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什么是比张老三在脑子里絮絮叨叨了一路更让明蘅招架不了的,那就是气得把所有跟着去伺候的人都骂了一通的沈宗芳——甚至连明芩也没逃过。
上次明蘅见他这么生气还是在她去敲登闻鼓的时候……
这明蘅就觉得有些冤枉了。
敲登闻鼓那次确实有些莽撞,虽说丁凤声一再保证大景绝03不会因为错手杀了一个间谍就处置了亲王妃,但毕竟她是要给自己招揽罪名。
但这次不过是喝了口毒药……
“不过是?”沈宗芳眉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毒药无关紧要,”明蘅连忙说,“但我知道王爷手里有解药呀?”
中毒再解毒,引着福安公主往圈套里继续走这本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事,只不过这个人选原本自然不是明蘅罢了。
福安公主有可能会选明芩,或是许家的某个人都在他们预料之中,但张老三开口提醒明蘅时她就明白了,对福安公主而言,她自然是比明芩更好的选择。
电光石火中,她忽然明白对她自己而言也是如此。
要给福安设下这个圈套,还有什么比他们自己人更容易动作的?
“那不是——唉,你就没想过,万一她给你下的不是青矾呢?”
明蘅奇道:“她总不能是眼看解毒无望,索性把我或者大姐随意毒死一个也算垫背吧?”
“这也是赌得的事么?”沈宗芳怒道,“你不要——你不会是学起了韩长生,动不动要和他们玉石同焚吧?”
“没有的事!”明蘅大感冤枉,止不住的为自己叫屈起来。被沈宗芳来回说了这么久,她多少也后知后觉这好像确实有些冒险了,但她当时这么做可真是一点什么“玉石俱焚”的心思都没有。
她只是——
明蘅在要说出口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这让她觉得甚至有些说不清楚的有趣。她“噗嗤”笑了一声,迎着沈宗芳质问的目光道:“我只是相信王爷。有王爷在,我不会有事的。”
沈宗芳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拳头。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是呀,”明蘅狡黠地眨了眨眼,“王爷不是救了我好几次了么?这样想来,王爷简直说得上是我的盖世英雄了。”
沈宗芳颓唐地出了口气,跌坐回椅子上。他从前有些时候……甚至为明蘅没有那么相信他感怀过。尽管他自己都认同“不相信他”这件事无可厚非。
但现在他只觉得明蘅还是不要那么相信他最好。
良久,他只能低声说了一句:“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明蘅却说:“我没有觉得王爷是‘好人’。我只是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沈宗芳应该高兴的。听到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不高兴?
但他只是低下头,掩住了自己的苦笑。
-
明蘅的行为虽然冒险,但成果却是斐然。没过几天他们便发现,严零榆不见了。
明蘅从公主府回来以后,沈宗芳极其刻意的安排严零榆来了好几次七王府,既要避人耳目,又不要太避福安公主的耳目,倒是比寻常走动还艰难三分。
严零榆更是有意无意往僻静处去了好几次,也是公主府的人太胆小,硬是拖到他都有些不耐烦了,才总算把他绑走了。
福安甚至有些恼怒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个——那严老太医当日就看出了端慈皇后身上的蹊跷,一直研究此毒才是理所当然,他的后人只有严零榆一人,不找严零榆找谁?
严零榆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恰到好处地摆出了一个醉心医术的人应有的医者仁心:“青矾之毒我父亲确实研究出了解药,但不凑巧都让七王妃用了。殿下既然需要,我再配一副出来并非难事,只是那里面用到的药材要去大黎采买……”
福安哪里还等得了这么久!硬堆出一个笑脸道:“就没有可以代替之物么?便是药效弱一些、慢一些也不打紧。”
严零榆迟疑道:“也可以一试……这样吧,我把药方写出来,殿下自去采买。”
他这么配合福安当然求之不得,好吃好喝将严零榆供了起来,拿着他的药方去找了好些太医、民间的大夫,都说若是有关那“青矾”的药理无误,这确实可以解青矾之毒。
福安迫不及待配了药一吃,又傻了眼:她的病症竟然没有丝毫好转!别说好转了,那下红之症甚至严重了几分。
福安气得立时就要把严零榆砍了,魏嬷嬷连忙阻拦道:“我们找了那么多大夫都说药方没问题,可见这严零榆并没有藏私,只怕是替换的药材有问题,起不了作用。杀了他事小,又去哪里寻医问药呢?”
又对着严零榆威逼利诱了一番,让他再想别的法子。
严零榆为难道:“我难道不想治好殿下不成。但若是代替的药材不行……也罢了,我还有一个方子,这是我父亲走后我拿他的方子改进的。殿下可以一试,但切记,不可与丹砂同服。”
魏嬷嬷道:“丹砂不是安神之物么?”
“不错。但丹砂性寒,我这方子本就有些烈性,若是和丹砂同服,难保不出现血崩之症,那时就药石罔医了。”
魏嬷嬷听了这话就迟疑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用这方子。
福安道:“丹砂难道是什么常有之物?避开些就是了!如今赶紧把这毒解了是正经。严零榆三天五天不见也就罢了,时间长了岂不是给老七送上门去的把柄,真让他来抄捡公主府不成?”
魏嬷嬷这才没了二话。
好在那方子吃下去,福安的下红之症似乎当真缓解了不少。严零榆道:“这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清毒的,殿下少说再吃小半月吧。也要镇气凝神,少动肝火。”
福安原打算就称病在公主府里修养,谁曾想沈宗芳一边咬着当年钱恪在太医院的采办之事不放,一边又点燃了一颗爆竹。
他扬言既是当初端慈皇后之死事有蹊跷,如今又临近她忌辰,不如为她做个小祭,也是宽慰她在天之灵的意思。
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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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兴致去宽慰什么端慈皇后!
但端慈皇后、青矾,和她现在身上没解完的毒之间实在情形太过微妙,她若是称病不去,还不知沈宗芳又要做什么文章。
思来想去,福安让魏嬷嬷看好了严零榆,还是咬牙去了。
虽说是小祭,但端慈皇后之事如今正是满城风雨,也没人敢在这事上触皇上和沈宗芳的霉头,倒是极尽哀荣。
一时奉先殿中素幡垂落,百官缟服,香烛如林。沈宗芳目光沉沉地立于百官之前,一言不发。
福安本就体虚血弱,时间长了便有些体力不支,一旁的侍女忙扶了她去偏殿稍作歇息。
一进门她就发现殿里早有了另一个人,定睛一看,不是旁人,倒是明蘅。
福安冷笑道:“端慈皇后小祭是老七提出来的,七王妃倒在这里躲懒?”
明蘅抬眸,却不见丝毫羞怯之意,反倒是冲着她有些张扬地笑了笑:“谁让我前些时日略感不适呢,王爷体恤我,自然不想让我累着,以免——雪上加霜。”
福安心里一突。
当日她们走后魏嬷嬷就同她说过了,原本是打算把那杯下了青矾的茶给明芩,但魏嬷嬷端茶上来时转念一想,明蘅不是比明芩更好的人选么?
许家虽然眼看就想把当年的事全推到公主府头上来,但他们解药也给了,配方也给了,未必手上还有什么底牌。
七王府就不一样了,七王爷不是正追查端慈皇后当年之事么?还找到了当年严老太医的脉案……说不得他比许家还更有法子些呢。
即便七王爷手上没有,原本他们就是盘算着找人配了青矾的解毒药,只是不敢贸然尝试,找明芩试药倒不如明蘅来得好,即便那解药有问题,也算是给公主府出了口恶气了!
就这么一念之差,魏嬷嬷就换了茶盏。
果然就引出了严零榆。
明蘅这么说,自然也是知道自己中毒之事了。
但福安心知她除了这样不痛不痒说几句话,并不能拿自己如何,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到底是七王妃‘福大命大’,身体如何不适,都能转危为安。”
“是啊,”明蘅慢条斯理拢了拢袖口,“我想应当是我平日里行善积德,有些福泽吧。人还是得少做恶事,否则哪天因果轮回,也是当有此报。殿下说是不是?”
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让福安沉了脸。她带了几分怒气,刚张口说了一个“你”字——
一阵剧痛袭来,福安只觉得温热的液体顺着腿间流下,淅淅沥沥竟然如水流一般不见断绝。福安脸色大变,身上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明蘅却像是早就知道她身上出了什么事一般,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她。
福安再也顾不得许多,伸出一双沾血的手猛地抓住明蘅,连声道:“给我解药!严零榆说了那解药都在你手上,你一定还有对不对?给我!”
明蘅轻轻抽出裙角,冷冷清清地说:“我不知道什么解药。殿下放心吧,行善积德的人,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