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自从半夏受伤昏迷以后,宣夜就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直到半夏今早转醒,他才勉强从那种近乎绝望的状态里走出来。如今又见父亲回来,终于可以将这几日的情绪尽数发泄一番。
久沧溟看着儿子憔悴的模样,知道他这几日断然不好过,往日他们父子二人出门捉妖,他出于对儿子的回护,总是尽量选一些安全的手段,能智取就不拼命,一帆风顺久了,第一次遇到受伤的场面就如此惨烈,难怪这孩子接受不了。
听着宣夜叙述师妹的病症,久沧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再替你师叔把把脉,也许没糟糕到这种程度。”
这几日以来,宣夜生怕半夏一睡不醒,于是干脆在她床榻边打了地铺守着,除非必要,简直是寸步不离。他听到父亲的话,缓缓点了点头,“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药炉的炭火烧的正旺,映在宣夜的麻木的脸上。
他知道捉妖师是个危险的行当,他也知道世间没有百战百胜的英雄,他想过自己说不定哪一天会失手,会受伤。可他从来没想过也许只因为一点点失误,同伴就可能在瞬息间失了性命。
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身上被戳出那么大的一个血洞。
宣夜想到半夏浑身是血的样子,抬起双手捂在脸上,盖住他痛苦的样子。
他宁可受伤的人是自己。
而不是她。
想到半夏说的那句“那个愿意舍掉性命也要保护我的人不在了”,宣夜不知道她和那个妖怪到底有何渊源,但是对于他来说,虽然半夏只是刚见过一面的“小师叔”,但两人一起出门,自然是要彼此信任,彼此保护。
而半夏受伤就证明是他做的不好,做的不够。
久沧溟找到半夏,给这位“出师不利”的小师妹诊脉,“我家那大儿子学艺不精,怎么就成了要落下病根了,师妹且宽心,我换副药方给你喝,断然药到病除。”
“入门第一天师父就和我说过,每次捉妖能拣回条命就是祖师爷保佑,此番是我大意,合该受着。倒是连累了师侄,还望师兄多多开导他。”半夏只觉得自己这身伤是买了个教训,不然以后说不定要吃更大的亏。这几日她虽然昏昏沉沉,但也知道宣夜一直守在她身边,又怕他因为自己受伤的事情内疚。
毕竟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宣夜,都是最善良最有责任心的人。
“也怪我平日里太娇惯这孩子了,他要能趁此机会有所长进也是好事。”
这话不假,久沧溟想到小儿子的神情,反思自己平时把人保护的太好。其实按照他的想法,自从发现了儿子的身份以后,是不应该再让他接触和妖有关的事情的,可是宣夜自己热衷于此,他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拒绝。如果经此一事能让儿子知难而退,也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门口有声音响起,是宣夜端着药进来。
久沧溟看到儿子仍是苦着一张脸,试图让他开心些。
“这次我出门倒是一切顺利,路上遇到师弟,没想到他也在寻找那瘴妖的下落,我二人联手,倒也没费多少力气就收伏了妖怪。”
半夏刚将药碗从宣夜手里接过来,闻言又放了回去,“是遇到了哪位师兄?”她入门最晚,久沧溟口中的师弟自然是她的师兄。
久沧溟迟疑了道,“你可听过沈图南的名字?”
半夏假装思考了一番,“是多年前被逐出师门的沈道长?”
“哎......也不能这么说,他也有苦衷。”
半夏瞧着久沧溟的模样,又想起当初他连宣夜是妖这种事情都能同沈图南讲,便猜到这二人交情不一般。而且怎么沈图南也在找瘴妖?难道当年久家惨案的背后还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半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倒是宣夜一直在看着半夏,瞧见她脸色不好,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一边,关切问道,“可是伤口开始疼了?”
半夏朝他摇摇头,摆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这本是师兄的私事,按理我不该多说什么。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向来明察秋毫,当年既然会把沈道长逐出师门,肯定是事出有因,师兄莫要被他蒙蔽了才好。”
久沧溟不以为然,摆摆手说道,“沈师弟他自幼遭逢巨变,后来阴差阳错又被一只狐妖蒙蔽,行事手段极端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这么多年他久居地下城,也是在认真反省了。”
“师兄对以前的师弟都如此上心,我们这些师兄弟们可是要吃味了。”
“是我的不是,待你伤好了,我这就回师门向师父他老人家请罪。”
半夏认真地点点头,“师兄是该多和师门走动走动,我经此一事,当下便觉得人生无常,若哪天真有个三长两短,师门也能帮衬一把。”半夏越想越觉得有理。
按理说八柱门不是小门小派,当年久家惨案发生以后,未必没派人来过,只是久沧溟早早和师门断了联系,宣夜看起来对八柱门所知不多,再加上有沈图南从中作梗,说不定这才撒手不管。以至于给后面埋下了诸多隐患。
“你别胡说。”宣夜觉得半夏这话十分不吉利,将药碗重新递过去,“你和我爹都会长命百岁。”
“怪我乌鸦嘴。”半夏接过药,一饮而尽,“给师侄赔罪了。”
宣夜看着她苍白的脸,将空了的碗从她手里抽过来,又将旁边的蜜饯递了过去,见半夏吃完,才说道,“你好好休息。”
半夏客气地朝久沧溟笑笑,“叨扰师兄了。”
久沧溟站起身,“哪里的话,你只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是了。”
目送父子二人离开,半夏躺在床上思考后面要怎么做。
这几年来,她对于镜妖、人面魈等经历过的妖怪的确是做了充分准备,但对于沈图南此人,确实没想到一个万全的办法。
他虽然手段残忍,但伤的是妖,何况已经被八柱门驱逐,所以断然是没办法利用师门的力量对付他。
至于利用妖怪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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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可是想都没想过,她是捉妖师,若是利用妖怪来对付人类,那真真可谓是倒反天罡。
若是利用官府的力量,她手里也没证据证明沈图南做过什么伤“人”害理的事情。何况对方在地下城经营许久,前世连疑似杀人的宣夜都能担保下来,半夏可不认为自己能捉到他的把柄。
甚至就连因果轮回重启之后,宣夜能做到的也只是将沈图南教训一顿,然后交给自己的父亲看管。
教训一顿啊。
半夏抬起自己的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的她根本不是沈图南的对手。
不过好在现在宣夜一家平平安安,久沧溟师兄的实力不可小觑,有他陪在宣夜身边的话,说不定以后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而且根据宣夜的说法,不二环是久师兄亲手纹制给他的护身符,只要宣夜的不二环不出问题,那急着要将他带回无忧境的子空说不定也不能那么顺利的找上门来。
想到无忧境,半夏有些苦恼。
她对无忧境知之甚少,甚至这些年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前收集一些吞噬了妖怪元灵的月虫,以备不时之需。至于无忧境的问题出在哪里,蛮瑛在无忧境即将面对的又是什么日子,她一无所知也无从下手。
也许是瘴妖已经伏诛,压在半夏心中最重的石头怦然消失,她突然就有些迷茫。好像重来一次,她存在的意义似乎成了只要帮宣夜避开灭门之祸就可以。毕竟凭借宣夜的天赋和能力,那些妖怪哪怕她不提前出手,他早晚也可以轻松搞定。
家庭圆满无忧无虑的宣夜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进学,会不会学医,会不会......有了喜欢的姑娘,这种种一切,她都想象不出来。
这一瞬间,半夏也懂了当年蛮瑛恢复记忆以后,明明很多次来人间看大家,却始终不愿意相认的心情。
看着大家一切走上正轨,害怕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有所偏差。
在画中世界的时候,宣夜曾经和她说过一段话。
“因为妖,你的生活产生了一些偏差,这才误打误撞跟我有了交集,而我,理应帮你修正这些偏差,把你送回真正的人生轨迹里。”
现在的她对于现在的宣夜而言,不过是父亲的一位同门,偶然因为一个目的,他们两个人携手捉了一次妖。
后面的故事就应该是她养伤离开,继续回师门修炼,两人天各一方,偶尔的偶尔的听到一些关于对方的消息,仅此而已。
半夏偏过头,在枕头上蹭掉眼角的泪,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那个深爱着她的宣夜,是那个说“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必定一生一世真心相待”的宣夜。
想到这些,半夏自嘲地笑笑,果然她不如宣夜。
宣夜当年可以偷偷摸摸在背地里解决她可能面临的危险,始终隐忍着不曾在她面前出现,可她现在却是大张旗鼓的登门,一定要宣夜能看见她的存在才罢休。
宣夜。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