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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胎记

作者:十豆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荷定定看着方亦成,那目光里有着不可言明的郑重。


    他口中的“李姝丽”显然是指死去的那个李姝丽,他也显然对一切都了然于胸。


    即便他从未问过她什么。


    而当她看他时,他亦看着她。


    数日不见,她好似有了些微的变化,尤其今日还梳起了妇人髻,沿着脸颊往下看,领口处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印子。


    他立即垂首,收回了目光。


    他是个男人,自然知道那红印子意味着什么。


    苏荷再次向他道了声谢。


    他不愿再多言:“姑娘不必客气,后会有期。”说完纵身跃出窗外。


    张秀花本想交待一句“小心别让姑爷看见”之类的话,可窗外哪还有什么人影。


    她又问:“亦成给小姐送的是什么解药?”


    苏荷编了个理由:“塑骨后体内会生出毒气,故尔每月需服用解药解毒,方公子受了白今安的差谴特意过来送药的。”


    张秀花大惊:“那这毒可有防碍,能不能彻底根除?”


    “姑姑放心,一年之后便可根除。”


    “那就好、那就好。”张秀花松了口气,随即瞥见苏荷手中那页纸:“她……当真有这胎记?”


    “她”自然是指死去的李姝丽。


    苏荷沉默良久,脑中浮现出那夜飞虹阁里,李建业扯落她衣衫时的情景。


    她近身侍奉李姝丽多年,自然也见过那块胎记。


    但当她冒充李姝丽后,却忽略了与李姝丽有过不·伦之情的李建业。


    差点就穿了帮啊,她想来不觉倒抽一口凉气


    苏荷答非所问,“胎记的事,待我奉完茶回来,再想办法。”


    张秀花惶惶点头,应了声“好”。


    两人刚聊完,春兰匆匆进屋:“小姐,姑爷来了。”


    一听说姑爷来了,张秀花立即肃下脸,退到了门口。


    不过片刻,谢无痕便推门而入。


    今日他穿了身绯色圆领袍衫,肩宽腰窄,仪表堂堂。


    二人对视的瞬间,某些不可言传的感受在眸中流转。


    经历昨夜,他与她俨然成了身体上最为亲近之人。


    谢无痕问:“娘子可用了早膳?”


    苏荷摇头:“要不先给长辈们敬完茶了再回来用膳?”


    “这事不急。”


    他浑不在意,随即让后厨传了小米粥,与苏荷一人吃了一碗,又饮了一盅茶,至旭日东升时,才牵着她去往府中的正厅。


    张秀花看着二人极为般配的背影,满心疑惑,问春兰:“咱这姑爷也是奇了,明明那日在街上如杀人罗刹,今日对着小姐却又温文尔雅,你说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春兰想了想,“不管他是怎样的人,反正只要对小姐好就行。”


    张秀花叹了口气,“好不好也不重要,毕竟小姐是要离开的,只要不差就行了。”说完转背去干活了。


    此时谢府正厅里。


    谢母徐南芝坐于首位,两侧位置则分别坐着谢家二房与三房,一大家人说说笑笑,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谢无痕牵着苏荷进屋时,说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他们。


    二人先是给徐南芝奉茶。


    徐南芝曾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如今虽已年过五旬,却仍风韵犹存。


    她面色和蔼,接过儿子媳妇的茶水后,饮了两口,随即痛快地给出两个大红包,再加一副价值不菲的点翠头面。


    她温声道:“愿你俩早生贵子,愿我谢家多子多福。”


    二人齐声道谢。


    接着,谢无痕便带着苏荷给谢谨奉茶。


    谢谨乃谢无痕的叔父,亦是二房家主。


    对比功成名就却命染黄沙的兄长谢磊,他显然是碌碌无为百无一用的典范,终其大半生努力,且还费尽心思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也不过才混了个城门郎的芝麻官。


    如今侄儿亦是身居高位御前得宠,比他这个做叔父的不知强了多少倍,谢谨想来便满腹感慨,恨不能将这个儿子安在自己名下才好。


    他接过茶水饮下,自然也给了厚厚的红包,嘴里还念叨:“要是子墨那小子能顶子瑜的一根指头,我都得去祖宗面前烧高香了。”


    子墨乃谢谨之子,谢无疆。


    一旁的谢无疆朝父亲翻了个白眼,“若……若是父亲当年能顶伯父一根指头,我如……如今亦能顶大哥一根指头。”


    他说话向来结巴。


    其胞妹谢爽闻言,捂嘴“噗嗤”一笑。


    谢谨气得指着兄妹二人大骂:“两个讨债鬼,看你们能有多大造化。”


    其妻王月娥不屑地瞥他一眼:“二爷若是看不上自个儿的孩子,大可光明正大地去做子瑜的父亲。”


    此言一出,空气兀地沉静。


    就连首位上的徐南芝也面露尴尬,端起茶盏饮了两口茶水。


    谢谨低声怒斥,“你这疯婆子勿要在小辈面前胡说八道。”


    王月娥冷哼一声,总算是住了嘴。


    此时谢无痕已领着苏荷行至王月娥跟前,双双屈膝跪地,恭敬地奉上茶水:“晚辈给二婶奉茶。”


    王月娥看了谢无痕一眼,语气意味深长:“子瑜早已是咱们谢家的顶梁柱了,这杯茶婶子可受不起。”


    随即又瞥向苏荷,“侄媳妇倒是长得如花似玉,我看这貌色啊,与大嫂都不相伯仲了,怪不得进了谢家大房呢。”说完还特意朝首位上的徐南芝看了一眼。


    徐南芝沉着脸,没吭声。


    谢无痕也沉下了脸,牢牢握着手中的茶盏,握得指节根根泛白。


    苏荷听出这王月娥句句都在阴阳怪气。


    但又不知她为何要这般阴阳怪气。


    苏荷犹豫片刻,不疾不徐地回:“婆母乃是堂堂骠骑大将军之妻,也是当朝堂堂大理寺少卿之母,朝中内外无人不尊、无人不敬,儿媳作为晚辈,对她老人家心怀景仰,今日二婶当着谢家众人如此以貌戏人,实在是有失妥当。”


    王月娥“嗖”的起身,指着苏荷的鼻子斥骂:“你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竟教训到长辈头上来了,谁给你的胆子!”


    “我给她的胆子,二婶想要如何?”


    谢无痕“呯”的一声摔掉手中茶盏,随即拉着苏荷一道从地上起身,沉沉盯着王月娥。


    王月娥一声冷笑:“怎么,子瑜这是想打人?”


    谢无痕厉声警告:“二婶最好别给脸不要……”


    徐南芝急忙唤了声“子瑜”,谢无痕这才止了声。


    王月娥趁机嘲讽:“你们瞧瞧,这就是大嫂养出的好儿子啊。”


    说着又看向谢谨:“二爷不是想要这个儿子啊,你领回去啊,看人家跟不跟你走。”


    “够了。”谢谨一声厉喝,上前一把拉住王月娥:“你且给我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王月娥甩开他的膀子:“我偏不回去,我凭什么回去。”


    她说着在屋中踱了几步,环视一圈:“说来,建这正厅时二房还出过银子呢,当年若非子瑜嚷着要分家,如今这屋子还是我们大家伙儿的呢。”


    谢无缰也觉得母亲太丢脸:“母……母亲,你且听……听父亲的,快回去吧。”


    王月娥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三房的张碧玉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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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相劝:“二嫂且消消气,毕竟几个小辈都在,闹大了不好看。”


    王月娥嗤笑:“三妹一个寡妇,操那么多闲心做甚?”


    张碧玉一哽,无话可说了。


    三房谢慎病逝多年,其妻张碧玉一直寡居,无儿无女,只一个娘家侄女张倩儿陪她过活。


    王月娥今日好似铁了心要作乱。


    她瞟了眼角落里的张倩儿,仍是阴阳怪气:“张姑娘不是一门心思想要嫁进大房么,苦盼了多年,如今一朝落空,心里定然不好受吧?”


    张倩儿咬了咬唇,“这等闲事,也不劳二婶费心了。”


    王月娥仍不罢休:“要不,趁着今日大家伙儿都在,子瑜干脆一道纳了张姑娘为妾吧,亲上加亲,多好的事啊。”说完还满脸挑衅地看向苏荷,明显就是要给苏荷上眼药。


    谢谨已忍无可忍,伸手“啪”的一声扇在了王月娥脸上,“你这个疯婆子,今日是不打不识相。”


    王月娥被扇得一愣,随即哭着扑向谢谨。


    两人当众扭打起来。


    有人在拉架,有人在劝解,情形一时无比混乱。


    谢无痕也忍无可忍,对苏荷道了声“咱们走”,随即拉着她阔步离开了正厅,将一众混乱与不堪抛在了身后。


    他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宽,苏荷小跑也跟不上。


    她说,“夫君你慢一点,贫妾跟不上了。”


    他这才步子一顿,停了下来。


    二人在晨光里默然对望,暖风拂过,拂动他的发丝。


    他眸中仍翻涌着戾气,但神色却柔和了许多,俊逸的面容如冰如玉,完美遗传了徐南芝的白皙与明朗。


    没错,他长得像他的母亲。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人前光鲜显赫的少卿大人,在人后的生活却是七零八碎一地鸡毛。


    她不由得生出几许同情。


    她说:“夫君莫要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他下颌微抬,嘴硬:“我没生气。”


    她微微一笑:“不生气就对了。”


    他顿了顿:“今日委屈你了。”


    她回:“贫妾不委屈。”


    他又说:“往后不必与二房三房打交道,甚至若母亲提出无理要求,你亦可以拒绝。”


    好似他在这个家无一个亲近之人,包括他的母亲。


    她心头疑惑,却也应了声“好”。


    片刻后道了句:“夫君的表字好听,瑜,美玉也。”


    “多谢娘子。”他终于眉间舒展:“敢问娘子闺名?”


    苏荷的小字就叫“荷荷”,娘亲和爹爹都这样唤她,以前张秀花也这样唤她,但她不能说。


    她说了李姝丽的闺名,“妞妞。”


    “妞妞。”他唤了她一声,齿间溢出笑意。


    二人并肩而行,一道回了“春华院”。


    春华院正是他俩如今所住的院子。


    他陪着她用了午膳,之后她歇晌,他则去书房处理积压的公务。


    但苏荷没睡着,左思右想。


    谢家这趟水,似比李家那趟水还要浑。


    大房与二房不和,原因不明;三房还有个想嫁给谢无痕的表亲。


    她不能在谢家这趟浑水里陷太深,更不能怀上谢家子嗣。


    苏荷起身唤来了张秀花:“姑姑,明日你去药铺买几副避子药回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给我买的补身子的药。”


    张秀花嗫嚅着:“可……那药吃多了也伤身啦。”


    苏荷答:“无碍。”


    随即她从小匣里拿出画有胎记的纸张:“后日便要回门了,趁着谢无痕不在,咱们来处理‘胎记’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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