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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这么怕我

作者:金鳞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贞红提着一桶水,眼泪挂在脸上就没断过,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将热水倒进澡盆里,她倒得委屈,还扯着嗓子断断续续的问:“烫不烫……还烫我再去打点冷水。”


    阿朱半张脸掩在水下,咕噜咕噜在水底冒泡,只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摇了摇。我不是故意的,阿朱没有骨气地想。


    贞红看罢准备又抽抽噎噎地转身离开。“你还好吗?别哭了。”贞红回头望见阿朱黑黢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阿朱语气饱含抚慰与愧疚,她从来没有折腾贞红的意思,可她这一问,贞红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抽泣得更厉害,到底是难哄爱耍性子的年纪。


    贞红没多说什么,提溜着木桶留下个倔强的背影。或许是真的认命,她没了力气再继续上蹿下跳。阿朱目光昏沉,脸颊和身子像被烫熟的虾似的通红。她泡了很久,直到水温渐渐凉下去,露在空气里的肌肤感受到阵阵凉意。


    出了浴桶里的水,阿朱四肢和脑袋变得沉重,她随便擦了几下就穿上干净的衣服,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来喘上好久的气。快靠近床榻的时候,阿朱头重脚轻,已然撑到了极限,径直扑腾一下倒了下去。


    她并没感受到身体上多少的疼痛,在一阵眩晕欲呕的裹挟下,阿朱头一歪眼睛紧闭,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在眼神清明的最后一秒,阿朱听见了木板咔嚓咔嚓的声音,身体不可抑制地瑟瑟颤抖,最终又昏下去。


    一只手扣住床沿,爬了起来跪在床前。


    被她用纸钱送走的“女鬼”此刻正垂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腐烂搅满碎肉的眼眶不可视物,“好香、好香……”


    粘稠的口水从女鬼嘴角流下来。指甲扣上阿朱脖颈的一瞬,“砰”的一声,似有物体重重打在门窗上。一声呕哑撕裂的啼叫声传来,女鬼把手收了回来瞬间变得惶恐不安,她试图挪动身体,可身体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动弹不得。


    几瞬后,她的身体开始向后翻折,骨头嘎吱断裂的声音断断续续闷响在阿朱的床前,她沉睡着对一切毫无察觉。


    女鬼慢慢化作血水融进地里,她仍在不甘心地嘶吼。“不要,我不要下去,我不要下去!”


    ……


    待屋内外一切偃旗息鼓,阿朱恰好醒过来。


    天已经黑了,头晕目眩和浑身的酸痛疲乏让他几乎起不来,只迷迷糊糊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却不知自己是谁又在哪里。


    命比草贱的人,往往比草更耐活。


    阿朱目光涣散地下意识盯着衣柜看了很久。她叹了口气,拖着身子跪趴在床上试图翻身起来。四肢沉重发麻,她难受地大喘了几口气,咽了下口水,喉咙传来利刃划过的痛楚。


    灯烛燃至尾端,夜越来越深,阿朱全身又烫又软,她想起院子里曾经活着的人,忍着剧痛步履蹒跚地走到漆黑一片的小院里。


    阿朱走到门口却不敢再进去,她止住脚步,安静地低垂着眼帘,青白的面庞散着不起波澜的安宁。


    刷过黑漆的柱子房梁在昏黄的烛火下打出更浓郁的暗色,矮门紧闭着。她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烛台放在台阶上,干涸的眼眶无精打采地长久注视着跳跃的烛火。


    无力慢慢侵蚀着心力,“我会死吗?像李申一样……我不想长疮,不想变成烂肉,不想被人打……死得好看一点吧。”


    阿朱嘴里不断地呢喃,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说到伤心处阿朱忍不住抽泣,牵动胸膛,一下疼的牙齿““咯吱”作响。


    她魂不守舍地钻回被窝,双腿冰凉凉的,在夏夜里瑟瑟打颤。脸颊依旧滚烫,下半身却冷得想要烤火,烤火就不冷了。


    “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阿朱不是傻子,昏过去时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模糊人影依旧不断闪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她不太确定,但她依旧抱有最好的期望。她宁愿饿死在赵府外面,也不想成为厉鬼的盘中餐惨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一定是自己偷懒断了香火,才会招来污秽。明天早上醒来,阿朱要去焚香,她要把院子从里到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只要让一切按规矩来,说不定阿朱的身体就会恢复原状。她这么想着眼睛却始终不肯闭合,生怕再次睡过去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赵渡生进屋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阿朱像只破口袋,躺在床上,眼睛惊恐万状地大睁着,魂不守舍地盯着空气。她面容憔悴,似乎想睡觉但又害怕什么,一直盯住烛火不肯闭上眼睛。


    赵渡生微微蹙眉,阿朱神经紧绷,赵渡生只进了没两步,她就翻身坐了起来,拧着小脸防备地望着赵渡生。


    过于沉静长久的目光慢慢啮噬着阿朱本就不安的心神,赵渡生一句话不说,阿朱渐渐放下防备,松弛下来。


    “你来做什么?”阿朱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赵渡生,眼神炽热,藏着不可言说的焦灼。


    赵渡生嘴唇突然露出微笑,不甚在意道:“我睡不着还不能到处逛逛了。”


    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也只有赵渡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阿朱极为乖巧地抱着被子蜷缩起来不动了,赵渡生坐在床边,圆眼单纯又无害地对上阿朱躲闪的视线。他一言不发,伸手用手背探了探阿朱额头和脸颊的温度,感受阿朱的呼吸。


    “你病了。”


    阿朱呼吸一滞,伸出手抓住赵渡生的衣袖,眼睛缓慢眨动一下后说:“我没病。”她的年纪该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可阿朱却像盛夏新鲜野生的小苦李,酸涩厚重的表皮永远裹着发酸发苦的汁水。


    脸颊有温暖的手还有温热湿润的东西划过,阿朱分不太清,只记得手离开时,指尖顺势拂走那抹潮润。


    “有什么可怕的呢?你憋着口气,把脸都憋红了是想把自己憋死?”


    阿朱攥住他衣服的手慢慢松开了。她并没有回答赵渡生的问题,只是单纯地问。:


    “牛贵说他会回来接我,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赵渡生凝着阿朱眼里闪着的芝麻大小的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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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簇烛火,久久思索着该如何作答,她把阿朱的手放进被窝里,半开玩笑地说:“阿朱如果想他了,我可以把他抓回来,让他陪着阿朱。”


    那样的话,阿朱会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没有。


    “不、不一样,牛贵会带我去南方。不在这里,不要在这里。”


    赵渡生在黑夜里现出某种隐藏得深不见底的情愫。他用手轻轻拍着阿朱,毫无任何感情可言,就像单纯地在安慰一个孩子。


    他手上动作不停,阿朱躲在无光的被子底下慢慢的倒也真止住了心底莫名泛起的伤心。赵渡生见她闷着,随手捞了捞阿朱的身子,让她好枕在枕头上。


    赵渡生状若无事地提了一嘴。“你说赵府有鬼,那鬼长什么样啊。”他的脸在烛光里变得玲珑剔透。


    阿朱小嘴微微撅起,清澈明净的眼睛转了转,“嗯……人?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双髻,很可爱……但她的眼睛好像有问题。”


    “哦,听起来不是很吓人嘛。”阿朱疑惑地看过去,赵渡生顺手掐了把阿朱的耳垂。“鬼怪志异里的鬼不都长得奇形怪状吗?”


    阿朱脑子转了转,好像是这个道理。赵渡生突然来了兴趣,他兴高采烈地抓住阿朱,“想不想听鬼故事,我给你讲。”


    “不要不要!”阿朱连忙扯过被子捂住头,她才不要听。赵渡生阴谋诡计达成,还不忘补一句,“可惜了,这么早就要睡了,你要是不想睡就起来和我说话,我把我从小听到的都和你说一遍!”


    阿朱果然没动静了,安安静静抱住被子窝在赵渡生怀里。赵渡生憋着笑,倒在一旁。


    阿朱转移了注意力,身体的疲乏很快重新席卷而来,尽管她觉得自己和赵渡生两人的姿势有些不舒服,可在赵渡生怀里她不敢随意调整姿势,生怕这人又掐自己的耳垂肉。


    她耳朵动了动,听着赵渡生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悄摸摸动了几下肩膀。她想:就一下,我就动一下。


    毫不意外,头顶冷不丁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嘶”声,阿朱抿紧嘴唇,大睁着双眼,连呼吸都慢了几分。


    她等啊等,就在她自作聪明地以为赵渡生已经睡着时,用肩膀蹭了自己地头发。


    “动过来动过去,是不是睡不着,起来听我讲话。”


    赵渡生一把抓住包裹得蚕蛹似的阿朱,阿朱贴近后连忙打了个哈欠,“啊,好困,我要睡了,你快睡吧。”跟着便长叹了口气,缩了缩身子闭上自己的眼睛。


    她还趁着自己在赵渡生怀里钻来钻去的机会耍了个小聪明,用自己发痒的额头蹭了蹭赵渡生的胸口。


    嗯,不痒了。


    赵渡生睁着眼睛,看向胸口处摩挲自己胸膛的脑袋,向来白皙的耳垂染上不自然的绯色,他咳嗽几声,心里不屑,“这么怕我?”


    嗯,怕也正常。思索片刻后,他执拗地认为既然这么怕我,那就一直怕下去吧。


    赵渡生用力收紧手臂,自己的下巴抵在阿朱柔软的发顶,让怀中的人离自己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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