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
荣庆堂内,
随着余掌柜笑吟吟的话语,屋子里的人,都是抿嘴一笑,提及洛云侯,谁不知道和宁国府那边,因为婚事闹得不可开交,三春丫头眼神古怪,还把目光落在惜春身上,这弄来弄去,还不是成了一家人,
就连陪坐在那的史湘云,都觉得脸色有些羞红,来了国公府之后,这才晓得许多事,但她只是听,许多闲谈也不插话,好在三春甚好相处。
王熙凤倒是眉尖一挑,打量着贾母手上的婚书,这就是成了,那如何议亲,下聘礼的事,都还要重新找人,这下聘之人,还需要找谁呢,
这些想法,贾母也在心中盘算一下,老亲这边,都是武勋,下聘之人,还需要寻文官一列,这人数,就屈指可数了,贾政那边,德高望重者,认识的不一定能来,能来的,分量却不够,
倒是洛云侯那边,只能请了秦业来帮衬,可秦大人,要不然还请余掌柜安排!
“好事,好事,婚书既然都写好了,下聘的事,余掌柜怎么看?”
“哎呀,老太太,看您说的,您想什么时候下聘,就什么时候下聘,我这大媒人,到时候一定跟着去,沾沾府上喜气,”
余兰并未回答,反而是笑呵呵的让贾母拿主意,毕竟省亲别院还在修建,牵扯宫里,她也不好开口安排,
可贾母不这样想,这媒人牵线,时间上,也是要考虑的,余兰见老太太发了话,也就不推辞,想了想,回道;
“老太君真是折煞晚辈了,晚辈哪里敢在这里献丑,既然老太太让我说说,我也不能不开口,俗话说的好,瓜熟落地,水到渠成,既然已经写了婚书,下聘的事,也不能耽搁,早早定下,也是好的,孟家那丫头,知书达理,文采斐然,若是能早一天入门,把孟家文气带进来,这也算双喜临门了,”
余兰心思翻转,眼看着国公府和孟家结亲,有了荣国府的带头,京城武勋那边,会不会也学荣国府一般,和文臣结亲,相互靠拢,那这样,镇国公他们,苦心经营的局面,怕是没了,
“也好,早下聘,也能早些省心,这还要劳烦余掌柜,到时候跟着一起,鸳鸯,快,把喜钱给了,”
贾母招呼一声,鸳鸯就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捧着两个金元宝递了过去,余兰眼头惊讶,竟然给的这么多,哪里肯收,
“老太太,随便给点就成,这么重的喜钱,可不敢要,”
见着余掌柜连连推辞,王熙凤瞧着眼热,把两个金元宝拿过来,塞进余掌柜手中,念叨;
“你啊,客气什么,这是府上的喜钱,你这一趟,可是解决老太太的一个心事,下聘的事,宜早不宜晚,到时候,我派人去通知你,”
“既如此,我也不客气了,喜报既然送到,老太君,我也不敢再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余兰收了金子,极有眼色的就告辞了,贾母还想着找老二家商议一番,也不多挽留,就让凤丫头一并出去送一送,
直到二人出了内堂,贾母还没有回过神,在那不知想些什么,
屋外,
二女并肩而行,到了中庭院落,王熙凤没忍住,问道;
“余掌柜,你是怎么说的,连婚书都拿来了,那位孟家丫头是好,可当时候串门的时候,见得孟家丫头,并没有太愿意的样子,”
王熙凤回想那日,说是等科举过后,明显是等着宝玉中没中,等放榜的那段时间,宝玉没中的消息,老长时间也没等到孟家回信,若不是大嫂子那边,兰哥儿替宝玉报名上了国子监,这婚事,怕是黄了,
此间的事,余兰早就打听清楚了,虽然这位宝二爷哪都好,可就是没有爵位和功名在身,若是分了家,这些都不好说啊,好在,宫里面的娘娘在,
“哎呀,堂堂二奶奶,还怕这些,孟家不也是现在挑挑拣拣,都说世上功名好,你家宝二爷现在,也算是国舅爷了,谁看了不稀罕,想来孟家就是因为如此,若是能提早把亲事定下,宫里省亲的时候,咳咳,”
忽然,
余掌柜咳嗽了几声,就断了话音,王熙凤正听得入神,一声咳嗽,就醒了过来,知道有些话不当说,遂点点头,
“余掌柜说的极对,倒是我啊,哪里会想到这些,请了,”
二女各自有着心事,到了府外的时候,王熙凤带着平儿,把余掌柜送上马车,目送着人离开,眼见着人走了,平儿在身后招呼一声,
“奶奶,既然定下婚事,应该高兴,为何奶奶还藏着心事,”
“哼,你个小蹄子知道什么,新媳妇要是进门,奶奶我这管家的,可就不好干了,那孟家丫头看着也不简单,罢了,大嫂子在何处?”
一想起宝玉,倒还好,若是孟家丫做了大娘子的派头,还真不好说,想起老太太交代的,也不知大嫂子这几天在忙什么,
“回奶奶话,大奶奶已经开始让小厮搬着东西,去了宁国府后院了,”
“好,过去瞧瞧,”
京南,
汝南城太守府上,
院子里早已是炊烟滚滚,屋里也打扫的干干净净,郡守府正堂之中,
张瑾瑜阔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堂下则是几位主将,和江湖四位门主在此陪坐,在最后的位子上,则是刚刚投降而来的白莲教几个女子。
不说众将的好奇,晋王周鼎坐在前头,更是不断地回头打量,满眼的是问询,
虽然众人都不说话,还是等着侯爷先开口,
张瑾瑜扫视一眼堂内,四下亲兵围着,宁边和季云辉,更是待在晋王身后,以防不测,屋里能让白莲教三人入内,也是张瑾瑜深思熟虑结果,都说白莲教是造反专业户,历朝历代,不管谁上位,都要造反一波,声名在外,
“楚堂主,你既然是汝南城的守将,为何城内,皆是女子为士卒,其他人呢。”
这一问,
也是张瑾瑜没想明白的,难道是那位白莲教主示敌以弱,故意为之,可诺大的汝南城,说给就给,是不是太大方了,这见面礼有些重了,
“回侯爷,城内原本是重兵云集,就在侯爷领兵前来的时候,吕舵主听信田堂主进言献策,说是聚兵回守石洲,比留在汝南要好,所以,匆匆集结兵马北上出城,”
白莲教的楚敏君,起身抱拳,更是没有避讳别人,直接自称属下,让屋里众人有些愕然,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只有站在洛云侯身后的兰月儿,眼里有些沉思之意,白莲教的动向,别说他人,她也看不明白,难不成是不想和郎君交手,
“哦,这么巧,本侯一来,他就走了,这什么吕舵主,田堂主又是何人?”
张瑾瑜最烦就是这些教派职位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多重要,其实全都是炮灰,但也知道,底下最能打的,就要靠这些头目带兵,
楚敏君脸色有些不自然,吕舵主之所以能走,还不是被洛云侯兵锋所迫,仓惶遁走,好在给了她机会。
“侯爷的威风,谁都不敢小视,吕舵主是汝南城守将,而田堂主,则是钦州城守将,昨日的时候,田堂主领两万精锐教军入城,今日,也是他出言献策,向北而撤,”
听到这个“妖女”,不对,这个新收的投诚之人,屋里的人显得有些惊讶,张瑾瑜更是觉得有意思,好像之前听过殷将军说,钦州城的贼兵,先一步跑了,这样看来,还真不是巧合,
“听着倒是有意思,照面都没打,先一步而走,这样说来,汝南城里的兵力全部集结在了石洲城,要说汝南城也是京南西北重镇,进城的时候,本侯看着城头上守城之物也堆积不少,如此决然而走,那不知为何如此?”
越是这样,越是感觉可疑,换成太平教的人,那不得一城一地的死磕,若是后面不是主力打没了,这一路南下,还不知剩下几人,就算是撤走,城池也给烧成白地,反倒是白莲教,几乎是拱手相让,城内库房竟然还有不少存粮银子,想想也怪,
“回侯爷,属下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偶然一次听到过,说是教主那边,咳咳,贼首那边来的密令,具体如何,属下不知,”
好似是知道说错话了,楚敏君赶紧换了称呼,其余人听了皱了皱眉,在乎的是什么密令,而不是那个称呼,只有兰月儿站在那,有些古怪的瞧着此人,口是心非,若是被教主抓到,依照教令,要扒光了衣服,受极刑的,
张瑾瑜坐在那,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白莲教用意何在,难道想用此方法,就能让他放他们一马,怎么可能,看着东首坐着的几位主将,开口问道;
“段将军,你们几个有何想法?”
此刻段文元老实坐在晋王身后一个座位,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怎么还有白莲教妖女在此,弄了半天竟然是汝南城头了,守城贼兵竟然都是女子,天下奇闻,目光回转,瞧着侯爷发问,
略动了身子站起来,抱拳道;
“侯爷,末将也没想明白,为何白莲教会如此安排,尤其是汝南城守将,还有那些兵卒,皆是女子,也算是末将孤陋寡闻,从未遇到过,总不能凭着这两万女子,拖累大军吧,只能说,我军佁然不动,继续北上,石洲乃是西河郡门户,若是再让出来,白莲教恐怕进退两难了,”
“是啊,侯爷,都说白莲教诡计多端,能把这些女子留下,末将不太相信,至于说那群逃兵,莫不是想着战国时齐魏之战,以减灶法,围杀魏国名将庞涓,可我部大军几十万之众,不应该啊,”
说话之人乃是定南将军殷仁昌,见其语气疑惑,起身后用眼神狐疑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几位女子,如此妖娆的贼人,莫不是想色诱侯爷和殿下,这不得不防啊,
好似忽然想到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只得站在那不住地用眼神打量,给前面胡守成递上眼色,胡守城倒是接到了信号,却不知是何意,犹豫着起身,反而快速出口,
“侯爷,我军尚有骑兵四万余,不如末将带兵追上去,咬下贼兵一部,就知道他们作何打算,至于殷将军所言,仿效齐国孙膑减灶之法,末将倒是不这么认为,如今两军交战,其主力早已不同以往,哪里有围杀埋伏,只要大军到了城下,是人是鬼一目了然,”
说的极为振奋,倒是让张瑾瑜颇为赞同,什么减灶之法,那不过是骗骗庞涓用的,就是为了让其轻装追击,脱离了大部兵马,一旦被围,就是绝杀,至于这个楚敏君,起的名字倒是和上一世元朝那位,谁来着,听着有些像,人也长得不差,这几万女子,来的也不是时候,
“胡将军不急,刚刚说的也好,休息一晚,明日北上石洲,白莲教那位教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打下石洲就知道了,石洲一破,就剩阳平和郡城,留给贼人世间不多了。”
再看向堂下三女,一个女舵主,两个女堂主,还有四位门主,算是一锅端了,
“至于那些归降的贼兵,全部留在汝南城,让右护军宋进带五千兵看着,记着,管好裤裆里的玩意,万不能闹出来乱子,其余人,也好好回去休息吧,”
“是,侯爷,”
众人起身抱拳告退,片刻的脚步声响起,屋里人就散了出去,只有张瑾瑜和晋王,稳坐在位子上,
良久,
晋王先是忍耐不住,今日入城,还显得有些不自然,诺大的城池,竟然拱手相让,虽然他不太懂兵法,但汝南城一丢,白莲教算是自断后路,想到这些,遂开口问了一句,
“侯爷,您觉得那些人的言语,可不可靠,小王总觉得心里有些怀疑,”
事越辩越明,话越说越有理,张瑾瑜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这一路走来,光是喝尘土,都喝饱了,
“殿下勿要忧虑,不管怎么说,汝南城已经拿下,这一仗,朝廷必胜,城内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女子,臣把他们留在汝南城看守,若真心投靠朝廷,尚且无事,若是假意,右护军宋进,知道怎么做,”
眼神厉色一闪,无非是个杀字,不管是白莲教,还是太平教,杀得人已经够多了,
“这倒也是,还是侯爷想的周到,不过刚刚殷将军所言,那什么齐国魏国减灶之法,目的是为何,”
这一点,晋王尤为好奇,战国时的事,他多读的是百家经意,可从没听过这些,张瑾瑜微微一笑,殿下还真是好奇,不过此事他也不是很明白,大概是知道一些,
“回殿下,具体如何,臣说不清,大概的的意思就是齐国孙斌和魏国庞涓,二人领兵交手,最后一个逃一个追,齐国孙斌为了迷惑庞涓,每次安营扎寨,就把灶台减一减,庞涓每次率兵去追,都要查看一番,以为齐国兵溃逃,所以轻装率精锐追击,以至于被埋伏,兵败自尽,”
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具体怎么追的,怎么打的,史书也没记载,张瑾瑜摸了摸下巴,隐约感觉和现在怎么有些像呢,一个追一个逃,除了人数颠倒,
“这也不对啊,庞涓怎会认为齐国士卒溃逃呢,灶台虽然少了,可士卒分批吃食,人数并不一定会减少,另外,斥候作用何在,总不能两眼一闭,就追了过去,最后兵败,就算兵败,突围总可能吧,”
周鼎满眼不信,这次和侯爷南下,军中的事学了不少,还有士卒分批吃食,都是有迹可循,既节省了空间,还有时间,也不会忙乱无比,整个大营井井有条,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
看着晋王言辞凿凿,张瑾瑜还有些微愣,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要不是魏国庞涓着急,带着大军缓慢行进,说不得是孙斌完蛋了,
“殿下果然慧眼如炬,所以说,万般的事,急躁不得,就如同这一次,看似白莲教示敌以弱,就算去追,尚有可能追上,但士卒疲惫,贼军留下汝南城,情报不详细,贸然追击不妥,不如在城内好好休息一晚,派出斥候查明情况,明日再行动,就算有埋伏,以力破之,”
一番话,说的极为坚定,让晋王心神大震,放下忧虑之心,刚刚还在想着,莫不是白莲教那边,布下什么阴谋诡计,尤其是这几位投过来的贼子,
“侯爷,这几位贼子可真心投降朝廷?”
“殿下着相了,真不真心不重要,自从他们投了过来之后,天下人都会知晓,都知道她们几人,把汝南城拱手送给了朝廷,就算她们是假心假意,也不重要了,走了第一步,就回不了头的,而且都是女子,殿下的心胸,岂会容不下这几个人,”
张瑾瑜幽幽一叹,从古至今,最不怕的就是对手,就算再强,打就是了,反而就怕内部出了问题,要是这个女子真心投靠,定然会上白莲教必杀名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