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这时才发现,自己鲁莽的举动给原听寰带来了甩不掉的麻烦,他缩了缩脖子躲到原听寰侧边上,不敢再出声。
原听寰脸上虽然写着不情愿,僵持了片刻,还是松口了:“也罢,姑娘好意,原某承情。”
他无可奈何的模样也赏心悦目,容葭嘴角翘了翘,道:“多谢公子。”
平心而论,容葭前世今生的容颜都算得上美人,这容家少女年芳十六,更是清新如晨露,可她骨子里颜狗的毛病不改,眼睛总是往原听寰脸上飘,后者的眼神都有点不善了。
“咳,从哪里开始?”容葭正了正色,问道。
“听闻姑娘已更换过钓位和钓具,在场各位有目共睹,这就不必查了。”原听寰的目光扫向容葭的钓位,“可否让我看看姑娘携带的饵料?”
“公子请。”容葭大方地给他让开空间。
原听寰拿起她放饵料的陶罐,轻嗅一下,又对着日光凝视片刻,摇头道:“只是熟饭与豆饼,没什么异常之处。”
从朴素的控制变量法来看,排除了场地和工具,剩下的疑点,就只剩下人了。
“在下可否旁观姑娘钓鱼?”原听寰问。
容葭好奇问:“公子也会钓鱼吗?”
“只偶尔钓过二三回罢了。”原听寰道,“我用莫清的钓具,和姑娘同钓。”
他回头唤道:“莫清。”
“知道了,少爷。”莫清应声出来,从背后的包袱里抱出他那根掉色的鱼竿和饵料。
容葭见他身上还带着这些,不由想道,不知这原公子是早算到后面的发展,还是有备无患。
容葭钓鱼时坐着家里的竹凳,旁人却没有,古人钓手竿,有站着的,也有坐着的,距离她不远处有一块大青石,也是钓鱼人和孩童常光顾之处。莫清用布在青石上抹出一块干净地方,略带些讨好的语气道:“少爷请。”
容葭看着原听寰垂眸挂饵,仔细地让钩尖微露于外。挂好饵后,原听寰扬臂,如荡秋千般轻轻将钩饵荡至钓点,以贴近水面的方式入水。
这“荡抛法”本来就动作轻盈,在他做来甚至有点优雅的意味,容葭受限于力气不济,跟他相比不免笨拙了许多。
在她看来,原听寰也不像他口中“偶尔钓过二三回”的门外汉,他的基础理论很扎实,如果不是常年钓鱼积累出了经验,就是在书上学过,还运用得很充分。
在他抛竿之后,容葭也又抛了一竿,人群不知不觉分成了两拨,一部分人仍站在容葭身后围观,一部分人则对没露过这手的原听寰更感兴趣。
“老常,照你看,这回谁能先钓上鱼?”老王凑到钓友身边,小声问道。
老常败在容葭手下,自然是对她的能力心悦诚服,但比较的对象是原听寰,他又有些犹豫。
在秋余镇的人眼中,原听寰堪称全知全能,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老常迟疑道:“不好说……但若容姑娘赢了原公子,明天全镇人都要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物了。”
老王挠了挠脸颊:“是啊,说起来,她是那个容柏的妹妹吧,以前怎地从没听说这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旁边凑上来一个汉子,是容家的邻居,“听说容家大公子到乌桐镇投奔未来丈人去了,留下个妹妹在家,什么事都得自己操持。”
“竟有这样的事。”二人先后叹了一声,“小姑娘也不容易,难怪她出来抛头露脸,和人比赛钓鱼。”
“那我还是支持容姑娘去!”老王仗义地一挥手,扭身挤进了容葭身后的人堆里。
容葭眼前的水面起了波澜,鱼线肉眼可见地被什么东西拽着往下沉。
“容姑娘来鱼了!”一个小孩比她还要兴奋地叫道,这一喊,原听寰身后的观众也纷纷投来了将信将疑的目光。
小孩身后的父亲赶忙掩住了他的嘴:“这么嚷嚷,有鱼也被你吓跑了。”
容葭却直觉竿下的手感十分不对劲。她虽不能操控自己的招鱼体质,但冥冥之中有种感应,这一竿的感觉告诉她,鱼线那头,连的可能并非活物。
有句戏言说,钓鱼佬除了鱼,什么都能钓上来。这里是野外水域,容葭可不想钓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人传为笑柄,提前说了一句:“有些奇怪。”
语罢,她用力一拉竿身,只见出水的果真不是什么鱼,而是一只浅绿色的绣鞋。鞋子在水中泡了有一段时间,但上面的花纹没怎么受到影响。
“哎?怎么是只绣鞋?”
“哪里来的女人鞋子?”
容葭蹙起了眉头。河里出现了女人的鞋子,这合理吗?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很可能鞋子的主人是遇到了什么不测,才丢掉了这只鞋的。
她自己解下鱼钩上的绣鞋,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水,一时不知该将这东西如何处置。
忽然,人群中闯出一个人来,盯住那只绣鞋看了片刻,脸色惨白地道:“没有错,这是阿鹿的鞋子。她失踪了半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的鞋怎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他伸手想要去拿那只绣鞋,被容葭收手避过:“你和你口中的阿鹿是什么关系?”
“她……她算是我的未婚妻,我叫阿吉,我们同在童家做下人,两情相悦,原本商量好了,想禀告老爷求他成全。可没过多久,阿鹿就不见了。”青年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童家,是本府知府的岳家,祖上出过进士,后代现在仍袭有官职,在本地颇有财势。
“我认得他,他的确是童员外家的阿吉。”
容葭知道,阿吉口中的阿鹿只怕是凶多吉少,她摇了摇头:“并非我不信你,只是阿鹿无故失踪,这只鞋还是送交官府比较好。”
阿吉愣了一下:“听姑娘的。”
容葭点点头,将自己的鱼竿收回,不再垂钓。另一边的原听寰听见了此间动静,自然也打消了钓下去的兴致,两人这番谁也没有收获,勉强算了个不分胜负。
“原公子,碰上了这样的事,还请您也一并拿个主意。”
原听寰一袭浅色衣衫随着走过来的脚步轻轻拂动,周身似有淡淡光华,令人只是挪不开眼。
他垂目看了那只绣鞋片刻,眼底闪过一缕冷意,神色不动地道:“容姑娘所言有理,阿鹿的失踪既然有蹊跷,此物应该送官查办,辛苦这位阿吉兄弟去府衙跑一趟。”
阿吉脸上仍带着失魂落魄的神情,摇首说:“不辛苦,阿鹿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从容葭手中接过帕子,匆匆跑远。
容葭凝视着他的背影,轻轻蹙眉。一只女子绣鞋何故无端出现在河里?若不是她过河时出了意外,那就很可能是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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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不测,然后才连人带鞋被扔进河中……
想到此处,容葭的周身不由得有些发冷。
但愿是她多想了。
容葭抬头对上原听寰沉静的视线,丝毫探不出他的态度。
容葭这个不懂断案的外行都看出了其中疑点,而原听寰这个曾经做过地方父母官、被交口传颂的探花郎,却什么都没有说,与面露戚戚的众人相比,几乎显得有些冷漠。
最好他是有什么顾虑吧。否则,这副皮囊再惊艳,容葭也只好祛魅了。
河边的气氛一时间无比沉闷,最后却是原听寰率先打破了这阵沉默。
他回头看向藏在人群中试图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莫清:“莫清,你若是服气了,就该来和姑娘赔个不是。”
莫清闻言,垂头丧气地走到容葭跟前,嘴唇蠕动了几下,心一横,红着脸大声道:“姑娘的本领我心服口服了,是莫清见识短浅,少见多怪,姑娘见谅。”
容葭压下心底对原听寰的疑虑,笑道:“不愧是原公子家的小厮,说话也有条理,有文气。”
莫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若是得理不饶人还罢了,这么一夸,反叫他难为情得连连挠头。
容葭道:“罗叔,你把要还给原公子的钱数一下,给这位小哥带着。”
从原听寰出现开始,罗良材本欲站出来护着自家姑娘,但他素来笨嘴拙舌,在原听寰这样闻名遐迩的聪明人面前更是露怯,一时之间竟然畏葸不前了。
而正在他自责之际,容葭却大方应下比试,还想出了体面的说辞将彩金还给原听寰,一套连消带打,场面里的硝烟味不知不觉被她化解殆尽。
罗良材只看得目瞪口呆。
他在容家做了许多年下人,虽然和容葭面对面的接触不多,但多少知道自家姑娘美则美矣,却是个玉做的美人,日常病气缠身,碰一碰也怕碎了,何曾像今日这样古灵精怪、处变不惊?
虽然不适应,可刚刚经历了大少爷容柏不负责任的离家,此刻家里唯一的女主子能展露出担当实属意外之喜。他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对容葭的吩咐无有不从:“是,姑娘。”
原听寰还想推辞:“我什么都没有做,如何能收姑娘报酬?”
容葭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这种吃饭时抢着埋单似的你推我让,何况莫清刚刚挑破了原听寰经济拮据,彼此心知肚明。
不过,她绝对不会是认输的那一方。
“那么我还有一事相求,这件事,必定值得三百文钱的报酬。”她缓缓将视线转向莫清,“这件事,只怕需要莫清小哥出力。”
容葭脸上的微笑分外明艳,莫清一时有些看呆了,但回过味来,不知为何,他的后脖颈又有些发冷,产生了极不祥的预感。
原听寰扫了眼一脸引颈受戮状的莫清,没有理会他满含哀求的眼神:“姑娘但说不妨。”
容葭用余光轻瞥四周渐渐散去的人群,想了想,还是用眼神示意原听寰二人和她往河边安静处移步。
待走到不会被人旁听的位置,容葭才和盘托出:“实不相瞒,我想将家中的鱼塘改造成钓鱼场,可惜鱼塘荒废多年,需要人手清除塘中淤泥……”
莫清:“……”
好想回到几个时辰之前,撕了自己那张惹是生非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