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罗妈正在准备晚饭。容家的背后就是一座郁郁葱葱的竹林,家里自小用竹筒蒸饭,昏暝的天光中,炊米的甜香从厨房的方向直飘到容家大门口。
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味道,容葭的食欲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常滨的肚子也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该回家吃饭了,哈哈。这些鱼给你放在哪里?”
罗妈听见声响,迎了出来,看到常滨王理两人手里满满当当的鱼,吓了一跳。
“怎地带了这么多鱼?”
“都是你家姑娘钓的鱼。”王理笑道。
罗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有些为难:“不然,先放在门口的缸里?等明日我得空了,就做成腌鱼。”
民宅门前的大缸,其实又叫门海,平时许多人家用来养鲤鱼或是莲花,里面储存雨水,也可用来防范火灾。只是拿来养食用鱼实在不常见。
容葭点了点头:“留两条新鲜的蒸鱼,剩下的就这么办吧。对了,王大叔,常大叔,你们别忘了挑两条大鱼带回家。”
“好嘞。”常滨高兴地答应了。
容家的门海疏于打理许久,好在常滨和王理送佛送到西,帮忙先从井里打来水注进去,又将鱼安顿好,才先后和容葭道了别。
罗妈说:“姑娘也洗洗手,准备用饭吧。”
“还是等等罗叔,他去卖剩下的鱼,应该不久就回来了。”
……还有剩下的?
罗妈看容葭的眼神更加复杂。她家姑娘一夜之间变成现在这般能干的样子,一定是受的刺激太大了。虽然家中眼看又有了起色,是值得开心的事,但她却忍不住为容葭担心。
容葭走到井边,用小桶里剩下的水洗了洗手,走回桌边坐下,便听罗妈问:“姑娘怎么会认得那两个人的?”
“钓鱼认识的。”容葭随口应着,拿起筷子,一时却没有下去手。
平心而论,能在容柏刻意挑刺的情况下生存这么多年,罗妈的厨艺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桌上这些菜……
都是素的。
炒茭白、麻油拌枸杞芽、莲藕豆腐汤。
前世的容葭无肉不欢,看到这些菜,几乎要流眼泪了。她这才想起,昨天事情太多,忙得忘了和罗妈抗议——自己必须吃点肉了。
别的不提,她现在的个子,虽然没准确量过,但也可以确定不太乐观。
下午和原听寰面对面的时候,容葭很明显地感觉到,在高挑的原听寰面前,她有些过于……小巧玲珑了。
幸好,现在她只不过十六岁,长个子的空间还是有的。只要从今天起改变食谱,不管是身高,还是体质,容葭相信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罗妈,”在罗妈还想语重心长说些什么的眼神中,容葭回以更加严肃的表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吃肉。”
罗妈:“?”
“咱们家现在有钱了,以后会更有钱,所以,顿顿都要吃肉才行。”
听出容葭是认真的,罗妈连连摇头:“姑娘,不是买不买得起肉的问题,是大夫说你身体不好,怕你不好克化,伤了脾胃怎么办?”
“大夫看的都是小时候的我了,这么多年过去,岂有不变的道理?”
“可是……”
她的观念一时半刻很难扭转过来,容葭能理解,却很无奈,只能信口胡诌道:“其实是原公子教我的,我这样的体质,需要‘食疗’。他还给了我一些食谱,照着吃,身体只会变好,不会有害。”
“原公子?”罗妈惊讶地道,“原公子给了姑娘食谱?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就长了。”容葭卖了个关子,“我现在饿了,让我先吃几口饭。”
罗妈失笑道:“真是孩子话。”
看向容葭的眼神中却是说不出的宠溺。容葭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鼻间忽然一阵发酸,努力忍住了,低垂着眉眼继续扒饭。
两人吃了一会儿饭,容葭顺势将今天和原听寰遭遇的来龙去脉挑简要的说了,当然,没忘把自己虚构的传授食谱那段情节加上。
罗妈和罗良材一样,对原听寰的人品深信不疑,简直像某种偶像崇拜一样。听说是原听寰给的建议,她毫无障碍就接受了,容葭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原听寰的魔力。
吃过晚饭,容葭回到自己屋中,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规划。
想重建鱼塘,既需要人力,也需要财力。她从桌上找了张纸,想将努力的目标拆解成几步慢慢实施,却发现……她压根用不来笔墨。
上次用毛笔,还是在小学兴趣班的时候。那会儿用的还是大笔,现在没得挑,容葭硬着头皮在纸上写着小字,歪歪扭扭如同蚯蚓。
写完一定要藏好,让第二个人看到,她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自嘲地笑了一下,容葭的心思回归纸面,她将鱼塘的建设分成四个部分:
清淤、引水、配套设施,以及鱼苗。
清淤和引水,耗费的主要是人力,只要有钱便容易落实。
配套设施需要费些功夫设计,容葭在纸上暂时列了几个第一时间想到的,譬如遮阳伞、钓鱼椅、艾草驱蚊等等。
鱼苗方面还是老问题,目前能想到的解决方式是找原听寰,当然,派人去邻镇找书也不是不行,但眼下她能支配的人和钱都不富裕,所以只能作为第二选择。
为了达到目的,还是得去。
容葭默默攥了一下拳。大不了等她有了钱,拿钞票,不,拿银票羞辱回去。
而钱嘛,容葭用笔朝空白处拉出一条横线,继续往下写。虽然靠比赛钓鱼一天能赚几百文,还能卖鱼挣钱,但要攒够才开始动工,拖得太久了。像遮阳伞这类的装备,难保过段时间就会被其他人学去,不可能永远一招鲜。所以,容葭的策略是拉投资。
拉投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找到一个条件合适的冤大头。在此基础上,她还得先积攒起足够的说服力,和一份令人心动的策划案……
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容葭正皱着眉毛,咬着笔杆子,忽然听到罗妈气恼的声音:“姑娘放心把鱼交给你,你这样怎么和姑娘交差?!”
“我……”
听声音,回答她的像是罗良材,但罗叔的声音比较低,容葭在屋内听不分明。不知道两人为何吵了起来,或者说是罗妈单方面输出,容葭不太放心,搁下笔走了出去。
来到门前,罗良材手里提着鱼护,正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任罗妈指着鼻子骂。
罗妈性子直率,脾气颇急,一遇到生气的事,就分外火爆。容葭不忍心看罗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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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挨骂,忙开口问:“怎么了?”
罗妈白了罗叔一眼,道:“你自己说。”
罗良材支吾了几声,面上臊得通红,举起自己手中的东西,对容葭解释:“姑娘……你让我卖的鱼,我没卖成好价钱。”
容葭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除了鱼护,还有一小袋钱。
“发生什么事了?”
罗良材叹了口气,道:“我先去了天香楼,可那里的老板说,我们的鱼放到明日,肯定没有明日现捕的新鲜,所以只肯给三成的价钱。”
容葭听了,也是无语:“张口便宜七成,真当鱼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不过若他肯全收,省得我们麻烦,也不是不能卖。”容葭安慰他道。
罗良材却还没说完,跌足道:“我要是早如姑娘这样干脆,可能还不会中了他的圈套。我那时只想着,姑娘等着用钱的地方还多,便和他争论起价钱,却忘记了鱼离了水,很容易就会死去。在我们争执的时候,有个小二跳出来说,我带来的鱼死了两条。”
容葭:“……”
再往下的故事,她好像猜到了。
果不其然,时间拖得越久,罗良材带来的鱼就越是失水,偏偏天香楼的老板坚称自己还没买下鱼,不肯将鱼放进自己的水缸中。罗良材担忧再拖下去只会鱼财两空,不得不用比三成还低的价钱成交了。
不但死了的鱼被排除在外,太小的鱼也被挑刺没客人要,硬生生成了赠品。
罗良材第一回卖鱼,以惊天的惨败告终。
容葭听了,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好笑居多。
对于这一批鱼的损失,她不太在意:“罗叔你只是缺乏历练,谈生意这种事,刚开始吃亏才是常理,你已经尽力了。不过,这回的事情若是换了我,哪怕一文钱不挣,也不会卖给他们。做生意,开头立下规矩,让对方了解你的底线最为要紧。”
罗良材脸上还带着愧疚,听了容葭的话,却有点奇怪:“姑娘做过生意?”
“……啊,那倒没有。”一时忘形,说漏嘴了,容葭赶紧干笑着掩饰道,“都是小时候听爹娘说的。”
罗妈哼道:“姑娘用不着做过生意,也比你这老东西强得多。”
“你能不能不要再骂我了?”罗叔忍不住还了一句嘴。
容葭差点笑出声来。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幸好还有这老两口在她的身边。
“唉,都是一家人,姑娘这般聪慧,大少爷却是那样一个白眼狼。”
容葭对于容柏没有什么感想,她仍然在思考天香楼这件事。少赚几十文钱事小,但让无良奸商白白占了便宜,难免心气不平。
她双手抱胸思考片刻:“有办法了。我想到一个人,可以帮我们杀杀天香楼的威风。”
罗妈和罗叔都朝她看了过来,齐齐问道:“是不是原公子?”
容葭绝倒。
“不是,你们真当他是哆啦A梦啊?”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才摆手说,“不是啦,不是!是常滨,就是那个和我们一起钓鱼的常大叔,他是个自己家开饭馆的厨子。”
想对付一家酒楼,还得派出它的同行。
想坑走她的鱼?那她就让他们买到的鱼卖不出去。
容葭在心中盘算了几下,对罗叔道:“放心吧,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