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本就少阳光,现在更是一丝光线也看不到。所有的缝隙都被遮挡,体感温度也极速下降了许多。
夏烛觉得原本茂盛生机勃勃的树林忽然在感觉上变得空荡起来,似乎那些形态相似的大树都只是某种幻觉,他们根本就处在一片开阔的地带。
这就意味着敌暗我明。
六个人分散站位,保持警戒,那种嗡嗡的声音停在了四五米之外,就没有再继续靠近。这么短的距离按理说应该已经暴露在了视野里,可是夏烛往周围看去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忽然发现叶片与叶片之间的那一段阴影似乎变成了液态,正随着树叶的轻晃而缓缓地流动。
不对,她瞬间收紧了手上的力度,那不是光线遮挡形成的阴影,而是某种黑色的物质在闪动。
“小心!”站在斜前方的风枫忽然出声,紧接着以六人为中心升起圆形范围的藤蔓,藤蔓秒速生长,并在头顶聚集形成一个反扣起来的保护屏障。
可就在藤障成型的下一秒,一根银色的粗壮钢针轻易破开藤条从天而降,直直插进中央的空地里,深度可达半米。
而钢针本体就有一米之长。
“是针王蜂吗?”姬无愁瞬间抬手,一枚菱形冰锥从她掌心升起飞到藤障的破口处,迅速填补了缝隙,并以此为起点向八方蔓延出冰层,加固了保护罩。
与此同时那种让人牙酸的频振声也出现在了保护罩外面,伴随着无数钢针钉入冰层的刺耳噪音。
“冰层撑不了太久!得赶紧想想办法!”姬无愁边说边往头顶圆心点注入新的菱锥。
按照冰层外的频繁攻势,夏烛猜测外界的针王蜂群也许全都堆积在了保护罩附近,不管长着钢针还是别的什么,如果这些怪物还有蜂的特性,那么进攻还是追逐都是成群进行的。
她在这个梦中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失去相力,也许能靠着极限的自愈能力吸引一波蜂群的火力,而其余人就能趁机从另一个破口逃离,只要拉开了和蜂群的距离就能进行反击。
不过那样就会在姬阴秀和嬴惑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
夏烛在大脑里快速思考着对策,既然姬阴秀已经选择加入队伍,嬴惑身上的秘密不见得比她少,治疗相力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她右脚往前迈了一步。
“我有办法。”却是嬴犽先开口说话。
“小乌鸦?你有什么办法?”
他深深望了风枫一眼,沙尘自脚底而气,被无形的风力托举成纱。他的斗篷被吹得猎猎作响,夏烛只觉得自己眼底最后的光线被尽数吸取,一对宽大的黑羽瞬间展开,微微抖动就能将六个人包裹其中。
“哇塞!!这么酷的吗!”风枫兴奋地大叫。
嬴犽只是微微低着头,过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只露出削尖的下巴和浅色的嘴唇,右翼扇动,所有绸缎似的黑色翎羽根部纷纷立起,在颤抖中从柔软的质地变成了坚硬的鳞甲状。
“哇靠!!”风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翅膀,“不公平!!”
针王蜂的体型比起普通蜜蜂大了不止百倍,各个如同一只饱满的西瓜,蜷起尾针,腹部肌肉拉扯,能将瘆人的钢针瞬间射出,而又一根全新的尾针会立刻出现在末端,经过短暂的冷却后,原本柔软的针体就会重新变得锋利,针王蜂会不间断的持续进攻,直到圆鼓的肚皮渐渐瘪下去。
保护罩正从内部消融,蜂群眼睁睁看着下方的空地上只剩下一个长着黑色尖刺的球体,就像一只卷起身体的巨型刺猬。
钢针扎到“刺猬”身上,火星四射,根本无法刺穿这层乌黑晶亮的甲胄。于是针王蜂的攻势逐渐止息,蜂群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生物。
下一秒,巨大的翅膀瞬间展开,掀起狂风将一只只针王蜂吹得东倒西歪,阵型打乱,它们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形,羽翼之下利剑一般冲出几道人影。
夏烛,和另外两人踩着风枫升起的藤柱破空而出,小剑寒芒一闪,针王蜂一分为二。
轩辕剑剑气如虹,冰刃挥出的寒气能瞬间将针王蜂冰冻。短短几分钟,蜂群落雨一样扑扑簌簌地掉到地面上。
一种水银质地的液体从开膛破肚的针王蜂体内缓缓流出。
眼见不敌对手,剩下的蜂群开始往同一个方向逃窜,三人对视了一眼,决定乘胜追击。
风枫望着她们飞身跃起的背影,收回了藤蔓,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嬴犽的肩膀,然后换上另一副究极鄙夷的表情斜睨着从头到尾都悠闲地站在一边的嬴惑。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干站着吗?”
嬴惑挑起一边的眉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然呢?我扔点金币出去收买它们?让这些蜂子高抬贵手行行好绕了我们,不如拿钱去村里消费消费好了?”
“切!”风枫不齿再争,拉上嬴犽,“小乌鸦俺们走,去看看阿烛她们怎么样了。”
冷哼一声从嬴惑跟前经过,留下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废、物。”
嬴惑勾起嘴角,冷冷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几秒后又漫不经心地跟了上去。
夏烛三人追着剩下的几只残兵败将深入森林腹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前方一片花田慢慢在眼前展开。
姬无愁轻身跃起如同一只飞燕,脚尖点在一旁的树干上借力凌空,在风中轻柔地旋身,数只弯月状的冰刃从她周身四散出去,击中了前方正在逃窜的针王蜂,然后悄然落地。
“不愧是濮阳姬家。”姬阴秀将轩辕剑收入剑鞘,他满脸欣赏地看着姬无愁,“就算是九天竞技赛中,我也从未见过如此收放自如的冰雪寒流。”
姬无愁微微回头,对上了姬阴秀的眼神。
“那你还是见得太少了。”
姬阴秀一怔,有些惭愧道:“也许是的。”
“阿烛!”风枫追了上来一手一个圈住两人的后颈,“小愁!你们没事吧。”
“哇塞!那是艾什么加什么花吗?”她从两人身上跳了下去,指着花田中央一朵散发出柔和红光的鲜花。
“啊,诺亚。”夏烛突然想起来薇诺娜的请求。
艾恩加尔比起周围的秀小花苞简直称得上巨物。
被波浪似得花海层层包围在原野中央,随着微风摇晃,抖落下霞色的光尘。几人穿过花田,走到了艾恩加尔花的旁边。
花朵确实柔美又圣洁,让人忍不住俯下身去闻一闻这样美丽的花会有如何的香气。
风枫刚把头凑了过去。
“欸?这是什么?”她弯下腰将手伸向花朵的根部。
夏烛也蹲了下来,轻轻拨开上方的艾恩加尔花,倾斜下阳光将底下的土壤暴露出来。
一块白色的凸起掩埋在泥土下,紧紧贴着花茎,风枫双手合作像小狗刨坑一样越挖越起劲。直到底下的东西逐渐显露,众人才意识到不对。
范围越来越大,白色的部分像山脊一样突出。
是一具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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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
风枫停了手,歪着脑袋将尸骨上上下下地打量。
“这是…诺亚吗?”她和夏烛站了起来,让围过来的众人都能看清白骨的全貌。
“不对啊?薇诺娜说诺亚也才离开了一天一夜而已,为什么就变成白骨堆了?难不成针王蜂还是食腐的?”
白骨整体呈现匍匐状,夏烛盯着那截五指张开即将靠近花朵的手骨。
“诺亚…”一阵轻唤从背后传来。
众人回头,金发少女立在花田之上,阳光似乎偏爱美人,细碎的金色光粒柔和地洒在她身上,让薇诺娜看起来像一阵暖风那样轻盈。她绿色的眼睛里涌出成串的泪水,像倾泻的湖泊,在细白的下巴尖上变成珍珠一颗颗滑落,最后隐入花田不见了踪影。整个人被阳光笼罩变得淡而透明。
“诺亚…”她奔跑起来,轻盈的身体真的像春风一阵,穿过了众人的身体。薇诺娜扑到白骨之上,精致的发髻松散开来,金线一般垂落,泪水一颗接着一颗滴进胸椎之间的草地里,腾起一阵薄雾。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诺亚…一百年已经过去…我又再次见到了你…”
夏烛呆呆地看着薇诺娜的背影,旖旎的花苞穿过她透明的身体,在风中招摇。
*
一百年前的某个夜晚。
春风沉醉。
少女薇诺娜望着爱人离去的背影,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骨头摩擦的声音。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穿过夜藤飘摇的长廊,脚步不停地朝尽头那间藏宝室走去。白色的棉质裙摆扫在她透明的脚踝。
藏宝室里收藏着父亲最得意的珍品,她路过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踢开挡道的砗磲宝塔,将防尘布从那耸起的轮廓之上一把掀开。
肩甲、臂鞲、胸铠,她把自己的身体挤进父亲的银铠甲中,感受到冰冷坚实的重量压在自己肩头上,汗湿的金发贴住她紧绷的下颌,可她目光灼灼,嘴唇抿起不屈的直线。
薇诺娜抽出腰间的宝剑,寒光闪过的剑端遥指月光下森林的方向。
她一步步走下金玉堆积的台阶,走出祖祖辈辈生活的石砌庄园,看着眼前大雾弥漫的黑色森林,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积满她的胸膛。
不过是一朵鲜花而已。
她要亲手摘下。
她要向父亲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生存,决不只是依附一个男人。即使放开双手使她不蔽于高墙之下,也能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作为薇诺娜活下去。
她也要诺亚看到,这一颗闪闪发光的,爱他的心。
她像一位真正的骑士那样,背对着月光走进了森林。
故事并不如俗套的童话,奇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普通的人,薇诺娜没有活着走出秘密森林,而诺亚在她之后,在晨光熹微的一个清早,也带着必死的决心走向了原野上的艾恩加尔花。
一步之遥,他就能带着鲜花回到爱人的身旁,告诉她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一定会长出坚实的臂膀,让每一个深爱着薇诺娜的人都能由衷地认可他。
变成了幽灵的薇诺娜在森林中醒来,如同一个初生的幼儿懵懵懂懂地飘回村口的铁匠铺,那是诺亚的家。
她忘掉了森林中的一切,记忆停留在了和爱人吵架的那一晚,苦苦等在檐下,向每一位过路的旅人祈求,如果见到那个勇敢的年轻人,请将他带回自己身边,无论生或者死。
无论生或者死。
灵魂也要相依。
一百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