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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圈(十)

作者:莲雨石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地上的魉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的边缘开始发出强烈刺眼的白光,譬如某种昭然若揭的真相正在一点点渗透,夏烛紧紧盯着他,直到那具身体在白光中慢慢淡去。


    “魉已经在梦中循环上百次了,我猜,他会在现世等我们的。”


    风枫正在逐字分析夏烛说的意思,她刚从梦魇中醒来,记忆粗暴地钻进脑子里,思考能力在此刻显得迟钝。


    现世等她们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想清楚,就觉得眼前一白,意识再次消沉身体变得绵软,头往后一仰便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企图睁开眼睛,却总觉得有一层白膜覆在瞳孔上,她尝试动动手指,触到一片柔软。条件反射直接命令四肢,大脑还没分析明白上半身已经从地面上弹了起来,脑袋一阵刺痛。


    “这是哪里?”她们入梦之前不是在天孙山脚下的招待所吗?随着视野慢慢变得清晰,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陌生出租屋的地板上。同伴几人也都躺在不同的角落,正在陆陆续续醒来。


    风枫扭动了一下身体,撑着地板的手再次摸到了某个柔软东西,她顺着指尖看去,就着微弱的光线看出地板上竟然随意散落着一堆动物的皮毛,是整张剥下来的,粉红色的内里还沾着没有来得及清洗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什么东西?现代猎户?”


    “恐怕是个变态残忍的刽子手。”


    风眠的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


    “第一次遇到那缝合怪我就觉得不对劲,什么人的欲望和执念会是一堆混杂动物呢?”风眠站了起来,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房间中巡视,“没准是恐惧才对。”


    风枫吸了吸鼻子,“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像是某种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甜丝丝的香味下面掩着让人头晕的化学试剂,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金属的味道。


    “是血腥味。”嬴犽向一直坐在地上的风枫伸出了他那只完好的手,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虽然光滑的地板砖看上去被打扫的很是干净,这间出租屋甚至称得上一尘不染,可看到风枫裸露的脚踝贴住那块瓷砖,身体被一堆动物皮毛围着他就感到一阵眩晕,身体燥热,怒火中烧。


    这里一定不简单,至少并非看上去如此普通。除了血腥味他还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腐肉的气息,屋内的每一件家具上都沾染上了。灰色的窗帘,茶几的玻璃,还有餐桌的桌脚,这股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曾经在某段时间如同一张隐形的密网日日夜夜地笼罩着他。


    “所以,俺们不该是在天孙山吗?”风枫就着嬴犽的手站了起来。


    “这里是魉在现世的家?”说话的是姬无愁,她站在窗边,低垂着眼睛看向自己手心凝结出的冰晶。


    见状,风枫也赶紧从腰间的布包里掏出一粒种子捏在指尖,种子在她的念念有词下迅速破壳发芽。


    “相力恢复了耶!”


    一行六人,在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里略显拥挤。


    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餐厅旁边是厨房,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扇门,也许是卧室。夏烛握着剑走向那扇紧闭的门。


    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按门就开了。这间屋子确实是主人家的卧室,窗帘半掩着,窗外依旧是深夜,淡淡的月光透进房内却显得更加昏暗沉闷。相比普通卧室,这一间似乎有些太小了。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窄小的单人床,床尾立着木质书架和一张小书桌。


    屋内的空气浑浊不流通,夏烛皱起眉头,踏进卧室。


    赢惑不动声色地跟了进来。


    书架上的书表明卧室主人也许是个医学生,桌面上还摆放着各式的奖章,看来他还是个优秀的学生。夏烛回想了一下,那人看起来不过20出头,也许仍然在校。


    “这么小的房间,是人住的吗?”赢惑双手插兜晃到了床边,漫不经心地打量房内的每一样东西,嘴角挂着轻蔑的笑,似乎第一次见到普通人的世界。


    他见夏烛转头看向自己,眉毛微微上挑,背部轻轻靠在了墙上。


    “说实话我都快无法呼吸了,不是吗?”他抽出一只手,虚虚屈起手指,用关节敲击在墙面上。


    墙体发出空空的声音。


    “在老鼠洞一样的地方生活,也许会一些打洞的本领。”


    夏烛意识到墙后面也许是空心的,她快速来到墙边,瞥了一眼旁边的赢惑。后者识趣地让开位置,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做体力类的活。


    夏烛沿着墙面摸索,最终在贴着白色肌理纹的墙纸上发现了一条细微的缝隙,缝隙沿着墙壁滑到了床头柜后面。她将小剑反握在手里,双手一起挪开了床头柜,原本遮挡的墙面露了出来,翘起的墙纸下方似乎藏着一扇门。


    她只犹豫了一秒就用手里的剑划开了整面的墙纸,一扇隐形的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看得出这扇门经常开合,所以使用者才沿着门缝将墙纸割出极细的裂痕用于隐藏也方便使用。


    动静将门外几人都吸引了过来。


    “确实不简单啊,这里居然还藏有密室。”风枫兴致勃勃地凑到门前,将赢惑挤到更远的地方。


    “啧。”赢惑发出不满地声音,被风枫一个厌恶的眼神瞪了回去。意思是我已经没有拿你跟踪我们入梦的事情发作了,识相的话就乖乖降低存在感吧。


    这扇门为了隐形并不存在把手,只需要用点力气往里一推就是了。


    在风枫期待的眼神下,夏烛推开了门,门后面不见天日的世界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夏烛总算明白这间卧室为什么不合时宜的窄小。


    因为主人家私自隔了一片区域,用作他残忍不可告人的秘密基地。


    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按亮,这里就是一间微型的手术室,中央立着不锈钢操作台,无影灯吊在头顶。墙壁上立着器械架,骨锯,钻头,止血钳各种工具一应俱全,洗手池的台面上放着一个透明的一次性水杯,一支注射器斜插在里面,针头还滴挂着粉红色的粘液,洗手池旁边,唯一的插线板连接着一个大型的冰柜。


    除此之外这里清洁整齐干净到诡异,但那些只是掩盖事实的表象,好比一颗光洁艳红的苹果,一旦戳皮它脆软的表皮,腐绿的汁液混合着蛆虫就会流淌出来。


    远离手术台的一侧抵着墙放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墙面上用羊毛毡板钉满了数不清的照片。姬无愁走了过去,看清了照片的内容,她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突然紧握,夏烛听到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


    不用去看,夏烛已经猜到了照片上是怎样的触目惊心,她径直走向立在一旁的冰柜,将柜门往上掀起。冰柜分为两个内室,她推开了左边的那一个。柜壁上结满细密的白霜,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尸体,都用塑料袋封存,贴上了标签。


    夏烛眼神闪烁,从冰柜中取出一袋。


    隔着寒气和霜雾能依稀辨认出袋中封存的是一只浅黄色绒毛不足月的小猫,它那双棕褐色的眼睛,玻璃珠一样结了一层白霜,在光线的流动中似乎还在湿润地盯着你。


    夏烛觉得自己的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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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被一团不明的物质堵塞,她只能用力抵住上颚才能制住那种生理上的难受。


    她的目光下移,停在了那张白色的便签上。


    “流浪猫#5#


    蠢玩意儿刚捡回来的那天下了大雨,给它擦干了毛喂了点牛奶就把我当主人了,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就像沾到脚后跟上的一坨屎,黏得不行。


    刚好,我把手术室的门一打开,它就乖乖跟了进来。


    真蠢。


    掐住它细细的脖子就像掐着一段软管,小畜生以为我在摸它,还伸出舌头舔我的手。这么瘦弱不把它带回来早晚也得被雨淹死。不如给它缝上一只大狗的身体。也算是给了它一身这辈子都长不齐全的肉。


    倒刺扎得我好痛,舌头一起剪掉算了。


    真蠢啊。”


    夏烛拿着尸体袋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标签上的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为什么看不懂了。她无法相信这些恶毒的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文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写下的。她也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一个生命能如此轻贱另一个生命。


    甚至大言不惭地将自己比作造物主,似乎在不同物种的生物死后将它们打乱缝合就是一种慈悲的恩赐。


    别开玩笑了,她死死盯着便签上的字。


    不过是满足他们扭曲的控制欲,那些针脚细密的缝合线修补的也不过是施虐者破碎的自尊。


    “人类,就是这么无知残忍。”赢惑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夏烛放下手里的尸袋,转过头盯着他。他的眼神十分冷漠地游离在尸体中,最后慢慢移到了夏烛脸上。


    “不是吗?人就是劣根性的产物,虚伪的道德标准只是掩盖他们弱肉强食原始肮脏的生存欲望。”


    夏烛盯着他那张美丽到几乎妖艳的脸。


    “你不是人吗?”


    赢惑没有回答她,而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他隐藏的非常好,有那么几秒夏烛险些被他艳丽的笑容欺骗。


    但她还是发现了,在她问出“你不是人吗?”这个问题的瞬间,一种隐秘地裂缝出现在赢惑这张极致完美的面具之上。


    夏烛砰地一声关上了柜门。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你和虐杀动物的人一样极端。所有的事物得用批判辩证的眼光去的,人类文明的本质就是在对抗劣性的战场上永远不停歇的脚步。”


    她把这种现象叫做自我矫正。


    “诚然,有些人卑劣可恨,根本不配拥有做人的权利。”


    夏烛最后留给他一个淡漠的眼神。


    “我不想在这个地方跟你讨论人的好坏。”


    夏烛转过头去,脚步却忽然停下。


    墙边半掩着的隐形门外,正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知道它在那里站了多久,悄无声息如同鬼影,屋内一共有六个人但谁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银灰色的月光照不出黑影投在地板上的影子,它诡异地勾起嘴角,脖子缓缓前倾,将一张假面似的脸暴露在了月光下。


    它的眼睛不会眨动,黑白分明的瞳孔像是蜡制的无法照进一丝光线。


    这就是成型的魉,拥有和梦主一模一样的人类身躯。


    姬无愁第一个注意到了夏烛僵直的身影,冰雪化刃被她悄然握在手里,顺着夏烛的视线盯着盲区内的阴影。


    “好没礼貌…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就随意进入人家的房间…”


    一种令人难受的声音飘进手术室,像一扇被风吹响的旧门咯吱咯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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