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毛毛虫在结蛹之后至少要平安无事地度过七天才会变成漂亮的蝴蝶。
造物主给她的考验亦是如此。
七天之内她无法说出像话的话,也无法真正接受人类世界的规则。
“蒙尘的珍珠,年幼的青虫,经历了这些你才会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
造物主如此告诉她。
看似是一种优待,可有多少个婴儿被放进大海中的结局不是溺亡而是存活的呢?
“星……星……”她指着自己。
又指着那扇窗喊着珍胜。
抽丝剥茧说得就是现在的她了,因为找到了一颗星星让她加速着成长。
可她还是死在了第七天。
差一点就能破茧成蝶,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她被珍胜的父亲狠心地带走。
“父亲,您在做什么?”
彼时身体还算硬朗的村长背着他那个学医的儿子,拿着一幅画。
久久站立,久久端详。
“你回来了啊。”
上大学的儿子走过来,看见父亲摆在桌上的一卷画,应该是一幅古画。
上面画着一只火红狐狸,但年代太久,颜色已经褪色得接近土色。
“你看见它的尾巴了吗?”村长突然问自己的儿子,这让年轻人原本只是随意地一撇转变成正经的细细打量。
这一看,才发现了真正的古怪。
“哈哈。”村长淡淡地笑起来。
然后点出了这幅画的情况。
“一条也没有对吧。”
他将画卷起来重新放回盒子里并当着儿子的面掀开藏着机关的一处地板,将东西放了回去。
“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的故事吗?”
“您是说九尾狐的故事?”
“那个故事是说狐狸勤勤恳恳地修炼并九世为善才获得了九条尾巴,成为了人们供奉的神。”
学医的儿子说起来。
“阿尼哟。我说的不是这内容。”
村长摇头,笑眯眯地开口。
“狐狸有八条尾巴的时候就已经是通天般的存在了,可它依旧得不到一个正式的名分,无论是做妖怪还是做神仙。”
“只有得到第九条尾巴才能成为狐仙。”
“而只有,有人真心地说出我希望狐狸得到第九条尾巴,它才能真正圆满。”
他的儿子突然笑起来,似乎并不在乎老父亲说的这个故事。
“什么呀,爸爸你是不是把猫尾巴的故事记混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讲给小孩听的故事吧。”
村长陪着他笑。
很快,他听到家门口有人在叫自己的父亲。
村长慢悠悠地去开门,一边走,一边淡然地告诉儿子:“我说过了,有八条尾巴的狐狸已经是通天般的存在,为什么不想想如何利用它呢?”
“只需要一些恰到好处的方法,就能拥有一个永远的奴隶。”
村长打开院里的篱笆门。
“真是抱歉打扰您了。”
“可她说什么也不肯走,只能托您想想办法了。”
“我绝对不会让她伤害我女儿。”
村长点头关切地回答:“好,交给我吧。”
“真是谢谢您昨天特地告诉我这些。”
“原本我还有些怀疑,可昨天晚上村里的狗一直在叫,您说的没错,她真的是什么邪祟。”
村长拉住要向自己行大礼的男人,温和地说:“咱们村的都是一家人。”
“不要这样。”
“交给我吧。”
村长又一次重复,并用和蔼慈爱的表情去看她。
珍胜的父亲于是放心离开。
学医的儿子站在自己父亲身边,回味着两个人刚刚的对话。
“爸爸您都跟宋叔叔说了什么啊?”
“我们村会有邪祟?”
他不可置信地抬手指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一脸单纯的女人。
“她又是谁?”
“八条尾巴的狐狸。”
村长看着儿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明天就回学校吧,上次来信不是说学校里那些有钱人的孩子仗着自家权势让你的实习机会又没了。”
“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他将一头雾水的儿子送出家门,丝毫不留恋地招手送别他。
“去吧。下星期就会有大医院的人给你打电话通知你去面试了。”
“爸爸,你都在说什么啊?”
他觉得父亲的话说得邪乎,可村长已经背过身带着那个不明不白的女人进屋。
那女人,或者说少女,并不愿意进去。
而他被村长一早安排好的人拖着去了海港,原本将父亲的胡话抛在脑后,可一个星期后,他真的接到了一家大医院的电话。
巨大的惊喜让他高兴不已,可高兴之后反而有些惶恐,他放弃了纸笔,立即给父亲打去了电话。
不知怎地在电话迟迟没被接通的时间里,他感到很害怕,心中很有不安的感觉。
仿佛,他亲眼看见了自己父亲枉死的画面。
好在,第三次拨打电话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村长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至少还有气。
“爸,我真的接到面试通知了。”
他分享着这个好消息,但这只是为接下来的问题接出影子。
“你上次跟我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有能实现人愿望的八尾狐狸吗?”
电话那头的村长沉默了几秒然后笑起来。
“当然没有。你不是说你早就不信这种骗小孩的故事吗?”
“可是您……”年轻人有些哑然。
“您怎么知道的?”终于想起质问的理由,他重新有了底气。
却被村长轻飘飘地给出理由。
“当然是因为我托了年轻时在首尔的朋友给你找关系了。”
“什么!爸爸您在首尔还有朋友?”
年轻人在那一秒幻想了很多,他竟然不知道他那个小岛上总被母亲骂什么出息的老爹还能在城市拥有一个厉害不已的朋友。
毕竟,医生这个职业古往今来都是不能被操作的,而他只缺一个被看见的机会。
“好了,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毕竟……”
村长的话音突然变得很轻很轻,这让年轻人没办法听到他最后说的话究竟是什么。
电话被挂断。
“毕竟,你父亲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村长低下头看向那副画,狐狸有了尾巴。
九条尾巴,完全符合那个寓言故事的结尾。
狐狸成了仙。
可血红的九条尾巴又代表什么呢?
那样不详的邪恶的,仿佛真的散发出了腥味的血红,究竟代表什么呢?
“那么,交易成立。”
疯女人被烧死的第二天,年轻人打来了这通电话。
她死后的第七天,村长将展开的画卷放回地板里,诡异地说出这四个字。
在深夜独自出行,向着深山走去,走到不知道那条小径时,突然如同一滩烂肉倒在地上。
过两天,村长的尸体被发现。
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最后的表情惊恐又绝望,仿佛生前遭遇了什么。
而更让亲属所不解的是,法医鉴定结果里说,村长的死亡时间并不是昨夜。
而是七天前。
“不可能。”
“那天我和他通过电话的。”
赶回来的村长儿子皱着眉反驳。
经验老道的警官随口回怼。
“说不定那天就是凶手在冒充你父亲。”
但随后他被自己的想法启发,正经脸色问年轻人:“你那天和他通电话的时候,遇见什么古怪了没有?”
“没……没有。”
年轻人愣愣地答。
可在这群人离开后,他来到了父亲的书房,找到那幅画,看见了九条尾巴的狐狸。
在这一天之后,村子里开始冒出那个疯女人阴魂不散要报复全村人的传闻。
年轻人知道,这也许是真的。
狐狸修成九条尾巴是极难的事情,但并不是没有快捷的办法。
画像上血红的尾巴就是证明。
年轻人看见了不属于这幅画的提字那是父亲的留言,已故的村长并没有写出真相。
但他很刻骨地写下这句忠告。
【不要向血狐许愿。】
【九条尾巴代表九条命。】
后面的字迹变得混乱模糊,想来就是在那个时候村长遇害了。
可根据口供可知,那个时间点,村长没有死。
甚至还兴致高涨地去买了一只鸡回家。
可是凶手如果是那个不知真假的狐狸,为什么会专门留下这两句话。
暴露自己的信息有什么好处?
年轻人始终想不通这一点。
但他知道,从某一天开始,扇子上的尾巴褪去了,重新变回一开始的样子。
这代表着,血狐的报复结束了。
“我要知道真相。”可年轻人心中始终不知道这一切的源头从何开始。
于两年后,他回到了村子里成为了村子里新的医生,也许他真的窥到了天机。
所以他变得白发苍苍,老得不像话。
村人问他是谁时,他便说自己是个中医。
他开始耐心地在村子里等待,静静看着每一个人。
而和他同时出现的,是老师。
老师从来没有生过病,也就和老中医算不上熟悉。
但谁能想到,后来老师吊死在树上时,大家虽不至于大哭一场,却也对她感到惋惜。
小珍星更是因此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魇,经常被各种怪事缠身。
而这个对老师最不熟的医生却在那一天轻轻拍着珍星的肩膀,冷冷说。
“活该。”
而在珍星扭头对他愤恨之前,妈妈出现抱走了自己的女儿。
“珍胜……”
妈妈爱怜地摸着珍星的头。
医生和她撞上眼神,他自以为什么都知道,于是说:“这孩子之后估计会遇到些麻烦,如果生病总是好不起来,或许我能帮上忙。”
珍星母亲点点头但并未说什么。
老中医转身离开,并没有要求对方立刻相信他的话。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来找自己。
失去了老师之后,珍胜对妈妈的依赖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就算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有很不正常的表现也会黏着她。
而她的母亲也在这段时间表现得很正常。
可当夜晚降临时,珍胜总是会做梦。
老师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哀怨地问她:“你要忘记我了吗?”
“不可以忘记我呀珍胜。”
“明明,我才是为你而生的。”
“不要忘记我……珍胜……”
醒来的珍胜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老中医主动登门。
“这孩子被冤鬼缠上了。”
“为、为什么会这样呢?”
妇人捂住嘴巴似乎很惊讶,很快就变成伤心,绝望之际她抬头将救命稻草放在了对面的老中医身上。
老中医并没有直接说出解决办法。
反而悠闲地同对方聊起来。
“您听过九尾狐的故事吗?”
老中医,也就是村长的儿子,在离家两年后,在东方拜了个师父。
他的师傅虽然没有来到这里,却一言给出了他父亲死亡的真相。
“九尾狐的形成,按常理而言是善因的积累,可如果抱着极大的痛苦死去,死刻的执念会自动吸收这世上的恶气助长修为。”
“这会变成恶仙血狐。”
“血狐?师傅,我父亲生前留下的遗言里的确写了它是血狐。”
年轻人讲出那两句话希望得到解答。
“不要向血狐许愿,九条尾巴九条人命是什么意思呢?”
“狐仙成仙自然会有香火,凡人供奉神仙祈愿,狐仙回应这是天理。”
“但血狐作为恶仙注定得不到供奉,所以它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让人对自己许愿,而它之所以得到不到正常的香火,是因为向它许愿的代价一定会见血。”
真相便是如此了,村长害死了狐狸。
但他显然并不知道炼出血狐的后果。
“你父亲应该是遭人蒙骗了。”
如果知道要用死的代价才能为自己的儿子换来一个面试的机会,他真的愿意吗?
这很难说。
“血狐害死了我父亲,我想为他报仇。”
“师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消失。”
“血狐没有固定的身体,你刚刚说的九条人命我虽然没看到过记载,但我推测应该是血狐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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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化形需要至少九个祈愿者死亡。”
“你只要保住这九个人,得不到力量的血狐自然会衰灭。”
年轻人皱着眉又提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那如果它已经得到了九个信徒。它就会彻底不死了吗?”
“其实我没有见过血狐。”
他的师傅给不出再多回答,后来只是教了他不少识鬼术,神通不多但也足够他现在救这个被鬼缠身的孩子一命。
因为这段经历,他一早就看出死去的老师本就是只鬼,便也不觉得她的死可惜。
但缠着孩子不放他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为了让珍星母亲相信自己,老中医说了这些,毕竟他虽然不知道血狐如今是什么情况,多救几个人总是好的。
说不定这孩子就是血狐的目标之一呢。
他记得,走之前这孩子的父亲就死在了海上。
她们一家人,也在血狐的报复行列中。
“那您要用什么办法救我的孩子呢?”
“求您出手,不管您要什么,只要能救回我的孩子……”
一个心系女儿的母亲迫切地说。
她差点跪下来,又被对方扶起。
“办法很简单。”
“给她改个名字就好了。”
“鬼都是靠执念找到人的,这孩子换了名字,鬼就找不到对应人了。”
老中医觉得这件事情还算简单。
第二天再来抹了牛眼泪去看屋子,果然没看见那只鬼,他觉得事情解决了。
随口问了句:“给孩子改了什么名字?”
珍星妈妈腼腆一笑:“珍星,我希望她像夜晚的启明星一样,幸福健康。”
这两句话其实没什么逻辑,更像是为了说出其中某句话而编了后面的话。
但老中医不是当事人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
他点头离开,心中窃喜着又挽救了一条人命,这也许就有助于他打败血狐。
他每日都习惯性打开画卷观察血狐的状态。
虽然这画卷无法定位。
但按照他师傅的话来说红尾如果还在就说明血狐还在。
谁知道这天回去,红尾没有了。
画卷变成了最开始的样子。
他并未高兴反而察觉到不对劲。
而在珍星家里哄好孩子睡着的珍星母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瞬间,屋子里陷入黑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明明说了只要我死,我就能永远待在她身边,你现在听了那家伙的话改掉珍胜的名字,我没有办法再靠近她了。”
是老师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骗了我。”
“珍胜需要我……”
“她需要我……”
在珍星面前温柔的母亲现在却冷着脸,勾出一个冷笑,云淡风轻地叫恶鬼闭嘴。
“她需要的是妈妈。”
“至于你,只是一条尾巴。”
如果老中医能听见这句话,一定会愕然,当年他师傅说的猜测竟是错的。
血狐,或者说这位尚未成型就枉死的预备狐仙,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又强大。
“从现在起没有什么狐狸,疯子,老师……”
那在一瞬间化成了黑影,那是未成形的狐狸。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能算做怨婴。
“只有我。”
可没关系,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启明星。
人类在看见第一颗星星时成为了人类,这道理放在她身上同样适用。
老师的尖叫声震碎了房间里的很多东西。
“我不是,我不是你。”
“我是珍胜的老师。”
她原本只是黑影的分身,接近珍星是黑影交给她的任务。
主人让她找机会让小孩子向自己许愿。
什么愿都可以。
只要许愿了,她就会杀掉珍星。
可偏偏老师让珍星许下的愿望是永远在一起。
“你怎么配,得到她的永远。”
黑影笑眯眯地看着崩溃的分身,她漫不经心地想。
你可以背叛我,也可以生出自己的意识,你想要成为独立的个体,这些我都不在乎。
“你怎么敢,祈望和我的孩子永远在一起呢。”
许下那个愿望是老师必须死的原因。
而说出这句话,是黑影给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分身最后的判词。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即将消失,老师反而大胆起来,她嗤笑着问对方。
“你真的,把她当做你的孩子吗?”
“呵。你说过,我只不过是你的分身。”
“可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呢?”
抓住黑影愣神的空当,老师逃走了。
而黑影低下头迷茫起来。
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她没有去解决逃走的老师,只是自言自语说着。
“真想拥有一个真正的身体,我该去听谁的愿望呢?”
“啊,找到了。”
“你向我许愿了对不对,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实现了你的愿望没有呢?”
“珍星……”
漫长的故事终于画下终止符。
在那个夜晚,珍星许下了死亡的心愿,虽然迟迟无法实现,但现在,也许就是时候了。
黑影抱着痛苦的珍星,轻柔地问她。
“你会帮助我拥有一具新身体的对吧。”
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也很简单。
“你现在想死了吗?”
一开始这样问珍星,她的回答必然是不会。
可现在,黑影让她亲历这些事情。
心心念念的老师是黑影的一个部分。
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竟然也是黑影。
更重要的是,黑影的死也跟她们家有关系。
珍星感到混乱。
恨还是爱,感激还是埋怨,她找不到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想要兑现愿望了吗?”
黑影的声音再次响起。
毒蛇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没有猎物能逃掉。
不,不该说得这样残忍。
明明只是死掉的青虫渴望化茧成蝶。
她的蝴蝶日永远停留在起飞前,这实在太可惜了,所以成为她的执念,也无可厚非,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