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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复仇

作者:九月提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远处寒山细雨蒙蒙,转见雾霭汇聚于顶,空气中阴冷潮湿不已。苍山寂静无声之地,山底下的阁楼却是热闹无比,嘈杂喧闹置于其中,好不欢乐。


    看客眼中的戏女漫步袅娜,一颦一笑,惹人怜爱无比。


    一人眼观四周,正想寻个由头出言,台上的戏剧刚好演到忘恩负义的戏码时,众人看得十分投入,对着那忘恩之人纷纷痛骂,他借此打破了安静看戏的气氛,“唉,你们听说了吗?苏晚清在本月月圆之夜杀害了无尘派一门,真是丧心病狂!”


    再有人义正言辞般言:“一介女子如此心狠手辣,清风明月派也能纵容不管,当真是世风日下。我看凌霄这掌门之位也是做到头了。”


    “苏晚清枉为正道,无尘派当年为修补魔域耗费了多少心力,竟惨死于一个小小女子手中,苏晚清就该被千刀万剐!”


    更多自称是正义之士的人皆传达出己之见解,有一人毛遂自荐,说要上山讨伐那无耻之女子,替无尘派寻个公道。


    很多人信了他之言论,加入了其阵营,结成同盟,天一亮便自发地赶上清风明月山。


    *


    真相如何,只有几人知晓。


    苏晚清并不在乎,她安静地坐在清风明月山山门的台阶上,看着底下来此的各派人士,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当日发生的一切。


    执行任务这日,她在沧澜见到当年的仇敌,她放下手里之事,立即跟了上去。


    追查多年,终是有了下落。


    夜色已深,寒风拂过古树枝桠,叶落了满地,簌簌而动之中伴着风的呼啸,但依旧无法使苏晚清的心平静下来。


    当年的无尘派如今已经落寞成只有三十多个人的小派,从风光到尘埃,渺渺不过十三载,苏晚清不由得回想起那段难以忘却的记忆。


    “为什么?万俟叔叔,你是我爹的朋友,为什么要杀我爹娘!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


    六岁的她趴在浑身是血的母亲身上,手上、脸上沾满了鲜血,全府上下唯有她一人存活。


    那时的她认知里没有死亡的概念,但她知道,所有人都不可能再站起来陪她说话,尤其还有自己的爹娘。


    她不断用血擦拭着万俟亥纯白的衣裳,企图让那些不知他真面目的人看看这个自称是仙人下凡的人内心有多么肮脏。


    她被推倒在地,寒光在她的眼眶中划过,那把沾了人血的剑渐渐上移,空气里满是血腥之气,她最后像是麻木,也恨自己弱小,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杀了我爹娘,我诅咒你,活的时候断子绝孙,死后三魂七魄被恶鬼食尽!”她狠狠地瞪着万俟亥,这张脸她永远都不会忘,这辈子都会想起这个仇人,纵使师尊让她喝下忘忧酒,她依旧记得这个屠他满门、夺走爹娘留下的遗物之人。


    这样的人,不该活着,就应该下地狱,十八层炼狱都是为他准备的。


    再等等,她再等等,看看万俟亥想要做什么,等百姓都离开了,她立刻取这狗贼的性命。


    万俟亥,我要你给我下地狱给我爹娘赔罪。


    她趴在屋顶,静静地注视院里的一切。亥时三刻,百姓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站在门口等候的弟子目光呆滞地招呼客人,头僵硬地转向她这边,随后又移了回去。


    “里面——请。”


    他们喝过弟子给的符水后自觉地围成一圈,由这院子的主人,也就是万俟亥立于中央。金光自其掌中而出,笼罩在整座院子。


    这灵力隐隐透露着邪气,寻常的灵力给人的感觉应当是如雨滋润般畅快,为何她会感到自己的生气被吸收似的,一根若隐若现的白线连接向她,灵力连同生气一起被慢慢夺走。


    以术法先赠甘霖,再夺生气,诡异至极。


    这是,夺魂。


    果然,恶人终究是恶人,还是以损他人之命换自己修为大增。


    苏晚清当机立断,斩断牵连,一跃而下,手持命剑切断了万俟亥与所有人的羁绊。间隙之间,她手稍稍往后一挥,立刻将所有百姓转移到院子外。


    “这是夺魂术他要取你们性命,还不离开!”苏晚清设下结界,将他们阻拦在外面,但很多百姓对万俟亥深信不疑,任凭苏晚清说破了嘴皮子也无动于衷。


    她先是破除了这个害人的阵法,将万俟亥捉住的元灵都放了,无数哀嚎一扫而空,奔向自由,眨眼间顿失踪影。


    一位瘸腿的壮汉手拿着根粗木,似在威胁她,“我们不信,这是大仙在考验我们!你是哪里出来的妖女,大仙帮我那残废的儿子恢复正常,难道不是一个好人吗?妖女,不要伤害大仙!”


    一位看着年过耄耋之年的佝偻老妇艰难地抬头,布满茧子的手颤抖地指着墙壁,扯着嗓子说道:“大仙帮我可怜的外孙起死回生,救了我们一家的命根子,姑娘,大仙真的是好人啊!”


    “你这妖女,放了大仙,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是哪个山门的?”


    ……起起落落的声音不断响起,有妇孺儿童,皆在指责她的不妥。


    苏晚清听着心烦,直接隔绝与外界的声音,专心地教训这个狼心狗肺的丧尽天良之徒。


    万俟亥如今已过花甲,修行功法被一朝打散,根本不敌苏晚清,他府上弟子接连倒在苏晚清的剑下。


    他的双目被刺伤,血从眼眶里流出,悲痛地大喊着,什么也抓不住,只能跪在地上祈求饶恕。


    “老夫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一个小姑娘如此赶尽杀绝?这些并不重要,只要姑娘肯放老夫一条性命,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外面的百姓都是姑娘的淬炼之物。”


    他捂着眼睛,不停地磕头请罪,在她未及之时,万俟亥默念咒语,刹那之间,倒地的弟子倏忽立起,将所有的灵力传送到老头身上,他们的眼瞳中红绿交错。


    那些弟子原本富有生机的皮肤瞬间紧皱,变成几具干尸,一窝蜂地朝苏晚清撕咬而来。


    她在刹那间结印,半个手掌大的铜镜自她衣袖飞出,将化作傀儡的弟子照个干净,尽数归于灰飞烟灭。


    万俟亥没听到任何动静,以为来杀她的女子已经被傀儡撕碎殆尽,他匍匐在地上,好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爬到台阶时,脖颈贴上个什么冰凉的东西,令他驻在原地。


    这东西锋利无比,唯有剑才有此状。


    “你,你不能杀我,老夫是无尘派掌门,你杀了我,仙门会对你下诛杀令。”万俟亥此刻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借着手握着那边抵在脖子的剑,那些威严与高傲荡然无存,眼下只有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


    苏晚清将剑一转,丝毫不想让她的剑沾上这人肮脏的手,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狼狈至极的老者,自嘲般地笑了笑,随后蹲下,在其耳旁道:“万俟掌门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十三年前做了什么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哈哈哈,我是谁?你会不知道我是谁?”


    十三年前,这有什么事?万俟亥猛然想起,害怕地往后缩去,艰难地爬上楼台之上。


    “你不能杀我,我不能死。”


    听到他的话,苏晚清忍不住想笑,他不想死就不死,那她苏家上下一百口人也不想死,怎么就死了呢。


    他因为一己之私,夺人性命,还要将她赶尽杀绝,她凭什么不能反治其人之身。


    “你杀人就得偿命,我报仇是天经地义。万俟亥,去地狱赎罪吧。下辈子做个好人,也别做人了,做个牲畜。”


    她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没有什么比让万俟亥死更痛快的事情,她一抬手,手中的剑便脱离了她的控制,飞向天际,貌似不想让她杀人。


    结界突然松动,瞬间便消散。桎梏去除后,许多百姓涌了进来,团结地挡在万俟亥的前面,好像笃定了苏晚清会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不动手。


    每一个人都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她害人害己……


    又是刚才的壮汉,依旧是一样的口吻,“妖女,我看出来了你是清风明月派的弟子,你给我等着,我要上山揭穿你的恶行。”


    “尽管去,总之他的命我要定了。”


    苏晚清不为所动,她的目光犹如一柄利剑刺穿万俟亥的心脏。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万俟亥一起下去。


    “哈哈哈哈,你是苏晚清,我想起来了,老夫是众望所归,你是杀不了我的。整个清风明月派都会因你之过而被唾弃,还说你不是个灾星。”


    万俟亥在众人的保护中从后门离开,他露出得逞的笑容,既碍眼又丑陋,那股志在必得的劲儿着实欠揍。


    苏晚清冷冷地看着,也不阻止,她有把握,万俟亥走不出这个院子。


    “有些人注定活不过三更,该还的东西要还,该还的命也要还。”


    众人尾随他至此处,离他最近的年迈老妇挡在他的前面,万俟亥的眼睛还在不停地流血,为今之计只有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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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之法能助他复明。


    “仙长,有没有事?”苍老的声音暂时换回了他的理智,但万俟亥更想复明,一个老妇人的眼睛前两年经他医治已经是慧眼明珠,此时作为祭品是为最佳。深夜之中,他的手缓缓抬起,一把将其扯了过来,手起刀落般地划下老妇的眼睛,抽走其所有的生机。


    *


    “啊!”


    一声惨烈的呼喊响彻全场,所有百姓满眼震惊地望来这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何话,随之而来的是害怕与惊慌,有人吓得尿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退到墙角;也有胆子大一点的人,满脸失望地质问;更多的人是吓得逃走,丝毫没有了刚才的神气。


    苏晚清翻墙而来,落地之时设下一个保护的结界,而她右手两指并立,嘴里微微翕动,只见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芒自她两指迸发而出,结成光束划过漆黑的苍穹。


    她出手干脆利落,处处藏着杀机,在躲过攻击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在了万俟亥的胸膛。


    后院的木柱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冲击力,立即从中间断裂开来,正当万俟亥即将被倒塌的房屋压中之时,苏晚清袖中的长绫缠住他的脖子,将其脱离了那方危险之地。


    “苏——咳咳咳咳,苏晚清,你救我——啊!”他话刚落尽,苏晚清便操控命剑,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抽出其灵魂,借之瑶光镜封在槐树几日,再将洗魂水洒在树干上,令其既是生受折磨,死亦如生吞活剥般痛彻难捱。


    “救你是为了亲手杀了你,万俟亥,你死性不改,罪有应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你的报应。”


    苏晚清忽然笑了,氤氲在眼眶的泪水不争气的滑落在她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迎着寒风而立,任凭风将她的泪抹去。


    寒夜之中,似有一道剑光席卷而来,那人似乎无意与她纠缠,目的只有万俟亥的魂灵。苏晚清还未来得及出手,那人遁入漆黑的夜,不知所踪。


    她唤来命剑,寻着那踪迹离去,终在一处荒山截住了其人,面容不详,身高八尺。


    她看着面前之人,语气寒冷地道:“这不是公子能拿的东西,还给我。”


    “谁说这是姑娘的,现在在我的手里就是我的东西。将人魂魄置于死地,姑娘当真是丧心病狂、一点都不衬这张脸。”那人将戴着的黑色斗篷揭下,露出一张极为英俊的脸庞,眉目如画,眼含秋波般惹人痴醉。


    是位男子,他的周身充斥着邪气,她的心里貌似有了几分猜想,她半瞪着眼前之人,道:“那可与你无关,还给我。”


    男子瞬移到她的身旁,低语道:“想要啊,就自己的本事来抢。”


    剑划长空,两人势同水火,谁也占不了上风。力量涌过之地,寸草不生,健硕的高树纷纷倒地,花草有诸多凋谢。


    最后,男子见自己讨不了好处,便将其魂灵拿在半空,只要他稍稍那么一用力,这个魂灵就会灰飞烟灭。


    “万俟亥作茧自缚,姑娘丧尽天良,果真一绝,倒不如由我来亲手毁了他,我们去也不必痴缠。”


    苏晚清长剑驱前,横扫而去,夺回他手里的东西,“谁和你痴缠?自作多情。恕不奉陪,告辞。”


    男子莞尔一笑,胜卷在握般捏碎手中之物,那双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女子,有几分得意地道:“哦?这个才是真的。”


    几阵铃铛响起,苏晚清目光转至他腰间的铃铛,怒意不觉更甚,声音加重了许多:“温衡?你杀害仙门掌门,就不怕诛杀令吗?”


    那人没有否认,他便是温衡。


    温衡笑得更甚,越发觉得眼前女子有趣,他慢慢踏上姗姗来迟的仙鹤,对着苏晚清道:“是我杀了万俟亥吗?明明是姑娘动的手,我只不过是送了你一个顺水人情。说到底,姑娘还得谢谢我。”


    眼见他远远离去,苏晚清本想追上去,却闻来身后师兄燕寒舟清冷的声音:“师妹,你最好解释一下今日发生之事。”


    残局仍存,苏晚清亦无半分悔意,只道:“万俟亥欲害百姓,我出手阻拦,但其冥顽不灵,我故而行此策。”


    燕寒舟越过她,与她一同来到老庄,眼前一片狼藉,百姓已被疏散,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并肩而立。约莫过了一炷香,燕寒舟才道:“此策无错,但你大祸临头了。”


    她当时道:“正合我意。”


    苏晚清的思绪渐渐回归现实,眼前的百姓似着了魔一般控诉她的罪行,她也被押到了会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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