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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喜相逢

作者:俞乘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闻竹正欲自谦,一黑影从窗棂处疾冲过来,闪过三人眼前,皆是一惊。那物甚是迅捷,眼看就要扑倒书案上的烛台。


    嘉惟眼疾手快,将那快倒下的烛台一把扶住。


    “好险,差点毁了这《公羊传》。”嘉惟抚着胸口,将抄本移到一边,“这柳体写得真好,是出自修之兄之手?”


    她与他曾因书法结识。吕嘉惟善书,尤善草书、飞白。嘉惟看似懵懂稚气未脱,实则敏锐细致。


    “嘉惟好眼力——这蠢猫儿,险些毁我心血。”闻竹收起抄本,看向那窝在茶案下的罪魁祸首——


    一只黑白狸猫。


    纪宣看向那猫,其体型矫健适中,通体黑色,只肚腹和四爪为白色,好一只乌云盖雪。


    闻竹笑:“这是董斋长的二毛,仗着我们喜欢,成日在十斋放肆惯了。”


    吕嘉惟双眼放光,迫不及待搓了搓手,起身靠近正舔毛的二毛。二毛懒懒地抬起绿眸,对着面前庞然大物哈了口气,慵懒起身,换了更远的地方窝着。嘉惟被二毛凶了,悻悻缩了手,只巴巴地看着。


    “狸猫惊扰诸位,实是对不住。”


    一位青年公子径自进来,纪宣嘉惟抬头,那青年仪态端方,容止可观。身如玉树,相貌不俗,好一位谦谦君子。


    董生对闻竹颔首,接着向纪宣和嘉惟二位来客揖礼:“在下董崇云。”


    “董兄言重——”纪宣看着被二猫勾得走不动路的嘉惟,无奈轻笑。


    吕嘉惟自来熟:“董大哥,二毛听你的——快告诉它我不是坏人,不要这么凶嘛。”


    董生微笑,声音温和清越,娓娓道来——这二毛本是只野猫,却颇有灵性。董生初到太学时也只偶尔喂它,自那后它便常现身于十斋,眠宿于十斋各处。


    “斋长说的没错,二毛也是十斋人了。”闻竹走到董生身边,“未和斋长介绍,这位是纪兄殊成,那位是吕兄嘉惟,都是九斋同窗。”


    几人一一见礼。董生方才听卫赐讲过,见了闻竹,便问起玉璧的事情。不等她应答,纪二郎竟先替她打起包票来:


    “多谢崇云兄挂念,已见修之妙手,纪某信服。”


    再次被凶后,吕嘉惟收回伸向二毛的魔爪,忽想起正事还没办,蹭地站起身。


    “啊呀!”嘉惟在猫儿那碰壁,又想起毫无头绪的诗作题目,拍着脑袋,“二郎,你怎的也不提醒我?再晚些……先生那里我就惨了!”


    见他如此,纪宣几乎忍不住发笑。嘉惟一边催纪宣一起离开,一面看二毛,一步三顾:


    “吾等与二位甚是投缘,以后不免前来叨扰,饮茶畅谈,还请二位兄莫要拒我二人于十斋门外。”


    闻竹忍俊不禁:


    “那是自然。”看向纪二郎,她又补充,“待玉璧修好,便为殊成送去。”


    纪宣刚要出门,忽有些踌躇,转身面向她:


    “某还有一事——方才修之所说的古籍,是叫什么名字?”


    闻竹笑意僵在脸上。


    只想着编内容,竟忘了编出个书名来!


    她转转眼珠,装出思考模样:“呃——年岁久远,一时有些淡忘……待某好生想来,再告与兄。”


    几人揖过,便是道别。


    二人走后,屋内只剩她和董生。


    董生又多问几句卫赐母亲的事,二人俱是唏嘘。他还不忘叮嘱,有任何难事尽管告知与他。


    送走董生和二毛,闻竹坐回到书案前,重新琢磨起这几块碎玉来。一边思索在何处下孔,待心中逐渐有了盘算时,却少了一件器具。


    思索片刻,太学之内,也只有他能帮上忙。


    闻竹也不耽搁,包起碎玉便向崇化堂去。


    崇化堂居于太学正中,既是官家御幸太学时的听讲講集會之地,又为太学诸学官学官办理公务并值夜之所。


    闻竹脚步轻快,自崇化堂后门而入,悄无声息地来到东庑一间屋舍门前,正是太学学正林彻的办公之所。


    门未落锁,见四下无人,闻竹推门便进。甫一进门,一股浓重的酒气直袭面门。


    屋内摆有一老旧藤椅,上面窝着一酣睡的中年男子。男子许是宿醉,衣衫褶皱发髻凌乱,胡子拉碴眼下发青,将近不惑的年岁,瞧着比旁人苍老许多,不像是太学学官,倒像街头酒鬼。


    闻竹本想如往常直接将他喊醒,方欲动时又收了手。


    她本是寿尽之人,如今得了机缘重活一世,却不知是否会在意想不到之时戛然而止。思及此处,闻竹心中愀然,只拉了墩子坐下,静默无言。


    约莫过了半刻,林彻悠悠醒转,睁眼发现屋里多了个活人,几乎要从藤椅中跳起。


    “你发的什么癫?”林学正以手抚膺,“进门也不出动静,吓死我就安心了?”


    闻竹听了也不恼:“学生思虑不周,惊扰先生。”说完一揖。


    林彻眼睛瞪得更大,闻家丫头何时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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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恭敬了?若在往日,他说一句,闻竹有十句回嘴。如此反常,定是疯了。


    “行了,这里又没旁人,”林彻不耐烦道,“向来无礼,今日摆出一副温良模样作甚,难不成闯了祸?”


    闻竹看着林彻吹胡子瞪眼,心中发笑,遂又摆出玩世不恭之态,嬉笑道:“若无大事,学生也不来叨扰先生不是?”


    林彻是她家在祥符县的旧邻。林彻父亲曾是秀才,家中藏书颇丰,闻竹自小常到他家中拜访。听父亲老闻说,林学官年轻时自由散漫,直到而立之年,家里生了大变故。从那以后方发奋苦读,中了举人,在开封府郊县当过几年差,之后便一直在太学做学正。


    闻竹以女子之身乔装入太学,纵使平日万般谨慎,可起居洗沐,终有身份败露的风险。幸得林彻暗中相助,免了她许多麻烦。她修玉的手艺,也是跟林彻学的。


    闻竹将绢帕在小几上小心展开:“晚辈受人之托,可惜技艺尚浅,一时犯了难,特来请教恩师。”


    林彻钻研多年,技艺精湛了得,算得上此中好手,只扫一眼便知她所想修复之法:“这等活计还值的我亲自出手?切莫跟外人道是我徒弟,省的坏了我名声。”手上却没停,拿起绢帕走到案前,从样式各异的器具中抽出尖锥:“傻站着作甚?仔细看着。”


    闻竹脸上堆笑,嘴上揶揄:“先生不知酒醒了否,还是小心些,切莫伤了自己才是?”


    林彻白了她一眼,自顾用那尖锥在缺口处钻孔,一面念叨要领。闻竹不再回嘴,聚精会神看着。不过一刻便好了,上下同宽,大小合适,闻竹暗暗赞叹。


    “喏,可学会了?”林彻放下手中物事,一并推到闻竹面前,“剩下的,便自己琢磨罢。”


    “多谢先生!学生不多叨扰。”


    闻竹正欲离开,目光微动,想起一件事。


    “先生,”闻竹转过头,“我想查几个人。”


    林彻眼睛也不睁:“谁。”


    闻竹回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写下几个人名,刚要收笔,又在下方添了一个名字。正是上一世杀害她的那几个纨绔,外加一位纪二郎。


    要想破局,此几人不可不了解。


    正欲离开,身后林彻的声音幽幽传来:


    “闻竹,你记住,我帮你不是做慈善,除了看在你爹的面子上——”


    他接过宣纸,从摇晃的藤椅上直起身,眼露精光:


    “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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