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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作者:伯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却说冯保陪小皇帝上完早朝,衣裳也不及更换,便到了鼎鼎有名、令人闻之色变的诏狱,今晨抓捕的王大臣就被关在此处。


    所谓‘诏狱’,又称‘锦衣狱’,由北镇抚司署理,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此监狱的罪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明之自创,不衷古制。


    冯侄邦宁正在锦衣卫当值,自上回被伯父教训一顿后,这些日子不免小心奉承,未免冯保再折挫他,如今忙赶上来殷殷勤勤地奉承,冯保却不理这些,单刀直入问:“那人可招了?”


    “怎么不招?!任他气骄志放,进了咱们这儿,保管挺不过三更五鼓!”冯邦宁说着便将手向脖间一横,问道:“可要结果了他?”


    冯保瞥了冯邦宁一眼,啐道:“牛教三遍都知道打转儿,你偏偏要往那墙上碰,撞到皇爷眼皮底下的人物说没就没,你是嫌命忒长!”


    冯邦宁赔笑:“伯父知孩儿蠢笨,但孩儿笨是笨了些,对伯父真是存着一片孝心!自上回蒙伯父教导,这阵子洗心涤虑,一心上进,再不敢妄为。伯父交代的事儿,枝枝叶叶皆放在心上,梳理得清清楚楚,从不敢怠慢的!”他见冯保听了这话脸色稍有和缓,免不了再派出一篇表忠心的奉承话出来。


    冯保不耐烦这个,直接插言打断道:“问出什么来了?”一篇话没给说完,冯邦宁被噎得难受,面对着冯保也没法子,忙打点精神回禀:“那人原名王章龙,后来自己改了名字叫王大臣,家住在直隶常州府、武进县,是个不事干的帮闲儿。”


    “没了?”


    冯邦宁听话听音,这语气不对,“伯父,那就是个伧头、终日游闲浪荡,无甚可审的!”


    说话间,仆役泡出茶来,冯邦宁亲自递了一盏。冯保并不接过,只一个眼神扫过去,冯邦宁只好讪讪将茶杯放下。


    “审不出来?一个甚背景都没有的闲人,就大摇大摆地入了皇城?惊了御驾?你丢得起这个脸,咱可丢不起这个脸!皇爷更丢不起这个脸!无甚可审?那他是怎么冲过层层关卡进入皇城的?那身衣服哪里来得?随身兵器怎么带进来的?”


    冯保一壁儿说着,冯邦宁一壁儿汗都下来了,这事儿蹊跷啊!这些地方自己的确没有问到,诏狱关押的高官大员多了去,这回关了一个混子,着实令人下眼轻看,冯都督就没将人放在心上,谁想着这人看似交代了一堆帮嫖贴食、惹草招风之事,干货一点儿没有,他心下着实懊恼,这么明显的漏洞为何自己不曾发现。


    冯邦宁心量窄浅、形动颜色,冯保打眼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心里暗叹一声:呆蠢!做事情四处漏风,耳根子又软,经不住别人三言两语就被勾着走了,给他一个炭篓子戴上,有什么不应承的!


    “将人带上来,咱家亲自问。”冯保命左右将王大臣带过来审问,至于下诏狱亲讯,是没可能的事儿,诏狱中腥臭阴暗、空气污浊,冯保养尊处优多年,岂肯贵脚踏贱地儿?


    校尉压着王大臣,当厅跪下。冯保便叫:“王章龙!你这厮昨日闯宫,惊扰圣上,意图刺王杀驾,你可知这是死罪?!”


    王章龙早已吓得颜色更变,哆哆嗦嗦道:“不、不不,俺没,俺没想着杀皇帝老儿,俺听说皇宫里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闪的是宝,就想、就想进来看看。”这人也是有三分聪明,分明是想做那顺手牵羊事儿,却不明说下,道自己只是来看觑一二。


    这些小手段,在冯保眼里似那盆底儿一样浅,“你不遵法度,贸然闯宫,定是死罪,不用再做二想了!”


    这话似兜头一盆凉水从王章龙头上浇下,顿时嚎啕出声:“冤枉啊!大老爷!俺就是来看看的!俺也没干啥歹事!冤死!”


    “不过,”冯保话风一转,“若是你能供出同谋之人来,咱家可免你一死,如何?”


    “同、同谋?”王大臣被这话问懵了,一时不曾反应过来,“啥同谋?”


    冯保将脸一翻,喝道:“既无同谋,那你这衣服、匕首哪里来的?”


    “这?这是俺去张公公家做活,张公公给的。”


    冯保冷哼一声:“这厮胡说,管你什么张公公李公公的,谁肯将当值的衣服赏你,必是你见主人不在,偷盗而得,尚还口强!不打如何肯招?”说罢,喝令左右加刑。


    两边内三四个校尉,把个王大臣拖翻,雨点儿般打了二十,打得王大臣连连求饶道:“俺说!俺说!求大人休要苦刑小人了!俺在张公公家做活,那衣服和腰牌都是趁张公公不备,偷拿的。那匕首和短刀是先前欲要投军,自备的兵器。”


    冯保点点头,“你可想好,咱已再三宽你,若你有一句不实,定不轻饶!你说的张公公是哪个?”


    王大臣忙不迭地点头:“俺绝不敢撒谎了,若大人查出来有一句不实,打死也无怨!那张公公叫张大受,听说在宫里很有威势,倚靠着一位大人物。”


    “你说谁?”冯邦宁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叫出声来,将惊疑的目光投向冯保。这张大受原来系冯保的亲信,可不是在宫里很有威势?!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也真的算是一位大人物了!


    冯保听了此言,心下‘咯噔’一声,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若是沾带了这个案子,恰如飞蛾投火一般,坑得人上不上、下不下,那时悔之晚矣!


    那厢冯邦宁忍不住了:“好你个贼汗邪囚根子!倒是会咂得好舌头!你说谁就是谁,可有什么凭据?”


    “大人若要凭据容易,这衣服是张公公的,找人来一问便知,还有出入的腰牌,也是从张公公处得的。”王大臣对答如流。


    原来如此,这事儿最关切处便是为何携带武器能进得宫来?!宫门出入皆有查验,若是拿得张大受的腰牌,这便不奇怪了。碍于冯保在内宫的权势,守门人哪里敢细查?冯保一时心下懊恼,好个不晓事的贼混沌!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看人下菜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回他也体会了一把威名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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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所带来的拖累。


    冯保和冯邦宁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绝不能将这事儿扯到自家这边,冯保细细思索片刻,终于找到一缝儿,便问:“你说匕首和短刀是自备的武器,原是要去投军?这却奇怪了,咱大明只听说过逃兵,倒没听说过有自愿当兵的?你这话恐怕不尽不实吧!”


    王大臣此时倒显出几分紫陌春光的凛然正色,“别人怎能与戚帅相比?若是别人征兵,如何远打周折,俺们自是不去,食不饱穿不暖,还受上官欺凌。但是戚帅的兵,吃得饱穿得暖,打仗百战百胜,谁不知道戚家军的名声?!”


    戚家军?!好一个戚家军?!


    王大臣为人浊蠢,不谙事体,公然在皇宫内叫出‘戚家军’的名号,真是不知忌讳!


    冯保这时方一块石头落了地,心中如去了痞一般,这个事儿好歹有个抓手,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当下又拶了王大臣一拶,叫取面长枷带了,收在监内。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皇城的走廊中如飘荡着幢幢鬼影,虽已入春,元月的夜晚依然冷得惊人。张居正如愿坐在了文渊阁南侧独属于首辅的值房,在宦海沉浮中,他曲尽其巧、婉转周旋,才赢得了今日的回报,做得事情似乎并未改变多少。


    “元辅!”文书官掀帘?迳?进入值房,只见张首辅双立手,翘一足,伸两臂,扬眉鼓力,各二七,坐伸脚,手挽足距各七,缩伸二臂各七也。


    小文书猛然间倒退三步,惊伤六叶连肝肺,吓坏三毛七孔心。旋即转身便要退出去。


    “站住!”张居正叫住。


    “下官一时情急,不及禀报,大人休怪!下官今日睡迷了,头晕眼花,记忆也没了,大人有甚吩咐,明日就记不得了,还请大人饶恕则个!”觑着文书官的表情,仿佛撞破了别人背地里干得那茧儿,脸色青白一片。


    张居正好笑道:“倒是所禀伶俐,就是想法甚多!仆在操元化之五禽戏。不养生,何以治国?”


    “啊?!五禽戏?”文书官这才反应过来,一点红从耳边起,须臾紫绛了脸色。


    “元化之五禽,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刚刚操的便是第五式——鸟式,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体轻便而欲食。”张居正见对方犹疑,少不得解释一番,今日不分剖清楚,明日就不知会传出什么自己的怪癖来?


    “什么事儿如此促急,如热地蜒蚰一般?”


    文书官急忙递给张居正一张叠成方胜儿纸笺,张居正拆开看时,脸色蓦地阴沉下来,看毕,拢过火盆,将纸笺烧化在里面。文书官觑着眼瞧,首辅的心情似乎极其糟糕,顿时吓得一言不发。只见元辅坐回桌案边,提笔欲要写字,顿了顿便放下了,吩咐道:


    “传话出去,明日一早让游七在午门外等我!”


    文书官哪里敢说其他?!


    “领相公钧旨,下官这就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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