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名手口鼻齐上阵,三两下用气流把金色的浮毛赶走。
她手上湿淋淋的全是血,一直到小臂上半截,现在沾点毛,怪恶心的,像菜市场杀鸡不戴手套的。
赶走不明物,她继续忙活。
宋何正的伤口分两大块。擦伤集中在腰侧,只有三个果子浅浅勾进肉里,跑的时候颠掉了,肉软软的垂下来,血泡湿了侧边的裤子;果子集中扎在肩膀和大腿,不仅多,还难拔,路名每次动手都有种剜肉的感觉,血腥味扑面而来,好在次数多了就麻木了,她努力幻想自己是个杀鸡的。一切都是为了挣钱,一切向钱看齐。
用力拔掉最后一块,宋何正突然轻微抽搐起来,伴随着嗯嗯的痛苦呻吟声,这家伙似乎醒了。
路名拧开双氧水和生理盐水,弹飞瓶盖,瓶盖撞在墙上,“噗”的一声,听声音疑似掉在某人的头上,瓶盖一路咕噜噜滚到地上。
路名:“……”这家伙的运气也挺背的。
她佯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清了清嗓子,“醒了就别装死,休息一下,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你们要去的那个滩涂,可以从一条矿洞过去。我们应该是走了岔路。其他人已经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喂,醒醒。”
宋何正脑子发懵,不想说话。
路名不再喊他,手腕一抖,双氧水倒在伤口上。宋何正嗷嗷叫起来,痛得发抖,“噌”一下,双手双脚并用,攀住墙壁就想往上爬。路名一脚踩在他的尾椎骨,用力往下按,右手倒下生理盐水。宋何正叫不动了,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生理盐水流的差不多了,这家伙也老实了,时不时抽搭两下。
路名一手拿绷带,一手抬起他的大腿,准备包扎伤口,这姿势……略感尴尬,她打心眼儿里觉得下次可以弄完伤口再把人喊醒。
看起来,预备研究员真的很娇弱。
以防这家伙在包扎的时候突然跳起来,路名先一步按在他伤口附近。只是,手里的触觉怎么都觉得不太对,怎么毛乎乎的、鼓囊囊的,还有种不平整感,起鸡皮疙瘩?
她顺着伤口附近摸了摸,发现只有伤口附近的皮肤出现易变,往上往下都是正常的皮肤触感。
“你摸够了没有?”宋何正咬牙问。
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流氓,哼,果然是无证民居的人,心理十个有九个都出问题,亏得红月工会还看好她,给她用药,真收进去了就是个祸害,我呸。
宋何正暗搓搓准备一回去就揭发这家伙的狼人行径,却听“咚”一声,绷带被扔到一边。
紧接着,大腿上原先包扎好的绷带也被拆开,动作之迅速,他感觉伤口附近一些皮肉都被扯起来,痛得他脑子发懵,神游之际甚至怀疑这个祸害有什么听心声的异能,才得以被红月工会看重。
“你干什么!”他又惊又痛,来不及骂人,手被拉着摸到自己的伤口。
——这不是人的皮肤!
宋何正心里一咯噔,手臂的长度和方向明明确确告诉他,这是他的身体。他被感染了。
如果有手电对准伤口附近的皮肤,他就能看到血管在表面伸缩扩张,如同呼吸一般井然有序,紧接着,细胞分裂会被他的动态视觉捕捉到,他的身体会像个变质的果子,损坏的部分迅速扩张,直到将他的身体被新的细胞完完全全改造成另一副样子。即使看不到,他也能凭借实验室的经验预想出来。这是进化,让自然界的生物进化到人类无法匹敌的奇迹!但是,人类被奇迹抛弃了。植物、动物都可以通过进化重获新生,唯有人类不行。
实验室测试过人体从一个被感染的创口到神经被破坏、完全丧失理智的时间——五分钟。
这是他取样的唯一机会。
路名不清楚宋何正身体的变化,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宋何正现在很危险,这种致命的危险令她毛骨悚然,但她只能尽一个保镖的职责,将伤口交给高材生。
她在等下一步指令,立即返程,还是,有其他方法救命?
宋何正快速打开另一个包,取出小刀和玻璃片,正如实验室里实操过无数次,他屏住呼吸,将大脑中所有的感情都屏蔽,在黑暗里调整刀口方向,准备割开伤口附近病变的皮肤。
刀口逼近。
黑暗里,无人看见那层病变的皮肤突然鼓起一个小疙瘩,顶部内陷,细胞蠕动着分泌一些物质。
刀口一滞。
路名紧紧握住伤口,死活不松手,“你想死吗?”
“我要取样。”宋何正已经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中还是有几分火气。摸黑操作不比寻常,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任何一丝感情波动都可能让刀口的落点出现偏差,稍有偏差,他就可能延毕。
路名攥紧刀柄,心里有些郁闷。
要不是看到两片玻璃片,她还真以为这个柔弱的预备研究员会有断尾求生的勇气,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脑子里想的竟然还是实验,不愧是万里挑一的高材生,读书读疯了吧。
病变的皮肤鼓起数个小疙瘩,如同沸腾的热水,不断鼓胀。
宋何正骤然感觉大脑剧痛,像被人咬了一口,一口接一口,顿时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路名揪准机会夺过匕首,手起刀落,两刀割开那块异常的皮肤,鲜血喷涌。有些小血珠喷到她脸上,试图渗入皮下组织,眨眼间被脸上的脂肪溶掉。她看不到这些,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痒,一会儿就没事。
路名直接用匕首挑起那块异常的血肉,一点儿微弱的腐蚀金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快又被宋何正的惨叫声盖住。
她把匕首斜靠在石壁上,拿起没盖盖的生理盐水,迅速倒在伤口上。
“别倒了!”宋何正痛得哭出来,一咬牙,磕磕绊绊说出几个字,“我被感染了,这些都没用。”……离开基地,医疗物资更加稀缺,这家伙倒他的生理盐水跟天上下雨似的,下手没轻没重,真没素质!
靠在石壁上喘两口气,宋何正缓过劲儿,又指挥路名从包里拿出一剂药剂,就着刚刚消过毒的地方扎进去。
打完这一针,他跟大爷似的抬起腿,让路名给他包扎。
路名瞟一眼包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凸起的黑影,悄悄绕到另一边。那是两只红颜猴的尸体。
她刚刚分明听清楚宋何正说他被感染了。
人类被感染的方式,她目前只知道高浓度红兽血,有红兽血就有红兽,眼下这个山洞里除了他们两个大活人,就剩那两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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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何正揪了一路的红颜猴。
毛?猴毛?
路名突然想起刚刚看见的金色浮毛,目光瞟向一侧,微微皱眉。树林里光线少,绿叶纵横,她之前以为红颜猴的身体是棕色,现在想一想,也有可能是金色。人的视觉受到阴影和树木的影响,的确会产生些许色差。
……
另一边,白旗亭被两个高高瘦瘦的见习猎人逮住,困在石墩上。
两个见习猎人一左一右坐在石头上,长腿放松,微微仰头。森林里阳光稀薄,空气湿润,有一股不算难闻的气味。
没过多久,“大壮哥”慢悠悠晃过来。
“起开。”他推一把白旗亭,将人推到地上,自己霸占最胖的石墩。
白旗亭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也不计较,往来处看了两眼,算算时间,有点不放心,“你们都来了,没人引路,那帮人走岔了怎么办?”
“那里面有几个机灵的。”“大壮哥”掸去裤腿沾染的果渣,对几个深浅不一的印不太在意。
看他这幅随意的样子,白旗亭心里有点冒火:“有几个?从那儿走过来快的话也得一刻钟,从被感染到感染特征出现,最短也得五分钟,他们又不像你们身强体壮的,万一没走到这半路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大壮哥”眼睛微眯,准备小憩一会儿。
走到这儿,他的学分算是到手一半,只等两个预备研究员采集完样本和数据,他们安安稳稳将人护送回去。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那宋何正怎么办?他人呢?”
白旗亭冷声指责:“你们就不该把宋何正带回去,我和宋何正同时跑,那些人跟在后面懒懒散散不成形,根本不会察觉到异样,估计连我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八成以为我死了。”
“怎么不会怀疑?你当无证民居的人都是傻子是吧?你以为就你们毕业难,基地外生存率低是吧?”“大壮哥”手托腮,抬起一只眼睛,瞄向隔壁,“徐铭,给我们聪明绝伦的白研究员科普一下无证民居的基本数据,几个数据就行。”
徐铭长舒一口气,微微侧过来,露出豁口的左耳,他缓缓说道:“排除那些女人,无证民居每个月在基地外的死亡人数达到五万,尤其是你们的毕业季,这个月的死亡人数至少十三万。”
“那些女人能生啊。”白旗亭不以为然。
谁不知道基地鼓励生育,无证民居的生育率看一眼能吓死人,说是造人加工厂也不为过。
“多亏能生,否则不仅你毕不了业,白研究员,你以后的学生也难毕业。”徐铭轻笑一声,讽刺道:“一个孩子从嘎嘎落地到身体健全被你们骗来做实验体,至少要十六年,中间得排除流感之类的疾病,毕竟,他们穷得饭都吃不起,更买不起药。从这种环境脱颖而出的人,有着比你看数据更难想象的求生意志。白研究员,这个基地里不只有你们研究员一伙聪明人。”
白旗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不想和这些用拳头说话的人辩驳。数据足以说明一切。哪怕无证民居一个月死十五万,生育率突破二十万也是轻轻松松,三十万更是手拿把掐,要多少人没有,至于这么麻烦。那些人哪能比得上宋何正,一个即将毕业的预备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