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岭深处，水华宗。
演武场内，言颜正带着几个师妹切磋，突然虚晃一式退后，转头看向后山方向。
其他几人随后停了下来，有些莫名地看着她。
“……二师姐，怎么了？”凌愿开口问道。
“等等……好像是……后山静地？”说话的是跟凌愿相貌一样，风格却完全不同的双胞胎凌舟，若有所思地看向后山，眯起了眼。
她话音刚落，只见静地方向一股龙卷风冲天而起，不过片刻的功夫，众人只觉得四周原本已日渐浓郁的灵气竟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言颜瞳孔微微缩了缩，当即收起剑轻身朝后山奔去。
“不会吧……静地那边不是小师弟在闭关吗？”慕容浮雪瞪大了眼睛，赶紧跟了上去。
凌舟和凌愿对视一眼，也跟在后面。
宗门内众人纷纷被后山的异动惊动，不约而同赶到后山静地入口，却见空昭宗主已站在入口，静静地看着静地峡谷正中央。
那里已看不见人影，只有一片惊人的气旋直冲云宵，浓浓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师尊……”言颜走到空昭身后，轻声开口，“这动静……是小师弟？”
空昭微微颔首，目光有些复杂：
“他说要赶在玄门大会前突破，当时我还觉得是天方夜谭，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真是小师弟啊？”慕容浮雪咬了咬嘴唇。
小师弟从前毫无修为都能跟自己打成个平手……好吧二师姐都输给他了，自己应该是打不过的。
如果他居然能成功引气入体，那以后岂不是能在整个宗门横着走？
灵气漩涡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渐渐平息。
众弟子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投向峡谷深处。
慕容浮雪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凌舟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就连向来沉稳的言颜也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半步。
雾气中缓缓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萧长珩踏着晨露走来，步履沉稳，玄色衣袍上沾着细碎的水珠，在朝阳下泛着微光。
……周身却不见半点灵力波动，依旧是那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模样。
空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按理说能引动如此规模的灵气旋涡，至少也该是筑基成功的征兆，可眼前这个弟子身上，竟连最基本的灵力流转都感受不到。
“长珩，你这是……”空昭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她蓦然想起修为深不可测的另一个人，外表也是如此内敛沉稳，感觉不到半分灵力波动——她那天纵奇才的徒媳妇，同时也是白鹤岭三十六宗门的总门主，云清清。
但自己这小徒弟明明并无修行根骨，所以他之前回来说要突破，自己并没有真的相信，只是让他闭关姑且一试。
然而这一天一夜的灵气龙卷前所未见，又如何解释？
在空昭复杂的目光中，萧长珩走到她面前，微微颔首，容色未见波动：
“师尊。”
空昭凝神上下打量着他，微微凝眉道：
“过来，让为师看看。”
萧长珩依然上前，伸出手腕任空昭探向他的脉门。
空昭试探过后，脸上的神情越发古怪。
她发现自己竟探不出萧长珩的深浅，这哪像是刚刚突破的修行者该有的样子，只有对方实力强过自己太多才会如此。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小徒弟了。
萧长珩淡然收回手，朝她微微躬身，态度一如既往恭敬有礼：
“这些日子劳烦师尊了，弟子还有些事要处理，会在玄门大会前赶回来。”
空昭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见萧长珩右手朝地面一挥，一道白光闪过，脚下地面凭空展开阵纹，转眼间他便跟那阵法一起消失在原地。
留下一从水华宗的师姐们目瞪口呆。
“什么东西……”慕容浮雪喃喃道，“要不要这么离谱……”
“是神行阵。”言颜眸色微闪，“总门主施展过……小师弟确实是天才。”
“他刚刚说，玄门大会时会回来，”大师姐温牧烟最为务实，突然微微一笑，“那今年的弟子擂咱们水华宗岂不是扬眉吐气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一众弟子恍然回神，纷纷高兴起来。
“对哦！这下可好了！”
“有小弟师在，咱们这次玄门大会肯定不会垫底啦~”
“出息点，你可看清楚了，徒手起阵哎！就算是那些一等宗门也没几个人做得到！”
一群弟子兴高采烈，言颜却发现空昭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她快步跟上去，低声道：
“师尊是在忧心什么？”
空昭沉默片刻：
“你不觉得长珩他……这次回来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么？我总觉得他急着修行，又要参加玄门大会， 是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愿是我多心吧。”
……
……
云清清这一次闭关，足足花了七日。
那朵白玉般的花虽已半透明，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源源不断地供给她灵力。
云清清自从回归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如此充沛的灵力所滋养，打起十二分精神吸收炼化，直接顺利突破了一个境界，修为仍在持续不断地攀升。
等到那朵花终于彻底消散，一切归于平静，她的气海已再次充盈到极致，距离又一次突破只差临门一脚。
只要云清清愿意，现在立刻突破也是做得到的，但她沉下心来压制住修为，停在了临界处。
直觉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云清清缓缓睁眼，吐出一口浊气，沉吟片刻，进入了内景。
此记得的内景已不只有遥远的星空，最近的星辰已变得庞大无比，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它们表面的地势纹理。
修行者的内景即自身内在的世界，它的完整性直接反映了修行的深浅。
云清清悬空盘坐在这巨大的宇宙中央，展开了天、地、人三大阵盘，这一次的阵盘纹路前所未有地复杂和巨大，在星空中缓缓旋转。
虽然距巅峰状态还有一段距离，但云清清自重生以来，终于首次清晰地感受到了天地大道在阵盘中窜梭流淌。
她深吸一口气，凝神掐诀。
是时候再次起问天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