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然失笑。
拉尔斯的指尖点了点他的掌心，“想要什么，你得自己去赢。”
话是这样说，但他最后还是递出一枚试管，“现在随便什么人都能蔑视你，把你看作下位品...他们在期待把你咀嚼得渣都不剩。”
那可以说是很酥脆了。
不对，玩家困惑一瞬，什么挑衅，谁啊？
然而多年玩游戏的敏感性很快让他意识到，是谁不重要，这其实是看板娘在暗示他声望值太低了，没到道具获取的资格。
约等于白色应急食品在说前方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唯一的区别是玩家真的能获取道具，那些区域就说不一定了。
果不其然，在试管落入掌心之后，他触发了一条新的任务。
【已触发声望任务：扬名立万·工具】
【将你在刺客联盟中的声望提升至工具（0/100）】
成为工具后，刺客联盟日常任务、训练室系统将对你开放，每周可在军需官处领取相应物资。】
怎么还有赶着当工具人的。玩家明明记得名字任务说是大幅度提高声望，他打开角色栏一看。
【赫雷提克，LV11】
【好感度：[已折叠]】
【声望：刺客联盟（耗材）】
【命运点数：2】
【理智值：1/100】
【状态栏：疯狂（3）】
玩家：。
从炮灰到升级到耗材，地位也是好起来了。
地位一路好到研究所上层。
房间的墙通体纯白，一扇长而黑暗的窗户嵌在墙上，拉尔斯负手站在窗前，几个刺客跪在他后面，低声汇报着情况。
恶魔之首在处理工作，玩家在哪里？
男孩盘腿坐在恶魔之首脚边，二人身上都带着沐浴后的湿意。他背抵着墙壁，盘着的腿上搁了个银色金属箱。
不知道其中装了什么，他把箱子每隔几秒就打开，又关闭，然后眯着那双兽一样的碧瞳，发出微妙的啧声。
噪音不断，很打扰汇报，扎伊尔对不知道在干嘛的克隆体怒目而视。
但恶魔之首都没说什么，他只能憋着气，瞪着眼。
“赫雷提克。”拉尔斯说。
哦哦哦！终于要勒令克隆体安静些了吗？！扎伊尔精神大振，但忽然意识到问题，——不对！这克隆体有名字了？！
紧接下来，他听到伟大的恶魔之首说，“把你的头发擦干。”
扎伊尔：？
赫雷提克依旧看着银色箱子，几缕发丝垂在颊边、垂在手臂旁侧。水珠淌落，沾湿了恶魔之首的靴面。
他头也不抬，语气很是冷淡，“头发还要擦？”
扎伊尔：？？
怎么感觉这口气像是说‘什么头发还要我亲自擦’。
拳头硬了。
更硬的还在后面，拉尔斯转过身，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几名刺客，最后落在其中的扎伊尔身上。
扎伊尔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听到他的主人，死亡之主宰，命定涤净世界之人，刺客联盟的领袖对他命令道，“扎伊尔，去拿毛巾。”
果不其然接到了给人擦头发任务的扎伊尔：……可恶！恨啊！
玩家对插曲不感兴趣，他在抽命运盲盒。
新手地图的情况能够管中窥豹到游戏的穷馊，玩家已经不期待盲盒里能开出什么超强道具，比如888RMB一把的火麒麟之类的…只好奇策划还能给他整出什么花活。
但实际到手时，他还是震惊了。命运盲盒虽然只有一个，看起来小小，其中竟内含十连抽卡。
至于为什么战斗游戏会有抽卡…玩家眼睛发光地掠过这个问题，抽就完事了。
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十连面前保持理性的诘问啊？
【稀释后的拉撒路之泉*1】啧。
连出第六个小红瓶，见过了池子的玩家发出不高兴的声音。
【普通刺客长刀】【普通黑色披风】【啧。】【卡牌·雷电法王】
嗯？
【卡牌·雷电法王：重塑身体，用心感受自然伟力。使用后可召唤十万伏特雷电洗涤选定目标的身体和心灵。
此卡牌仅可在户外使用。】
玩家捏着卡牌，突然有种被绑上拘束床的酥麻感…不对，好强的攻击卡！光是触摸就能共感，还是先放着吧。
开完盲盒，头发已经干了，甚至被高高束起。房间再度只剩下他和拉尔斯。
拉尔斯依旧站在单面窗前，玩家蛮好奇他不发任务在不务正业在看什么，于是也站起来——
白茫茫的墙壁立在眼前。
男孩的唇角微不可查地下撇。他脚下不动声色地一钩，旁边的空箱子滑过来。
窗内的隔离室正在上演激烈的战斗，狰狞怪物正在对一个男人发动攻击。那圆滚滚的伞状头，那洁白的身躯，那青翠欲滴的龟壳……
够了！马里奥出去！
玩家无力地跳下箱子。
拉尔斯：“有何感想。”
“你喜欢看这种无聊的游戏？”他倚着墙双手抱臂，微微侧头看来，似乎很无法理解，“现实些吧，比如我接下来的任务，主人。”
无聊吗？
拉尔斯凝视窗内，隔着一层高密防护玻璃，试验场中黏腻潮湿的菌盖翕张着，下垂的菌褶覆盖住扭曲肿胀的尸体，乌龟的触手吸盘在地板上滑动着撞开尸菌，它们向男人靠近，男人连连后退，惊恐惨叫穿不出窗户。
他淡淡说，“我让佐拉研究的东西，你和塔利亚应当已经见过了。”
小怪物依旧背靠着墙，正看向他。是的，总是如此，每一次他落下视线时总能得到他的回应。
这理所应当，不是吗？
【+1】
“那枚眼球？”玩家终于提起了些兴趣。
“很好，你看清了它的本来面貌。绝大多数人在直视它的一瞬间就会失去神志，无法意识到他们凝望的是什么。”
幸福卡带来的幸福感还在上升，一想到塔利亚精神正常地逃了出去，玩家就哈特软软。
爱屋及乌就是这样，他很给面子的为女神的爹兼看板娘递了一句那是什么的话头，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那是一枚古老神明的碎片！”
害，多大点事，还以为是什么真神呢。玩家大失所望。
“佐拉的任务是研究它的原理和构成，但他一直瞒着我研究其他东西。拿不出我要的成果是不可饶恕之行径。”
接下来的剧情对话包含了大量文字，玩家连连点头skip，并目光深沉的…开始研究命运商店的上新情况。
没什么能买的，血瓶老一套…命运博士这进货渠道不行啊。
锐评完情况，玩家终于听到了天籁之音——
【已触发任务：佐拉博士的秘密（一）】
【拿不出科研成果就是原罪！阿尼姆·佐拉论文不写，组会发呆，拉尔斯到来的前一小时才开始画PPT，竟如此不务正业！他的时间都去哪儿了？！】
【任务要求：调查佐拉的秘密研究课题。】
【任务奖励：声望+10，经验值若干。】
秘密？玩家的DNA忽然动了，他挂了个自动跟随，开始翻系统背包。
拉尔斯转身向房间外走，“我厌倦欺骗，弄清楚他在做什么。”
男孩几乎是在他转身时就跟了上去，在他们身后的窗内，男人被怪物淹没倒下了，一切尘埃落定。
本就精神异常的杀人犯无法抵抗噬心魔的精神污染，陷入精神崩溃，这没有出乎拉尔斯的意料。
就连受过拉撒路之池浸泡的塔利亚也难以招架，更遑论孱弱无比的普通人类。
研究所依旧是那副模样，和拉尔斯每次来到这里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研究员们来来往往，人皮里包着不知效忠于谁的心。
某些人见到他时动作和神情骤然凝固，他漫不经心地走过，不留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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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身后传来赫雷提克的声音，压着些高兴似的，“找到了。”
嗯？
还没等拉尔斯想问他找到了什么，赫雷提克已经拦在他身前，献宝似的向他举起手，一枚徽记摊在手心，“给你。佐拉给我的，对了解他的秘密有帮助吗？”
那赫然是一枚九头蛇徽记。
众人目光下，男孩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拿了出来，甚至微微抬起下巴，面色平静无比，很是淡定。
拉尔斯：“……”
正注视着他们的几个研究员也瞧见了这一幕，他们看着那枚徽记又看了看拉尔斯，来回好几遍，目光渐渐从困惑、震惊、最后变得了然。
最后他们带着打开新世界大门般的安详笑容飘着离开了。
拉尔斯：“……”
他的唇角略微动了动，表情很复杂。
算了，赫雷提克只是想献给他徽记又不在乎无关紧要之人而已，他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而玩家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几个研究员的背影。
虽然没问过拉尔斯现在什么职位，但从这几次的研究所情况来看，拉尔斯完全就是刺客联盟闲散人员，整天街溜子，哦，还是被排挤状态。
尽管被称呼着恶魔之首和大人，有几个下属，但其他人根本不愿意和他说话，看了他就走。
这可能和他的壕无人性也有些关系。
宁愿把血瓶丢了也不分给同事，职场大忌啊！
唉，大龄中年男性难以适应人情职场惨遭排挤，怜爱了。
他安慰拉尔斯，“那些人的态度无足轻重。”
拉尔斯：“……”
他无言地拿走那枚九头蛇徽记。
很快系统弹出了一条提示。
【你开启了九头蛇阵营的声望】
玩家：？什么玩意儿？
在信息弹出后，徽记上显示的口口口如灰尘般褪下，甚至更新了一波提示。
【九头蛇徽记】
【一枚证明九头蛇成员身份的徽记，也可以当做战利品在其他阵营进行缴纳，以提升你的阵营声望值。】
【你对刺客联盟缴纳了九头蛇徽记，声望+5】
拉尔斯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徽记，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几秒后，他终于开口说话。
“佐拉给你的。”他在‘给’字上下了重音。
“对啊，有用吗？”在尸体上摸的可不是给的吗，玩家理所当然地点头。
“很可惜，没有。”
下垂凝视着徽记的瞳孔渐渐染上寒凉，拉尔斯轻声说，“三番两次对我的人下手…九头蛇的胆子真的很大。”
九头蛇胆子大不大玩家不知道，玩家感觉找到了一条刷声望的好路径。
这游戏的NPC死了会刷新，那20个佐拉就能让他当上刺客联盟的工具人。妙啊！
（1工具人=0.05佐，没有用的换算公式增加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佐拉焦急的从他们面前走过。
玩家的眼睛亮了起来。
佐拉继续向前的脚步僵硬顿住。
在走廊中，被他报告为‘已经死了一天’的试验品，正和他的汇报对象并肩站在一起。
他们齐齐向他望来。
恶魔之首轻轻扯了扯唇角。
而那个小恶魔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堪称柔软的笑容，眼睛闪闪发光。
“好巧啊。”他愉悦地舔了舔虎牙。
那点虎牙的光，在佐拉眼里无异于马上要被狂犬撕咬的前奏。肉，痛了起来。
佐拉：……
人怎么能这样倒霉，不应该啊！
他目瞪口呆，有一瞬间意识宕机，但求生意识又很好地补足了这一点。
当机立断就在一瞬间，他急匆匆对拉尔斯报告，满脸后怕，“天啊这个试验体居然逃到您这儿来了！这本来是为您准备的新样本，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杀掉了高危区的其他试验品逃了出来！它很危险，大人，必须无害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