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是箭矢破空的声音,直直的朝容玥射过来。
容玥拔出霜月去挡。
那箭却好像长眼了,在容玥跟前停留了一瞬,突然转了个弯,没入朱晨的心脏。
追踪箭术!
“噗——”朱晨吐出一口鲜血,他瞪大眼睛看着容玥:“容小姐——进去,你会知晓一切。”
一箭毙命。
朱晨软软的倒下,没了声息。
容玥闪身去追,身躯好似一道残影。
黑影掠过茂密的树丛,此处地形复杂,容玥追过去时刺客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容玥挫败转身回来。
无虑扶着朱晨平躺下,手指试探着朱晨的脉搏。
他朝容玥摇了摇头,“一击毙命,是个高手。”
言外之意,朱晨已经没救了。
一时间,容玥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挫败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
容玥从前一直以自己的剑术为傲,第一次吃了这种亏。
时隔多年,容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不是天下第一,原来她不是全能的。
“安葬好他……”容玥蹲下身子,温热的手掌合上朱晨的眼,“我……我去矿井入口去看看。”
胡彪是个文弱书生,遭此变故,他吓得脸色煞白,表情呆滞木讷,看容玥的目光更多是恐惧。
容玥回过头看着胡彪:“害怕了?吓到你了?”
胡彪摇摇头,“不……不是……”
容玥:“胡大人,富阳县情况复杂,牵扯的事情更是一言难尽。如果你怕了。我可以送你回盛京城……”
胡彪深吸一口气,他几次想脱口而出应下,但是想了想,又转变了主意,“不,我不走。”
容玥并不意外胡彪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眼底闪过一抹欣慰,这个人确实是个正直的,假以时日成长起来,会成为萧华漓的左膀右臂。
容玥认真的看着胡彪,“你看到了,这是个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事情,我保不住你。”
有人抬了担架过来给朱晨收尸,白布盖过脸,容玥询问无虑:“他家中有几口人?”
无虑沉默半晌,道,“他早年丧父,成亲后妻子难产,老娘去世,膝下只有一个男孩。”
容玥沉默了一瞬,“孩子在哪里……接回去吧。”
“好。”
是她的失误,她明明可以救下朱晨的!就差一点。
容玥这般想着,眼里竟然涌出眼泪。
她痛苦的坐在地上。
“容小姐……别太自责。追踪箭术失传已久,这不是你我能料想到的。”
道理都懂,但当你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跟前,自己却无能为力时,那种无助感和愧疚感涌在心头,更多的是崩溃。
胡彪张了张口,突然询问容玥,“容小姐,咱们目前面对的是什么情况?”
“可能下一秒就被人杀死的境地。”
容玥其实不理解,刚才那人为什么不对她下手。
有这样的技术,杀她好像轻而易举。
那人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取她和萧华漓的性命。
不知道为什么,在皇宫里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隐藏在暗处的人如果是……
“别这样说,容小姐,您知道下官胆子小。”
“容小姐,矿井入口已经清理出来了。”
有人过来。
容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叹了口气,“走吧,去看看。”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将过往一切都化为尘埃。
胡彪跟上前。
容玥突然脚步被什么绊了一下。
胡彪这才惊觉,容玥这个摄政王妃好像是个很感性的人。
与他印象中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不一样。
她的眼中,人命不分高低贵贱。
……
矿井的通道被清理出来,容玥低头往下看,没有看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是不是要下去看看?”
容玥询问领队。
领队摇头:“不能下去,地动破坏了山里的结构层次,贸然下去恐怕会被压在下面。”
容玥:“你说……这里面存不存在地震都震不塌的地方?”
领队皱眉:“这几乎毫无可能。”
容玥:“是吧,我也这么认为。”
所以……
朱晨和乔无言口中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容玥看着下面,询问领队:“如果我想下去,有什么办法吗?”
领队摇头:“最好的建议是不下去……”
这话说得挺有水平。
那就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领队是萧华漓的人,听到容玥这么说,他们并不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有些紧张。
领队劝了容玥一句,“容小姐,下面危险,千万别下去。”
“知道,我不傻。”容玥苦笑。
她是着急调查清楚真相,但是也得留好自己的小命。
毕竟她可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
领队带着士兵整队收队,无虑手里掂量着金子,看坐在旁边无精打采的容玥,心里有些不忍。
“容小姐……下一步该怎么办?”
容玥:“安排人在这里守着,先回去从长计议。”
朱晨死了,线索看似断了。
“去一趟江平县吧,方文那里可能有线索。”
方文能冒着丢官的风险帮朱晨递奏折,但是奏折中语焉不详,那就说明——这二人主动引着他们来调查。
到底是一个局呢?还是说朝中有权势滔天的人不允许他们说出真相呢?
还有乔无言临死之前说的那句:“你以为他们无辜吗?”
这句话有事什么意思?
富阳县的百姓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容小姐,咱们要从哪里下手?”
容玥突然改变了主意,“哪也不去,去朱晨家里走一趟。”
朱晨既然知道其中内幕,不见得家中没有证据。
“派人去查朱晨的生平和近些年接触过得人,看看他有什么异常,越详细越好。”
无虑:“是!”
今夜月明星稀。
无虑领了命令先一步回去了,容玥和胡彪慢慢的走在后面。
“容小姐,这条路可真不好走啊。”胡彪突然感慨。
容玥知道他在说什么。
“是啊,很难。但哪条路不难呢?”
权力之争,是最吓人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