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晒过的草地,空气漂浮温热的清香。
一只白色小蝴蝶,一颤一颤地飞过,落在少年黑发上,停歇几秒,又扑扇翅膀飞走。
“地钉。”
祁弈伸出掌心。
苏杳心把一根带勾的铁钉放到他手心。
帐篷是他一个人住,却是双人帐篷,里面空间很大而且带天幕,刚好可以遮阳。
苏杳心:“你的帐篷好舒适,还可以坐在阴凉下吃东西。”
祁弈抬眸,“你也可以在我这儿吃东西。”
他盯着苏杳心帽子下巴掌大的小脸,一条胳膊搭在膝盖,“我看你带了野餐布,等会儿铺在我的帐篷前。”
苏杳心眼眸清凌凌的,“好,那就借你的光啦。”
白色小蝴蝶饶了一圈飞回,又落在少年发上。
苏杳心瞥见,猜想是因为他的洗发水味道很好闻,所以招了蝴蝶。
祁弈见她翘起的嘴角,悠悠问:“笑什么?”
苏杳心轻轻一指:“你头上有只蝴蝶,好像把你当成了一朵花。”
祁弈脑袋稍稍动了动。
小蝴蝶受惊一动,扇扇翅膀,飞走了。
他敛眼一笑:“哪有黑色的花,应该是飞累了,到我头上歇一会儿。”
苏杳心手托腮,视线中是少年清俊无双的面容,又小蝴蝶不一定是被气味吸引,她心思脱口而出:“它看的不一定是头发,可能是你的脸。”
四目相对,他眼尾天生微扬,所以有种干净的锐利,此时锐利收敛,更多是温和。
长长的眼睫稍垂,一瞬不移地在看她。
苏杳心不是第一次表达过对他外貌的欣赏,甚至第一次遇见,还要了他微信。
他又不笨,这点应该心知肚明。
怎么,还这样盯着她呢。
苏杳心微微低头,佯装继续干活,从地上捏起一颗钉子,塞到了他手心。
余光里,祁弈修长的手指微曲了曲,随后也往地上扎钉子。
一时间苏杳心和他都没说话,空气似乎漫上了一股微妙胶着。
忽然,一声低轻的笑,传入她的耳朵里。
仿佛后颈被一根羽毛挠了下,酥酥的。
让她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她此时余光瞄着的地方,祁弈把一个钉子扎好,手却顿了顿。
似乎有什么不对。
下一秒,他又把那根钉子又拔了出来。
递给她。
“不是这根钉子,我扎错了。”
苏杳心反应过来,又把另一根递给他,“是我递错了,不好意思。”
祁弈:“不怪你,我也没发现。”
“……”
他低头,手上有条不紊地弄帐篷,手背上的青筋淡淡,用力时骨节泛白,依然没有说话的意思。
苏杳心无奈,把目光瞥向段北那边,看看他弄的怎么样了,来分散这股奇怪的胶着。
望过去几秒,帽檐被人轻轻敲了敲,苏杳心回头,对上祁弈直白看着她的目光。
她抿唇,“怎么了?”
祁弈嘴角牵了牵,很惬意的语气:“你得看着我点儿,不然我容易弄错。”
苏杳心眨了眨眼,“……哦,好。”
终于弄好这一角,他声音在苏杳心头顶低低落下:“走了。”
两个人挪到帐篷另一边。
呼吸过另一处的空气,苏杳心感觉那股胶着感似乎也好了些。
她聊起别的话题,“你之前说住过帐篷,是在家里搭的吗?”
祁弈住在云江公寓,家里条件应该很好,早上来的路上,秦晓棠在微信上跟她讨论他今天戴的腕表,黑色利落的运动款很有品味,秦晓棠在网上查过,价格在五位数呢。
苏杳心猜,他家里可能有足够的空间,可以用来搭帐篷住。
她握着小钉子,和祁弈一起蹲下来,看见他唇边散漫的弧度,“不是在家,多数在公园,和桥洞。”
她惊讶又好奇:“桥洞吗?那你住帐篷的经验好特别呢。”
祁弈:“嗯。”
苏杳心笑了笑:“有趣吗?住在桥洞。”
祁弈声音依然含着几分散漫:“还行,就是运气不好遇见流浪汉,会被抢帐篷。”
苏杳心愣了下,然后试图理解少年冒险的行为,她微微弯唇地琢磨:“那这种冒险的户外体验,只适合你们男孩子了。”
祁弈嗯了声,手中的扎钉牢牢订到地里,“确实。”
他抬眸笑了下:“女孩子还是不要体验的好。”
……
帐篷搭好,秦晓棠和段南也回来了,拎着冰镇西瓜和啤酒。
祁弈和段南把放行李的小帐篷也一并搭好,而后去了小商店的卫生间。
苏杳心准备铺野餐布,秦晓棠被一对情侣请帮忙拍照,这功夫儿,也去了小商店的段北自己回来。
见她自己一个人,很快过来。
“喂,我还是得提醒你,小心点儿祁弈那家伙。”
苏杳心头没抬,“又怎么了。”
段北刚刚去卫生间,不经意看见祁弈洗手时,捋起外套袖子的手臂有一条又深又长的疤。
他把这件事告诉苏杳心,她缓缓抬起头,“所以呢?”
段北知道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他就是觉得祁弈这人不怎么对劲儿。
“他胳膊上的疤看着挺吓人,一定不是正常受伤弄的,像是和人打架留下的。”
苏杳心温声,但语气略严肃:“胳膊有疤,那是他受过的伤,凭这点就要对他小心么?”
苏杳心又问:“段北,你以前不会这样乱编排别人的,因为他说你笨?”
“……”
段北:“这只是原因之一,他凭什么说我笨,哼,当面说我坏话,你还想让我喜欢他?”
苏杳心:“可是你也说人家坏话了,还是在背后,至少祁弈比你坦荡。”
段北被苏杳心的偏心惹的心里更酸,干脆直接道:“你不觉得,祁弈那家伙对你有点居心不良吗!”
祁弈对她居心不良?
是她主动认识的祁弈,人也是她邀请一起来露营,再怎么看,都是她才是那个“居心不良”的人。
苏杳心斩钉截铁:“没有。”
段北很快又问:“那,那,那,你是对他有意思?”
苏杳心眼眸清懵,顿了下,说:“也没有啊。”
“那你也不喜欢他?”
苏杳心看着段北紧张的神色,轻轻笑了笑,“不喜欢。”
她说:“我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就是朋友而已。”
段北紧抿着唇,听见这话,嘴角渐渐松下来。
却半信不信的说:“切,我又不瞎。”
他那张脸多招你们小姑娘喜欢。
苏杳心听见段北嘀咕的那句不瞎,低头铺野餐布,“你别胡思乱想了,等露营回去,我会告诉你。”
午餐比较随意简单,苏杳心做的三明治,祁弈在小商店买了几份小吃,大家简单吃一顿。
下午苏杳心和秦晓棠去找漂亮的山林景色拍视频,做露营vlog,段北也要跟着,被秦晓棠拦住,说这是属于闺蜜俩的时间,叫他和段南他们玩去。
太阳渐渐下山,一片橘色的夕光笼罩在山间。
两个女孩子在夕光落尽时才归,秦晓棠还没拍够,但苏杳心想回来了。
回来时三个男生都在,不知道有没有去哪里玩,段北在帐篷里玩手机。
段南带了笔记本电脑,此时和祁弈一起在弄什么。
苏杳心目光落在男生身上。
他腿太长,坐在她带来的小马扎上显得伸展不开,但姿态却散漫,一手支着下颌,一手在笔记本上敲着。
淡橘色的夕光,落在他沉静淡然的脸上,不笑时,对凡事有种不在意的态度。
偏偏自身却是极为惹眼。
这时秦晓棠笑呵呵喊了一声我们回来啦。
祁弈抬起头,手中的键盘不敲了。
苏杳心拿着几枝采的小野花,走了过去。
祁弈起身,拎上一个快喝完的矿泉水瓶,“花很漂亮。”
他看了一眼花,又看她,“你坐,我去接水。”
段南见他要走,忙说:“祁弈,代码还没敲完呢……”
“放着没事。”
少年淡淡说一句,离开了。
秦晓棠好奇凑过去,“啥代码,你们在干嘛呢?”
段南脸上兴奋掩不住:“祁弈在给我演示一套杀病毒的程序。”
秦晓棠惊讶:“他还会这个?”
“岂止是会,”段南好学地盯着电脑里,“他做出过一个拦防程序,能拦截恶意的黑客入侵,还被银龙科技高价买走了呢!”
秦晓棠睁大眼睛:“这么牛?!”
银龙科技可是网络安全行业佼佼者,秦晓棠邻居家一个学霸哥哥,前年毕业进了这家企业,所以听说过。
“那卖了多少钱呀?”
“具体不知道,但出手一定不低,听说他们之前买下南大学生获奖的程序软件,给了七位数。”
“豁!”秦晓棠惊了。
苏杳心坐在小马扎,歪头看向电脑里密密麻麻的代码。
秦晓棠感慨:“瞧瞧,都是高中生,人家已经开始赚钱了,我还不知道能考上哪所学校呢,哎,人和人的差距啊。”
不远处被秦晓棠的感慨的人,不疾不徐地正走回来。
矿泉水瓶被做成简易小花瓶,接好水,被祁弈搁在苏杳心桌前,“给你插花用。”
苏杳心顿了顿,唇边漾笑:“谢谢。”
她把小野花放进去,段南拉着祁弈继续让他演示程序。
祁弈坐在苏杳心旁边的小马扎,没碰电脑,依然散漫地一手支下颌,另一手却伸向了小花瓶上方。
他手指拨了拨一朵杏黄小野花,拨得小花颤了颤。
悠悠道:“忽然累了,不敲了。”
也是,敲了一下午代码。
段南把电脑捧过来,自己又看一遍编程。
苏杳心在看那朵被拨得颤动的小野花,可怜兮兮的,莫名担心会拨第二下。
好在下一秒,他便收回了手。
祁弈:“玩得开心吗?”
苏杳心转头,“嗯,山腰的风景很漂亮,你们去哪玩了吗?”
“没有,”他支下颌地看她:“别处的风景一般,还不如在这儿等。”
苏杳心望一眼天边,“这边可以看见太阳落山,景色确实也不错。”
祁弈淡淡一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又问:“晚上吃什么?”
苏杳心下意识问他的意思:“你想吃什么?”
听她回问,祁弈眼眸微动,手放下,“我不挑食,什么都吃,看你。”
听他这么说,苏杳心提议今晚吃民宿老板家特色小悠山烤鱼,之前看过网友推荐,说民宿老板娘的烤鱼一绝。
她提议后,大家都没意见。
跟老板预定了两份烤鱼,又买了一打啤酒。
秦晓棠嘴甜,让老板多放些配菜,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家里的女儿在念高一,瞧着她想起自己家孩子:“放心,配菜一定足,你们这个年纪小姑娘太瘦了,得多吃点。”
秦晓棠开心地小跑回来,扑在苏杳心身上,“这个老板人太好了,他竟然说我瘦!”
苏杳心,“你本来就瘦啊。”
秦晓棠叹气,“关键是你太瘦了嘛,我就总觉得我不算瘦,尤其你这小细腰……”
说着还揉了一把,苏杳心怕痒,又笑又躲地扒拉她的手。
“杳杳,你好软呀……”
秦晓棠继续作乱,两个女孩闹了一会儿,没注意到身后何时过来的祁弈。
“我手要是再大点儿,一手掌就能握住你这小腰,嘻嘻……”
“好了好了,别闹了……”苏杳心眼泪都被她痒出来了。
忽然听见一声轻咳,两个人都愣下,回过头。
祁弈微勾起唇,装作没听见也没看到地越过她们,“怕你们不喜欢酒,我买了椰汁。”
有男生在,秦晓棠老实了,笑嘻嘻地:“你买的正好,杳杳她酒量不行,得给她喝果汁。”
苏杳心还处在玩闹被撞见的略微不自然,一抬眸,就见祁弈坐在她面前。
他似随口一问:“酒量不行?”
苏杳心抿了抿唇,“就,只喝过一次,也不能说不行……”
秦晓棠听她不承认,忍不住把上次苏杳心醉酒的状态吐露出来,“你一小瓶啤酒就倒了,还觉得能行?”
秦晓棠转头看对面,“我跟你说,我家杳杳醉了特别可爱。”
祁弈挑眉:“是吗,怎么个可爱法?”
秦晓棠:“别人喝醉都是闹人话多,她呢,喜欢抱着人亲,哈哈哈!”
祁弈愣了愣。
秦晓棠很快替她姐妹的名誉解释:“不过她不抱男生亲,只挑女生,上次也就抱了我和我同桌一女生。”
“然后第二天醒了,我们问她为什么醉了会想亲人,你猜她说什么?”秦晓棠噗嗤一笑:“她说不知道,就记得昨晚啃的芋头特别香。”
“她把我当芋头了,哈哈哈。”
苏杳心扶额:“……”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她闭了闭眼,再一睁开,对上祁弈打量她的目光。
他饶有意味地问:“很喜欢吃芋头?”
苏杳心睫毛一眨,硬着头皮聊:“……对啊,芋头多好吃,呵呵。”
说完她低头抠小手,脚在桌下轻轻踢了下秦晓棠,发现秦晓棠没反应,再一看,发现踢错了人。
她踢了祁弈。
“……”
祁弈拿椰汁的手顿了下,似笑非笑地递给她。
“……”
民宿老板的烤鱼烤好,她们又搭一个折叠小桌,老板多送了两碟卤味小菜,摆满了桌。
烤鱼加了很多配菜,味道很香,鱼肉也外焦里嫩,果然值得一尝。
苏杳心吃鱼比较精细,一小块鱼肉也要仔细挑出小毛刺,吃的速度很慢,祁弈在她旁边,吃东西也慢条斯理的,吃相很好。
相比他们,对面的秦晓棠和段北像是饿了好几顿,两人都喜欢吃鱼尾,几乎在抢着吃。
苏杳心习惯他们俩吃饭的样子,不过此时有祁弈在,她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她侧头笑了笑:“他们吃东西比较活泼,你别介意。”
祁弈轻轻扬眉:“我没什么介意的,又没来抢我的。”
也是,苏杳心和他一起吃一份,她和祁弈的吃饭习惯,当然抢不起来。
段南夹了一片藕片,在吃饭时第三次问祁弈一些关于白帽黑客的问题。
相处一天,苏杳心发现祁弈好像不会在吃饭时说太多话,很有教养,但也会认真回答段南好奇的问题。
苏杳心也偶尔听听,在她伸手去夹桌上的一碟小菜时,祁弈声音忽然停住。
而后一惊。
“这里怎么了?”
苏杳心的手腕被他握住,轻轻一扯,带到他眼前。
祁弈低眸盯着她细白小臂上的一个红色疙瘩。
苏杳心注意到,无所谓地笑了笑,“蚊子咬的吧,没事,等会儿喷点花露水就好。”
祁弈沉默片刻,握着她的手腕的手慢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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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棠嘴里含着鱼肉,放下筷子,含糊地说:“花露水在我包里,我这就去给你拿。”
喷过花露水,继续吃饭。
晚饭后,几人收拾着餐后垃圾,祁弈送烤鱼盘经过苏杳心身边,低头看她:“你跟我一起。”
苏杳心端着小蝶子,“哦,好。”
到了民宿一楼,把餐具还给老板,祁弈把苏杳心拉过来,握起她手臂,“老板,帮看一下,这好像不是一般蚊子咬的。”
祁弈:“之前有别的游客被山上的虫子咬过吗,有毒吗,您知道有什么好用的药吗?”
苏杳心之前没太仔细看这个包,此时已经大了一倍,有渐肿的趋势,看起来确实不像蚊子包。
老板瞅了眼,“哦,这个是山里的虫子咬的,一到夏天就有游客被咬,虫子没什么毒不严重,就是被咬之后一开始不痒,过后会越来越痒。”
老板笑道:“ 不过没事哈,我这有止痒药,涂上就见效。”
老板转身就去一楼的房间里找药。
苏杳心目光从老板背影,挪到男生的侧脸,“我都没发现不是蚊子咬的。”
祁弈低头,微敛眼:“吃饭的时候,这个包有点肿,但你一下也没有挠。”
他目光又一低,“膝盖那里也被咬了一个。”
苏杳心一怔,提起裙摆低头看一眼,确实有一个一样的小肿包。
因为不痛不痒,她一直没有发现。
这时候老板从房间出来,走到前台拿电话拨号码,“哎呦真不巧,那个药用没了,不过我侄子在山下进货呢,正好让他带药回来。”
老板说:“你们得等一会儿,他大概九点多才能到山上。”
苏杳心微笑:“好,那麻烦您了。”
从民宿出来前,祁弈加了老板的微信。
回去后,秦晓棠重新铺了一块厚点的野餐布,摆了几副扑克牌。
苏杳心过去玩斗地主,祁弈不想玩,段南见他不玩,去帐篷里抱了电脑出来。
段南:“下午的程序再敲几段呗?你讲的很清楚,但我还是想亲眼见识一下你说的那个bug反入侵。”
祁弈提上一个小马扎,嗯了声,走到苏杳心身后,侧身坐下。
他长腿一伸,电脑放在腿上,目光轻轻扫了眼女孩裙摆下落出的细白膝盖。
九点的时候,祁弈离开了一会儿。
九点半,又离开了。
苏杳心作为地主赢了一把,胳膊上开始渐渐发痒。
她回头想问问祁弈,老板有没有微信,发现人不在。
没多会儿,祁弈回来。
已经临近十点钟,苏杳心她们已经收拾好野餐布,准备去洗漱休息。
看见他的身影,苏杳心问他,“老板那边的药到了吗?”
“老板侄子的车灯坏了,上山的路有一段没有路灯,今晚回不来,要明早才能回来,”祁弈低眉问:“要睡了吗?”
“嗯。”苏杳心点头:“既然药等不到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笑了笑:“晚安。”
祁弈背着月光,嗯了声,“晚安。”
民宿那边有为露营的游客准备的洗漱间和付费淋浴室,她和秦晓棠去洗了澡,回来时,段南和段北也洗完漱回来。
祁弈的帐篷在她们的旁边。
灰色帐篷拉链已经拉上,没有光亮透出来。
他应该是睡了。
苏杳心钻进帐篷里,睡觉前刷了会儿朋友圈,一边和秦晓棠聊天,不过越来越心不在焉。
胳膊上的包越来越痒。
夜晚山上静谧,她们说话声音很小,像是催眠,秦晓棠聊着聊着睡着了。
苏杳心也放下手机,合上眼皮酝酿睡意。
隔十分钟,她就要翻个身,手臂上痒意难耐得她根本睡不着。
苏杳心在想,咬她的虫子是不是叫痒痒虫,也太难忍了。
她摸起手机,借着屏幕的光看了眼被咬的包,又肿了很多。
她叹气。
心里嘀咕,那只小虫子呀,你是不是已经入睡了?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心地善良从不做坏事的小女孩,正被你咬得睡不着觉?
嘀咕了一番,苏杳心忍不住挠了几下,又抬起膝盖,抓了抓,随后扔开手机,闭上眼睛拼命地想酝酿睡意。
帐篷外偶尔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苏杳心已经翻了不下十次身。
在她以为今晚注定要被小痒包折磨一整晚时,被扔开的手机忽地震动。
苏杳心慢吞吞地摸过来。
睁眼一看手机,她一顿。
祁弈:[睡了吗?]
苏杳心:[还没。]
祁弈:[我在外面。]
苏杳心反应一霎,随后起身套了件外套,又拿上手机。
拉开帐篷出去那一刻,她看见不远处路灯下的少年。
祁弈站在一辆山地车旁,山中夜里空气湿凉,他黑色外套拉锁拉到顶,身形高瘦带着几分清冷感。
看见她出来,祁弈手机揣兜里,身上斜背一个黑色单肩包。
快步走过来。
苏杳心站在原地几秒,回身先把帐篷拉上,这功夫男生已经站在她身后。
回身靠近祁弈的一刻,苏杳心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一股夜深露重的冷意,气息都是凉的。
她愣愣地问:“你是去哪儿了吗?”
祁弈把她拉到一个小马扎前,让她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管白色药膏。
他极为温和地嗯一声:“买药。”
说话间,他伸手将苏杳心的袖子往上捋,露出那片被虫咬的皮肤。
女孩子皮肤细腻,红肿的地方看起来更显严重。
祁弈皱了下眉。
在苏杳心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白色的药膏挤在男生指腹,涂在她皮肤的那一刻,一股清凉的舒适让她忍不住舒了口气。
“有用吗?”他轻声问。
“嗯,舒服多了。”
苏杳心看看低头的祁弈,碎发遮住他稍许眉眼,面容轮廓清俊干净,她看不见他的眼神,但心底的惊讶未散。
“你怎么会想下山买药的?”
“老板说夜里会很痒。”
胳膊上涂好药,祁弈把她袖子放下来,苏杳心穿着睡裤,他想卷她的裤腿,意识到不妥,手又顿住。
苏杳心见状,忙自己卷起:“我自己来就好。”
然而等她把白色裤腿卷到膝盖,祁弈却不由分说,挤出药膏,涂在她的膝盖皮肤上。
不知是药膏的凉,还是少年指腹的冰凉,让苏杳心不由得一凛。
捏裤子的手指蜷了蜷。
腿上的包肿的比胳膊上的严重,应是被她抓的,祁弈涂的小心又专注,长睫下,虽看不见他的眼,但他此时的神情,却完全落在苏杳心眼中。
月色弥漫,银光皎洁,苏杳心有一瞬的错觉,觉得祁弈帮自己涂药神情,有种无法言说的虔诚……
虔诚?
她心怦然一跳,很快,她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甩走。
想什么呢你苏杳心。
她摸了摸鼻子,目光瞥向一边,心里却被另一件事占据,又看他。
“可是老板不是说,山路有一段没有路灯,你骑车下山的话……路都看不清,而且夜里山路可能湿气重,路会很滑…”
祁弈仍低头,语气似不在意:“那怎么了。”
苏杳心叹气:“太危险了啊。”
给她膝盖涂好药,少年抬起眼,漆黑乌亮的眼眸盯着她。
苏杳心见他眼角微弯。
“我这不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