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先发制人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外加扣黑锅。
行云流水的一套说法，环环相扣，一口黑锅直接要把试验体往死里按。没在职场摸爬被打上几十年，绝对练不出这么快速的反应和流畅丝滑的连招。
刺客联盟的职场环境到底是有多恶劣啊？真令人担忧看板娘能不能活到游戏结局。
不过没关系，因为他来了！整顿职场从研究所开始！
玩家眨了眨眼，“什么高危区试验品？我不知道哦。”
在别人指责你做了什么的时候，你最好真的做了，这样黑锅就背不到身上。
玩家很遗憾他竟然没有做，并且打算待会儿就去那什么高危区刷经验。
佐拉重重冷笑，“你一诞生，后室那堆试验体就全死了，难不成他们还能是自己死的？”
玩家惊喜的发现这事他好像还真做过。
NPC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但在哪里刷过怪他是真的门清。
那没事了。
男孩托起下巴，颇为愉悦地宣布，“这说明你们真正值得培养的试验体来了啊。”
他的话语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和漫不经心，就像是一切都理所当然。
佐拉：“。”
这，这话怎么接。而且语气怎么这么耳熟啊！
如果赫雷提克是个成年人，如此作态可能会带来高高在上的恶劣睥睨感。
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排除有人想要从小养成小怪物，确保其忠心的心态——
试验体当前诞生两天，肉.体年龄十岁，完美遵循了原体的生长速率：身高一米三七，说话奶音奶气。
一头长发还未修剪，高高束在脑后，那张中东混血儿的脸漂亮得雌雄莫辨，笑起来热烈明媚如沙漠日光。
于是佐拉绝望的发现他不仅在战斗上不是熊孩子的对手，就连言语上都被熊孩子碾压，噎到说不出话。
而欣赏了一会儿此等画面，拉尔斯终于慢悠悠开口，“我要的不就是危险吗？”
他嗓音里压着的笑让佐拉惴惴不安，只觉得头皮发麻。
身居高位者的心思从来难以揣摩，釜底抽薪的一套说辞，完全建立在试验体是个战斗傻子，不会多说什么的情况下，但从他刚才伶牙俐齿的表现来看……
巨大的‘完蛋’两个字砸在佐拉头顶。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皮肤极薄，包裹着苍劲有力的骨，细微的青色血管在皮下若隐若现。
看起来无害，但研究所的人都见过这只手是如何扼住忤逆之人的脖颈，轻而易举折断其喉骨。
佐拉的额角淌下冷汗，绝望的要迎接自己的末日时，拉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当真是优秀领导对待优秀员工的言笑晏晏。
“我很喜欢这个新的小怪物，带他回去吧，佐拉。”
佐拉突然意识到男孩说话语气为什么让人感觉熟悉了。
拉尔斯也这样说话。
这试验体到底学了些啥啊！
把仓惶的佐拉抛在身后，离开之前，拉尔斯低头看着男孩，“赫雷提克，记住我说过的话。”
黑发绿眼的小怪物对他弯起唇角。
那必然是……
一句话都没记住的。
玩家只知道他已经好久没有塔塔开了，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一个新的随机疯狂状态已经放置在你的身上。】
【焦渴：口干舌燥，有东西在皮肤下攒动，顺着血管奔涌燃烧…你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止住这渴意。
请尽快寻求能够平息焦渴的事物，你不会想知道渴求未得满足的后果。（倒计时29:59）】
除了战斗，还有什么能够满足此种难耐之渴？
男孩漫步于走廊，每一根血管都在催促，他的步履依旧闲适。
脚步声在廊道中回荡，佐拉在前方僵硬地走，翻飞的白褂下脚步仓惶无比。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彻底失控直至奔跑。
赫雷提克依旧不急不慢，闲庭若步，只是慢慢抽出长刀，举至面前。
刀身崭新而洁净，澄澈无比倒映出他的一半眉眼。微微上挑的唇角似乎噙着笑意，然而那灿如清泉的碧瞳一片寒凉，没有半分温度。
“快跑吧，佐拉。”他愉悦地说，“快跑。”
狩猎时刻到了。
调查任务什么的，当然得把NPC绑起来之后问他做了什么速度更快。
当然，前提是能够打得过人。
玩家不认为他打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攻击技能更是匮乏得要命的研究员。
就算他每刷新一次都变得更强，从稀有级BOSS变成精良，也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的事。
然而进入战斗模式之后，玩家才意识到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
刷新后的佐拉把属性值全点在了跑路上，根本不和他打，一骑绝尘地往前冲。
这是一场耐力跑步战啊！
佐拉满走廊乱窜，玩家追着佐拉满走廊乱窜。
被他们奔跑扬起的狂风吹掉文件资料的一般路过研究员：……
“发生什么事了？”
“唉，肥忆起四驱的青村。”同样被狂风波及的另一个研究员感叹着，从地上捡起假发和假牙。
研究员捡起遗落在地的材料，“别回忆了，你听说了吗，恶魔之首有九头蛇的徽记…我们先前拒绝九头蛇的招揽邮件是不是站错队了？
还以为是两伙人，没想到居然是在搞忠诚度测试。”
“干这一行我能够活到六十岁的秘诀就是从不关心站队，上面叫做什么我做什么。”
戴好假牙的研究员安慰同伴，“真到了时候，站不站队我们都会死。”
研究员：……
累了，这世界什么时候毁灭。
他们结束交谈离开了，一个警卫背靠着走廊转角后的墙壁，手中捏着几页“遗落”的资料。
其中一张是实验室耗材使用记录表，密密麻麻的信息让人眼花缭乱，还有着大量涂黑的部分。
乍一看似乎很难提取重要信息，但他仍仔细一条一条看下去。
【03.20按照第三实验区的要求，提取不合格试验体五只，投入■■区域进行■■试验。】
【留言：■■真恶心，真的】
……
【03.25按照试验进度安排，提取合格试验体一只，经■■■■验收，不合格。试验体在战斗中死亡，尸体已归档。】
【留言1：■■■■说试验体没有成为达米安的潜质，谁tmd是达米安？！这已经是我们现在最优秀的试验体了！】
【留言2：达米安是2号基因的代号。】
……
【05.04按照试验进度安排，提取合格试验体一只，经■■■■验收，合格。试验体自杀死亡，尸体已归档。】
【留言1：真奇怪，它为什么自杀？可惜，三年了，这是迄今唯一被他验收通过的怪物】
【留言2：可能意识到活下去会比死亡更痛苦？开个玩笑，下一步尝试敲除其他试验体的自我意识，把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加入试验安排。】
……
白纸黑字，几乎让人头晕脑胀。男人向下一页翻去，不知为何手指在颤抖。
但这几页纸不成连续，记录表戛然而止，下一页是一份配方，记录了几种供储存试验体的最佳营养液配比。
配方表最后附上了一张储存实验室的场地照片，黑白色，只能看清一排排的培养柱和其中漂浮的人形。
图片下附着地点名字：第三实验区，培养室
他垂着眼睑，久久凝视着这张照片，直到捏着报告一角的手让纸页皱缩呻吟，微颤的磨牙声无法掩盖，方才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手。
隔着警卫的制式面罩，他咬紧牙关，钢蓝色的瞳孔里沉冷愤怒已然压紧。
*
轰——！
办公室的大门轰然洞开，大步迈入的男孩握着刀，丝丝缕缕的疯狂从逐渐猩红的眼底蔓延而上。
玩家重重叹气，“佐拉，我没时间陪你闹了。”
【09：59】
其实还有时间，但玩家没耐心，啊不，玩家想把耐心放在更值得注意的事情上。
办公室和之前见过的那些没有半分区别，让人提不起搜查的欲望。但佐拉毫无疑问逃进了这间办公室，玩家只能叹着气开始环视一周。
最后目光落在办公桌的位置，有人躲猫猫的功力委实很差，房间里唯一能躲成年人的空间只有那里。
玩家悠悠说，“半截衣角露出来了。”
哒，哒，清晰的脚步声，是他在逼近。
砰！头和木板的撞击声在办公桌下响起，还伴随着痛呼。
“逗你的。”玩家笑起来，“原来这么容易被骗吗，佐拉。”
摄像头定在天花板顶的角落，红光微弱。
玩家本来略过了那个摄像头，但他在移动时，发现摄像头的位置似乎随着他的移动而变动方向。
咦？
他在原地站定，黑漆漆的镜头冰冷倒映出角色建模，玩家饶有兴趣地托起下巴，“有人在看吗？”
不会是看板娘吧？
下一秒，桌下的位置蹿出一道黑影，往门的位置猛冲。
然而玩家已经早有准备，在转过身的同时，长刀便已出手，直直飞向门处！
破风声呼啸，梅开二度，然而预想的惨叫并没有传来，一个人站在门口，将佐拉护至身后。他穿着研究所的警卫服，单手握住袭来的刀身。
刀风扬起垂落的颊发，露出的棕瞳冷锐如刀。
“士兵！杀了他！”佐拉躲在他身后气得跺脚。
而至始至终，男孩的目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专注凝视着士兵，眼底逐渐蔓延上兴奋。
“你，很不错。”他咧开唇角。
这种无视让佐拉的表情更加扭曲了，呼吸更加急促粗重。
“杀掉他，士兵。杀掉他。”他嘶声说，“把他的头带来给我，别给四号。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真相…关于你的真相！”
士兵攥紧拳头。
*
【士兵，LV20（精英）】
谁懂啊家人们，原本还在担心佐拉不耐揍，结果直接天降精英小BOSS啊！
手上没有武器，玩家活动了一下手指，略微沉腰。
如利刃般，他直接蹬地而出！
长刀被BOSS随手仍在地上，玩家一边找着角度准备扑过去拾取，一边闪避着敌人的袭击。对方的腰间挎着枪械，不知为何没有用，而是始终使用近战招式。
几个招式的来回，拳头和拳头骤然相接！
咔嚓。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血量猛地下降一截，看着自己挂上骨裂状态的玩家：？
不是，这是人类应该有的强度吗？他感觉自己在和一堵墙对轰。
士兵头顶更是一丝血都没掉。
“兄弟，你好硬。”玩家大为惊叹，拉开距离磕一瓶红药，顺便拉出士兵的详细信息。
只要BOSS施展过的技能都会显示在信息里。
【铁臂：经九头蛇技术改造后的钢铁之臂，使用世界顶级的金属材料打造，可以拆卸放入洗碗机中清洗。】
那可以说是非常家用了。
九头蛇难道是什么电器厂商吗。
铁臂什么的一听就非常适合捏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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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虽然现在像核桃一样裂开的是他的手。
保不齐下一个裂开的就是他的头。
这种事情不要啊，玩家可不想出教学关卡后的一血被随随便便拿走。
这BOSS不光建模是警卫批量模板，名字都简单到只有士兵一个词诶，输了很丢脸的，就好比冒险者还没出新手村膝盖就中了一箭啊！
出门杀还有什么脸继续玩游戏。
对待半机械改造型的敌人…
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饮水机，男孩收回眼，手骨碎裂的疼痛似乎完全没有影响他半分。
不，还是有的。——那双瞳孔的淡绿正在由猩红侵染。
他兴奋起来了。
士兵默不作声看着男孩。
离开溶洞后，发现他的警卫奇怪的没有追上来，士兵向上级汇报所见所闻，但上级只关心那汪泉池的颜色和仪式的细节。
或许是他表露出了对那孩子的恻隐，通讯器上浮现出冷冰冰的文字，此刻，那些文字再度在视网膜上浮现。
【别以为目标是孩子，他身上有着能够毁灭人类的钥匙，甚至称不上人类。】
【服从命令，士兵，为了更好的世界。】
手指一根根攥紧，士兵的目光彻底坚定下来。
“为了更好的世界。”他低声重复。
士兵的身影骤然模糊，只留下速度突破人类视网膜捕捉极限的残像。
攻击！攻击！男孩像只被逼入死角的幼兽，尽管动作依然敏捷，但喘息声已经暴露了在先前追逐战中消耗了大量体力。他用一切障碍之物进行闪避，只在钢铁拳头轰碎掩体的瞬间挥刀反击，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
很快办公室内满是狼藉，电脑显示屏四分五裂，打印机被一拳贯裂，油墨和电路板碎片飞溅，纸张雪崩般飞舞。
再一次出拳，肋骨断裂的脆响之中，男孩的身体飞撞上墙面，紧闭的唇角涌出鲜血，在下巴上划出刺目的红线。
士兵闭了闭眼，他很确信这一击打断了对方的至少三根肋骨。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反抗只会带来痛苦，别再挣扎，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赫雷提克靠着墙稳住身体，没有倒下，没有露出半分痛苦的神色。
刀依旧在手中紧握，他舔掉唇角的血。
“是啊，你一开始就该用这个的。”他抬起了另一只手。
黑洞洞的枪口。
瞳孔骤缩，士兵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在刚才的搏斗之中，警卫配置的枪被夺走了，而他甚至没有发现。
子弹的咻声擦过后脑勺，士兵猛地侧身，子弹击中了他身后的饮水机。
水桶破了个洞，争先恐后地汩汩涌水。
糟糕的枪法，而他再也没有机会去练习了。
士兵面无表情地抬脚，但下一秒，某种麻痹感迅速从脚下穿透全身。
……什么？
他再度低下头，一滩水泊将他包围了，外涌的水漫过地面破损的电线，淌过他的脚下。
士兵心头猛地一跳。那些电线来自他刚才破坏的电器，男孩不是在单纯闪避，他一直在想办法布设环境！
“哈，你以为我刚才是在做什么？！单纯闪避吗？！”
在愉悦的大笑声中，头顶的一盏灯光骤然熄灭，而男孩从天而降！抓着连接灯管的电线狠狠缠绕上他的脖颈！
在窒息感中，男孩跃过他的头顶而拔刀，那双碧瞳如猫般兴奋狞亮！
【您对士兵的铁臂造成了短路效果。】
机械改造了不起啊？！现在可是玩家的回合了！
塔！塔！开！
战！斗！爽！
早在废掉BOSS的机械臂之前，玩家就欣喜发现这BOSS的格斗机制堪称精良，玩起来比佐拉爽了不止几个量级。
现在他更是惊喜的发现，BOSS甚至还会夺枪击碎头顶的喷淋装置，把场地全部变成导电地形。
导电地形下，所有踩在上面的角色每隔几秒都会触发僵直判定，打断动作。
但对于老练的战斗玩家来说，这并非没有解法，只是考验操作罢了。
每一次刀光闪逝都必然割破那身警卫服，带出皮肉上的鲜血。挨了会儿揍，玩家一打起来就高兴了发狠了忘情了，什么东西都忘在脑后。
很快，敌人的血条下降到薄薄一丝。
忽然四个巨大的0在玩家眼前浮现，猩红的色泽铺满了整个视野又渐渐隐去。
【00:00】
啊？
一个分心，再度被击飞撞上墙。玩家反应过来这是渴求的倒计时到了底。
【单纯的战斗不足以平息你的焦渴。】
不是？这么爽的战斗还不够满足？玩家顺着墙滑下来，不敢相信地猛戳提示。
【需要提供两种使你感到*满足*之物才能平息焦渴，（战斗）已收集，还待收集一种。】
玩家：……
服了，狗策划不要害人了好吗。
很快，下一条信息也在玩家面板上刷新了出来。
【一个新的负面状态已经放置在你身上，在焦渴未被填满之前，该状态将持续生效。】
【自白：你将疯狂的吐露内心渴求，你将疯狂的追寻渴求的事物。】
玩家：？？？
这自白效果怎么感觉像是真心话大冒险，但是强制版。
不管愿不愿意都得玩，这合适吗？
士兵趔趄地站到他的面前，手中拎着枪，高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妈…玩家看着面前虽然看不见脸但毫无疑问是大老爷们的BOSS和他头顶只剩一丝的血条，冷静地咬住了舌尖。
不妙，有一种要社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