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烛发现一楼楼梯左侧有一道门半掩着,她从门缝往里一瞧,像是个仓库,一箱箱朝上摞起的货物堆满了整个仓库,一只老鼠从空地左侧飞驰往右。
“看什么看!”大门突然被推开,两个戴袖章的男人嘴里叼着香烟,含糊不清地吼着她。
夏烛挺起腰背抬起手臂做扩胸运动。
“没什么没什么,四处走走,锻炼身体。”她捶打着肩膀向院子里走去。
站在院子里,天阴沉地快要下雨,云层不堪重负地凝固在头顶上方不再流动,她转动脖子,挥着手臂,想象着自己如果长出翅膀飞起来一直朝着云层外面飞去的话,能不能就此离开这里。
夏烛边扭着腰踢着腿边朝大门旁边的瓷砖小楼缓缓挪动。
院子里偶尔有几个从食堂吃完饭出来的人。
瓷砖小楼的进门处居然没有大门挡着,夏烛走到离门口几米的距离偷偷往里张望,楼中光线昏暗,门口有一个保安室,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坐在保安室中吃着盒饭。
没有大门阻挡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可是保安室中的人就有些难办了。夏烛四周看了看,这个年代的普通工厂应该是还没有安装监控的,是人盯人那就有休息疲惫的时候,她不确定保安室是否有夜晚换班的说法,但还是打算今晚来这里瞧瞧。
还有些时间,夏烛想先回寝室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回到215寝室,人都还没有回来,书桌的抽屉除了自己的其余都打不开,只桌面上放着一个闹钟,时间指向12:15。
她围着房间走了一圈,空间实在太小,简直一览无余。
周晓莉的床铺上更是空无一物,她突然想起昨天夜里上铺传来的光,于是掀开自己的被褥,踩在床边上搜寻了一下上铺。
夏烛告诉自己这是在梦里,道德礼貌什么的就先不讲,现在的任务是出去。
上铺女生的生活习惯良好,起床之后将被子在床尾叠得整整齐齐,夏烛翻开枕头,枕头下有一把手电筒和一本书。
书皮上写着《梅花烙》,夏烛知道这在那个年代很是出名。
看来上铺每晚都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看言情小说。
忽然觉得梦中的人都鲜活起来,喜欢精致的发夹,工作时候会哼着小曲儿,夜晚即使不睡觉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也要在被子里为阴差阳错的爱情哭上一回。
这些人真实且生动,好像曾经存在过,夏烛似乎有点理解执念和欲望的意思。
那就是无论世异时移,所执所念的人事模样都将在我的脑海里深刻长存。
她将枕头摆好,刚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寝室的门就被推开,何雨娇说着话进来。
“听说咱俩上回请假去医院的那天中午,食堂吃了猪肝粉肠!啧啧,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真倒霉。”
一起回来的还有夏烛上铺的女生。
“小夏,你吃饭没,身体还不舒服吗。“何雨娇见到夏烛便问道。
“谢谢好多了。”
“那就行。”何雨娇说着脱掉蓝色工服外套躺进了自己床铺,她看了一眼时间,“躺会儿吧,还有十分钟又得上工。”
女工们的午休时间算上吃饭居然只有半个小时,实在有些苛刻。
上铺的黑眼圈女生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扫了一眼女生衣服工牌上的名字。
“小燕,”夏烛叫她,“晚上能不能借借你的手电筒,最近我老是起夜,厕所光线太暗了有点害怕。”
吴燕看了夏烛一眼。
“厕所不有个灯泡亮着吗。”说完她又想了想,“也是,那灯泡跟摆设一样,你拿去吧,我睡前就放在枕头旁边。不过你进出可小声点,我睡眠不好。”
夏烛在一旁使劲点着头。
一下午她都在工位上看似麻利认真地干活,实则脑子里好一番谋划,对于晚上的行动夏烛甚至有点期待。
一直到晚上七点,一天的工作才会结束,有的车间甚至会赶工加班到九十点。回到宿舍的女孩们都疲惫不堪,早早上床休息。
夏烛仰面躺在床上,何雨娇一回来就睡了,上铺的吴燕刚刚关掉了手电筒,夏烛听到她似乎翻了个身。
窗帘缝隙透不出一丝光线,外面已是更深人静,夏烛估计现在是凌晨两点左右,如果她一直在心里默算的时间大差不差的话。
仔细辨认着头顶床板上的木纹,夏烛数到120,悄悄从床上坐起身。为了方便她睡前没有换掉衣服,在黑暗中轻轻套上鞋子站起身,伸出手在上铺边缘摸索着,果然摸到一个手电筒。
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前,一点点扭动门锁,高中四年虽然遗憾没有室友,没和其他人在一个房间相处生活过,但夏烛深知被人搅扰好梦肯定难受,所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门锁在黑暗里咔哒了一声,拉开寝室的门,黑漆漆的走廊中随之扑来一阵香味,她皱皱鼻子,又是中午那股味道。
夏烛一只脚刚踏进走廊,忽然觉得后颈一凉,身后没有光线的寝室传来了丝丝细微的,凄凉的哭声。
她慢慢转过头去,哭声从周晓莉的床上传来。黑暗中那里没有明显的起伏,看不出有何异样,可总觉得有些奇怪,收回视线,刚准备转身离开,半途中却突然停住了目光。
在离她头侧一臂距离的位置,一双黑亮的圆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夏烛。
吴燕没有睡着,她侧着身子一大半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奇大的眼睛对着门口。
夏烛缓慢转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还好她总是面无表情。
回手关上寝室的门,走廊狭窄,光线昏暗,打开了手电筒,奈何只是普通家用,手电的光堪堪能照出脚下尺寸范围,左右打光去看,皆暗沉沉的似有浓雾,她凭着记忆朝着楼梯口走去。
每往下一个台阶,都感觉周围的空气越发厚重,走到拐角处时,夏烛额头已经沁出汗珠,每步都异常艰难,仿佛在做负重训练,背上背着一百多斤的沙袋一样,不敢细想,还好她一向比较迟钝,只埋着头一顿走,想象自己在回家的山路上,盯着自己的脚尖专心致志。
这样想着果然轻松很多,甚至想要哼上一曲。
还好一路无阻,没有碰见什么夜间巡逻的人,一楼的铁门没有完全关上,一拉就开了,夏烛终于站到了院子里。
她关掉手电,借着悬在半空浑圆月亮发出的冷光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于是快步穿过院子,朝那栋瓷砖小楼走去。
保安室里传来微弱的光线,夏烛靠在门旁一侧,伴随着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评书声。她猜后半夜看守的人应该都在昏昏欲睡,等了一会儿里头除了收音机的“鲁肃设下宴席在江边战船之上……”此外再无其他声音。
她试着往里探出半个身子,瞥见窗户下的书桌上趴着一个人,看后背起伏呼吸绵长,像是早就睡着。不再多等,深吸一口气,直接进门,大剌剌走过保安室,走出理直气壮走出理所应当,期间她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趴伏在桌面上的人,看见他身下似乎压着记录簿之类的东西,身边的台灯灯罩糊了一层厚灰。
这就是细节。
夏烛转进走廊。
这栋楼一共两层,通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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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层的楼梯就在进门正对处,她打算先探查一下一楼,待会儿上楼还得再次面对保安室。
一楼一共五个房间,夏烛不敢打开手电,只能凑近了分辨门上的标签。
文员间,总务科,人事档案室,卫生室,还有一个技术科。
试图拉开几扇门,发现都有上锁,门旁边的窗户也都黑洞洞的往里根本看不进去。
只好再去二楼。
今晚的目的是有效率地探清这栋小楼。
夏烛趴在走廊拐角,看见保安室的人连姿势都不曾换过,于是转身上楼,刚走几步,身后的门洞刮进一阵风来,哗啦啦吹响书页翻动,她瞬间冻结在原地,屏住呼吸,只听收音机里传来“关云长听得心中冷笑,忽地手起刀落,啪!案几当场劈为两段!刀锋直插木板之下,寸许不歪。”
歪过头去,发现保安室那人在响声中仍旧一动不动,甚至隐约有了打呼噜的趋势,她吐出一口气,加速上楼。
二楼和一楼差不多,只是走廊的尽头开了一扇窗,这会儿月光流了进来,视野比楼下清晰了一些,夏烛确定没人便开始一间间找起来,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门上挂着“经理办公室”的牌子。
她先趴在门边的窗户上往里查看,里面黑乎乎的不太看得清,只办公桌一角被月光打亮些许,夏烛努力辨认出桌上摆放着一块名牌。
写着王国斌。
她有些欣喜,兜里的钥匙说不定真能打开这扇门,四下再次确认,然后掏出钥匙插进门锁,可是无论夏烛顺向逆向转动,钥匙似乎都卡死在了锁眼里。
不应该啊,夏烛疑惑。
正准备抽出来重新试试,房内居然传出人声。
她吓了一跳就势矮下身体蹲了下去。
见房间里的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便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起来。
“唉——”
一声叹息,是个男人的声音。
“晓莉啊——”男人声音苦恼幽怨,口音吐字却有些奇怪。
“晓莉,晓莉。”
一声又一声。
夏烛想到周晓莉,想到何雨娇头上的珍珠发夹,她说那是周晓莉送她的,还有楼梯上擦肩而过的两人,说着谁与王经理关系不一般。
难道周晓莉的死与王经理有关,梦主说不定就是这个王国斌?
正思考着,门内一声声的“晓莉”突然停止。
下一秒却清晰地从她背后传来。
“晓莉。”一口气吹在夏烛耳边。
跟着她身体转动的还有她的拳头,还没看清背后之物的样貌,夏烛的拳头就已经揍在那东西身上。
软绵绵的。
她转身就跑。
跑过楼梯,跑过依然雷打不醒的看守,一口气跑到院子里。
那东西似乎没有跟来,夏烛恍惚间看到的应该是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但普通男人揍上去怎么可能软乎乎的像海绵一样,还能瞬间从屋内来到屋外。
夏烛平稳了呼吸,低头看向自己手心里的钥匙。
写着Mr. Wang但并不是王经理办公室的钥匙。
除了大概能够判断周晓莉与王经理有些关系外,没有多大的收获。
她朝着寝室那栋楼走去,眼风突然瞥到车间大楼黑乎乎的门洞。
那扇坚实的铁栅栏门前挂着一把大锁。
夏烛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拿起拴住铁门的锁,沉甸甸的,分量不轻,然后将钥匙对准插了进去,微微转动一下,带着奇异的滑顺。
咔哒一声,锁扣弹出,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