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衡摊开双手,往后退了两步,语气里掩藏着肆意的玩味,他端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随即便道:“不用放火。”
那件事易做,也符合温衡做事的风格。
“杀了右护法,他死在你的手中。如此,我们的交易才能算数。我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柳宿眠是天魔宗左护法,苏晚清几乎没见过天魔宗右护法柳明峰,传闻此人体格肥硕、力大无比,常备一法器,名唤千斤轮,且与柳宿眠一同出自天魔宗宗主谢怀案的门下。
一招即出,能令三十个体力强健的成年男子瞬间毙命,灵力绝对不在柳宿眠之下,此次天魔宗左右护法齐出,意在攻下清风明月或是重创其处。
既除去了厌恶之人,又能将自己摘个干净,温衡这个提议,当真是万全之策,不过,仅仅是对他生效罢了。
她最近几年一直在调查温衡,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了诸多收获。
比如,温衡是六年前与谢怀案达成共识,开始合作的;
再若,他曾是天魔宗的俘虏,与天魔宗有过旧怨。
她道:“你自己便能做到的事,却让我一个弱女子去做,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温衡承认得很干脆,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两败俱伤,岂不更好?天魔宗以我为刃,想斩清风明月,我亦可为你的剑。只要有筹码,无事不成欢。”
“柳明峰既然来送死,今日就送他入黄泉。”温衡原本就打算在他们交手之际夺走昆玉剑,就此一走了之,既然苏晚清要参与,那他便拉她入局,他又道,“怎么样,苏晚清,还想不想与我合作?”
她道:“当然,能和温公子这么豪爽的人做交易,我求之不得。不过,我想了又想,觉得有点亏。事成之后,你还得带我回天魔宗一次。”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犹豫,这反而让温衡有点捉摸不透。
“原因。”他问道。
“这就与你无关了。”
“我就喜欢这样爽快的女子。”
“巧了,我也喜欢如此狠心的男子。”
温衡:“……”
*
温衡似被她的话逗笑,轻笑几声,他倒是觉得眼前的女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眉头挑了一下,道:“苏晚清,我现在突然不想杀你了,你这样的姑娘,很适合做杀手。”
那些送来的钱财他会退一半回去,这个女子先留着,或许可以为他所用。
“是么?我从前也有这个身份。”
苏晚清知道,今日温衡能答应她对付天魔宗,明日便能与任何人联合对付清风明月或是她,此人心性不定,应多多设防。
她再次拿出曾赠予温衡之物,以法术移到他的面前,也不含糊,直接道:“我不信你,这东西你还是戴上吧。”
“你也有怕的东西?”
温衡接了过去,径直戴在指中,他的眉眼甚至还有几分张扬,傲气凌然,倒有几分不可捉摸的锐气。
“我自然不怕,但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能不怕。”
他忽然道:“若是你能顺道替我除去柳宿眠,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他想的倒好。
苏晚清见他没有拒绝,心里暗暗放下悬石,并没有直接拒绝他的提议,只是道:“想的不错,劝你趁早死心。”
“箫给我。”
信不过这个人,为了保险,苏晚清还是得做个策略。
“你是强盗?要我这么多东西,若是你突然反悔杀了我,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苏晚清也将自己的瑶光镜交给他,以表诚意。
为表合作之意,适当交之也未尝不可。法器法器,既是法器,若无桎梏,一声呼唤,即可回归。
他们的合作已至开头,苏晚清不禁问道:“他们中的毒,温公子不会不知。”
“草木村村民所中之毒你三年前也见过,名叫九幽,三日内若得不到解药就会化为傀儡,此毒解药难寻,我相信贵派至今无现成的解药。”
九幽……听上去有点熟悉,似人名般,苏晚清好似在何处见到或是听到过这两个字。
温衡说的没错,三年前她逃窜到山阳时,曾得一户人家相救,给了她一些盘缠。她得知那户人家常年被妖侵袭,为报恩情,她执剑进山斩妖,却在归来之后发现恩人全家命陨于她出走那夜。
恩人姓沈,以丝绸为营生,平日里与人为善,从不结交仇敌,唯一有过节的便是知县大人。
知县知她身份,邀她一同查案,经过多方调查才知是家仆受了贿赂,将九幽之毒化在水中。
幕后主使为对面杨庄布料,名唤杨焕之妻子如花,因沈庄生意盖过了杨庄,再加之儿女过往之事,故而心生杀戮,向天魔宗求得九幽毒,欲将沈氏彻底杀绝。
虽在那时揪出真凶,但只要沾过九幽的已死之人将在三日化为行尸走肉,又称其为傀儡。
三日,他们调查便花去了三日,为护无辜百姓性命,她只能以离火将所有身中九幽的人烧为灰烬。
她将他们的骨灰埋在青桐山,那是他们的祖山,愿其能够安息。
往事若流水自眼前潺潺而过,逝向永不追回之地,散在云霄,归于尘埃。
……话归于此,她又在想,三年前之事温衡并不在场,竟能得知。想到此处,她若恍然大悟般道:“三年前……温衡,你一直藏在暗处,看来我于你来说也算还有些可用的价值。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我未调查出来的秘密?”
他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顷刻,他道:“看来苏姑娘的调查也不过如此。”
她也不想去追究温衡的目的,这些都不重要。
“你打算如何做?”温衡忽然道,他将魔音箫递给她,眼见女子将此箫转了转,使得比他还要熟练,他不禁疑惑。
苏晚清将箫送至唇边,手指自觉按上孔,轻轻一吹,略微低沉的箫声自她方传来。
吹出的箫音化作利刃,迅速袭向温衡。他勾唇,闪到一旁的石柱,见女子止住动作,又来到她的身旁。
“你也能驱使这邪物,这能不能说明你我殊途同归?”
苏晚清反道:“怕是南辕北辙,道不同不相为谋。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寻死路。我很惜命,这趟浑水就不参与了。”
温衡只是笑了笑,目睹女子散去的身影。随后便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苏晚清要如何助他一臂之力。
苏晚清拿上他的东西,便携上燕寒舟的法器千羽回到了草木村,收好法器,她自顾走进安置中毒的村民的屋舍,多多少少的弟子抬着百姓进出,忙得大汗淋漓。
几位长老也不闲着,施法先为百姓缓解痛楚,眼下燕寒舟远去北海,并不能在此分忧,好在他留下了千羽,说是苏晚清有用得到的地方。
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九幽毒来得突然,此前并未有这样厉害的妖毒出现,清风明月派一时半会无法制出解药,何况此毒还掺杂了其他毒素,弟子修为尚且无法为百姓缓解毒素蔓延,于是便只能是各峰长老出手。
清风明月山则有凌霄掌门与玄风长老留守即可,方圆十里的百姓都说近几日饮过草木村的水井,有过几样他们描述的症状,亦是匆匆赶来草木村。
一时之间,草木村人满为患,占了许多的地方。
回来相报的弟子说,天魔宗的左右护法正在往草木村赶来,有位弟子出言相拦却反被打伤在地,着实是来者不善。
清风明月山有结界守护,外界之人难以入内,就连草木村的百姓也只能先在山下请示,待被应允之后方能入内。
“天魔宗带了大批弟子前来,是故意针对清风明月,我们即刻去与他们决一死战!”那些弟子小心翼翼地放下百姓,听着传来的消息,自发想要前去阻止,也丝毫不惧眼前之险。
苏晚清立即叫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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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他们既然未做出不妥之处,我们便不能先出手,你们先在这里为长老护法,我先去探探。我若未归,亦不能轻举妄动。等长老发话。”
她的视线中恍然出现一道颀长的影子,她也认出了来人,在那人刚刚踏入屋舍之时,目光交错半刻后,她的声音落在了温衡的耳旁:“你与我一同去打探。”
女子与他擦肩而过,只余那淡淡的桃花香味萦绕在他的身旁,他的脚步止住,随即转身与苏晚清一道离开了此地。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那些弟子与百姓,若是此刻趁着他们不注意,一掌袭了过去,那些人会不会,死在他的手上……
这个想法还没有真正地实施,女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几分幽怨伴于其中:“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还不快跟上来。”
师父这个身份,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可笑。
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师徒的关系,温衡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心中的疑问终是问出了口:“苏晚清,这些人对你很重要吗?我要是你,一走了之。”
苏晚清回头瞟了一眼,道:“我不像你无情无义,也无心。”
“苏晚清,你要是不想活,就拿着那把剑自刎,不会说话就闭嘴。”
苏晚清斩钉截铁地道:“是你要问,我如何不能说?”
“好,很好。”
不知为何,她觉得温衡的语气里藏着阴阳怪气的意味。她也不想细究,当即之下是要拦下天魔宗左右护法。
“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前来,丝毫不忌讳仙盟的存在,说明此事熟知的人很多,天音门是否知晓?”
他们一同来至一座不知名的山峰,寒冷的风吹拂两人的衣衫,飘然若轻柔的羽毛翻飞。底下的江海山川蜿蜒曲折,是呈九曲之势,纵眼瞧去,小若点星,大至琼宇。
据提供消息的弟子所言,柳明峰打着——天魔宗弟子被清风明月掳进了草木村杀害,并制成了傀儡。说罪魁祸首便是燕寒舟,如今已逃之夭夭,现率领左右护法与众弟子来讨伐清风明月派。
还有半炷香,天魔宗的人便会抵达清平县,届时他们应当会寻个听上去比较合理的理由入村,但人数太多不宜入内,必是小卒先行。
到时候,便有了机会潜入内部。
温衡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以你的聪明才智,猜不到就是愚蠢。”
她嘴边浮起一丝笑容,眼里全无相信,几分嗤笑掩藏于其中:“原来在你心中我很聪明。你为何要杀了柳明峰?是因为他虐待你?”
“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伤我一分,我就得十倍奉还回去,这样我才能善罢甘休。亲自动手会脏了我的手,所以就要阿凝姑娘替我做这样腌臜的事了。”
他叫她阿凝姑娘……那日盛京司马觉唤她的话被温衡听了去。
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隐于幕后,隔岸观火。
“他们会经过幽篁林,此处常年大雾弥漫,其中瘴毒最易使人陷入幻觉之中,弟子修为尚浅,难以度过迷障。我相信,两位护法不会坐以待毙。这个时候,便是动手之时。”
苏晚清认真地分析幽篁林的地势,也定下了动手的时机,只要柳明峰入内,她便有把握杀了他。
他不由得看向女子,见其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恨意,心觉有疑,更倾向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他问道:“你也与柳明峰有仇?”
等来的却是沉默。
她皱了皱眉头,目光上下打量着温衡,笑意渐失,略有礼貌地道:“这不在我们的交易之内,我没有必要回答。好奇心也能害死人,少说多做。”
温衡:“……”
为何总被反客为主?
他沉默半晌,未等他开口,女子便乘剑离去,遁入那片茂密深厚的竹林之中,他并不打算跟上,而是等在此处,静观其变。
苏晚清,真的能成功杀了柳明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