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找到你,是我唯一要做的……
漆黑幽深的地下室内, 两侧大理石柱上只立着一只昏黄的铜灯。
光色从上而下照落,冰冷的地面上投下斑驳阴沉的黑影。
石砌水潭里暗红色的液体涌动,腥臭的味道散弥漫在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
两道巨大的铁链下, 拴着一个被迫跪在地上的男人。
门阀转动的声音响起, 石阶上缓缓走下来一个“少年”。
他穿着华丽的黑色燕尾服, 下台阶后身影快速移动到男人面前,欣赏着他此刻的样子。
男人两只手臂被悬挂绑起, 黑色衬衫因为抬手被扯得凌乱, 膝盖在潮湿的地面上泥泞不堪。
金丝框眼镜早已不知所踪, 眼眶乌青, 嘴角肿胀, 高挺的鼻梁让苍白的面容更显瘦削。
“被轻视的感觉怎么样,低等的人类?”
少年轻蔑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室回响, 音色有种恐怖的颤音。
傅宴舟缓缓抬起头,长久的低头跪地姿势令他肩颈酸痛麻木,发梢间有潮湿的汗水低落:
“愚蠢。”
莱特抬脚踹在了傅宴舟身上,巨大的力气令他一阵猛咳。
莱特看到他狼狈至极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笑完之后又他围着傅宴舟左右打量地走了几步, 十分好奇道:
“宁尔,喜欢,人类,男人?”
“果然,只有废物异种会喜欢上一个低等人类。”
傅宴舟闻言冷笑了一下, 嘴角在昏暗的环境泛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无论是人是鬼, 一个背叛挚友的人怎么可能理解爱这种情感。
莱特以为傅宴舟是被他踢疼了吓破了胆,满意地冷哼了一声。
“你不是很厉害吗?人类?”
“你能在你的公司前让人毫不留情驱赶我,又能派人找到我的藏身之地, 能在我公然挑衅,让宁尔为了你疏远我,施舍我房屋,像看狗一样蔑视我?”
“如果不是那个废物整天和你黏在一起,你早就死了。”
他费尽心思穿着宁尔的衣服在最繁华的路口引起了那么大的车祸,人类不是最喜欢热闹和围剿吗?
一个违反交通规则,伤人害命的人,已经迅速传播起来的新闻事件,凭什么被他一夜之间轻飘飘压下去?
就因为他有一些人类的臭钱,就可以住在宽敞明亮大房子里,在高楼大厦里吆五喝六,扮演高高在上的王者?
而偏偏在一个血脉不纯的异种,哪怕都已经流落在人类社会了,还能恰好和这样的“上层人”勾连在一起,在人类世界都能享受到一切舒适便利。
这种低级的高贵,也只有两个人之间彼此欺骗吧。
虚伪,肮脏。
偏偏这样虚伪无能的人类,竟然能拥有通行异界的蓝宝石。
另一个绝妙的计划在脑子里渐渐成型,如果是宁尔为了蓝宝石而杀了这个人类,人类世界还会放过这样一只罪大恶极的吸血鬼么?伊极大陆会接纳破坏和平的异种么?
死了的人类,还能再次帮宁尔摆平事情吗?
他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将这件事情计划周密,巨大的兴奋感让他甚至睡不着觉。
只是偶尔,很偶尔,想到宁尔说带他在人类世界看星星、去游乐场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与其说这些话,你倒不如去多打听一下宁尔消息。我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合作者因为愚蠢浪费时间。”
傅宴舟扭头啐了一口血沫,用仍旧沉稳淡然的语气和莱特交谈,如同还在盛景当总裁发号施令一般。
“你!”
莱特甚至懒得再对他动手,不屑道:
“人类不是很喜欢祈祷么?你最好此刻就跪在这里祈祷,事情能向你活下来的方向发展。”
“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确已经回来了。公爵夫妇亲自派人抓回来,好像伤得不轻,现在还在昏迷中。”
傅宴舟猛地扭动胳膊,似乎是听到宁尔受伤的消息担心愤怒,想要挣脱锁链。
莱特怪笑了几声,劝他别白费力气了。
傅宴舟停止了挣扎,锁链响动的声音渐渐停止,他在黑暗中微微扬了扬嘴角。
到现在为止,他都猜对了。
在宁尔消失的那一刻起,傅宴舟立即盯住了莱特。莱特的存在和震惊让傅宴舟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他做的。
当他听到宁尔“消失”在了一个房间之后,哪怕极度颠覆自己的世界观,傅宴舟也迅速整理思绪面对这个问题。
宁尔多次说过,他是因为不是“亲生的”,在挚友莱特的帮助下逃离了“家”,但这一想法并未被亲自证实。
其后莱特忽然出现,假扮宁尔制造车祸,目的再明确不过。
他想让宁尔永远不能回到“家”。
显然,宁尔的离开“家”之后并没有受到莱特本以为的制裁或惩罚。
因此,在莱特原形毕露,伸出尖牙,以生命威胁他说出蓝宝石的下落时,傅宴舟顺势提出了“合作”,他要莱特带他去到那个世界。
他告诉莱特,宁尔回到吸血鬼世界,会面临两种可能。
一种是被制裁、惩罚。
一种是基因检测有误,亦或者哪怕基因存在问题,父母也不会制裁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
傅宴舟说到后一种可能时,莱特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般,鄙夷地否认了他的猜测。
而傅宴舟却告诉他,莱特这种能够出卖挚友,一次又一次至朋友于死地的人,当然不会理解这种感情。
傅宴舟提出了自己的筹码,如果宁尔没有受到制裁,危险的就是莱特,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会公之于众。
他手里的傅宴舟,会是唯一的人质。
这个愚蠢的人类,为了暂时的活命连什么借口都想得出来。他该不会真以为一个吸血鬼会救他吧?
不过把他带回来关着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看着那个废物小心翼翼对待的人类被他折磨成这样,是一件更有趣的事。
而且,万一呢?
他到是真想看看,整个伊极大陆的统领者,亲手烧死过异种的公爵夫妇,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废物异种“儿子”。
也想看看,善良正直的宁尔,会怎么对待这个低等的爱人-
宁尔和艾达穿行在黑暗的丛林里,尽量保持着飞快的速度。
他始终紧皱眉头一声不吭,任凭艾达在一旁如何道歉。
“宁尔,我真的没有伤害那个人类,他实在不肯配合出卖你,我只能把他绑起来逼他一下。”
“我们找你找了太久,我很害怕你会再跑掉,只能把你电晕了……”
"公爵夫妇真的很担心你,姐姐也很担心你……"
“艾达,我没有生气。”宁尔飞速穿行中摇了摇脑袋:“我只是现在脑子里在想一些别的事情。”
宁尔的脑子里此刻只有莱特。
或者说,莱特的所作所为。
从他有意识以来,这个和他同岁的男孩就出现在了城堡里。
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学习,一起捕猎,一起长大。
哪怕宁尔身后有再多的追随者、朋友,莱特始终都是他最好的朋友。
爸爸妈妈的严厉从来是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偶尔在异能上莱特表现比他们好一点,公爵夫妇夸奖了他,察觉到宁尔心里的落差之后,他都会主动来安慰宁尔,或者用拙劣的“魔法”逗他开心。
他们一起外出的时候,有时候宁尔戴着帽子,甚至有人会把他们两认错。
宁尔记得,他们一起挤在树上看星星的时候,莱特指着远处天上两颗星星,一大一小,一明一暗,莱特和宁尔说,我们就好像那两颗星星。
宁尔摇摇头,而是给他指了另外两颗星星。
两颗一样大的明星高悬,星光璀璨,宁尔说,莱特,这才像我们,像双子星。
冰冷的液体出现在脸上,宁尔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他的眼泪,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莱特对他有了很坏的念头。
甚至是希望把他丢在人类世界永远回不来。
到底是因为什么,宁尔需要接受挚友的背叛。
从小到大他学习过那么多关于异大陆吸血鬼、狼人的恐怖威胁,听了那么多关于人类关于虚伪的告诫,唯独没有学习过,该怎么面对挚友的背叛。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宁尔抬手,擦了一遍又一遍。
很快到了临界之门,艾达看到宁尔的状态有些担心:
“你还好吗宁尔?”
宁尔很快把眼泪擦干,没有一丝犹豫点点头:
“我们走。"
人类世界,A市。
哪怕出现的地方和第一次有偏差,好在还是在A市。
他迅速拿出手机定位盛景,和艾达说了一句跟紧我之后就飞奔出去。
来到盛景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艾达看到这繁华人类世界的高楼大厦里最高的那栋,忍不住心里有些发怵。
她看到宁尔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走进去,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每次回过吸血鬼世界之后,他们身上的吸血鬼相貌特征都会尤为明显。
两个身着黑衣,皮肤白皙,绿色瞳孔,浑身散发着寒气的人大步往盛景走,门口的前台保安都愣了一下,看清来人之后才赶紧跑过去帮忙按电梯:
“宁总好。”
宁尔带着艾达直接乘坐专梯来到顶层,电梯飞速上升的空隙,宁尔紧张地心跳到了嗓子眼。
电梯门开,宁尔不顾走廊里秘书助理的目光,直接来到傅宴舟办公室门前。
门是关着的,宁尔敲门,没有回复。他又用了拍了一遍,仍旧没有回应。猜测的坏结果一步步出现,宁尔感觉呼吸都停滞了。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来,手机。
打电话,给傅宴舟打电话。
他靠在门上,指尖颤抖地拿出手机,正要拨通,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宁总?”
宁尔抬头,是肖特助,他胡子有些长,眼里红血丝很重:
“宁总,你回来了?”肖特助语气惊讶,惊讶之余仿佛有种终于等到人的落定感。
宁尔点点头:
“傅总呢?”
肖特助脸色变得很复杂,看了一眼宁尔身后的女人:
“这位是?”
“我姐姐。”
肖特助没再多说:
“宁总,跟我来。”
他带宁尔和艾达来到另一个房间,一进去就开门见山:
“宁总,傅总、傅总好像不见了。”
宁尔感觉自己脑中的弦仿佛崩断了,一屁股跌坐在了沙发上。
肖特助表情严肃,也是继续道:
“宁总,你能先告诉我,这十几天您真的出国培训了吗?”
“出国培训?”
肖特助点点头:
“在傅总……离开前几天,他忽然很着急,整个人状态非常差,你也没有再出现。我担心他的身体状态,去您的直播间看了看,发现是傅总帮您请了长假,理由是出国培训。”
“虽然也有很多人有疑问,但傅总的身份还是足够有说服力。”
宁尔心里某些东西轻轻落下了一些。
他虽然最担心傅宴舟,但也想过自己忽然消失那么久,全国各地那么多粉丝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报警,闹得天翻地覆。
原来,是傅宴舟连这个都想到了。
发现自己忽然消失,本应该最崩溃的时候,傅宴舟第一时间做得,竟然是帮他安抚好粉丝。
宁尔的鼻子酸得发痛,眼眶再度模糊,他清了清嗓子:
“然、然后呢?”
“当晚,傅总交待我很多公司的事情,甚至必要时刻可以启用危机管理委员会。他说,他要出一趟远门,不知道多久的远门,也没有说去哪里。”
肖特助复杂的表情满是难以置信。
傅宴舟如此严谨审慎,怎么会这么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
更何况事情出在宁尔离开之后,说和他没关系大概没有人会信。
“宁总,现在你回来了,你一定知道傅总会去哪里吧?”
宁尔感受到心中一阵阵刺痛,就连艾达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为宁尔竟然爱上了一个人类,并且要不顾一切回人类世界而费解,觉得宁尔是疯了。
可当她此刻踏入人类世界,踏入那个人类的“地盘”,听到他一个平凡的人类,在都不知道宁尔是吸血鬼的情况下,就抛弃一切满世界去找……
艾达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不敢面对那个中年人类殷切期待的目光。
“去哪里……”
“去哪里找我……”
“没有报警,为什么没有报警……”
“蓝宝石,对,去看看蓝宝石还在不在……”
宁尔自言自语就要离开,肖特助忽然大声叫住他,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后,输入密码打开了地上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
“宁总,这是傅总给你的留的东西,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这里就拿给你,让我一定机密保管。”
宁尔心一抖,飞快地接过信封拆开,满页熟悉又潦草的钢笔字体映入眼帘。
他好像写得很急,急到再久一点就永远没时间了。
宁尔和傅宴舟学过写字。
在发现宁尔写字像画画一样困难之后,傅宴舟握着宁尔的手,一遍一遍在纸上教他写下他的名字。
宁尔,傅宴舟;宁尔,傅宴舟。
那是他唯一认识的人类的字体。
亲爱的小耳朵:
见信如唔。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大概是没有被你的家庭“为难”,甚至,也没有不是“亲生”的。恭喜宝宝,你感受到的所有的爱,都是真实、长存的。
没能在你身边亲眼见证这一刻,是我的遗憾。但哥哥还是衷心为你感到高兴,从今以后,你是更幸福的小耳朵。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仍无法完全确定你的“身份”。
我浅薄的世界观与固执,让我屡次忽视你的坦白,错过很多机会,一手造就了今天这个最“糟糕”的时刻。
我猜,你说过的那个只有我拥有,能让你回家的东西,应该就是那枚你驻足良久的蓝宝石吧。
我那时只以为你喜欢红色,更没有在意所谓的名贵价格。毕竟你站在我身边,就已经是我最宝贵的一切。
亲爱的小耳朵,我是一个平凡的人类,无论你是什么身份——
遇到你,都是我一生中幸运的事。
找到你,是我唯一要做的事。
我会尽最大可能让自己不陷入最危险的境地。
答应哥哥,无论做什么,你也要一样。
我们……
晚些见。
亲爱的小吸血鬼殿下,一切安好。
第72章 他的爱人,好轻,好轻。……
地下室沉重的铁门再度被打开, 来人这次的脚步急促了不少。
莱特迅速走到傅宴舟面前,手一挥把绑着他的铁链松开,长时间的悬吊让傅宴舟两条胳膊早已失去了知觉, 失去重心跪倒在地上。
莱特走上去, 忍住了动脚的冲动, 兴奋地打量着傅宴舟:
“喂,你可别死啊。你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傅宴舟尽力稳住下身, 缓了很久撑坐在地上, 腰部和膝盖也已经没了知觉, 他侧了侧脑袋, 躲过屋顶低落下来的潮水:
“还没见到小耳朵, 怎么会死。”
莱特嗤笑了一声,摆了摆手:
“我来告诉你两个消息。”
傅宴舟闻言, 立马抬起了沉重的脑袋,看着莱特的眼里一瞬间有了光亮。
这种光亮莱特在宁尔眼里也见过,仿佛蛰得他眼睛烫了一下,令人恼火。
莱特移走眼睛,轻蔑道:
“你在人类世界,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为什么能同时拥有两枚蓝匙?”
傅宴舟眉头几不可查地轻蹙了一下,疑惑道:
“两枚?什么?我听不懂。”
“你少装傻。带枚通向异界的蓝宝石,一模一样的。”
傅宴舟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眉头轻蹙看着莱特:
“你想干什么?”
莱特嗤了一声:
“第二个消息。宁尔基因有异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伊极大陆, 公爵家族正在紧急商议怎么处死这个异种。”
傅宴舟眉头一跳, 浑身瞬间爆发颤抖般,两只疲惫布满血丝的瞬间通红,脖颈处青筋暴起, 似乎要站起来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莱特身上。
莱特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险些被衣袍绊倒。
反应过来后才用力一掌,狠狠把傅宴舟拍到石墙上:
“现在不是你发疯的时候。”
“普通血族基因有异都得被处死,那个废物顶替了公爵之子的身份,享受着无上的荣耀和优待,天赋能力低下的废物,原来连身份都是假的。”
傅宴舟被莱特一掌推得直接撞出了鲜血,口中一股腥甜味传来,傅宴舟努力把血咽下去,后背轻颤:
“顶替?顶替了谁?”傅宴舟的眼神紧紧盯着莱特。
“我怎么知道。”莱特似乎在嫌傅宴舟话多。
“你觉得他顶替了你,你和他是双子星却能力优于他,你才应该是那个公爵夫妇真正的儿子?”
傅宴舟语气直白,每一句都以极其简洁的用词戳破莱特虚伪的野心。
从他的态度骤变到所作所为,这幅狸猫代太子的野心昭然若揭。
莱特没想到这个男人这时候还敢这么对自己说话,被一个人类戳破野心的羞恼涌上心头,又一脚重重地踹在傅宴舟身上。
“一个低等人类,谁允许你揣测我?为了那个废物?为了你们见不得人的爱情?”
莱特冷笑道:
“不好意思,刚才第一个消息还没说完。你有两枚蓝钥的事就是你的小情鬼宁尔,亲口坦白的。他已经把他在人类世界的所作所为交待了干干净净。没想到这个废物在这里一事无成,在人类世界倒是有你这个意外收获。”
“各大家族都在找这块蓝钥,用不了多久,会有鬼侍潜入你的地盘,彻底找到那枚蓝钥。你这个人,更是家族感兴趣的。”
“被恋人亲口出卖的感觉,怎么样?”
莱特玩味地看着傅宴舟,这个人类总是用那些高尚的词语,借着道德的来侮辱他,现在他自己又是什么感觉?
傅宴舟闻言,额头似乎有冷汗浸下,眯了眯眼,看着莱特:
“你想干什么?”
莱特怪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态度?至少在我这里保住了命,能多活一段时间,不开心吗?”
“从现在起,我得保证你不能死。这个月约好的临界之门打开时间一到,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伊极,等待合适的机会把你送给公爵夫妇。”
“揪出异种,抓到你,拿到蓝钥,你说我配不配做公爵的儿子?”
“别这么愁眉苦脸,既然都是家族的敌人,说不好,你可以和那个废物一起被处刑呢。”
“或者,你乖乖交出蓝钥活着回去,享受你在人类世界的荣华富贵。”
“和宁尔有关的一切……”
说到“宁尔”这两个字的时候,仿佛是预见了他接下来的命运,莱特眼神不受控地跳动了一下:
“就当是一场梦吧。”-
夜风猎猎,星光黯淡。
整个伊极大陆都在流传着宁尔基因不纯,已经被公爵夫妇收押,即将接受审判处刑的消息。
所有关于宁尔异能低下的困惑、质疑,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哪怕他平日里温顺和煦,貌美异常,从未被质疑过高贵的身份。
城堡里,公爵夫妇听着关于宁尔添油加醋的流言,看着决心如此的儿子头疼不已。
根据宁尔分析,莱特应该是已经抓回了一个人类,并且,还是一个拥有蓝钥的人类。
吸血鬼与人类已经缔结了上百年的和平条约,如果莱特真的贸然伤害了这个人类,将在所有大陆引起震荡。
处决莱特的方式一定还有其他,可宁尔偏偏要用这一种。
他不能看到那个人类受到一点伤害。
城堡里的光明明灭灭,宁尔坐在大殿右侧,身体僵硬,苍白的脸上表情空洞,整个人仿佛没有生息。
直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接近城堡大殿,宁尔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里。
一身黑衣的侍卫快步走到大殿之下向公爵夫妇汇报:
“莱特已经返回临界之门,一切已布置妥当,等待公爵指示。”
宁尔猛地站起身,不顾可能被看到的眼光,深深看向公爵夫妇。
公爵挥了挥手:
“动用你的全部力量,控制莱特的个人住所,不许有任何伤亡,至于那个人类……”
“人类我去救,除我之外谁都不许靠近。”
“宁尔,你一个人危险……”
“就这样,谢谢各位了。”
宁尔说完就转身出门,黑暗中训练有素的黑衣吸血鬼侍卫整装待发,这是公爵鲜少动用的杀侍。
所有人都戴上了黑色面罩,唯独宁尔没戴。
宁尔从队尾走到最前方,猩红的眼眸在暗夜中如同嗜血玫瑰,夜风吹在这个尊贵王子的脸上,眼神中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毅。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宁尔拿出那只项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少人看到这个项圈都颤抖了一下。
对于他们来说,这东西代表着对于生命的绝对掌控权。
为了……人类?
从人类世界返回的当晚,他就说服公爵夫妇,立即传出宣判自己异种的消息。
同时宣告大肆搜找人类傅宴舟,因为他身上的两块蓝宝石。
这一连串的谋划,哪怕都是出自公爵之口,没有被亲眼证实,但宁尔却能保证莱特会相信。
他太了解莱特了。
从小到大,只要莱特在一件事要成功之前,都会被兴奋冲昏头脑,总会出些大大小小的纰漏。
同样,莱特也了解他。
那么在意名誉、形象的公爵之子,怎么可能用基因身份的事造假,只是为了救下一个人类。
为了以防万一,宁尔选择把最后一条后路留给了傅宴舟。
他主动戴上项圈,哪怕陷入绝境,自己也能换出来傅宴舟。
毕竟,在这个世界,小耳朵的价值要比傅总更大。
宁尔脑中飞速掠过这些想法,一路领先飞奔潜入一处更为阴暗的小楼-
沉重的石门再次被推开,一点光亮的透入让地上的身影蜷缩微动了一下。
宁尔浑身猛地一颤,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
停滞了几秒,地上的身影似乎差距到了什么,努力撑起身体缓缓坐直。
“哥哥?”
宁尔试探地叫他,声音一出口竟然已经带上了哭腔。
哪怕是无尽黑暗里的背影,也足够宁尔认出来这是傅宴舟。
傅宴舟听到他的声音,竟然下意识扭头往石墙面躲去。
宁尔飞奔到他身边,傅宴舟先一步试图推开他。
他身影清瘦地不像样,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衬衫已经变得不合身形,干哑的喉咙里吐字都无比艰涩。
“别,别靠太近。”
“哥哥身上脏……”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宁尔看到傅宴舟极力躲避的面庞,停在离他咫尺的地方,他跪在地上,想要触碰傅宴舟的手悬在半空。
傅宴舟缓缓转过头,看着宁尔一身黑衣黑袍,白皙的面庞,耳朵略尖,双眼猩红,在这暗色的石牢中没有几乎看不出人类的模样。
傅宴舟定定地看着宁尔,宁尔下意识想遮,傅宴舟却先开口道:
“很漂亮。”
“小吸血鬼殿下。”
那怕面无血色,嘴唇干涸,傅宴舟仍在尽量用最沉稳的语气同宁尔玩笑。
眼泪像决堤的决堤的珠子落下,宁尔努力用手背擦干净,学着他的语气:
“现在都知道我是吸血鬼了,还不害怕吗?”
“小耳朵?”傅宴舟虚弱地叫。
“嗯?”
这三个字他叫了太多次,宁尔几乎是下意识回答。
傅宴舟抿了抿唇,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清透的笑意:
“是我的,就不怕。”
宁尔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和傅宴舟扑抱在一起,委屈和愧疚涌上心头,忍不住地哭起来。
傅宴舟愣了一下,浑身狠狠一颤,耳后轻轻拍着宁尔的后背,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没事了,宝宝,没事了。”
“你应该看到了我留的信。”
“我们答应过彼此尽量不陷入危险的境地,现在都做到了,对不对?”
“从你想办法给莱特放出消息的时候,哥哥就猜到了,哥哥一直在等,你会来救我。”
傅宴舟说完,宁尔感觉自己的脸庞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过,抬头,才看到傅宴舟漆黑的眼眸中闪动着光,高挺的鼻梁上留存着泪痕。
普通的人类看到吸血鬼都会吓破胆,而傅宴舟为了宁尔只身来到这个异世界。
人间矜贵的公子不知道在这个肮脏可怕的地下室关了多久,用怎样的意志力撑到现在,此刻却因为看到宁尔没事第一次卸下防备。
傅宴舟那么聪明,听到两块蓝宝石,怎么会不明白。
可是,如果为了配合宁尔在莱特面前装得像……
“他折磨你了,对吗?”
傅宴舟微微摇头,身体却因为伤口牵动疼出一身冷汗。
傅宴舟紧紧回握住宁尔的手,稍有朦胧的眼睛在微弱的幽光下看着宁尔的脸:
“宝宝,我好想你。”
傅宴舟生涩的声音划在宁尔心上,刺得生疼。
他都不敢再多用力去回握他,生怕再让他受一点伤。
“为什么要戴着这个?”
傅宴舟的目光落在宁尔脖颈上那个皮质的黑色项圈上。
哪怕他不知道具体作用,但项圈本身就代表着禁锢、束缚。
黑色项圈上的铆钉反射着寒光,勒在宁尔白皙纤细的脖子上。喉结带动项圈艰难滚动,脸上的泪痕显得楚楚可怜。
宁尔躲开傅宴舟的目光:
“没、没什么。”
傅宴舟当然不相信,追问:
“他们认为你做错了事?”
宁尔赶紧摇摇头:
“回去再解释,我们先离开这里哥哥。”
“要小心一点,可能没那么好出去。”
傅宴舟昏迷之际听莱特说过很多次“哪怕废物找到这里也带不走你”,可能是布置了什么东西。
宁尔冷笑了一声。
莱特以为他能够困住宁尔的,在对于救傅宴舟面前不值一提。
宁尔去拉傅宴舟,发现他身体虚弱到没有站起来的能力。
宁尔弯腰俯身,把傅宴舟背了起来。
从前在一起嬉笑打闹,傅宴舟背着、抱着自己那么多次,这是宁尔第一次背起傅宴舟。
他的爱人,好轻,好轻。
那个在人类世界可以为他解决一切麻烦,永远高大胸膛温暖的傅宴舟,现在在背上几乎没有重量一样。
宁尔用尽全力再度把石门打开,空气涌入地下室的一刹那,傅宴舟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莱特阴谋救出傅总这里就不那么详细描写啦,毕竟不是主要场景~危险过后就可以永远甜甜地在一起啦~
第73章 永世关押,不死不灭……
暮色如墨, 浸透了古堡的尖顶。塔楼窗口透出的灯光在浓雾里晕成模糊的光斑,像无数跳动的野火。
诺大空旷的卧房里,宁尔那张纯白色床上, 此刻正躺着一个男人。
他已经被梳洗干净, 换上了一套黑色的长袍, 却仍一直处在昏迷当中。
公爵盯着床上的男人,眉头紧皱, 身后血族元老和抱着银质器具的侍女同样面露难色。
等待了许久, 男人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宁尔站在床边, 双手死死地攥成拳, 苍白的嘴唇被他自己硬生生咬出血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 元老和公爵低语了两声,宁尔看到公爵轻轻叹了一口气, 摇了摇头。
他走到宁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让他出来。
“宁尔。”公爵看着儿子的表情,有些面露难色。
“这个人类被囚禁了至少二十余夜,莱特给他的供给食物中有对人体形成致命伤的成分, 就像是慢性毒药。”
“我们不知道他怎么撑到这一刻……”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不能正常醒过来了。”
宁尔手中一直紧握着傅宴舟装在口袋里的那枚玫瑰胸针应声落地。
“什、什么意思?”
他声音颤抖沙哑,一开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公爵夫人不忍心看儿子这样,开口道:
“宝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把他送回人类世界后, 任由他……”
“第二种呢?”宁尔直接打断了这个方式。
“转化。”
公爵夫人说完, 定定地看着宁尔。
人类和吸血鬼世界和平了上百年,在伊极大陆上,几百年内并未出现过转化人类。
可是现在知道这个人类阴差阳错和宁尔的命运深度缠绕, 万不得已,也只能应允他这个做法。
“真的,没有,第三种办法了吗?”
宁尔声音极度颤抖,显然哪一种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无法接受。
公爵蹙紧眉头,摇了摇头。
“从他踏入伊极大陆的那一刻起,命运早就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宝宝,现在多拖延一点时间,他就多危险一些。”
“这是你的……朋友,爸爸妈妈把选择权交给你。”
傅宴舟为什么会踏入伊极大陆呢?
哪怕他并不自愿,莱特多半也不会放过他。
这个结果,从宁尔摆脱他找到莱特那天起就注定了。
甚至,从他在人类世界遇到傅宴舟的那一刻起,在傅宴舟为他刷了满屏玫瑰花开始,他今天的厄运已经注定的。
就像当年父母相继意外离世一样。
傅宴舟曾经牵着他的手,坚定地告诉他,厄运不会几次三番降临在一个人的身上。
巨大的痛苦仿佛从胃里传来,宁尔甚至感受到自己口中有腥甜的味道。
他难以支撑站立,冷汗从额头冒出来,环抱着身体痛苦地蹲下身体。
转化。
从此以后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吸血鬼。
一生吸食血包,再也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宁尔脑中逐渐在浮现一些他看过的画面。
有的是他在视频里看到的,傅宴舟带着盛景一众高管,去参加国际合作的洽谈会议。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有他坐在国际环保组织里,给出自己手中宝贵的财富投资,保护了许许多多濒危的动物。
还有……夕阳下,他一手牵着傅童,一手抱着他亲手挑选的零食回家见他,仿佛身披金光走向他。
“我的血,可以让他先暂时醒来吗?”宁尔冷静下来。
“胡闹!”公爵厉声制止。
吸血鬼的血液是何等珍贵、稀缺,更何况是宁尔。
“宝宝,你要干什么?”公爵夫人快步走到他身边,警惕地问道。
“我想,让他自己选择。”
“自己选择?”
宁尔点点头,有些苦涩地抿了抿唇:
“爸爸妈妈,也许,对于人类来说,变成一只吸血鬼,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只要有一点机会,就能够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
公爵夫妇愣了一下,几乎是同时想到当年宁尔尚在襁褓,就被他们强行洗去基因,导致平庸的天赋,与无数次对自己痛苦的怀疑。
谁也没再说什么。
没办法再阻拦他。
宁尔走向元老:
“请您帮帮我。”
“你太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公爵出言打断。
宁尔睁大眼睛,面如死灰地看着父亲,他深绿色眼眸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优雅,丝毫不见苍老的眸瞳中流露出一丝藏不住的温情:
“我的血,比你更有效。”
宁尔紧紧握着地拳收缩了一下,然后一点点放开,眼睛再度被泪水泛湿:
“谢谢您……父亲。”-
宁尔足足在屋外等待了两夜,直到莱特被抓的消息传来。
他不顾房间里仍在昏迷的傅宴舟,一刻不停地来到了地牢之中。
莱特被关押在最高科技的房间里,整个人绑在刑架上,脖子上带着项圈,探测仪24小时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
他身上有反抗时挣扎落下的伤痕,裤子被烧掉一大片,露出大腿上骇人的烫伤与萎缩的皮肤。
宁尔打开房门的时候,莱特下意识抬头,看清来人只有宁尔之后,目光瞬间黯然下去。
宁尔精致漂亮的脸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步步走近莱特,直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你是怎么做到的?”
莱特语气没有过于激动,甚至看不出胸膛的起伏。
当然,也丝毫没有了往日的亲密,以及在人类世界那副唯唯诺诺的装腔。
“迪恩教授是整个伊极大陆最出色的药剂师,即使他不被你们承认——他的基因检测不可能出错。”
“你的基因,就是异种。”
莱特被绑在刑架上,却在一字一句仿佛在审判着宁尔。
宁尔抬头,两只眼睛空洞地看着莱特,似乎有些茫然。
“又是这副表情。”
“又是这副废物、无能、可怜的表情。却能骗过所有人,是吗?”
莱特的声音陡然提高,显然是被宁尔的表情惹怒。
宁尔摇摇头:
“迪恩的基因检测的确没有错。”
莱特的双眼猛地亮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就是异种!”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不对,你根本没有逃出来吧?”
“你被宣判异种的消息,你的基因检测结果已经传遍了整个伊极大陆,连路过的狗都要唾弃几口,公爵夫妇怎么可能放过你?”
“你是来试探我的吧?你冒充王子享受了那么多年尊荣,现在被发现是一个废物,你唯一的价值就是考验我,让我过最后一关,成为真正的王子。”
“其实我才是公爵夫妇真的儿子对吧?否则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们都带我和你一起生活?你知道在你无能废物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偷偷奖赏我的吗?”
“现在好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快啊,宁尔,快把我换回去,我要做王子了。”
哪怕预想过许多次这个答案,当看到莱特表情狰狞、亲口说出这番话时,宁尔的手还是不受控地颤抖了起来。
“所以,只是因为臆想,就能做出置我于死地的事么?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宁尔原本以为莱特手里还有什么证据,没想到,只是他疯得太彻底。
“臆想?我臆想?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废物?”
“你知道无论你做得多差,都能被那张漂亮脸蛋粉饰过去的滑稽么?知道我在一次次比赛你故意让着你有多痛苦么?一次次假意输给一个废物,和你并称双子星我感到羞耻!”
“生命?想到在你身边这样耻辱地陪衬一生,我都痛恨这血族生命的漫长。”
“你抖什么?又害怕了?又要哭吗废物?别哭啊,快去,告诉爸爸妈妈,别担心,伊极大陆真正的王子很快就要回去了。”
“你现在想说什么?这副表情,是不是想让我醒醒?”
宁尔的眼睛从清晰变得模糊,过了很久,又从模糊变到清晰。
他没有让一滴眼泪流下来。
掌心被指尖掐得泛疼,宁尔轻轻吸了吸鼻子:
“你最好能永远活在梦里。”
莱特一怔,看着宁尔陌生的语气:
“什么意思?”
宁尔耸耸肩:
“我的基因检查的确和公爵夫妇不符,可我想了办法,想办法让他们不仅没有惩罚、抛弃我,还饶恕了我,让我继续做那个尊贵的王子。就连你的所见所闻,都是他们为了配合我抓到你所做。”
莱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宁尔,嘴上大叫着不可能。可那双疯癫的眼睛中,比起难以置信,更多的是一种终于确认想法的绝望。
“他们让我全权处置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要杀了我吗?”
莱特疯狂抖动着四肢的束缚,凌乱的发间滴下汗来:
“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宁尔,你忘了你在人类世界的时候,我有无数次机会害你杀你,我都没有。你也不能杀我。”
“还有那个讨厌的人类,他阻碍我们住在一起,你的恋人,我也没有杀他,我连他的一滴血都没有喝。”
提起傅宴舟宁尔就怒不可遏,手中幻化出一根骨鞭,骨鞭握在冰冷修长的手指中,狠狠地朝莱特身上抽过去。
莱特立马被抽得皮开肉绽,无数怨骂、惨叫,都无法让宁尔停手。
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宁尔颤抖的手臂才停下,一字一句道:
“你最好祈盼他能顺利活着。”
莱特垂头,似乎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境地:
“凭、凭什么……”
宁尔走到莱特面前,让他足够看清自己的样子,用他最讨厌的神情道:
“凭我是王子。”
他随即退后一步,指了指这间暗无天日的牢房,莱特腿上的伤口,和他身后那个令鬼窒息的刑架:
“莱特,我前半生的挚友。”
“你没有对我痛下杀手,我当然感恩铭记在心。”
“所以,我也不会杀你。只会把你困在这囚牢里,永日永夜,不死不灭。”
“你怎么敢?!我是公爵夫妇的养子,也是下一任执政官候选人,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莱特在这一刻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他了解宁尔的性格,一个仁慈善良的窝囊废,怎么敢杀他。
但这样的性格,的确能做出来把他永远关在这里的折磨!
“让我见公爵,让我见元老,让他们亲手惩戒我!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
“莱特,其实,我拿到了你的基因检测报告。”
“你猜,结果怎么样?”
莱特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和他周身的浪费形成了强烈的违和,整个鬼更加诡异。
“重合度很高——和公爵夫妇。”
公爵夫妇的基因数据是绝密,哪怕是莱特或者他口中的迪恩教授,都无从而知。
莱特周身更加剧烈的颤抖着,脸部肌肉因为兴奋和难以置信变得有些扭曲,棕色的瞳孔几乎无限放大。
“你知道的,就是我,对吧?真的是我!”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篡改这一切?卑鄙的异种!你就不怕哪天事情败露被处以极刑吗?而我,真正的王子,却要被你永远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
莱特的叫声和骂声混合在一起,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宁尔最后看了一眼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二十年的温暖、亲情、友情,反而成为了催生他野心的臆想,不惜对挚友痛下杀手。
比起死亡,对于他最好的惩罚,是让他在自认为无限接近成功的幻想时时间停滞,永远困死在牢笼之中。
只是、只是……
往日和莱特相处的一幕幕,同地牢里阶梯两侧黑压压的石墙一般从身边掠过,一滴泪终究从眼眶里滑落在脸颊上。
宁尔走出牢房的时候,宁尔已经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了。
他眉头轻皱,神情严肃,对等在一旁的近侍道:
“迪恩抓到了么?”
“已经关押在四号牢房当中。”
“先带他换个地方,交给公爵前,我要亲自审问。”
“是。”
侍卫隐退在夜色中,中指黑色的骨戒震动了两下,震得宁尔手掌轻轻发麻。
他把投影页面调出,画面上弹出了一条消息:
[宝宝,你在哪儿?我是傅宴舟。]——
作者有话说:
依旧网恋这一块/.
第74章 宁尔,我爱你。
宁尔看到消息险些把戒指掉了, 手指几乎都不利索了,立马回复:
[哥哥,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只是感觉像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你饿不饿?冷不冷?我马上回去。]
[不急, 宝宝。]
[我的身体好像刚刚被治疗过, 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现在还不能出去。]
吸血鬼的疗愈都需要在单独的静室, 傅宴舟应该是刚清醒不久。
[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你的讯指是?……]
宁尔现在用的发消息设备叫做讯指, 类似于人类的手机。
[是伯父给我的。]
[伯父?]
[暂时不知道你们这里怎么称呼。人类世界里, 恋人的父亲一般叫做伯父。]
宁尔脸一红, 傅宴舟在这个时候还能轻松玩笑, 可能身体好了不少。
好……
怎么会好呢……
身上伤痕累累, 多少天不眠不休,五脏六腑被慢性毒药侵蚀……
[哥哥, 你又开玩笑。身上不疼了吗?]
[疼。]
[不过哥哥还可以忍。]
宁尔心脏慕然一疼:
[哥哥,你想不想吃零食?]
不出意外的话,傅宴舟这几天吃得应该是各种口味的血包和营养液……
傅宴舟隔着屏幕苦笑了一下:
[有吗?]
[我去找找,你好好治疗哦。等会儿见。]
宁尔再次回到城堡,艾达正等在静室门口, 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扔一枚果子。
“姐,你怎么在这儿?”宁尔神色稍稍有些紧张。
艾达接住果子朝他走过去,语气有点委屈:
“看你紧张的,我又不会害他。姐什么时候坑过你?”
宁尔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小声道:
“姐, 当初你如果让我把那句话说完, 就不会这样了。”
艾达心虚起来,低下头:
“哎呀姐姐知道错了……”
宁尔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
“给。”
“什么啊?”艾达边问边将信将疑地伸出手。
宁尔松手, 一枚糖果落在了她的掌心。
艾达眼睛瞬间亮了亮:
“怎么搞到的?你又偷偷去人类世界了?”
宁尔摇摇头:
“那不用你管。”
艾达看着他的口袋鼓鼓的,两眼放光:
“还有吗还有吗?”
宁尔赶紧捂住口袋:
“不行不行,剩下是给……舟先生的。”
艾达看宁尔那副样子,酸了酸,却转头一脸神秘道:
“宁尔,你和姐说说,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吸血鬼和人类产生感情倒是有过先例,可是……男性是怎么爱上男性的呢?你们怎么□□?”
宁尔被艾达直白的问题问得脸泛红,他轻咳了两声:
“姐,我给你糖果,你开心吗?”
“开心啊。”
宁尔指了指静室:
“我在人类世界快要饿死的时候,是他给了我糖果,很甜。”
“不是吧?你堂堂一个小王子,一颗糖果就把你收买啦?”
“不是一颗。”
“那是多少?一百颗?一千颗?一万颗?”
宁尔目光看着静室里,满眼温柔:
“还要更多。如果我想要,他会把全世界的糖果都买来给我。”
“还有呢?”
“还会用烟花做成五颜六色的星星,在我想家的时候给我看。”
“还会为我包下整个游乐园,让我可以在晚上做在摩天轮上看整座城市的夜景。”
“还有呢还有呢?”
烟花、游乐园,每一样东西都对吸血鬼充满着吸引力,艾达的神情已经从置疑变成好嗑了。
“还会……还有很多很多,多到我在这里讲十天十夜都讲不完。”
“多到……我希望他能好起来,再和他一起经历好多好多的回忆。”
艾达羡慕的神色没来得及收起来,静室的门一声轻响,开了。
艾达识趣地轻声离开,整个昏暗的走廊里只剩下宁尔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门口,傅宴舟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吸血鬼的黑色袍子,整个人身形几乎瘦削了一圈,头发剪短了一些,眼镜已经不知所踪,面色苍白,但剑眉星目的五官中仍带着英朗。
如同人类电视剧里演得,大病初愈的模样。
宁尔站在原地盯着他,傅宴舟停下脚步,伸开双臂,扬了扬嘴角:
“宝宝。”
宁尔几乎是整个人飞扑过去,拥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傅宴舟的体温从周身传来,宁尔眼睛倏然湿润起来。
他紧紧抱着傅宴舟,仿佛稍稍松开一点,他就会再次消失。
傅宴舟伸出双臂,稳稳地回抱在他的背上。
“宝宝,伯父说,我可能不会清醒太久,你可能需要先和我说重要的事。”
宁尔浑身一抖,松开傅宴舟,看着他那双沉稳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是不是,不能再回人类世界了?或者说,回去会有生命危险?”
“谁、谁告诉你的……”
“猜的。笨蛋。”傅宴舟伸手揉了揉宁尔的脑袋。
“都回到家了,就不能那么爱哭了。”
宁尔的眼睛却又湿润了一些:
“那、那……”
“我愿意留下来。转化,对吧?”
傅宴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小耳朵咬我,一点都不会痛。”
“你、你别乱说,你根本就不知道转化是什么,也不知道吸血鬼意味着什么,你甚至也许会失去理智……”宁尔越说越急,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愧疚。
“可以活着。”傅宴舟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可是可以活下来,不是吗?”
“如果不转化,就会有生命危险。哥哥很惜命,哪怕成为吸血鬼,也不愿意死掉啊。”
傅宴舟耸了耸肩,给出的理由是怕死。
一句都没有说是因为可以和宁尔永远在一起。
“如果,转化的痛苦,是生不如死,是失去过去的一切呢?”
宁尔看着傅宴舟的眼睛,傅宴舟顿了一下:
“无所谓。活着就最重要,不是吗?”
“……”
宁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傅宴舟却牵起他的手:
“宝宝,可以带我在这里参观参观吗?”
“哥哥想看看你的‘家’,看看你的生活。”
“趁我还拥有理智的时候。”
他的目光极其温柔,温柔地让宁尔几乎能读出他眼眸里没有说出口的深意。
鼻子酸得厉害,宁尔却没有让眼泪再掉出来,他紧紧地握住傅宴舟的手:
“好。”
宁尔牵着傅宴舟走出城堡,门口的一众侍卫齐齐低下头行礼,没有一个鬼敢阻拦。
他带傅宴舟去了他的“学校”,那些黑漆漆的教室如同魔法厨房,摆放着一个个神奇的魔法瓶瓶罐罐。
宁尔递给傅宴舟三个瓶子:
“把其中两个瓶子里的液体混合在一起。”
“哪两个?”
宁尔摇摇头:
“自己选,看看哥哥有没有做吸血鬼的天赋喽。”
“选错了会怎么样?”
宁尔赶紧用两只手指叉住耳朵,躲得远远的,大声道:
“选错了会发生爆炸。”
傅宴舟的说狠狠地抖了一下,他又把三个瓶子拿起来,仔细观察着。
宁尔蹲在远处,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想笑,抬起讯指,咔嚓一声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傅宴舟看了又看,最终选择了两个液体较少的瓶子,小心地倒进同一只里。
“啊——”
宁尔故意大叫了一声,却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反倒是瓶口出现了一道绿紫色光焰,美丽耀眼。
就好像有人把极光缩小,装进了这个瓶子里。
宁尔瞬移到傅宴舟身边,傅宴舟问他:
“你叫什么?”
宁尔有些尴尬:
“……我吓唬吓唬你。”
傅宴舟扬了扬嘴角,反手,迅速拿起第三只瓶子倒入,把所有液体都混合在一起。
依旧没有任何爆炸,只是那道光焰变成了其他颜色。
宁尔张了张嘴,眼睛似乎是在问傅宴舟怎么知道。
傅宴舟并没有回答,下一秒,宁尔的下巴被他的指尖捏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吻填满。
阔别已久的滋味在口腔内蔓延。温热,湿润,略微生疏的舌尖动作把口腔的津液勾得更加诱人。
宁尔被傅宴舟牢牢抱在怀里,牙关被撬开,傅宴舟舌尖轻轻略过宁尔的牙齿,温热的呼吸喷薄交织在一起,熟悉的味道混合津液,涌入口腔。
宁尔粗重的呼吸节奏,随着傅宴舟舌尖的索求和吮吸,变得越来越快,傅宴舟的舌头灵巧地舔吮在了宁尔最敏感的舌肉处,修长的手掌牢牢扣在他后背的脊骨上。
这种近乎失控的窒息和欲望,让宁尔仿佛终于重新触到了这个活生生的爱人。
宁尔被他亲得浑身发热,身体不受控地有了反应。
苍白的面孔泛起潮红,尖尖的耳朵似乎在轻轻抖动,尖牙上悬着晶莹的唾液,小巧的舌尖粉嫩泛红。
他后退将手撑在桌子上,才意识到这是在他的“教室”里。
他平时里学习和练习的教室里,受鬼尊敬的教授走在过桌子间为他们指导的地方……
“哥哥,这是在教室……唔~”
傅宴舟碰了碰宁尔不安分的部位,逗他:
“现在才想起来是在教室?”
宁尔推开傅宴舟,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看起来像王子,挥了挥手,桌上的摆放都恢复了原位,动作优雅自如。
宁尔牵着傅宴舟的手,继续去下一个地方。
他们来到了一间Bar前,这间装饰独特的小店门扉很窄,挂着两枚老旧的铃铛,同样透着幽暗的光。
“这里,是我和朋友们来休闲娱乐的地方。”
傅宴舟看着那些和人类世界差不多的标志,酒杯、扑克、骰子,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
傅宴舟的眼神很感兴趣,宁尔试探问:
“要、要进去吗?”
“可以。”傅宴舟点头。
“我的朋友们,可能也会在里面。”
傅宴舟想了想:
“那你,不想让哥哥见到他们?”
宁尔赶紧摇摇头,从他回来就有无数的讯息来打听他关于人类世界的事。
宁尔巴不得让他们都看看,傅宴舟是多么英俊的一个男人。
“我怕你会害怕。”
傅宴舟握了握宁尔的手:
“没关系。”
说完便率先一步推开了门。
嘈杂幽暗的bar里放着曲调奇异的音乐,两排木桶上的装饰品是鸟兽干枯的头颅。
类似与血液的腥甜混合着奇异的香味散发出独特的味道,傅宴舟牵着宁尔的手,刚刚通过狭窄的甬道,一个黑色的物体就飞至他身边。
傅宴舟感觉有什么东西冲着自己来了,下一秒就听到宁尔在他身边发出了一声严厉的呵斥。
那不是人类的语言,但呵斥的威严足够。
那只小鬼看清楚是宁尔之后,顾不得擦干净口水,立马吓得原地逃走。
屋里的音乐声和嘈杂声瞬间全部停止,整个bar里十几个人同时转头看过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傅宴舟的肌肉记忆让他上前一步,挡在宁尔面前。
几秒钟过后,沙发里歪着的,玩牌的,拿着酒杯摇晃的,全部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宁尔单膝跪下。
饶是知道他是王子,看到这一幕傅宴舟还是轻轻颤动了一下。
宁尔从他身后走出来,继续用他听不懂的语言简短回复了一句,所有人就都起来了。
他们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傅宴舟,的脖子。
那种欲望无比的原始赤裸,就是想尝尝他的味道。
宁尔皱着眉,说了一句“这是我的恋人,别让我在看到这样的眼神。”
这句话一说完,众人都愣了一下,转而一起开始发生“呜呜”的声音。
傅宴舟虽然听不懂具体的意思,但能感觉到他们应该是在起哄。
和人类一样。
几个人跑过来搂宁尔的肩膀,似乎是也很想念他。
更多的人围着傅宴舟好奇地打量着,很快他们就被围到了中间。
吸血鬼的身高普遍都比傅宴舟要矮上一截,他们围着傅宴舟打转,有胆子大的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触碰一下这个活生生的人。
只是手指刚一伸出来,就被宁尔用无形的力量推了回去。
宁尔扬了扬他和傅宴舟牵在一起的手:
“只能看,不能摸。”
傅宴舟被这句扬了扬嘴角,朝四周点了点头,用温和的眼神示意友好。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被远处唯一没有过来,一个鬼喝闷酒的身影吸引,那个鬼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算不上友好。
他看起来比宁尔年龄大一些,类似于人类的青年,面色苍白,眉眼深邃。
维克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拎着酒瓶朝这边走来,几个人都给他让开,宁尔轻轻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维克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傅宴舟脸上,朝一旁扬了扬下巴,用人类的语言道:
“你竟然敢觊觎我们的王子,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话音一落,周围又是呜呜的起哄叫声。
“赌注是什么?”傅宴舟问。
“赌注当然是你离开……”
维克目光看向宁尔那张不怒自威的精致脸庞,一肚子气焰慢慢吞了回去。
在他们面前谈赌注,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维克看着这个人类身上的那条独特的黑袍,还有他身上散发的属于吸血鬼的血液味道。
这个人类应该是受了很大的伤,才能在此刻和王子一同并肩站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怎么会因为一场靠运气的牌局就放弃。
“没有赌注,只是想看你在所有人面前输。”维克挑眉。
傅宴舟顿了顿,没等宁尔说话:
“怎么赌?”
“很简单,扔骰子”维克说着把手里的一粒骰子抛给傅宴舟。
傅宴舟看了看这枚木质的24面骰子,每个面上都刻画着傅宴舟看不懂的标记符号。
虽然看不懂,但隐约能看到几个符号是鞭笞、雷电的符号,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你输了,触发的惩罚我替你扛。”
人类这种身体机能脆弱的生物,根本扛不住。
“不需要。”
“触发的惩罚,我来承担。”
“不!”
没等维克阻拦住,宁尔就摘下手上的黑色手套,和傅宴舟的指尖一起触在那枚骰子上,泛出一道浅浅的光。
傅宴舟看着这道如电流般的光,倒是没再否定阻拦。
宁尔坐在赌桌旁的暗红色的椅子上,燕尾服下双腿交叠,优雅地看着傅宴舟。
傅宴舟正在听维克的讲解,哪怕他的人话有些蹩脚,但傅宴舟基本都在点头表示懂了。
一人一鬼,分别坐在赌桌两端。
傅宴舟听懂规则,问询在场众人,吸血鬼的能力是否会对结果有影响。
维克表示,他用性命保证,绝不使用异能。
傅宴舟嗯了一声,开始之前维克却停下动作,目光复杂地看着傅宴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最好能赢,如果输了,骰面上的那些惩罚,就会作用在宁尔的身上。”
宁尔当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皱了皱眉,看傅宴舟倒是神色如常。
他们的时间十分宝贵,赌的过程非常快,分别投掷三次,总计结果。
维克毫不拖延,先手把三次投掷完成。
众人看着他的牌面,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维克不满地朝几个质疑的眼神看去,嘀嘀咕咕说说了什么。
傅宴舟看着他的骰子点数,赢面很大。
难怪,他会选择这种方式。
维克看着这个第一次接触这些的人类,看骰子在他手中的生疏样子,再看着自己几乎必赢的点数,不禁冷哼了一声,看向不远处的宁尔。
傅宴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在计时开始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扔下三次骰子。
没等周围的人围过来看清楚点数,傅宴舟已经提前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走到宁尔面前,身后全是围在那里计算研究骰子点数的人。
只有傅宴舟面对着宁尔,他笑了笑,拉起宁尔的手,俯下身,在他的手背上吻了吻:
“尊敬的小吸血鬼殿下,我赢下了赌局。”
几乎是在傅宴舟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后才同时爆发出一阵起哄的惊呼声。
热闹的音乐再度响起,混合着众鬼的起哄和欢呼,灯光跳动在宁尔的面容上。
傅宴舟如同骄傲忠诚的骑士,为自己的王子带来了胜利的玫瑰。
一直到两人手牵手从Bar里离开,宁尔还是难以置信,傅宴舟竟然能一次就赢下维克。
“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运气好吧。新手保护机制,听过吗?”
“新手保护……”
“不可能。”
吸血鬼世界,弱者只会被淘汰,从不会有运气偏向。
宁尔还是坚持问,傅宴舟没办法,看了看四周没人,小声在他耳边道:
“哥哥作弊了。”
宁尔瞬间睁大眼睛,他震惊地不是傅宴舟怎么能作弊,而是他竟然会在一个从未玩过的游戏上的作弊方法??
傅宴舟笑了笑:
“太小看哥哥了。”
“那你、那你……”
傅宴舟挑了挑眉:
“怎么了?宝宝该不会真的想看到,哥哥在情敌面前输了吧?”
宁尔脸一红:
“情、情敌?”
宁尔在认识傅宴舟之前只知道男性要喜欢女性,从没有想过哪个男性会喜欢自己。
现在再想想维克从前的表现……
说话间宁尔已经带着傅宴舟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里,清风微拂,林叶声响,星光下并不漆黑一片,反倒是每片叶子上镀上一层银色。
宁尔感觉到自己回忆的时间好像久了点,赶紧问:
“哥哥,你、你吃醋了吗?”
“嗯。”
“多久了?”傅宴舟反问。
“什、什么多久了……哥哥你想不想去树上?”
“嗯。”
宁尔抱紧傅宴舟,脚下一点,几乎是飞一样轻轻跃在了树上。
双脚踩在树干上站稳,宁尔就拉着傅宴舟坐下。
傅宴舟学着宁尔的样子坐好,整了整袍子,两人并肩坐在几米高的树上,俯瞰着这个漆黑幽深的奇异世界。
宁尔看见傅宴舟额侧有轻微的汗渍,用袖子帮他擦了擦。
吸血鬼的世界不会过于寒冷,不会过于炎热,只是保持着终日阴暗的潮湿恒温。
“成为吸血鬼以后,我也能自己上来了,对吧?”
傅宴舟指了指这颗高大的树。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中甚至有些期待。
宁尔看着傅宴舟幽深的目光,敛眸,喉结滚了滚:
“嗯。”
“还能去更高的地方吗?”
“可以。”
“力气、速度、异能、甚至读心。都会慢慢拥有。”宁尔说得很小声。
“读心?”傅宴舟挑眉:
“那宝宝一直能读懂我的心吗?”
宁尔摇摇头:
“我不能。只有几个元老可以。他们已经上千岁了,还需要天赋和训练。”
傅宴舟点点头:
“但我可以。”
宁尔怔了一下:
“你可以什么?”
“……”
“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想得是什么。”
傅宴舟抿唇:
“你在想,让我留在这里,变成一位吸血鬼,是一件残忍,并且你难以接受的事。”
宁尔看着傅宴舟的眼睛,默认。
傅宴舟沉默了很久,眉间轻皱看向远方:
“宝宝,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吸血鬼吗?”
“为什么?”宁尔轻声问。
“很多年前,傅家响应号召,积极投身实业。背靠资源,发展工业,在技术手段尚不完善,环保理念极其淡薄的年代,很快做出了成绩,带动了附近数个省份的经济增长。”
宁尔听到他说到“环保理念淡薄”,眉头跳了跳,果然,傅宴舟继续道:
“后来有一天,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例怪病。村支书找到傅家,出钱出力,带他去更大的医院医治。”
“再后来,得了这种病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有了第一例的帮助,都是骨血乡邻,后续所有病人傅家的出钱出力,能帮尽力帮。直到事情越来越严重,调查结果公布——”
“这种病的罪魁祸首竟然工业污染,罪魁祸首就是傅家的工厂。”
“曾经受到过帮助感恩戴德的邻里,指着鼻子说傅家的人应该断子绝孙,永下地狱。”
傅宴舟的声音有些颤抖,风吹过他宽大的衣袍,宁尔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苍白脆弱的一刻。
“傅家花费了大笔财产,协助全村进行了搬迁,所幸,这种疾病及时治疗都已经痊愈。在这场无知的污染中丧命的,是日日夜夜在工厂呕心沥血的几个傅家儿女。”
宁尔的心狠狠疼了一下,这个结果听起来,已经足够让人难过了。
他不知道当时人类的历史处境,但哪怕是傅家,他们也不是故意去害人的。
而且,他们也付出惨重的代价。
“十几年后”
傅宴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远方,像是为了将这句话说出来做足了心理准备。
宁尔整个人靠到他身边,紧紧握住傅宴舟的手。
他能感受到傅宴舟指尖的颤抖。
“在工厂所在村子原址处,一个施工队挖掘出十数具十分奇特的骸骨。那些形状既不是人类,也不是任何动物,这一未解之谜热极一时,最终连答案都不了了之。唯一能确定的是——”
“那些骸骨上能检测出受过化学成分腐蚀的痕迹。”
傅宴舟的手掌在掌心无比冰冷。
宁尔睁大眼睛看着傅宴舟,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大幅度抖动着。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傅宴舟神色有些痛苦。
“起初没有人知道,慢慢地没有人再记得。”
“但傅家记得。”
从祖父到父亲,这个噩梦始终伴随着这几位兢兢业业的企业家。往后所有的风光与财富仿佛都伴随着那场灾难。
傅家是否从一开始就染上了无辜的血,应该承受最恶毒的诅咒。
那些骸骨,那些连科学都无法鉴定的骸骨,到底是什么?
“所以你始终不愿意相信有吸血鬼的存在,是因为害怕,那些无名骸骨,真的是一个个有生命的其他物种,甚至类似于人?而他们,是真正因傅家的工厂而死……”
傅宴舟敛眸,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点了点头。
他一直在给自己洗脑,无人追查定论的,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不需要强加再自己身上。
可是祖父离世时的功过论评,父亲的早逝,哪怕埋在深处也永远会在黑暗处以恶毒谣言变本加厉复苏。
傅家靠实业起家,四代实业家的责任感,让傅宴舟无法心安理得。
他一刻不停,致力于国际环保问题,改善相关条件,也是一场漫长的自我救赎。
那、那自己的出现,岂不是彻底击碎了傅宴舟的信念?
在相信自己就是吸血鬼那一刻,傅宴舟心里会有多么痛苦震撼?
“哥哥……”
“对不起……”
宁尔感觉整件事已经到了他无法道歉、无法控制的地步。
“不要对不起,宝宝。”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相信的……”
宁尔还记得,傅宴舟给他留得那封“绝笔信”里,就已经相信了这件事。
“不相信有吸血鬼,已经像信念一样根植我心。”
“直到莱特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危险。”
“如果能保护你,我选择毫不犹豫相信。”
宁尔的眼泪如决堤般冲出眼眶。
对傅宴舟的感情和对莱特背叛的心痛积攒起来,在没有人能看到的树上,宁尔不管不顾地呜咽起来。
他感觉自己被傅宴舟稳稳地搂在怀里,风再从周身掠过,傅宴舟身上已经不再有那熟悉的雪松香,而是和他们一样的血液的味道。
“不要难过,宝宝。一件担心了几十年的事,与其成为心病,倒不如堂堂正正接受。”
“遇到你并不是我的厄运,是你,以这样的方式解救了我。”
“如今的结局,还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我已经很知足了。”
他可能真的困在这件事里太久太久了,或者,他们。
每一声声杰出企业家的赞誉,都会以另一个低频的声音提醒着他。
宁尔的呜咽声更大了,泪水很快浸湿了傅宴舟的衣襟。
傅宴舟低头吻了吻宁尔的额头:
“傅童的父亲会回来管理盛景,这些年他在国外的业绩有目共睹。所有的环保项目我也已经设立了基金会。未来的几十年甚至百年,都会持续供给。”
傅宴舟手掌抚上宁尔的后背:
“以后,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偷偷在夜里溜回人类世界。”
“宝宝,从明天开始,哥哥也许就能和你一起飞了。”
宁尔吸着鼻子,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转化才不是一下子就能成为高级吸血鬼呢,会很弱小。我的基因能力又弱,怎么保护你呢?”
“哥哥继续保护你啊。”
宁尔睁大了眼睛,傅宴舟帮他擦去眼泪:
“哪怕成为吸血鬼,哪怕短暂意识不清,只要你我身边,为了保护你,我一定会很快强大起来。”
“哥哥答应你的事,不是都做到了吗?”
“此刻,不是也陪你一起看了‘家乡’的星星。”
宁尔看着傅宴舟认真的眼睛,他从未见过这么自大的人类。
他从未和一个人……或者鬼,为彼此有过这么不惜代价的付出。
宁尔止住了哭泣,他认真地看着傅宴舟的眉眼,仿佛想把他最后一刻作为人的样貌牢牢地记在心里。
宁尔点起脚尖,用冰凉的唇一点点啄吻着傅宴舟。
傅宴舟闭眼,用心地回应着这个星光下的吻。
他们一直在夜色里继续游荡,直到宁尔收到父亲的消息,告诉他傅宴舟的身体不能在外逗留,必须马上回静室,宁尔才依依不舍地背着傅宴舟回去。
他轻手轻脚地从后门进去,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宁尔一直把傅宴舟送到静室门口。
傅宴舟站在门口开玩笑:
“不进来坐坐吗?”
宁尔摇了摇头:
“静室,除伤者外不可以进入。”
傅宴舟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哦”了一声,宁尔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等一下。”宁尔忽然想起了口袋里的糖,差点忘记给傅宴舟。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抓起来,一把全部塞在了傅宴舟手心里。
“甜的,吃了,会不那么疼。”
傅宴舟愣了一下,看着那些精美的包装:
“这里也有糖?”
宁尔皱了皱眉:
“我是尊贵的吸血鬼殿下,当然可以弄到了啊。”
傅宴舟想起宁尔在人类世界时候,什么都没吃过,什么都小心翼翼尝尝,然后露出无敌美味的表情,笑意忍不住更深。
这东西应该并不好得到,哪怕他是王子。
他先拆了一颗糖果,喂到了宁尔口中,然后才拆了一颗,自己放在嘴里。
“嗯,很甜。”
宁尔也感受了一下糖果的味道,确实很甜。
静室的钟声传来,门自动打开,宁尔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尽管再不舍得,他还是朝傅宴舟挥了挥手,又说了一次:
“哥哥,明天见。”
“嗯,明天见。”
傅宴舟转身,手掌重新放在门把手上,拉开木门转身的一刹那,傅宴舟忽然叫住了宁尔:
“宁尔。”
傅宴舟站在门边,眉宇温柔,墨瞳如星辰: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啥都不说了,评论红包掉落随礼了——
第75章 (都来看) “哥哥什么不行?……
糖果的外壳恰好在口中融化, 瞬间的酸意流淌在口腔鼻腔里,酸得宁尔甚至想流眼泪。
从前在人类世界意气风发,优雅矜贵, 用宝石和金钱来堆砌身份与爱有关的一切的总裁——
此刻在一身黑袍身无长物, 以人类的身份站在吸血鬼世界里, 在可能失去理智的前一刻,温柔而坚定地对自己说, 我爱你。
宁尔看着傅宴舟, 一晚上哭过多次的眼尾泛红, 精致苍白的脸上残留着两道泪痕, 精致的脸蛋皮肤苍白, 原本泛白的嘴唇被自己咬得殷红。他轻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嘴唇在瘦削的脸庞上轻轻颤抖着。
在穹顶高大的城堡内,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五步之远。
宁尔身侧的手指也跟着嘴唇一起颤抖起来,抖动地频率也越来越高。
棕色的卷发下,那双澄澈如琥珀般的绿色瞳孔,仿佛第一次这么复杂地看向自己。
宁尔颤抖着嘴唇,深深地看着傅宴舟的眼睛, 声音颤抖:
“我……我”
“我不想让你离开,哥哥……”
近乎呢喃和祈求的声音从宁尔的喉咙里发了出来,傅宴舟感觉心里被狠狠攥了一下。
“嗒——”
他忽然反手把静室已经自动打开的门关上,三两步走到宁尔面前,打横把抱起来往外走去。
宁尔结结实实懵了一下, 但还是动作很诚实地双手牢牢抱住傅宴舟的脖子。
“哥、哥哥你干嘛……”
“送你回去。”
“你、你放我下来吧, 这就是我家,我自己回卧室就好。”
“无论从前,还是以后, 永远只能是我送你回去。”
宁尔被傅宴舟稳稳地环抱在有力的臂膀里,在宁尔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了宁尔自己的卧室门前。
门前的两名侍卫看到这副情景,神色一时间紧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尔脸羞得发红,嘟囔着说了一句“退下”,侍卫就都识趣地离开了。
傅宴舟推门进去,宁尔的卧室穹顶高耸,四方窗格透着夜色的幽黑,棕色的地毯长毛柔软,整个卧室的装饰都是随意被宝石堆砌的装饰,卧室中央是一张洁白挂着帷幔的大床。
宁尔被傅宴舟放在床上,帷幔被傅宴舟解开半帘,脸上红晕未散地看着身上的男人。
“哥哥,到、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心跳得极其快,在傅宴舟注视下话都说不连续。
下一秒,傅宴舟便把一条腿跨跪在床上,欺身而上,吻上了宁尔的唇。
柔软的大床让宁尔放下了一切戒备,久违又熟悉的姿势感觉,瞬间点燃了身体本能的情欲。
宁尔的口腔被傅宴舟的舌头侵略着,柔软丝绸的白衬衫在床上一滑,露出一截细白匀称的腰身。
宁尔用力地推傅宴舟,终于在几乎被吻得窒息的时候停下来,浑身难受地喘气道:
“哥哥,别再逗我了,你该回去了……”
傅宴舟拉住宁尔的手,按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宁尔能感受到那颗心跳地有多快。
“逗你?逗你什么?”
睁眼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布置,想到这是在城堡里,自己的卧室里,宁尔的脸红得像熟了一样:
“哥哥你的身体……你的身体不行……”
宁尔的意思本来是傅宴舟此刻还需要治疗,却不知道傅宴舟理解成了什么,他眼神一凛,直接压在了宁尔身上:
“哥哥什么不行?”
宁尔衬衫的系带被彻底扯松,从皮肤上滑下……
……
……-
“感谢葡萄冰沙送来的大火箭”
“谢谢小橙子送来的嘉年华谢谢橙子”
“哇~小安安安安你又连大火箭,破费啦~”
“谢谢魅魔小耳朵的追随者送来的热气球谢谢……”
宁尔坐在电脑前,努力盯着屏幕,各种礼物眼花缭乱地让他谢了十几分钟都谢不过来。
今天是他复播的第一天,火爆程度超乎想象,一个多小时了在线人数还有10w+。
耳麦里传来春风与你皆过客急促的声音:
“别谢了别谢了大少爷,该回答下一个问题了。我这语音房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你了。”
“哦哦好,回答问题。”
“下一个问题是……消失的这几个月有没有过退网的念头……”
宁尔微微停滞了一下,抬头看着屏幕,画面里的他也一头棕色卷发,身上一件柔白色丝绸衬衫,胸口戴着玫瑰胸针,宝石般绿色的眼眸轻轻凝滞,盯着屏幕,温柔的眼神里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愁绪。
整个评论区瞬间又变成了“啊啊啊啊啊帅成啥样了。”
[宝宝宝宝你别皱眉]
[这个问题不想回答就别回答了,别难过啊啊啊啊]
[说什么取关都是假的,现在发现取关也想看哭泣/哭泣/哭泣/]
[就这么原谅了小耳朵,是不是太轻易了?]
[朕与嬛嬛,何曾有过嫌隙?]
宁尔看着评论区,又感动又想笑,眉头在情绪起伏之间一紧一舒,努了努嘴,真诚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又好像在透过自己看向好多好多他看着他的观众。
“我……我只是害怕过会回不来,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离开。”
“只有我能有一点办法,就一定会回来。”
他对着摄像头眨了眨眼:
“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宝宝保持一下这个角度在截图]
[我直接全程录屏一秒都不想错过。宝宝可以授权切片吗?]
[萌化了这个小耳朵宝宝]
[那你还会离开吗?还会一声不响地离开吗?]
[你知道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你的做法对所有喜欢你的人负责吗?]
[楼上别这么冲好不好?耳宝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等会儿把人气走你就高兴了。]
[耳宝你别往心里去,大家就是太担心你了。你消失的日子里,我们从等待到担心,甚至连那些非常离谱的传言都相信了。]
宁尔有些愧疚地苦笑了一下,他刚刚看了手机里铺天盖地的链接。
有的说已经被傅宴舟甩了,他觉得伤心又丢人,所以直接退网了。
有的说他们是和平分手,傅宴舟给了宁尔一大笔钱,让他以后不可以在出现在公共视野中。
还有更离谱的猜测,说傅宴舟其实是有恶趣味的变态,把宁尔带到了一个岛上关了起来,甚至已经把他杀害,尸体都扔进海里了。
宁尔眨了眨眼,声音更软萌了一点:
“是我做得不好啦,宝们别生气啦~”
“我会尽力补偿大家的,左上角的福袋你们先去领一下。”
从开播到现在,左上角5万的人民币福袋连续没停过。
“除此之外,我还会给大家送10000张签名拍立得照片,10000份专属定制视频,10000封手写信,1000个辣舞视频,500个禁忌蕾丝变装露腹肌视频……”
“不行露腹肌这个不行……”
宁尔照着春风与你皆过客给的“补偿清单”一个个念,越念越脸红。
“除了最后一个,其他的我都可以做到的。”
“或者还有其他补偿,能做到的我都会做到。”
宁尔看着屏幕,清澈的眼神里满是真诚,和再度能回归坐在这里的喜悦。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耳宝的性格我们都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的。]
[是啊是啊,我们只看到他离开的突然,没有看到他为了回来背后的困难和做的努力啊。]
[耳宝,你的平安健康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宁尔之前暗暗发誓不能再做小哭包了,可是此刻一人一个简单的句子,又把宁尔弄得鼻子发酸。
他偷偷伸手抹了抹眼角,皱了皱鼻子,眼尾泛红,深润的眼睛水光清亮,惹得评论区又是一阵怜爱。
[呜呜呜宝宝别哭ww]
[啊啊啊啊啊真的要疯了,美人落泪不过如此吧]
[你有这么伟大的脸进入直播界]
[看你哭我也想哭了,又是为这个男人流泪的一天啊]
[都别哭了吖,等会儿舟哥以为咱们欺负小耳朵了。]
这句话一说完整个评论区瞬间都沉默了一下。
10w+的在线人数,除了不停飘过的礼物特效之外,没有一个人说话。
麦里的春风哥干咳了一声,语气不自然道:
“小耳朵,接着回答下一个问题吧。”
宁尔歪着头,看着提到“舟哥”之后这诡异的沉默,小声问春风哥:
“怎么了?”
春风和小耳朵连的是私麦,是在指导帮助他复播,只有小耳朵能听到他的声音。
春风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
“小耳朵,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问吖。”
“额……你和舟老板,还联系过吗?”
联系过?
“为什么要这么问?”
“是这样的……”
春风不知道宁尔这几个月跑到哪里去了,傅宴舟给的消息是去国外留学进修,但显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观众粉丝,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个说法。
他更倾向于猜测小耳朵老家出了什么事,他回到了一个比较偏僻闭塞的地方,甚至都没怎么上网。
“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舟老板好像也没有出现过在A市,甚至好像不在国内。”
“虽然有很多离谱的谣言,但我听说,盛景官方给出的说法是舟老板出国了,并且好像在国外定居了,还结婚生子了,还有照片为证!”
“结婚生子了??”
宁尔不由地睁大眼睛,一时间音量也没控制好,整个直播间都听到了。
春风下一秒就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男人的侧脸,他正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别墅院子里,似乎是在进行一个聚会,照片的环境和其他人确实是国外。
男人的侧脸乍一看和傅宴舟有七分相似,手上还牵着一个很小的小孩。
傅童。
牵着他的人,应该是傅童的爸爸,傅宴舟的哥。
“……”
“春风哥,这个小孩的个子,像是刚刚结婚生的吗?”
春风:“那你先别管。”
“……”
宁尔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抬头看弹幕,大家已经猜到他在说什么了,也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绕过的话题,于是都纷纷开始问道:
[耳宝,你和舟先生,真的分手了吗?]
[如果你不愿意说就别说哈]
[对对对,如果你不愿意提,只有你一声令下,这个直播间里就不会再出现“舟”这个字。]
宁尔看着那个ID眨了眨眼:
“这么厉害吗小安宝?”
小安安安安:[……这句是吹牛逼的。]
[但无论怎么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永远都是你这边的。]
[对!天下男人千千万,错过小耳朵是他自己的损失!]
[素嘟素嘟,他只是姐磕cp的素材,耳宝才是真爱。]
[唯粉yyds!!]
宁尔看着满屏幕的评论,大家应该是都看了关于傅宴舟出国定居的消息。
再加上宁尔这么久没出现,按照正常逻辑,很难不猜测是他们分手了,而且宁尔还是弱势的那一方。
宁尔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想着要从哪里开始解释,忽然感受到有风从门口进来。
宁尔转头,录音房的门被人推开,宁尔赶忙摘下耳机,有些惊讶道:
“哥哥,这么快就处理完事情了吗?”
傅宴舟刚刚脱掉大衣,黑衬衫周身带着寒意,浓密的黑发间还残留着白色的雪花。他耸了耸肩:
“没有,积压地太多,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
“那、那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你了。”
傅宴舟低哑的语气真诚,顺势摘掉金丝框眼镜放在桌子上,眼神暧昧地看向宁尔的脸。
宁尔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轻咳了一声:
“我们才分开几个小时……”
果然,下一秒,傅宴舟就用手捧起了宁尔的脸,不由分说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哥……唔……在直……”
摄像头还开着,宁尔猛地睁大眼睛,嘴巴已经被傅宴舟堵地说不出话,他努力伸手想去关掉电脑,却被傅宴舟误会了意思——
宁尔被傅宴舟抱在了桌子上,双手被迫向后撑,整个人被傅宴舟搂抱着,唇齿间动情地交换着冷热气息,唇瓣焦灼在一起。
两张鼻梁高挺的侧脸无比英俊精致,纤长的睫毛颤动,脸颊肉眼可见地的泛红起来,喉结跟随着喘息上下滑动……
这个长达一分钟的拥吻结束,宁尔整个人几乎都懵了。
傅宴舟扬了扬嘴角,又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转头,看着屏幕道:
“这个回答,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指路评论区。
没有省略正式内容,分隔符后面用了倒序,下一章大结局关于为什么又回到了人类世界都会解释清楚的!
第76章 《吸血鬼饲养指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我疯了我疯了]
[是接吻吧是激吻吧是湿吻吧是拥吻吧]
[甜地我飚眼泪嗷嗷嗷嗷嗷嗷]
[有生之年能看到直播接吻我的天呐。磕上你们是我的福气]
[这个主播是谁啊?审核不管吗?这举报一手不得喜提封号半年吗?]
[可能会先封你半年]
[耳宝亲亲的样子也太漂亮了吧我的天呐, 这睫毛是人类能有的长度和弧度吗?]
[傅总也太会太苏了吧天呐]
[傅总就是男菩萨]
宁尔看着弹幕飞快过去的评论,脸像红透的柿子,再出现在画面里时候又被一通讨论。
这是他复播的第一天, 很多粉丝观众都在录屏, 也就是说, 刚刚他们激吻的会永永远远流传出去被一遍又一遍播放。
“你故意的?”宁尔撅起小嘴,后知后觉地质问傅宴舟。
傅宴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宁尔旁边, 手自然而然地搂在宁尔腰上, 拿起一旁的金丝边眼镜戴上, 优雅地推了推镜框, 英俊的脸上一副餍足的懒散。
他看着一众弹幕里“啊啊啊”过去的几个问题, 没等人cue就自己回答:
“我和小耳朵没有分开过。这几个月里我们一直在一起。至于在哪里,抱歉, 还是要保持一些神秘。”
“没有结婚,没有生子,网络上传言的那张照片是我的哥,之后我会联系发布者澄清。”
“消失的补偿……大家这段时间可以关注一下小耳朵直播间的抽奖,我会加倍送上。”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和小耳朵一样, 很想你们。”
宁尔目瞪口呆地看着傅宴舟,他是看过自己多少场直播,这些术语都运用自如,坐在镜头前自然地像个十分成熟的主播。
傅宴舟游刃有余回答完了各种问题,连最挑剔的弹幕都找不出任何问题。
谁会质疑一个抽奖抽汽车、珠宝、现金、奢侈品宝宝的专一宠妻总裁主播呢。
评论区的氛围很快从声讨变得其乐融融, 不知道谁先提了一句“怎么感觉舟老板长得越来越像小耳朵了”。
[我也觉得我也觉得!]
[同感!说不出来哪里变化了, 但就是很像!]
[皮肤变白了,嘴唇变红了,耳朵变尖了, 瞳孔的颜色也变浅了……]
[牛啊姐妹!!]
[傅总……难道是化妆了?]
[不太像……应该是因为情侣亲亲多了就会越长越像吧?]
[好家伙那这得亲了多少……]
宁尔眼见众人的注意力还是来到了这个话题,感觉干咳一声打断了话题,转移回大家的注意里,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先下播了。
下播之前再三和观众以及春风哥保证,明天一定准时上播,不会再消失了。
电脑一关机,傅宴舟又迫不及待地去亲宁尔。
在吸血鬼世界的时候不分昼夜腻在一起,今天回到人类世界反而分开了一下午,傅宴舟从傍晚就开始心不在焉想宁尔。
宁尔左躲右躲,还是被他亲到一会儿。
亲完之后宁尔绷起小脸,神色严肃“教育”傅宴舟,直播是公共平台,以后不许在屏幕前做这样那样的事。
吸血鬼主播给自己头头是道地讲人类的规则道理,傅宴舟看着他认真的小脸,十分敷衍地嗯了几声,脑子里只有“老婆今天怎么更可爱了”。
宁尔看傅宴舟这样,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他无奈地站起来,晃了晃傅宴舟的手臂:
“该喝药了。”
傅宴舟很配合地起身,没有任何犹豫:
“好。”
两个人一起往去楼下客厅,宁尔偷偷皱了皱眉,那药他偷偷喝过一口,苦得他眼泪都掉下来了。
宁尔帮傅宴舟把药袋从冰箱里拿出来,撕开口,有些犹豫地递给傅宴舟。
傅宴舟笑了笑,伸手接过来,表情平静地像喝牛奶。
只有在宁尔仔细观察时候,才会发现他的眉头在轻微跳动。
前不久,直到傅宴舟接受转化仪式的前一刻,宁尔才告诉所有人,他要选择第三种方式。
伊极大陆正派的药剂师做不到,被抓的迪恩却可以。
他可以研制出一种能够延缓时长,将人类用缓缓变成吸血鬼的药物,这个时间至少是十年,也可能更长。
这一过程中,傅宴舟仍可以不畏阳光,像往常一样,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在人类世界。
但代价是宁尔必须要在药剂中辅以自己的鲜血,才能中和各种对傅宴舟这具人体有害的毒素。
宁尔的基因天赋本就不高,长期血液流失,最终体能综合素质也会下降,变成一只最最普通弱小的吸血鬼。
宁尔坚定地选择了这个办法,并且只告诉了傅宴舟需要喝药,缓缓变成吸血鬼的事情。
傅宴舟喝完药,又喝了一杯白水,不动声色地轻咳了一声。
“宝宝,什么时候去看陈元之和靳伟?我刚刚在直播间观众里看到陈元之了。”
宁尔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神色却又瞬间黯然下来,别扭地将脑袋转到一旁。
他当然看到元之进了他的直播间。
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元之和靳伟给他打了N个电话,发了无数消息。
后来傅宴舟替他报过平安后才稍好一些,但陈元之好像把他的消息栏当成了日记本,尽管没有得到回复也会有一句没一句地发。
宁尔偏转过脑袋,沉默了很久:
“我已经,发过消息了。”
“见面的话……”
宁尔抬头,漂亮忧伤的眼睛看着傅宴舟,吸了吸鼻子:
“哥哥,我觉得就没有必要再见面啦。”
“我本来就是一只吸血鬼,当年为了存活下来一直跟在他们身边,一直在骗他们……”
“现在……我有能力了,也不需要再骗他们,我也骗不了他们了。”
“你怕,他们知道你是吸血鬼之后有异样反应?”傅宴舟问。
宁尔缓缓地点了点头。
虽说缔结过和平条约,但人类对于吸血鬼这个物种始终是害怕甚至嫌恶的。
想起傅柏当时恶狠狠地警告自己离傅宴舟远一点,他的反应代表了人类最真实的反应。
他害怕,害怕在靳伟和陈元之眼里也看到那样的眼神。
他也记得,每次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宁尔都得拉着窗帘阻挡阳光时,靳伟不适的表情。
就让一切,都停留在彼此的好印象里吧。
“可他们是你的朋友。”傅宴舟道。
言外之意,哪怕有再多人类害怕他,朋友又怎么会这样做。
宁尔的笑意更苦了,苦地他两条眉毛都皱了起来,声音几不可闻:
“朋友……莱特也曾经是我的朋友……”
事情已经过了几个月,可每每想起莱特的背叛,宁尔心里就像被攥着一样疼。
从小到大的挚友,尚且会因为知道身份后想置他于死地,更何况是只认识两年的人类呢。
两年,无论对人对鬼,都不算久。
宁尔觉得,他已经没办法再用“友谊”的名义,去相信两个人类了。
“去亲自看看吧,宝宝。”傅宴舟声音很沉稳。
宁尔听着这句耳熟的话,想起来之前他说爸爸妈妈不要他了,不敢回家时,傅宴舟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宁尔看着傅宴舟的眼睛,反驳的话一时间说不出口。
傅宴舟是亲眼见证他被“朋友”伤害多深的人,现在还能劝他去勇敢面对……
仿佛再多怀疑和不确信,在傅宴舟的坚定和依靠前,就也没那么可怕了。
宁尔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傅宴舟就道:
“明天又是元旦了,你们不是约好过,每年元旦都要在一起吃火锅?”
春去秋来,从去年和傅宴舟刚刚在一起,但在吸血鬼世界里度过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
“那、那……”
“不用在这件事上费脑子,我去约。”
“地点他们家或者我们家都可以。”
“火锅的食材按照你喜欢的,再多加鸭血。”
傅宴舟三言两语把事情安排明白,宁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我、我在什么事上费脑子?”
傅宴舟低头,嘴凑到宁尔耳边,认真道:
“想想今晚用什么姿势。”
“……”
宁尔条件反射想跑,被傅宴舟直接捞回来打横抱起来。
他整个人伏在傅宴舟肩膀上,脸憋得通红,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个人本来身体素质就极强,逐渐向吸血鬼转化的过程中,体力更是吓人……
“放、放开我哥哥……”
“我还没洗澡……”
傅宴舟把人又往紧抱了抱,上楼直接调转方向往浴室走去:
“刚好一起。”-
劳斯劳斯停在公寓楼下,发动机一直保持着均匀的响声,车内的暖意始终没有让窗上结霜。
宁尔从车窗里看着楼上亮着的灯,犹豫了又犹豫,最终打开车门下去。
傅宴舟还在公司,说等会儿才能过来。
宁尔按了电梯楼层,电梯刚停下,入户门就被打开了。
陈元之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毛衣,头发微卷,嘴里含着牙刷,满嘴沫儿,看着是宁尔,含糊地说了一句:
“来啦。”
宁尔被忽然开门吓了一下,往后稍微退了退,脸色有些尴尬,点了点头:
“嗯。”
陈元之探出头看了看:
“东西忘带了?”陈元之嘴里继续含糊。
“什、什么东西?”
“家里大葱用完了,傅总说让你顺路带来。”
“他、可能忘记告诉我了,没关系我现在去买。”
宁尔转身就想下楼,却被陈元之拉住胳膊,牙膏沫险些飞溅在他身上:
“叫个外卖得了。”
宁尔被他拽进屋,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扑鼻的火锅味儿,桌上的鸳鸯锅一半儿菌汤一半儿红油,随着蒸腾的热气散发着香味。
比起火锅更吸引他的是放火锅的桌子。
一众崭新高档的简约欧式家居风里,那张棕色的旧木长桌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之前他们租的房子里的桌子。
靳伟正在厨房切菜,听到动静拿着菜刀就从厨房出来了。
半年没见,他整个人肌肉更健壮了一些,面色沉郁,手里拿着菜刀,吓得宁尔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
靳伟看到他躲的动作,有些疑惑地全身上下看了看自己。
陈元之吐掉了漱口水,在身后大声提醒:
“菜刀,菜刀吓到小耳朵了。”
靳伟无奈地放下菜刀撇撇嘴:
“菜刀不是为了给他切糖拌西红柿?小白眼狼。”
宁尔眼睛一亮:
“你做了糖拌西红柿吗伟哥?”
他从前最喜欢吃这个,尤其喜欢喝汤。
因为西红柿的汁液是红色的,还甜甜的。
靳伟撇了撇嘴:
“在厨房。我做了两盘,西红柿多的那盘大家一起吃,汤多的那盘你现在可以去喝。”
“谢谢阿伟哥哥,阿伟哥哥最好了~”
宁尔几乎肌肉反射地自然说出这两句话,丝毫不记得几分钟之前自己还在犹豫还能不能继续和他们做朋友……
他说完这两句之后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宁尔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正要找补说点什么,靳伟拍了拍他的后背:
“先洗手再吃。”
“桌子下面有薯片,是你最喜欢的鸭血粉丝味儿。”
宁尔看着靳伟毫无波澜的“面瘫”脸,紧绷的神经彻底松下来,乖乖去洗手拿薯片吃。
他晃悠到厨房,靳伟正在卸一只比他脑袋还大的螃蟹,螃蟹还没死透,张牙舞爪。
“哇,伟哥锻炼身体呢~”
靳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男朋友非要送来吃的。”
宁尔吐了吐舌头,装模作样:
“要不要我帮忙呀?”
靳伟一眼看透了他,把帝王蟹翻了个身:
“你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出去等吃饭吧。”
宁尔又嚼了一口薯片,眼睛一弯:
“好~”
他又晃悠到陈元之的书房,将近两百平的大公寓,陈元之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的“电竞房”。
他把房间布置地很精致,设备直播道具一应俱全。
陈元之刚刷完牙又趴到电脑前打开了一款枪战游戏,宁尔站在他身后:
“要吃饭了元之。”
“知道知道,我就上来领点东西,平时每天晚上直播我都没时间打游戏。”
“你现在,又开始直播了吗?”宁尔有些惊讶,眨了眨眼问到。
陈元之上次网恋奔现失败受得打击不小,从那时起到宁尔离开,他也一直没有复播,还扬言以后再也不播了。
陈元之耸了耸肩,手上边飞快鼠标边道:
“播呗。”
“你老公这房子,租金和物业费都不低。不直播赚钱我俩得喝西北风了。”
宁尔脸红了红,想到当时他们救了傅宴舟之后,陈元之要了一个有零有整的数。
“元之,你的钱,是不是都给家里了?”
宁尔问出口,陈元之停顿了一下,无所谓道:
“啊,反正把我老子欠的赌债还清了,省得他每天说我生下来就是欠他们的。从今以后各过各的,终于轻松喽。”
陈元之手上鼠标还不停,宁尔想到元之爸妈对他的不好,还是有些唏嘘难过。
陈元之感受到了宁尔的情绪,最后一个宝箱领完,放下鼠标伸了个懒腰:
“行了,托你的福,哥涨粉很快,现在直播事业有声有色,风生水起。”
宁尔点了点头,真诚地发问:
“那你现在还网恋吗?”
陈元之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抓住宁尔的后颈:
“我说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补刀呢?”
宁尔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赶紧眨着眼睛卖萌示弱。
陈元之本来就是个颜狗,宁尔尖尖的小脸上那双绿色的漂亮眼睛朝他一眨,瞬间什么气儿都消了。
宁尔被他松开,有些后知后觉地发懵,自己都已经恢复吸血鬼身份了,怎么还这么软弱被人类拿捏。
恨。
磨牙。
陈元之没注意宁尔的面露凶相,无意识往房间门口看了看,屋外隐约传来靳伟剁螃蟹的声音,他挠了挠头发:
“网不网恋的吧……我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就挺好的。”
宁尔认真思考了一下:
“是和伟哥住在一起的日子吗?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吧?”
“十四年。”陈元之难得没再纠正他的用词。
宁尔还想再说什么,屋外靳伟就叫他俩吃饭。
各式各样精致的海鲜肉菜切盘摆净,铺满了一整个长桌,中间大锅咕嘟咕嘟冒着香气,旁边是一盆和锅差不多大的鸭血。
三个人都准备好围在桌边,陈元之问:
“傅总还不能来吗?”
宁尔拿起手机看了看,傅宴舟的消息正好过来:
“他说有一个紧急的临时会议,让咱们先吃,晚点过来接我。”
陈元之和靳伟起初还假客气,三个人坐在一起干瞪眼等了一会儿,最终终于忍不住,肉一下锅开涮。
红油在锅中翻滚,辣椒与花椒的香气蒸腾而起,像是把整个冬日的烟火气都浓缩在了这一锅中。
鲜切的吊龙烫一会儿就熟,靳伟和陈元之捞了一些,宁尔照例不吃。
等红油锅煮得足够香的时候,靳伟用漏勺盛了大半盆缓缓滑入红汤,鸭血在沸腾的锅底中瞬间锁鲜变为褐色。
其实这么多年血包宁尔也吃腻了,直到来到人类世界他才知道鲜血还可以放在鲜香麻辣的锅里煮。
一月的天气已经大寒,窗户上结着一层微薄的白霜,围坐在桌边很快热了起来。
靳伟打开几罐冰啤酒,又特意给宁尔开了一瓶香槟,瓶瓶杯杯端起来碰在一起,没一会儿就都有些微醺的感觉。
酒精让宁尔大脑逐渐放松,靳伟和陈元之七上八下涮了会儿毛肚,两罐啤酒都见了底,三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宁尔沉默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碗,擦了擦嘴,开口道:
“伟哥,元之”
“过去这几个月,其实我……”
“哎哎哎”没等宁尔说完,陈元之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你就直接说,你遇到的事儿应该解决了吧?”
宁尔有些发懵:
“什么意思?”
“我们不关心你这半年跟谁去了哪儿,但你这么久没个音讯,一定是遇到事儿了,所以,还顺利吗?”
宁尔惊讶地看着陈元之,他好像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风吹草动,就连宁尔多喝了一杯奶茶他都会八卦地问清楚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要喝奶茶。
这次他消失这么久,元之竟然一点都不好奇。
宁尔又认真盯着陈元之和靳伟看了看,发现他俩真的没有任何问的意思,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我……事情都解决了,一切顺利。”
靳伟和陈元之点点头,又继续七上八下涮毛肚了。
宁尔看他俩真的不打算多问,松了口气的心情没持续多久,忽然又有种淡淡的酸涩感。
他们完全不过问,是不是也和自己有点太生疏了?
是因为太久没在一起相处,还是他消失的这段时间生疏了?
还是他们有其他更好的朋友了?
地牢里莱特那张扭曲的脸一瞬间浮现在宁尔的脑海里,还有他那句恶狠狠的“朋友算什么?”
宁尔感觉脑袋有些发疼,疼地他扶住了额头。
陈元之和靳伟直到把一盘毛肚都吃完,才发现宁尔不适。
陈元之赶紧问:
“怎么了?头疼吗?”
宁尔尽量克制让自己不去想莱特,使劲晃了晃脑袋,神色不经意间有些拘谨:
“没事,没事。”
“可能是太热了,我去开点窗。”
陈元之接着说:
“以前咱们那个出租屋门窗漏风,缩在一起吃顿火锅温度正好。”
靳伟也嗯了一声,回忆起之前在出租屋的事:
“之前有几个混混,有男有女,可能是见过宁尔,有一天喝醉了挨家挨户敲门,要找一个漂亮男孩。”
宁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睁大眼睛:
“还有这种事吗伟哥?我、我怎么不知道?”
靳伟和陈元之嗤笑了一声:
“他们都敲到我俩那儿了,还能轮到你?在我俩面前当混混,真是见到祖师爷了。”
宁尔看他俩这样:
“你们打架了?”
“不能算打架,你伟哥一脚过去,领头那个被踹飞两米远。我就更厉害了,只是问了一句还打吗,几个人就屁股尿流跑了。”
宁尔表情有些复杂,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又帮过自己,嘴唇动了动:
“谢谢……”
陈元之摆了摆手:
“害,谢什么谢,都过去了。”
“现在住在这种高档小区,再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
宁尔看着那张唯一的旧桌子出神,他多么希望哪怕住在这里,拥有了傅宴舟,也能和靳伟元之友谊如旧。
“傅总看来是赶不上火锅了,我去切点水果。”
靳伟把火关掉起身。
“我去帮你。”陈元之跟着站起来,酒意微醺地顺手把胳膊搭在靳伟肩上。
“伟哥我也帮忙。”宁尔跟着站起来。
“你坐着吧,切个水果,又不是扛沙袋。”
“来者是客,乖乖待着吧。”
陈元之和靳伟勾肩搭背,大大咧咧走进厨房。
宁尔看着他俩的背影,脚步一时间定在了原地。
来者是客……
宁尔有些无措,又重新坐下,看着陈元之和靳伟空了的酒杯,拿起来剩下的啤酒帮他们倒上。
他们切了很久水果,中途傅宴舟发来消息,说他的会议还得一小会儿,问宁尔吃得怎么样。
宁尔想了想打字:
[火锅,很好吃。靳伟和元之也很好。他们没有追问我消失的事情,哥哥放心~]
[看来,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了?]
[嗯,不用了。]
不仅不用担心暴露吸血鬼的身份,其他身份好像也快没有了。
他现在是……他们的客人。
没等宁尔再回复,厨房里忽然传来一声陈元之的叫声,紧接着是铁器落地的声音。
宁尔想都没想一个箭步瞬移进了厨房,陈元之正捂着手指,鲜血哗哗往外冒。
又是一个新鲜人类的血液,宁尔瞬间被冲地头有些发晕,靳伟紧张地抓起陈元之的手指:
“小耳朵,去拿纱布创可贴,药箱在茶几下抽屉里。”
宁尔又火速冲回客厅,快速拉开抽屉翻找药箱。
他也顾不得保持整齐,抓到东西就先扔出去,直到一本烫金纹路的旧书出现在自己眼前。
书名用汉字、英文、血符三种字体同时写着——
《吸血鬼饲养指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完结啦,应该也在今天二更!再宣传一下我的下一本预收:《老实人从狗血片场路过[快穿]》
平凡窝囊的社畜安也一觉醒来绑定了老实人系统,任务是扮演好狗血纷飞世界里那个唯一的老实人,推动原书攻受大和谐。
世界一
帝国高岭之花教授Omega被年轻有为的少将看上,高龄之花为爱走下神坛,后来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当做替身,甚至险些被摘除腺体囚禁起来。
教授伤心欲绝一走三年,三年里,只有安也这个“知心好友”Beta风雨无阻悉心照顾,帮助他一点点走出伤痛。
三年过后,火葬场戏码到来,安也按照剧情要求去拙劣地挑衅完攻,却被那个顶级alpha锁在基地里,墨色眸间的欲望倾泻而出:
“你不为我所动的样子很像当初的他。”
安也拼命甩开攻逃回家,下一秒却被朝夕相处三年、酒意微醺的清冷的教授按在墙上:
“你害怕时,颤抖的样子都和我很像。我喜欢闻你身上沾染的我的信息素的味道。小也,外面很危险,别出去了。”
不是,这对吗?
世界二
京圈少爷攻看上了舞蹈学院的贫苦小白花,一通巧取豪夺强制爱在法制咖红线游走。
小白花誓死不从,盯上了他们京圈少爷里唯一一个窝囊废安也。
少爷攻听说“情敌”竟然是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那个窝囊废,当晚冲到安也家把人堵在卧室里:
“小也,长大了,怎么敢和哥哥抢东西了?你这张床,小时候还和哥哥一起睡过吧?”
安也拼死抗住少爷攻的种种奇葩报复手段,小白花却仍旧在酒吧被下药。
安也把人捞回来,又是喂水又是喂药,却被意乱情迷小白花反手按在床上:
“小也,难受,帮帮我。”
等等,先等等呢?
世界三
安也是地主家短命的残疾少爷,主角受是被他家强娶来的冲喜夫人,等他一死就会自动变成小寡妇和主角攻搞在一起。
真·混吃等死。
没想到好景不长,登徒子攻半夜爬错了窗,抱起来安也就往外跑。安也拼命推他“错了错了”。
攻闻言一愣,握着手中盈盈一把的腰身,低笑一声:
“现在送你回去也是死,牡丹花下也是死。”
被及时就回来的安也吓得萎靡不振,当即决定和受和离,却发现没有一个下人再听他使唤。
“少爷,夫人说您脑子吓傻了说胡话。今晚他去您房里照顾您。”
“夫郎,腿坏了躺好就可以,不是么?”
停停停停停-
[全世界的攻受都吻上来了怎么办]
[老实人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食用指南:
1.应该算万人迷,但真普通老实人受
2.正牌攻不是原书攻受,切片攻。
3.4-5个世界,后面大家想看什么世界可留言
4.偏慢穿,控党误入。【`xs.c`o`m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