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八月二十三,宜嫁娶,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
定远公夫妇早先就已经从行宫回京,操持这回过大礼的好日子。
一早定远公府的管事就忙碌起来,下人抬进箱笼摆于正厅,手脚麻利的小厮小心揭开上头的盖子,摆放整齐的银两出现在众人眼中。
婢女拿了红底金箔纸,取两块聘金包在其中,满满六箱笼的聘金,取意好事成双,丰满富足。
媒婆是上京最有名的周媒婆,一张嘴能说会道,见着眼前的阵仗,不由得感叹:“夫人细心周到,整整一百二十八担的聘礼,放眼整个上京,也难见这样的规模和阵仗。”
黄嬷嬷塞了红绸包好的银子:“今日过大礼,周媒婆费心了。”
陈枝意在旁没有说话,周媒婆收了银子更加喜开颜笑:“夫人放心,我定会拿出所有的本事。”
管事领着周媒婆下去忙,陈枝意忍不住偏头看向门外:“怎么没见缙哥儿,马上就要到吉时,他别误了时辰。”
黄嬷嬷笑着,附耳在陈枝意的耳边说了几句。
陈枝意无可奈何:“偏他事多。”
小厮捧着大红的衣衫褪下,贴身服侍贺琅缙的墨竹,替自家爷穿好衣裳:“夫人也是想让爷有点喜气,也不是正红,爷何不试试?”
贺琅缙把靛蓝衣裳的襟扣系上,吐出几个字:“不必。”
他依稀记得,谢晚泠并不喜他穿红。
上一世大婚时,谢晚泠见到他一身喜袍,止不住的看他,他就知道,这身模样落在谢晚泠的眼中,无比怪异。
墨竹替贺琅缙扣好腰带:“五爷,夫人说东西都已经备妥,只等爷过去。”
贺琅缙手莫名动了一下,垂头看向腰带还有上面的香囊,本是失落,可又不知想到什么,眉羽间的疏离散去。
……
陈枝意坐在正厅,忍不住嘟囔着:“公爷不来,缙哥儿也不来,怎么,这婚事是我结不成?”
黄嬷嬷替陈枝意扇风:“夫人别急,五爷换完衣裳定然也就到了,只看咱们五爷,既然有心想和谢家结亲,又亲自去说,定然是心中也愿意的。”
陈枝意拿过扇子,满腹心事,最后只化为浓浓的一声叹息。
但愿是这样,已经耽搁谢家大小姐这么几年,倘若婚事不顺,让人家姑娘家日后怎么在上京过下去,谢家其他姑娘也都因姐姐的婚事没有落定,如今都还没成婚,缙哥儿的婚事可要顺遂。
心中还泛着愁,不到一刻钟,贺琅缙没到,反倒是贺昭梵走了进来。
贺昭梵是她与贺慎思的头一个女儿,如今也已经十五,早过了及笄之年。
陈枝意把女儿拉到自个的身边,摸摸她的手,搂着贺昭梵的肩头止不住心疼。
贺昭梵十二岁那年,正逢老国公去世,家中上下都要守孝,自然也不好坏了规矩吃肉,可怜阿梵还在长身体的年纪,没吃上几顿好的。
她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子,夜里不知哭了多少回。
贺慎思还像个做父亲的模样,吩咐人偷偷去买了鸡鸭鱼,变着花样给阿梵做补汤喝,可阿梵是个重孝道的好孩子,喝上几口就不喝了。
贺琅缙那时,有了兄长的担当。
见阿梵不愿,自己先捧了碗喝下去,告诉阿梵这样无事,阿梵才愿意多喝上几口。
陈枝意温柔摸着贺昭梵的发顶:“怎么这会过来了?”
贺昭梵羞着脸说:“上次见到阿泠姐姐,她送了我一只累金丝的宝石簪子,我也想当面同她道喜。”
陈枝意对这个儿媳更加满意:“婚事急,我和你父亲都怕出意外,今日纳征过后,再有一月就是婚期,那时也就见到了。”
毕竟贺昭梵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去未来嫂嫂过大礼的日子,多少有些不合规矩。
“阿娘替我把这个送给阿泠姐姐,”贺昭梵乖巧点头,摸出一串珠珞,用珍珠所制,别有些趣味在,“我想着宝石簪子实在太贵,上次行宫见到阿泠姐姐,她扇子上的珠珞都旧了,我想着珠珞都是绳结打的,总容易磨旧,就拆了几串珍珠项链和手链,也算是不大一样,不知阿泠姐姐可否喜欢。”
陈枝意听见贺昭梵的话,只是点点贺昭梵的鼻尖:“我把话给你带到,日后需要什么只管告诉黄嬷嬷,拆了手链,我们阿梵戴什么?”
母女二人其乐融融,贺琅缙从外厅走了进来。
贺昭梵没大没小,坐着喊了句哥哥,也没让位置出来。
贺琅缙不甚在意,接过婢女递的茶水:“今日有劳母亲了。”
儿女债,父母还。
陈枝意无奈笑着说:“你只要将阿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这点累也算不得什么。”
“夫人、五爷,七小姐,国公爷说,他在外面等着夫人和五爷,就不进来了。”
小厮的话打断几人的交谈,陈枝意不免嘟囔:“真是头疼。”
转身捏捏贺昭梵的手:“你在府中,若想出府玩就多带些人,阿娘听说这些时日金樊阁出了新戏,你尽管去看。”
贺昭梵理理没乱的鬓角:“柳二说我今日要是不去谢家,就约我去看戏。”
柳二是贺昭梵的未婚夫婿,虽还没成婚,可柳二做事周道,陈枝意也能放心。
没多说,本来准备带着贺昭梵离开,偏生贺琅缙说上一句:“天黑就别在外面了,早些回府,外头的吃食,也要格外小心。”
丢下这么一句走出去,贺昭梵没生气兄长说的话,反倒是若有所思。
……
“定远公府果然是世家大族,这么隆重。”
“毕竟是大房嫡长子过大礼的日子,如何能不重视点,谢家也不是吃素的,单论财力,只怕贺家还比不上谢家。”
陈枝意坐在马车中,依稀能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
一百零八担的嫁妆,另有一对珍稀的活禽大雁,大雁与别的不一样,身上通体雪白,若不是今日,只怕别人见都不曾见过。
听着外头人说的话,陈枝意心倒是松下来一半,可还没到裕安伯府,她终是不敢彻底放下心。
沈瑶嘉前前后后忙碌一上午,反倒是自己要成婚的谢晚泠,不急不忙的坐在玫瑰椅中。
前世都有过一遭这样的场面,如今不过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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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次。
只不同的是,贺琅缙是心甘情愿到裕安伯府来的。
谢晚姝和谢晚汿凑到谢晚泠的身边说话:
“大姐姐都不紧张的。”
谢晚汿见芫荽手法独特,按的谢晚泠眯上眼睛,扯扯自己婢女的衣袖,惹得谢晚姝偷笑。
“大伯母能干,”谢晚姝把桌案上的养颜膏递给谢晚汿,“大姐姐只要等着出嫁,做上京最美的新妇的就好。”
谢晚泠睁开眼,看了芫荽一眼,芫荽明白姑娘的意思,拉着谢晚汿的婢女走了出去。
谢晚泠不由得看看漏刻。
刚才还没有那么紧张,怎么经得两个妹妹一说,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虽说以前经历过一次,可毕竟情形不同,贺琅缙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谢晚泠侧过头,一切情绪都在不言中。
谢晚姝难得打趣道:“姐姐可是也想亲眼看看?”
过大礼这样的日子,只有在后面等着交换婚书时,女方才需要出场。
就是不知道,贺琅缙是不是真的给了自己面子。
思绪如同丝线,越理越乱,索性团起来,也没那般难挨。
谢晚姝的婢女在此时跑进来,将前头的场面通通说与屋中的三位小姐听。
“塞外活禽大雁一对,玄纁束帛三箱,玉璧和玉璋各六箱,绫、罗、锦各六箱,龙凤镜一对,聘金六箱,茶饼六箱,金钏缠臂金六箱……”
长长一串,念得喜娘口干舌燥。
每个箱笼之上,都挂有同心结。
贺家的小厮长的看不到头,谢家的管事带人清点所有的箱笼,前前后后忙活半个时辰,陈枝意一行已经坐在花厅喝茶时,管事抹干净脸上的泪,急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今日聘礼,多了整整三十八担。”
三十八担并非是小数目,况且里面放着的,是各色宝石,头面还有一顶用宝石镶嵌而成的凤冠,实在是马虎不得。
谢珅和沈瑶嘉同时坐直身子。
陈枝意搁下手中的茶盏,柔声道:“原先是我们家老五对不住阿泠,本就该给阿泠添妆,这三十八担,随着阿泠出嫁就是。”
定远公府这样做,实在是为谢家长脸。
虽说谢家是陛下登基的助力,可到底从前是商贾,如何能同贺家相较。
那可是百年世家,族中佼佼者不计其数,单说贺家的庄子、田地,还有底下各个旁支手中的铺子、庄子,无一不是贺家的进项。
为着女儿的婚事,沈瑶嘉也不假意推脱:“多谢夫人。”
摆着红绸的箱笼码了整整一个院子,上面系着的同心结,底下的铃铛叮叮作响,虽然有些杂乱,可实在是,定远公府重视谢家的佐证。
沈瑶嘉看向贺琅缙,只单单说了一句话:
“阿泠在我膝下长大,我视她如珍宝,往后,你要爱护阿泠。”
贺琅缙不卑不亢站起身,在沈瑶嘉面前不拿派头,身上的气势也丝毫不减:
“夫人放心,能娶到阿泠,是我三生有信,我断不会,让她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