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资料离午休结束还有点时间,夏烛特意从才打花苞的紫藤长廊绕回教室。楼道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有些缱绻,晒得人眼皮发沉。就算有人早早到教室了也是趴在课桌上小憩。
快走到高三十五门口的时候,教室里有几个人在说话,声音大到外面都能听见。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贱,自以为学习好就假清高,稍微花点钱就对你露出笑容,再动动手指头,腆着脸就来了。”
“欸,我以为她难度算高的,让你选个别的,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得手了,毫无挑战啊老赵,我们认赌服输啊。”
是赵秉之和班上的男同学。
夏烛停住了脚步,就算她再怎么迟钝现在也听明白了。
从头到尾,原来都是这群无聊的人自以为是的一场赌局。奈何她根本会错了意思,还以为赵同学也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甚至惺惺相惜上了。
“你懂什么,女的都这样不值钱。”赵秉之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在谈论某种物品的价值,而他是了解行情的老手,在众人面前高谈阔论,能使其价值一再被贬低。
“哦?老赵这么懂女的?是不是因为你家里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啊?”
周围的人都跟着猥琐地笑起来,赵秉之夹在其中却没有再搭腔。
“怎么样怎么样,你真要和那个夏烛去逛什么博物馆吗?”
“为什么不去,票可是花了钱的,你们没发现吗,一个寒假回来那女的好像长开了不少。”
有的时候,夏烛真的很难理解,同在一个生长、学习环境,人和人的区别为什么如此之大,要怎样的大脑和生理结构才能形成这种毫无意义的恶趣味和低俗。
她其实没有生气,更多的是不理解和好奇,要是真有爱抓人去做人体实验的疯狂科学家,更应该把这群人抓去研究研究,一个大脑里长出□□官的生物,是如何直立行走,伪装得像个正常人的。
“别人施舍傻子一样对你礼貌笑一笑,几个垃圾还真围在一起自嗨起来了。”
是叶理的声音。
夏烛收回想往前迈的脚步。
“我们也没有说你吧,多管什么闲事。”虽然感到羞愤,但几个男生却不敢真和叶理对上,毕竟她家里有权有势,嘴还特别毒,不是那么好对付。遇到真正的天龙人,脖子上又能立马长出大脑。
“我难道有说错吗?一点点廉价的施舍就自我感动得不行,以为别人是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吗?投几个硬币就得出货。真是好笑。”
夏烛有些愣住,她确实没想到叶理会帮她说话。
教室里鸦雀无声,下一秒一双鞋子走进了她的视线。夏烛抬头的时候对上了叶理那双眼尾上挑的漂亮眼睛,她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人从来都是这么好看,可现在她在站在这里像是不可一世的神女一样闪闪发光,
叶理似乎没料到转角遇到当事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又快速被一种伪装的傲慢遮掩过去。她双手抱在胸前,尖尖的下巴往上一抬。
“看什么看,呆头鹅。”说完就挤着夏烛的肩膀走过。
总是这样,路有这么宽,但叶理就爱撞着她的肩膀,好像夏烛挡了她多大的道。
“给你。”夏烛把博物馆门票拍在赵秉之的桌子上,然后向他摊出手心,“把钱还我。”无论如何,钱又没错。
“什…什么?”赵秉之没想到夏烛怎么快就回到教室,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做贼心虚,身体和语言系统都下意识畏畏缩缩。
“把钱还我。”
只要不砸到自己头上,那就不算什么事,刚刚还和他热烈讨论的一群人,这会儿都抱着看好戏的姿态,赵秉之从裤兜里掏出那一团已经被他揉得不成样子的零钱,脑袋发懵地放进夏烛手里。
夏烛收回钱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返回他的座位面前,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将赵秉之从头到脚的审视一遍。
“还有,我不喜欢丑的东西。”
*
资料提交上去,休学的事情就完成大半了,剩下的只需要等待审批下来,她就可以启程回树山镇了,不过,离开之前夏烛打算再回一次家,看看爷爷跟他讲讲这短短几个月的奇妙经历,顺便收拾东西。
心里没有了负担,难得睡了个好觉,四肢变得沉重,身体渐渐陷进被窝。黑暗中,耳朵上的符钰用力闪烁了几下又再次熄灭,和在轩辕丘时候的情况一样,只是熟睡的夏烛并不知道。
原本紧闭的窗户被一阵夜风吹开,质量并不好的薄纱窗帘像一缕虚魂在空中挣扎浮荡。一只苍白的手从夜色里伸出一把握住了窗沿,然后顺势整个身体钻进了窗框。手的主人毫不客气地踩在夏烛擦拭得干干净净的书桌和凳子上,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容平静呼吸绵长的夏烛。
他就这样盯着她毫无防备的脸,久到窗外的天色闪烁,夜鸮发出黎明前的啼叫。才蹲下身子,用那只带着鸽血红戒指的手握住了夏烛垂落在外的手腕。
陌生的脉动在他掌心跳动,一种怅然的表情从脸上化开,灰色的虹膜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中像一片朦朦的雾气。如果夏烛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也许会以为自己迷失在了大雾中。
但她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睁开眼睛,也见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赢惑。
“你又跟踪我。”皮肤表面接触到的空气温度并不低,初春显然还没有这个气候。照理说眼前的光线十分刺眼,她是看不清赢惑的样子,却莫名地知道那就是他。
“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又。”他漫不经心的笑在褪去的阳光中慢慢清晰,随着光线往外推进,周围的景象也渐渐显露出来。
夏烛揉了揉太阳穴,耳朵里听到一些稀稀疏疏的蝉鸣声。
她换了种方式,“哦,你又尾随我。”
赢惑挑挑眉,没有说话,他确实一路从崆峒山下尾随她到了学校。
听觉和视觉悉数归位,周边的绿树楼房,头顶明晃晃的太阳,以及聒噪的蝉鸣,一切都十分真实地存在着,但夏烛记得自己睡前还在学校,学校可不长这样。
两人现在站在一片沙地中,锈迹斑斑的跷跷板被烈日烤出独属于金属的味道,两边绳索并不一样长的秋千正在无风自动,前方是一片老式的居民楼房,铁做的防盗网和天蓝色的玻璃像是二维图像般镶嵌在建筑物上,很有千禧年代的风格。
看这情况,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符钰没有起作用,夏烛又肉身入梦了。
她想起什么,警惕地看向身边的赢惑。
“干嘛,是我发现你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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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梦吸进去了,才跟着一起进来的。”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说完斜着眼睛打量夏烛。
“你也是肉身入梦?”
“也是?”午后的阳光太过刺眼,赢惑微微仰头眯起眼睛,冷冰冰的眉眼看不出神情,两个简单的字被他念得晦涩不明。
“没错,你和我不是一样的特别吗?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妄图混迹在人群中,一个点石成金,另一个…让我猜猜,夏烛同学的相力会是什么呢?”
赢惑的话让夏烛突然记起,睡前把小剑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没有了武器的夏烛有种青天白日裸奔的错觉。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腰间。
这个动作被赢惑看在眼里,他问出了一句让夏烛感到疑惑的问题。
“如果…那把剑被你带在了身上,你能在这个梦中挥出所谓仁慈的一剑吗?”
他的话云山雾罩,夏烛皱起眉头,双眼直视着赢惑。
她的眼睛里确实只有不解,这个发现让赢惑有些失落,他收起表情,双手插进裤兜,从夏烛身边略过自顾自地往居民楼走去。
“没意思,赶紧杀掉魉出去吧。”冷冷地丢下一句。
莫名其妙,夏烛低头理了理身上的棉质睡衣,一脸懵地跟在了赢惑后面。
周围开始有行人出现,她猜测这个梦也许和巨大天女的那个差不太多。边际很广,NPC很多,来来往往穿着也是零几年的风格。
只是所有的建筑人物以及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都被一种暖黄色的光朦朦胧胧地笼罩,过曝老照片的质感,恍恍惚惚如坠五里雾,感觉上是一场真正的梦。绿色的草斑驳的墙,闪烁的阳光,面容模糊的人,所有的一切像是缓缓流动的逝去时光,就连夏烛也觉得酸酸涩涩,心脏某处细细地痒。
靠近居民楼,她敏锐地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清苦的草叶香,味道很是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听着偶尔一两声的蝉叫,看着头顶晃晃的日头,努力推测这应该是个熟悉的节气。
忽然,从远处跑来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女孩。她埋着头,两个小辫上下晃动,身上穿着精致可爱的小裙,脚上是一双亮色的小皮鞋。只是小小的身体在波动的热气中看起来摇摇欲坠有些失真。
夏烛以为女孩也会是和别的路人一样模糊的面容,却在她跑近时看清了那双倔强的眼睛和紧抿的嘴角。她双手握成拳头,只盯着地面跑,这样实在危险,稍不注意就会跌倒。
果不其然在离她两步外的地方小姑娘左脚踩到右脚,身体往前扑去,夏烛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接住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身体穿过自己的双手,重重地跌到地上。
她趴在那里,小小的身体在努力遏制颤抖,细细碎碎的呜咽全被她压在喉咙,一秒两秒,时间过去,小女孩再次握紧拳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膝盖和手腕上的擦伤看上去触目惊心,但她没有停下来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一鼓作气重新站起来然后低着头跑进了居民楼。
夏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转头看着小女孩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喃喃道:“我知道这是谁的梦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赢惑对她这个发现丝毫不觉得意外,意味不明的眼神仔仔细细地在夏烛身上游走,认真的样子像在观赏一件令人满意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