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月翎把容冽带回了自己的栖月宫,邀请他吃了一顿晚饭,顺带解释了下自己早上没有见他的原因,并让容冽以后都不用起个大早来他宫里请安了,因为他根本起不来,见不了容冽。
倒不是曲月翎消极怠工,他比系统都渴望加班,想赶紧把三皇子好感刷满,然后等老登驾崩他做太后,完成穿书剧情。
可他如今的身体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曲月翎不清楚这具身体患有的是哪种心脏病,但他可以感觉到,这具新身体比上辈子他动手术前的身体情况稍微要好些,却也仅仅是一些。
这两天刚穿书的亢奋劲过去后,各种不适就压不住了。
他比寻常人更容易气短乏力,即使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也有休息不足的疲惫感。
皇帝让他不要多思多虑,好好卧床静养,包括皇后也免了他所有请安礼,应该都是顾虑到他身体羸弱,不能劳累。
就像比如现在,曲月翎只是下午出门活动了一会儿,吃完饭后,就已经倦得想回床上瘫着了。
而容冽听完了曲月翎的解释,轻声说:“原来阿翎哥哥早上不见我,是因为起迟了。”
“我也挺想起早的。”曲月翎实话实说,“但是起不来。”
“阿翎哥哥身体不好,我本不不该来整日打扰哥哥,让哥哥为我忧心,可陛下的罚令不可不从……”少年抬起眼睫,望着曲月翎道,“我仍会每日清晨来向哥哥请安,不过哥哥就不必见我了。”
“不用不用。”
青年闻言连声拒绝,摆手时袖角滑落,引得容冽目光本能也落向那伶仃细腕间的雪色肌肤。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往后每日下午,我都会去接你下课,你就在那时向我请安吧。”曲月翎给他出主意道,“陛下若问起,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容冽仿佛叹息般,感喟道:“阿翎哥哥对我真好啊……”
“只是……”
容冽视线上移,凝着青年眉心间的那点红痣,像跪在神相下的香客,询问他眼中高高在上,怜望世人的菩萨:“阿翎哥哥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呢?”
他问得认真,曲月翎却只是随口一答:“同为异国他乡客,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自然得互帮互助。”
容冽又说:“但我帮不了阿翎哥哥什么。”
曲月翎则答:“我乐善好施,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
不过曲月翎认为自己给出的答案,前半句是假话,后半句才是真话——他确实不需要容冽回报给自己什么,因为他为了容冽整天和二皇子抬杠吵架,纯粹就是素质差,想骂人发泄压力的,二皇子也活该被骂!
再说了,他都穿书穿成“宠妃”了,不嚣张跋扈一点,肆意妄为一些,他不白穿书了吗?
而且他对容冽的“好”,归根究底是拿接容冽下课为借口趁机接近男主梁初景。
谁知话音后,容冽却起身垂首,神情肃然,如立誓似的郑重道:“阿翎哥哥的恩情,我永生不忘,他年若执牛耳,定当衔环结草以报,只希望哥哥也能常念故人,不要忘了……”
曲月翎下意识接:“冽儿。”
容冽:“……我。”
曲月翎又问:“你什么?”
“……我该回去了。”容冽拎着曲月翎给他打包好的糖耳朵告别,“哥哥不用送了,快去歇息吧。”
话是这么说,家教很好的曲月翎还是把他送到了栖月宫门口,再目送少年走远。
系统坐在曲月翎脚边,望着容冽离去的背影,和他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唉……容冽要是男主该多好啊,这样你就可以挟恩图报,让他封你做男太后了。”
曲月翎无奈:“偏偏他不是。”
“但我觉得容冽的身世背景和经历过往,不太像是书中寂寂无名的小配角啊。”说完他顿了顿,询问系统,“容冽会不会是男主的挚友,或者是男二这样的重要人物?”
“有可能。”系统赞同道,“你多观察几天看看。”
曲月翎紧惕地问:“那你呢?你要闲着了?”
系统说:“……我要抓紧时间练后空翻。”
曲月翎这才放心,喝了御医给他开的调理中药,早早上床睡觉。
而藩客馆中,容冽的侍从齐影见主子拎回来一盒不爱吃的甜点,以为又是宫中哪位贵人随意赏的,即使不爱吃,也不得不要。
他熟练地走到容冽身旁,要接过那食盒按照惯例帮容冽“处理”了,容冽却抬手制住他。
“……主子?”
齐影不解,试探性地问:“您是要吃这盒糖耳朵吗?那属下帮您摆好?”
“不。”容冽说,“我不爱吃这种东西。”
齐影越发不懂了:“那……”
容冽又把食盒给他,淡淡道:“赏你了。”
“吃光。”
“不要浪费。”
齐影心道:以往您丢给我们说“扔了”的那些糕点,我们其实也是私底下分了吃的,没人浪费粮食啊。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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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既然今日容冽强调了这么一句,齐影当然是低头应“是”。
然而就在他恭敬地捧过食盒要退下时,容冽忽地又叫住了他:“等等。”
齐影顿步:“主子有何吩咐?”
容冽没有出声,他性情阴郁,喜怒猜测,平日里若不是为了应付卫祁的皇室官员,是一个笑脸都不会有,如果笑了,反而会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于是他不说话,齐影便屏住了呼吸,绷紧心弦看着少年走近,打开食盒,捏走一块糖耳朵,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半晌后,容冽垂眸睨着指尖的褐色糕点,皱眉道:“……真是难吃。”
“下去吧。”
齐影松了口气,遵令离开。
他不知道那块糖耳朵容冽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不过次日容冽前往皇宫上课,他去收拾屋子时,却没在盛放废弃杂物的渣斗里瞧见被丢弃的糕点。
而容冽紧皱的眉头,从昨晚起到下午临近武课结束时,也没松开过。
因为三皇子梁初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今日一直在烦他。
容冽和卫祁所有皇子都不熟,以前除了二皇子,没其他皇子会主动和他“聊天”,如今多了一个三皇子,即使三皇子对他的态度和二皇子截然相反,容冽却依然觉得厌烦。
尤其此刻曲月翎还不在场,容冽便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给梁初景,像是聋了似的默不作声。
“老三,你和容冽费劲讲话干嘛?”
二皇子和容冽有旧仇,见梁初景今天一直围着他转,就忍不住嘴贱了,讥讽道:“他一个聋子,听得见你在狗叫什么吗?”
“二皇兄,容殿下是邺国皇子,是卫祁的贵客。”梁初景寒声说,“请你慎言。”
“贵客?”
二皇子“哈哈”两声,这会儿倒是不犯蠢了,一针见血道:“我就纳了闷了,容冽他来咱们卫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怎么以前没听过你说他是贵客呢?”
容冽对这两人的争执不闻不问,在一旁独自拉弓练箭,只在听见二皇子的质问时几不可见地扯了下唇角,露出个冷笑——他头一回觉得二皇子在说人话。
毕竟二皇子所言句句属实。
梁初景对他的示好他不是没有察觉,但为什么是最近才开始呢?
难不成梁初景从前是个瞎子吗?
结果二皇子在这时又问:“该不会是见最近宫里有人养了狗,你也想养一只吧?不过你来晚一步,我看容冽已经先成曲月翎的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