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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作者:往生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熬过前几天,后面的日子就没那么煎熬了。风栖现在下地好歹也能连着弯半小时腰,也不会累到几乎站不起来了。


    她无比庆幸,在当代年轻人那么多种亚健康疾病中,自己没有得腰椎间盘突出。


    虽然我有点散光、鼻炎、还有过敏性皮肤病,一到换季就疯狂打喷嚏脱皮,但是我腰好啊!能干活!


    一捆捆稻谷倒在院子里,金灿灿的,散发出热腾腾的阳光的香气。


    “千金不换啊!”风栖扑进黄金池中,泪流满面,只觉得这些天的劳累都值了。


    然后她就真哭了。


    被扎的。


    “好痛嗷嗷嗷——”风栖哭着拿针给自己挑刺,再也不敢往稻子上扑。


    村里没有收割机,有脱粒机,但没电,所以相当于没有。


    不过风栖找到了老式脱粒机——石碾,在村尾一个老人家中。


    风栖对那个老人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可能姓吴?还是姓伍来着?反正他们村子里的姓都还挺特殊的。


    风栖见过几次那个老人,瘦巴巴的,总是戴个鸭舌帽,驼着背。她还记得那个老人喜欢用老式的烟杆枪,买了散装的烟草,装进细长微沉的铜烟枪里,坐在人群离得远远的角落里吞云吐雾,听其他人聊天。


    若不是在堂屋上摆着的一张照片,风栖还不知道这间屋子是他的。


    她擦了擦照片,来到院里,围着石碾发愁。


    有石碾总比没有好,要是还有头驴就更棒了。


    风栖试了试,石碾还能用,正高兴呢,忽然反应过来,石碾在老人家,但是稻谷在自己家啊!


    已知两家相隔约三公里,两方都很沉,搬不动,求问应该挪动哪一方?


    风栖仰天长叹,还是选择把石碾带回去,一劳永逸。以后如果想喝个豆浆什么的也不用愁了。


    本来想找个小推车把石碾推回家的,忽然想起来,村里有喜欢收废品的老人,他们家里有三轮车!她在找石碾的路上还见到了!


    风栖按着记忆去找,果真在又一个没什么印象的同村人院子里看见了三轮车。更让她高兴的是,大概是因为停在自家院子的缘故,三轮车没上锁,可以直接骑走。


    跟来的小狗们都机灵得很,第一条跳上去后,其他的狗子们纷纷跳上后座,安详蹲坐。


    “我真服了你们这群傻狗,一个比一个懒,物似主人形吗?”风栖踩着三轮车晃悠悠往前骑,大声斥责,“我勤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学?嗯?是不喜欢吗?”


    “一个个的,不知道怎么为我创造效益,把家庭利益最大化,还坐上黄包车了?我养你们不是为了享福的。”


    狗狗们听不懂,汪汪声此起彼伏,听起来还是很开心。


    风栖忍不住笑,结果乐极生悲,没留神把手一歪,差点翻沟里,人和狗都赶在翻车前跳了出来。


    好在旁边的水沟已经干了,车摔下去没弄脏,风栖扶着三轮爬起来,不知怎么的很想笑,继续往前骑。


    过来小树林,两边就又是低矮平房。


    如今过了那么多天,家家户户都飘出腐烂恶臭,蚊虫遍布,戴了头盔都能闻到臭味。风栖两条腿蹬得飞快,回到老人家中。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把那一百来斤的石碾弄到三轮车上的。最后回到家,卸了石碾,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整个人都瘫在躺椅上,和狗子们一起呼哧呼哧喘气,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就是还好搬运没砸到脚,不然得疼死。


    “呜呜呜蛋黄我好饿,你能不能去生火做饭给我吃?我想吃番茄牛肉煲。”


    蛋黄趴在躺椅边,吐着舌头散热,听不懂。


    一旁猫猫狗狗们又在打架,还有两只猫试图跳进降温用的水缸里,被风栖眼疾手快拎走。


    再怎么不情愿,第二天风栖还是满身膏药味儿爬起来给稻谷脱粒。


    吸取教训,这回戴了手套,抓一把稻子在大桶内壁反复拍打,打得差不多了,扒下没掉落的稻穗。稻子茎杆也就是稻草,同样没浪费,被一捆捆扎好,留着引火用。


    听说稻草还可以取暖,不过风栖不缺取暖的物资,就只能拿来点火了。


    村里有牛有猪,就是没有驴。风栖去投喂过。最后还是把猪都放了,就算想吃肉,她一个人也杀不了猪,又不想眼睁睁看着它们饿死,不如放走。


    牛被她集体牵到附近人家里,几头牛里有公有母,风栖就等着能不能养只小牛犊。


    也没拴着,反正隔的不远,每天去喂一次,试图培养感情,要是牛都跑了,那……也省得喂了。


    风栖化身牛马,自己套了绳子拉磨转圈,没几圈就有点想吐。


    后来风栖又嫌太无聊了,又给自己编了顶草帽,帽檐支根竹签,吊了包咪咪虾条在眼前晃悠。


    别说,干活更有劲了,拉磨也更有趣了。


    歇歇停停,转了几个小时,转的晕头转向,回头一看,桶里的稻米乱七八糟的,有许多压碎了,还有不少没脱壳完全,白色米粒夹在去了一半的稻壳里。院子里堆着更高的未处理的稻谷。


    按照搜索的教程看,后续还要筛一筛,去除杂质,再脱谷几次。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风栖擦着汗,叹气,“这也太辛苦了。”


    说句很俗的话,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浪费食物了。


    就这么每天一点点忙,一直到七月,阳光晒得地面都反着白光,那些稻子才变成了有点儿泛黄的大米,储存在仓库里。


    当晚风栖就用自己收割的大米煮饭吃。大约是心理作用,米饭格外香,风栖一粒都不舍得浪费,碗底残留的一点点也拿勺子刮干净了。


    这些米在风栖眼里已经不是单纯的米饭了,是她这么多天的辛苦血汗啊!


    收了稻米后,又要收花生。


    根据搜索教程,稻子和花生成熟的时间差不多。村里有花生地,虽然风栖不认识是谁种的,但不妨碍她骑着三轮车去收。


    天才蒙蒙亮,此时燥热暑气还没蒸腾起来,反而泛着湿漉漉的露水潮气。风栖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架好车,车轮底下嵌几块石头垫着,再把狗们都从三轮车后赶下来,让它们去玩。风栖自个儿也把背篓放一边,抓紧时间扛着锄头下地。


    即便周围都有狗狗们预警,风栖也不敢放松警惕,她喜欢随身带个小的消防斧别在后腰,戴上草帽穿好雨靴,拎着锄头进地里,生疏地扒开藤蔓,边锄边松土,确定土松了,提着细嫩的一把茎慢慢往上扯,要是感觉土不够松就再锄几下。


    一把花生就这么被提了出来,还结着大片土块。


    才摘了十几把,风栖就开始掉汗了,早晨的空气再怎么凉快,那也是大夏天。风栖抹把汗,抓着花生叶子抖,抖落掉大块的泥土,上面的叶子也全部拔掉,丢进箩筐里。


    相比于之前的收稻子,收花生算是轻松多了,花生地也不大。风栖心里憋足了劲,准备趁阳光刺晒前解决,然后回家休息。


    但七月份艳阳天,太阳比假期来的还准时,没几个小时太阳就大起来了,周边蝉鸣吵的人心烦,


    风栖抖着衣服试图带来点风,她浑身都湿透了,好在头发都剃光了,如今只长出点毛刺,可还是热。眼看只剩一点点,实在不想留到以后,风栖咬咬牙,喝完最后一瓶可乐,继续干活。


    满满两筐花生,被她连拖带拽拖到三轮车边,咬牙提起来倒进去。后边摘的花生实在没力气摘叶子去土了,回家再说吧。


    “蛋黄!大黑!大灰灰……”


    “赶紧回来!回家!”


    风栖叫了几声。


    被点到名字的狗大多都从树林里蹿出来,嘴里或是咬了鸟或是叼着竹鼠兔子。风栖也没让它们上车,自己骑车三轮往回赶。


    回到家,衣服脱下来能拧出水,风栖饿得厉害,脱了衣服也懒得穿,套了条大裤衩,像男人一样掏了个大凉薯去井边洗洗,洗干净后直接上嘴啃掉皮,大口大口吃起来。


    两个拳头大的凉薯,三两口就吃完了。风栖又撑了伞到院子里。


    鸡舍旁边架着小推车,小推车上放了桶水,那是早上出门前她放在院子里晒的一桶井水,邻居家院子没有养猫狗,她便放心地往水里加了桃子叶和花露水,又盖住一层纱布,以免蚊虫飞进去。


    如今摸一摸,水晒得温热,和人的体温比微凉,却也没有到会让人着凉的地步。


    风栖推着水到屋檐下阴影遮住的地方,回房拿毛巾沐浴露,幕天席地洗了个澡,把满身黏腻的汗渍和疲惫都冲洗了个干干净净。


    洗到最后桶里剩了些水,拎着桶举过头顶,闭上眼睛从头淋到脚。


    风栖抹把脸,畅快地笑起来,随便擦干后,又穿了一条新的大裤衩回屋。


    穿过客厅,正经过全身镜,干脆停下来欣赏一番。


    风栖发现自己黑了不少,一身晒成深褐色,脖子部分颜色更深,还有些发红起皮,可能是晒伤了。身板结实不少,一使劲儿上臂显露出肌肉线条来。


    她站在镜子前显摆肌肉,又摸摸寸头,感觉自己简直帅炸。


    收了稻米,收了花生。粮和油都不成问题。


    有稻子,就不会挨饿。有花生,她就能榨油。


    两件最大的事都解决了,好像心里最沉的大石头落地,风栖忽然安定下来,每天只管在家里吃吃喝喝,黄昏时捕鱼,到了日子就去各个仓库打扫一圈。


    她的日子忽然清闲了下来。


    风栖想了下,也可以解释成,容错率变高了。


    不需要工作,不需要为了生计发愁,不用应对人际关系。只需要克服偶尔冒出来的孤单,除此以外,她没有任何非做不可的事了。像打扫仓库这件事很重要,可就算忘了一两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风栖又开始往外跑。


    这次她巡逻的范围更大了一圈,地图新增了一张,她发现了板栗树、柿子树、桃树、苹果树等等。


    风栖掰着手指算,发现自己一年四季都能有水果吃。当初远离城市回到乡下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她还发现了两棵无患子树,在一户人家附近,一棵在院墙内,一棵在墙外。墙内那株低矮些,墙外那颗高耸入云,目测得有个十几米。


    风栖原本也不认识无患果树,在她看来树都长得差不多。但她认得这种果子,以前去更南边的姑姑家玩时,吃过饭后一家人散步,姑姑就捡了几颗橙黄色的果子给她,透着点香,像晒干的龙眼,捏着有点韧。


    在她试图剥壳塞进嘴巴前,姑姑告诉她这是肥皂果,可以拿来洗澡洗头,不能吃。风栖回家试了试,果然洗出了点泡沫。


    这次能发现无患果树,真的让她很惊喜。一高兴,风栖就摘了一小筐回家。拿先几颗在手里搓洗,相当于做了个皮试,确定不会过敏后,晚上洗澡也不用沐浴露了,直接用无患果。


    本来风栖都准备好了,沐浴露洗衣液之类的洗涤剂过期后,自己可以做肥皂。只要有油,有煤或者草木灰就能做,不过既然有纯天然洗涤剂,不用白不用。


    风栖还带回了许多苹果,不光自己吃,吃不完的削了剁碎喂鸡鸭。或是做成苹果干,削片后先蒸,再放在院里大太阳爆晒,上面还盖了层纱罩,以免被鸟和野猫叼走。


    苹果籽都被她挑出来了,家不远处找片空地,把灌木丛都铲了,有些实在铲不掉,就点了火把,小心地把地面一层给烧干净。一层薄薄的草木灰覆盖在土地表面,籽全部种下去。


    就这么一片百来平的空地,被她用同样的方法陆陆续续种了梨、荔枝、芒果、香瓜、杨梅等,都是村里缺少的水果。


    风栖想得很开,她也不需要什么果树林,就一个人能吃多少果子?只要能有一棵果树就可以了,她还特地精细划分了九宫格区域,一号是苹果,二号是梨……


    今年没长出来没关系,反正摘果子的地方她记下了,明年接着开车过去摘。不管哪种水果,只要能长出一棵果树就够了。


    “爽啊……”躺在一楼大厅的躺椅上,摇着扇子,嘬一口纯手打西瓜汁,看看书。风栖不由得感叹,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院里传来凶狠的狗叫。


    风栖没管,探头看了眼,确定不会打出狗命就回屋了。


    一群年轻的猫猫狗狗在一起,不打架才怪。


    看了会书,风栖揉着脖子爬起来,去楼上把弓箭拿下来,练习射靶子。


    练习用的还是她自制的竹箭,村里后山上竹子太多了,砍一根粗壮些的就能做几十根竹箭。


    不过风栖总觉得竹子轻飘飘的,射出去时有些使不出力的飘忽感。


    该用木头试试吗?


    削木头比削竹子麻烦多了,砍树也比砍竹子麻烦。起码风栖完全不心疼竹子,浪费了就浪费了,木头她可舍不得用。


    算了,还是就竹子吧。大不了练练准头,磨合一下。


    射出几十发箭,风栖揉着手臂,慢慢把远处箭靶上扎着的和掉在地上的箭捡起来。


    已经是按照教程进行的了,但……八环以内一支箭都没有。


    风栖心虚地想:明天再练也一样。


    不如考虑下今天吃什么。


    照旧先去菜地转了一圈,摘回几个西红柿,又去库房里摸了两颗蛋,回来时,风栖眼尖地看到鸡舍里不对劲。


    她才喂过饲料,其他鸡都在食槽前吃,或是脖子一挺一挺地在地上走。有只母鸡却一直蹲在稻草窝里。


    风栖涌出个喜悦的猜想,把手里头东西都放了,小心地打开鸡舍,猫着腰进去,先推了推母鸡的屁//股,让它挪了挪,再抱起来。


    底下果然卧着三个蛋!


    风栖顿时两眼放光,把母鸡放回去,美滋滋摸了摸母鸡脑袋,差点被啄也不介意。又猫着腰退出鸡舍,终于忍不住出声。


    真好!


    鸡生蛋,蛋生鸡,这何尝不是一种永动机。


    秋天还没来,风栖已经感受到了丰收的喜悦。


    吃过饭后,风栖闲着没事,看今天太阳不算烈,在院子里转悠。发现车脏兮兮的,轮胎里全是泥,车玻璃也溅满泥水,引擎盖上落满了灰。


    这车好像开回来就没洗过?还经常开着它往林子里钻。有些地方的车漆都刮花了,就算是老板本人来了恐怕都认不出自己的爱车。


    风栖莫名有点心虚,去院子里打了井水洗车。


    边洗边碎碎念。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的贡献呢,大家都看在眼里,待遇肯定会提的,放心哈。”


    “哎呀什么假期不假期,你看,我们这里这么忙,根本离不开你,这样吧,过阵子我招个新人来,你带带他,那就可以帮你分担了……放心,你的待遇肯定不会差。”


    给老板的车画完大饼,风栖是真的决定再弄来一辆车了。


    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但是被收稻子的事耽搁着,就一直没动。


    第二天,风栖开回了第二辆车。


    她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开着车导航到最近一家4S店——二十来公里。


    同所有建筑一样,曾经喧嚣鼎沸的店面被灰尘和不知名绿植覆盖,处处蛛网密布,角落里还有不知名的鸟雀白骨,小小一点,不知死了多久。


    风栖破开大门,浮尘跟受惊了般腾起,飘飘荡荡,同时被惊走的还有一串飞鸟,风栖没看到影子,只听到了振翅声。


    蛋黄朝里面汪汪叫几声,只有好奇,没有惊恐。风栖放心了些,把头盔的面罩盖严一点,踏入满是灰尘的地板。


    买不起车,那我就抢。


    风栖把能看到的柜子都打开了,有些打不开的就暴力砍开,果真找到了钥匙保管箱。不过她猜测能被自己轻易拿到手的不会是太好的车,风栖也没在意,车钥匙一个个试过去,挑了辆底盘高的蓝色别克打开。


    大约是密封严实的缘故,车里没有多少灰,就是气味难闻了点,风栖就不急着上车,插上钥匙试了试,能开,没坏,便先打开窗户通风,自己在店里继续转转。


    四处找,果真在店里找到了维修部,还找到了加油点,顺手牵羊推走两桶油放在后备箱,就连小推车也顺走了。


    她还看到了充电桩。


    风栖带了充电器,她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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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动地上去试了试。


    ……呵呵,没电。


    心情突然down 下来了呢。


    风栖对天比个中指,磨磨牙。


    如今生活大部分不便利都是因为没电。风栖也想过要不要弄个太阳能发电机,她教程也看了书也看了,最后不得不颓唐地承认,自己一个人装不了。


    大学学的文科,初中那点物理知识早就忘了个精光。这也不是网购,商家会把所需要的工具零件按型号配置好,只要对着说明书组装,怎么着都差不离。


    理论上,她知道要电板、要逆变器支架电线等等,可不同型号不同材质的那么多工具,她完全不懂,看不明白,摆在眼前都不知道是什么,把一根电线放在面前,她都分不清是铜的还是铝的,更不用说实际操作。


    她考虑过先慢慢收集材料,再学习安装,然后她就发现自己不知道在哪才能找到具体对应材料,她去过工厂,面对满满当当的工具零件,直接打了退堂鼓。


    她的动手能力仅限于别人准备好需要用的零件,她再拼装起来。就像一副拼图,慢慢拼,她总会拼好。


    但如果几十副拼图打乱了放在面前,让她拼出其中一副……


    算了,就当自己是古代人吧。


    好歹还有那么多物资呢,没电也不是大问题。


    夏天炎热已经习惯了,南方哪有不热的,老房子盖的砖墙厚实,进去还算是凉快的。


    冰箱也可以不需要,反正没有那么多肉储存。


    以后充电宝用完了,她还可以看书,还可以找点别的事做。


    “蛋黄,大灰灰,上来。”


    车里气味散够了,风栖拉开车门上去,等两条狗你追我赶地跳上来,才发动汽车。


    风栖一个人开不了两辆车,又不想舍弃任何一辆,就采用了个接力的笨办法。


    来时她在后备箱放了辆自行车,两辆车交替着开,开出两公里就停下,骑车去另一辆的位置。


    就这么交替地走走停停,无意间望到一家店,风栖停了下来。


    “蛋黄,大灰灰,我们进去看看。”


    两条狗跟在她脚边,蛋黄熟络地在她暴力破门时后退开,还顺便把大灰灰也拽后退几步。


    玻璃橱窗哗啦啦碎开,风栖踩着碎片、用斧子拨开蛛网,小心地进去。


    可以看出来,这家琴行老板装修品味很好,风格低调又不失华丽,风栖很喜欢里面一排像教堂里的彩色玻璃装饰画的窗子,画的不是宗教人物,而是阳光下弹奏各种乐器的少男少女们。


    风栖忍不住掏出随身带的湿纸巾,擦干上面的灰。


    阳光照进来,被分割成无数流转的彩色光影,很美。


    风栖仍戴着头盔,穿着厚厚的白手套。


    她很想摘了手套、脱了头盔,在这家琴行里转几圈,然后在钢琴面前坐下,弹一支曲子。


    风栖小时候就很羡慕会乐器的孩子。但……家里只供她上学,父母虽愿意花钱让她上奥数补习或英语补习,想学多余的东西是不可能的。


    等长大了,自己工作以后,风栖才报了成年人钢琴班,又报了吉他和笛子。


    就和小时候不让吃零食,长大后忍不住买一大堆拼命吃似的。风栖那时想的很美好,她幻想过很多次自己演奏的场景。老师也夸过她的手,手掌大,手指长、有力,很适合学乐器。


    工作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她赚的钱也不是买不起钢琴,普通钢琴三四万还是能拿下的。但钱总是存在卡里更安心,她不舍得花。这样一来,她只能周末去钢琴班上课练习。


    然后公司经常派她出差,占用周末时间,这样一来,她连基本的每个月八节课都完成不了,导致基础一直很差。


    她画了黑白钢琴键,摆在家里,初始还能每天假装真的弹琴练手势,后面也……渐渐忘了。


    吉他和笛子好一些,风栖买得起普通的,可她每天上班都已经很疲倦了,回到家即便打起精神想练习,又怕吵到邻居,如果弹奏好听那还好些,就目前的初学者水平,堪称呕哑嘲哳难为听,很难不被投诉。


    回过神,风栖的手仍抚摸着玻璃装饰画,结实粗糙的白手套摩挲着画上弹钢琴的白裙少女身上。


    风栖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她拿着布,找到一瓶纯净水,打湿了,脱下手套,把放在橱窗口那架美丽的钢琴从里到外擦得干干净净。


    大灰灰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风栖没管,蛋黄还在店里陪着她。


    她摘了手套,把自己的手也擦干净,端端正正坐直了,手指按上黑白按键。


    她弹了一首《虫儿飞》。


    很简单的儿歌,也是她第一首能流利弹完整的曲子。


    到现在她也只会那么几首曲子了,还有几首则是《小星星》《让我们荡起双桨》等。


    弹了一遍又一遍,钢琴声回荡。弹到最后,风栖跟着唱起来,越来越大声。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她抬头看到玻璃橱窗上自己稀薄的倒影,像在笑,又像在哭。


    摸了摸眼睛,没流泪,应该是在笑吧?


    大灰灰最后还是没有回来。


    这条聪明的狗不知去哪了,蛋黄嗷嗷叫了几嗓子,也不见它出现。风栖没再管,她抱了好几把吉他、尤克里里放在车后座,直到塞满,又选了不少笛子、葫芦丝等小型乐器装上。


    松香、吉他弦、护理油等养护工具也揣上了,还搜刮走了许多乐理书。


    风栖重新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架钢琴,它是多么光滑、耀眼。


    可惜,带不走。


    这次出行回来,没有带上任何物资,风栖却觉得很满足。


    夜里,写完日记后,风栖把吉他和尤克里里全部拿出来,挨个调音。


    选了把最趁手的,41寸,和她以前买的那把很像,对着谱子弹吉他。


    左手按,右手拨,以前练习久了,总会练到左手指尖皮磨厚一层。


    教她的音乐老师,手掌心是柔软的,指尖却结了坚硬的茧。老师告诉她,什么时候她的手指上也长满茧子,什么时候她就能弹好了。


    可惜,风栖练习懈怠,总是一段时间不练,又在某几天练个没完,所以手指头上的皮没厚几天就又变薄了,反反复复,茧子一直没能长起来。


    如今,整只手都布满茧,按弦一点儿都不疼,更不像以前被磨得发红。


    右手指甲光秃秃,拨弦带肉总有点难受,只得换了拨片,清脆地拨弄起来。


    风栖久违地熬夜了。


    准确来说是通宵。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弹一晚上吉他,弹到最后手指头还是按出一道道红色勒痕,发烫着,可她心里很快活。


    天蒙蒙亮,风栖一点都不困,只觉得精神抖擞。下楼把鸡喂了,抄根竹竿驱鸭子到附近河边,狗也放出来几条跟着。


    晨雾未散,河边生着一人多高的野草。风栖砍出一片空地,铺开野餐垫坐下。


    狗子们四散开,或凝神屏息准备捉猎物,或四处嗅嗅探探。早起的猎物被狗吃,就铺开野餐垫的功夫,一条黑狗已经抓住了只胖田鼠,急不可耐叼在嘴里生怕其他狗来抢。


    鸭子们浮在水面上连成串游动,身后曳开一串银闪闪涟漪。偶有几只一猛子扎下去,不知咬住了什么,长脖子嘎吱嘎吱仰几下往下咽。


    风栖坐在野餐垫上,点着蚊香,她如今带了笛子来,昨晚已经贴好了笛膜。试吹几个音后,磕磕绊绊陆陆续续吹响着。


    还是最简单的《小星星》


    一曲终了,风栖不由得感叹:真难听啊!


    “蛋黄,你觉得我吹得好听吗?”风栖灵魂发问。


    蛋黄正叼着条鱼,明明没看到它下水,也不知道从哪里叼来的,吃得正欢,小尾巴一甩一甩的,没空理她。


    “没说话就是默认,你默认我吹得难听是不是?”风栖很大度,“无妨,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


    蛋黄终于赏脸,抬头看她一眼,又吭哧吭哧低头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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