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庆阳太守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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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辰缘修本书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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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震耳欲聋, 船舱内, 虽然外面艳阳高照,可花厅中,却显得有些幽暗寂静,明媚的阳光穿透窗户,照射在斑驳的地面上,阴影闪现,让人晃眼。 但徐长文一番话,还是说的两位大人相顾无言,心底没由来的产生一股敬意,能以县令身份,只身入局的,还真是没见过, “哈哈,好,说得好,两位徐大人,珍重吧。” “请。” 此刻,庄守治和景存亮二人,不约而同举起茶碗,以茶代酒,敬了二人一碗。 一股难以言明的气氛,留在几人身边,京城他们可不陌生,但也不是什么善地,就看皇上和几位阁老的想法,若是轻拿轻放,这些不过是场面走一趟,若是真的掀起大案,他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最主要的是,织造局杨公公那里,可做的稳妥了。 天下十分之一的银子,都在那,谁不看了眼红。 四人放下茶碗, 徐长文定了定神,又问道; “景大人,下官斗胆先问大人一句话,江南毁堤淹田的事,你知不知晓,又是如何做的。” 语气显得有些生硬,更有些质问在里面, “哈哈,哎呀,徐县令还真是执着,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这个事,本官知道,而且诸位大人都知道,但事情是马广诚提的,谁能想到他真的做了啊,就连本官那时候听闻,都觉得不可思议,” 景村亮又是哈哈大笑,也可以说,这些事,都是他们一手推动的,但无凭无据,怎能说出口,徐长文面目一转,看向布政使庄大人那边,只见老大人一脸惆怅,点点头, “景大人说的不假,此事马广诚不止一次提出来,但我等岂能同意,没成想他竟然先斩后奏,酿成大祸。” 面色变得沉重,不像是作假,可徐长文不为所动,跟了一句; “不是马广诚先斩后奏,而是诸位大人都想做,但却又不敢做,能一劳永逸解决此事,又不担责,这才是诸位大人想要的,可惜,天灾人祸一出,控制不住而已。” 徐长文一点情面没留,话说的僵硬,就连徐东也频频侧目,如今事情大白于天下,这些心思,哪里能瞒得住,两位大人也是失算了。 果然,听见徐长文指责,两位老大人面色却有些难堪,各自摇摇头; “世事无常,有些事,谁能说得清楚呢?” 与此同时, 外面河道上的船只也多了起来,安湖码头已经遥遥在望,就有甲板上的卫军校尉喊道; “京城码头,快到了。” 舱内四人闻言,身子一顿,脸上闪过莫名之色。 “报,侯爷,安湖大营来报,段将军领兵,已经回来了,并行的禁军右卫残部,也在大营休整,说是顷刻间就回京城大营!” 京城, 洛云侯府门前, 一身酒气的张瑾瑜,刚想翻身下马,就有传令亲兵,从远而近的奔袭回来,让有些微醉的侯爷,猛然回了精神,看了一眼宁边,问道; “回来就回来,嘱咐的事可曾办了?” “回侯爷,段将军和宋将军,以及胡将军,在回京前一夜晚上,就让宋大出面,把银子分了下去,” 而后,从怀中拿出一册账本,递了过来; “林山郡搜刮出来近乎六百万两银子,加上陈州,怀州,钦州等地,少说也有三四百万两,加起来就是一千多万两银子,前后侯爷带的兵马,人人有份,” 这些银子看着虽然多,但几十万大军分下去,就没那么多了。 接过账本,简单翻看一下,确实分下去,没几个银子留在身上,但少说也有一年的饷银,聊胜于无,再加上朝廷的赏赐,也能说得过去, “活着的少拿一些,死去的,多拿一些,那些搜刮回来的古董字画,抓紧卖到京城各大商会,如今太上皇寿宴在即,能卖上不少价钱,几百万两银子,应该是有的,这些,私下给晋王那边,送去一半,剩下的,留在钱庄里。” 想了想,张瑾瑜就把卖古董的钱分了,想来魏王和楚王那边,也没少搜刮收孝敬,应该也不会很多,但也不会少,西河郡看似穷困,但那些人富得流油,江南更不必说,东平王从不缺银子的。 “是,侯爷,” 宁边应了声,刚想去传令,却又忽然想到一事,差点给忘了, “侯爷,段宏派人来,把汝南城还有石洲城搜刮回来的那些东西,也合在一起了,另有银子几百万两,还有一些金银器物等,如今就在侯府商会那边,昨夜送进来的。” “什么,那么快,东西在哪里了?” 张瑾瑜有些诧异,汝南城那些搜刮的事,他让那些女子挖的,留下段宏带兵护送,虽然路上被人瞧见,但谁敢问询。 “就在水桥商户库房放着,正巧,去关外的商队,已经回来了,混入商队其中,应该没人发现。侯爷,这些东西,如何处置。” 宁边也有些担心,毕竟回京的时候,那么多箱子,就算分批起运,也瞒不过有心人。 “哼,没人发现,若是你弄来的东西少,也就罢了,水桥商会那边,本就是人多眼杂,盯梢的人可不少,这些小把戏,如何瞒得住,既如此,去派人,把那四百万两银子搬出,运送到崇文门,另外,现在就去云海钱庄那里,取银子,毕竟,四百万两银子可不好听的。” 想起怀中,带的那些大额银票,都是存有底根的,这些东西主人,想来都死于乱民之手,可不能便宜了那些家伙。 可宁边有些迟疑, “侯爷,那些银票无印信底根,云海钱庄怕是不给兑换,毕竟不合规矩。” 想着前段时间,侯府从云海钱庄,提了多次银子,哪里会有好脸色。 “你啊,还真是,若是能给,还要本侯亲自去吗,走。驾!” 张瑾瑜没好气一拉缰绳,直奔着西边而行,说来也怪,四海钱庄,就开在教坊司对面的庄子里,可谓是门对门,嘴对嘴了。 随着洛云侯车队前行, 商会那边也接到侯爷命令,随即,商会伙计,就开始准备车架,把仓库的货物,重新搬回去,又在马车上,盖了一层草席,不少伙计好奇,会长想要把东西送到何处,只不过片刻,侯府金甲骑兵至此,众多伙计才赶紧收敛,低头干活。 “会长,马车上的东西,已经入库房了,西屋库房里的东西正在装车,好在马车够用,” 贾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泽,今个回来后,一直不得休息,府上二奶奶捎来口信,说是回府有事相商,可一直还没空闲。 “嗯,让下面的人机灵一些,这些可都是侯爷要的,收拾好之后,交给侯府管事就成,其他的不要多问。” 那些箱子,别人看不出来,可瞒不过他的眼睛,一水的小重箱子,必然放着的是金银之物,连续准备那么多马车,可见数目庞大,侯府底蕴,果真可怕, 贾芸点点头,侯府的事,他如何敢问,倒是这一次的货物,商会如何收,价钱如何,才是他想要知道的,毕竟他自己可是连祖宅都抵押了,又问了倪二等人借了不少,现在回想,还有些后怕不已。 “会长放心,贾芸知道轻重,但不知会长,那些运来的货物,又该如何算价格,今日国公府上,二奶奶那边,可是来了人传口信,让我回去一趟。” 回去一趟,自然是要问这一趟跑了多少货物,价值几何,虽然心中有些猜测,可现在的货物,都是要交税的,京城发生的事,也都传遍了, “嗯,是该给你透个底,这一趟去关外,按照关内关外的规矩,也是要交税的,这样算下来,去关外利润,有两倍之多,如今换了货物回来,原以为是三倍,但京城改了税,这样算下来,估摸着,能翻不到三番,这批货物,商会全要了,” 眼神闪过一丝笑意,又问道; “国荣府上,二奶奶那边的货物,你是否代为结账?” 此一言, 让贾芸惊喜交加,喜得是这一次走商,赚的盆满钵满,自己东拼西凑来的两千两银子,若是翻了三番可就有六千两之多,还掉祖宅抵押的银钱和借来的那些,还剩四千多两,也能给母亲,找几个伺候的丫鬟和粗使婆子了。 惊得是二奶奶那里,他如何敢替二奶奶那边结账,若是弄不好,还要吃板子, 刚想拒绝,却被会长拦着, “先别着急拒绝,情况大致是这么情况,具体核算,再要几天时间,二奶奶那边,或许需要,但你也知晓,听闻这些银钱,是二奶奶自个掏的腰包,若是被察觉,不好向国公府交代,你若是结了账目,也算替二奶奶解决了大事,如何。” 商大从心底有些稀罕贾芸,若是能搭上二奶奶那边关系,留下贾芸算是稳了,至于这些货物,在京城出货也快。 贾芸一听,觉得会长言之有理,更多的是感激,若是真的能帮一帮二奶奶,也算是还了之前的情意,遂点头答应, “好,一切听会长的,” “那就好,这是二奶奶货物账册,这是七万两银子,除了二奶奶的,还有你,以及那些走商的,由你分配,另有一封信,你代为转交于二奶奶,走商的事,下一次,你来领队,” 商大不由分说,直接定下来,既然人手足够,就不能浪费时间,他手下还有几个徒弟,这一番走路熟悉后,可以组建三支小商队,全当今年练手了, “多谢会长赏识,贾芸必不负所托。” 贾芸郑重一拜,或许,这就算是机遇, “啊哈哈,好,收拾一下,回去吧。” “是,会长。” 云香市坊前, 张瑾瑜的队伍,已经到了教坊司不远处,可能因为是临近晌午的时候,教坊司门前,依旧是车水马龙,人烟不熄,都是饱思淫欲,教坊司里面,吃喝都有,美人在怀,如何不乐呵。 “果然是世风日下,晌午还没过,这些人就急不可耐了,” 指了指教坊司北边, 一辆马车急匆匆冲过来,而后,马车停在庄子门前,车夫还未拉住缰绳,从车内,就窜出来一位年轻贵公子,火急火燎,一溜小跑,溜进教坊司的阁楼,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明显是精虫入脑,急色上涌,没了规矩。 配上从鎏金大门里露出的丝竹声,混着胭脂香味,从朱门里蔓延出来,教坊司的乐枝依着雕花窗棂调弦,金铃铛撞出来的稀碎声响。 “侯爷,教坊司那边,听说来了不少调教的新人,许些见猎心喜的,自然是好这一口,” 宁边回的也快,最好打听的,就是教坊司这边,许些事,都是沈千户告知而来。 “呵,这你也知道,那你说说,这些事,谁从哪里打探出来的,又来了哪些人?” 看到宁边还有些神神秘秘,张瑾瑜反而有些感兴趣,所谓新来的,不就是那些被抄家之人,犯官之女,不过如此,就不知是哪里来的, “侯爷,一个是江南那边,已经被登记在册的,金陵通判和同知的家眷,说是一入京城,就送到这里,另一个,听说是西北庆阳郡的几位大人,全部被缉拿回京,如今羁押在兵马司北镇抚司,其家眷妻女,都已经入了教坊司,是沈千户那边传来的消息。” 侯府暗卫那边,不时有京城各处信息传来,尤其是兵马司那边,沈千户送的尤为及时, 张瑾瑜听了,有些捉摸不定,西北的庆阳郡,或者说西北几个郡的太守,都是大权独揽,怎么,还能当官的全被一窝端了,倒是少见,忽然,张瑾瑜想到陛下御书房内的堪舆图,庆阳郡不就是在凉州旁吗, 西王宫家那里,必定是有联系,看来,是西北有了变化, “沈保安来的信,应该不假,但庆阳郡距离西王府宫家太近了,能让此地太守获罪的,不光是得罪西王,恐怕得罪的是朝廷和陛下,可打听出来是什么罪名吗。” 应该是有蹊跷,好似有人说,今岁太上皇六十大寿,宫家和郎家两位王爷也会来,但到现在为止,怎么不见人呢。 “侯爷睿智,庆阳郡守丁嘉裕,知府贺新杰,还有通判刘仲琪,竟然想修汉水谷道,说是此地百姓缺水,想修堤坝引水南下灌溉,此事被西王府给参了一本,入了内阁,听说是内阁首辅大人,亲自下的拟票,抄家入狱,由皇城司亲自押解庆阳郡守等一干官员入京。” 宁边脸色古怪,把此中的事的缘由娓娓道来,若说谁最想修此道,唯独是宫家,没成想,却是被宫家参了, “有意思,朝廷和西王府定下的章程,没成想,一个小小庆阳郡守,竟然想给改变,你说他早不修,晚不修,偏偏在这个时候修,这个什么来着,汉水谷道,依我之见,这背后的人,故意让他这么做的,看来,今岁以后,西王怕是余生不会来中原了,” 张瑾瑜悠悠一笑,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避嫌,一旦动了西北几条水道,那就说明,西王宫家,有想入中原的想法,这可是朝廷定下的红线,就算是宫家被陷害,但朝廷心里,却有了裂纹在里面,想到青莲书院那位首席,乃是宫家世子,父子二人都在京城,那是不可能的。 “侯爷,不会吧,若是其余三位王爷,都来参加太上皇寿宴,唯独有西王不来,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宁边觉得不可能,而且两位王爷的车架,已经朝着京城地界来了,若是不来,怎么会有这些消息传出来, “是说不过去,但你也想想,若是南王郎家那位也不来呢?” 看似说的在理,那是建立在所有人都在的情况下,若是朗云那个老狐狸不来,这四人一桌的席面,就没人再提了。 “不会吧侯爷,郎云几年前说是赢了一仗,正在和朝廷要支援,若是太上皇的寿宴不来,朝廷又该怎么想,” 宁边也有些迟疑,可还有些不信, 张瑾瑜却先指了一下教坊司那边, “那边的事,你要派人盯着,尤其是庆阳太守的家眷,再者,打探一下,谁在那鼓动他的,至于南王郎家,不过是没了牙的老虎,南边三国一直都在找机会动手,若是朗云那个老狐狸离开,或者说朗云死在了京城,那整个南边就会战火连绵。” 要知道,南边山多水多,大军施展不开,若是陷入焦灼战,朝廷财政,可就被拖垮了,若是朗云还在,能控制住局面,就算做的在离经叛道,只要不反,朝廷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水溶和穆莳二人,一个在北边,被边军顶替,一个处在安稳的江南,不被削藩都对不起朝廷,养寇自重都不会,若是西河郡当年陷入战乱,江南至少会留下唐郡的,可惜东王府老王爷放弃了,这也算是退一步保下富贵。 “是。侯爷,教坊司这边,沈千户说自有办法,但他查到,庆阳太守已经入了诏狱,可一直没有受审,实属奇怪。” 宁边小声答应,但如何查,还有没有头绪, “那就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