尽弭不可能在值班人员的眼皮底下直接将人带走。


    庄秦打断,说:“我会去沟通,出事我负责。”


    尽弭没再推拒,他本来就想实现孩子们的心愿。只是他要搞清楚:“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


    “再废话我就不做担保了!”庄秦好像失了耐心,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能控制自己压低声音,病房里的孩子并没有察觉。


    稍一思考,尽弭答应了。


    不管庄秦出于什么理由,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没有庄秦的担保,他没办法把人带出去。


    “我要带一些急救器材。”尽弭说。


    庄秦哼了一声:“算你有点医生的样子。”


    动车上。


    原本在医院里安静得不行的4个孩子,此刻活泼得不行,话完全停不下来。哪怕是趴在车窗上,也依然热烈地讨论着。


    车窗外有很多他们没见过的陌生景色,橘红色的路灯都让他们雀跃不已,更别提被飞速略在后头的大江。


    “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尽弭说。


    车厢里的人不全是去郊区看烟花跨年的,也有很多是家在这个方向,他们赶了一天车正需要补觉。


    “哦。”几个孩子被尽弭略严肃的语气吓到,乖乖地坐回了座位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着脑袋。


    尽弭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声在耳边说还是可以的,只是注意别在车厢内乱跑,也别去拉其他车厢的门。”


    闻言几个孩子又鲜活起来,他们平时经常和尽弭玩,本来就不怎么怕他,刚才被吓到也是因为尽弭平时太温柔了,一旦有点严肃就很吓人。


    “知道了!”孩子们捂着嘴一边说一边点头。


    到站后,一个男孩兴奋地往外跑,被尽弭拎着衣领拉回来了,“手牵手。”


    尽弭在中间,牵着两个孩子,孩子又牵着另一个孩子。


    五人行在这里并不少见,反倒是两人行很少,落单的更是没有。


    现在距离12点还有一段时间,尽弭也没急着带他们去占位置,而是给他们买汽水买糖果,还在套圈地摊前驻留了一会儿。


    孩子们什么也没套到,很是失落。


    为了安慰他们,尽弭在旁边卖气球的摊贩那里,买了卡通形象的气球,一人一个。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往江边走去。


    但连靠近江边栏杆都是奢望。


    “哥哥……”


    尽弭摸摸他们的头:“没事的,我们找别的地方。”


    最后他们找到了一处废弃的铁架台,尽弭确认了安全性后,让孩子们爬了上去。


    刚站稳,一点点亮光就窜上了靛青色的天空,随着一声响点燃了黑夜,将夜染成五彩斑斓那的模样。


    江面的亮光没有消失,看着烟花的人们脸上也映照着美丽的光。


    “要好好注意安全,不要探出去了。”尽弭出声提醒。


    “好!”孩子头也不低地应道。


    尽弭见他们确实没有再挤到铁架台边上,收回视线,望向江边。


    也许是两个人的搭配实在太少,尽弭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陈璇璇。


    她正被另一个人拉着往外走,原本的空位迅速被填充。


    再晚一点,他就看不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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