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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噩梦

作者:金鳞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为什么不吃饭啊!!快点吃,你想饿死是不是,小孽种!!”


    巴掌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阿朱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她想起自己应该在流血,看了看手腕,光洁一片,心底不由得诧异。


    难不成是梦,阿朱想。


    青天白日里,阿朱站在院子中间,手里莫名其妙拿着个灯笼,灯笼里灯芯燃烧着,在手上幅度不大地轻微晃动着。


    院子杂草丛生,色泽鲜亮的柱子早已被风雨剥蚀,不少黑瓦片出现裂痕,碎裂落在地上无人清扫。


    “你是不是想先逼死自己再逼死我,你怎么不去死!”


    女人的叫骂声不停,阿朱拎着灯笼走向两人。那是个五岁大的孩子,男孩。


    身上穿着一身破旧衣服,两只袖子空荡荡的,露出骨瘦伶仃的手腕。他头发短而杂乱,头上顶着两个旋坐在小木凳上,任由女人对他又打又骂。


    阿朱想出声阻拦,可女人和孩子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她似的。女人一下一下,都是下了死手,阿朱想都不用想,这孩子身上一会儿就会全是淤青红瘢。


    “给我张嘴!”


    女人脱手甩开筷子,孩子终于张开嘴巴。女人见状立刻抬起面前的饭碗,拿勺子挖了什么喂进孩子的嘴里。


    两人背对着阿朱,阿朱自然没瞧见是什么东西。直到小孩儿歪了身子,一口吐了出去,阿朱才发现那碗里乘着的是泥沙。


    小孩儿放声呜呜痛哭起来。“娘,我不想吃呜呜呜呜呜呜……”他万般恳求抬头蓦然对上阿朱的目光,一双水秀灵透的凤眼投去期冀的柔弱的眼神。


    阿朱逐渐变得茫然,这孩子的眼睛阿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是泥!”


    女人立刻癫狂起来,抓住小孩儿的肩膀将小孩儿一把摔扔在地上。“给你吃你不吃,就这么想死!你要死也不早点死,你怎么不干脆死在我肚子里,偏偏还要让我受罪把你生出来再寻死!”


    小孩儿被女人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打得连连后退。阿朱气得浑身发抖,怎么可以这样打他。她脑子一热,一下扔了灯笼,冲到女人面前,甩开她的手。


    “你不许打他。”


    阿朱将小孩儿扶起来,孤勇上头的热乎劲很快退下去,她没什么底气地同女人争辩起来。


    “他还……还小,你有事该好好说的。”那孩子自然地躲在阿朱背后,双手紧紧揪住她的袖口,小声抽泣呜咽。


    “你是什么东西,我管他轮得到你插手,你是不是看我可怜也想来踩我一脚是不是!!”


    阿朱哑口无言想要解释,可女人眼珠子呆滞,转身将小木桌全部掀翻,她不断地哭嚎,扯动头发,嘴里不断叫嚣着都去死都去死。


    阿朱往后退了一步,小孩儿钻到阿朱的怀里,寻找到怀抱紧紧抱住阿朱。


    “不怕,不怕,”阿朱伸手轻拍孩子的后背,将他一团糟的脸抬起来,用袖子一点点将泥土擦干净,露出原本清秀干净的脸。


    小孩儿看向阿朱的眼神可伶极了,就好像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过。阿朱看得心里发软,一个劲地给他整理衣服,丝毫没注意身后逐渐逼近的女人。


    “一个孽种,你发癫要护着?!”身后女人的声音忽地阴沉沉响起,阿朱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转身,被女人青黑的脸吓得叫了一声。


    女人眼里里逐渐蔓延出红血丝,眼眶红得能滴出血,脸颊皮肤呈现乌黑。她看向阿朱,忽然伸手扯自己的头发。


    头发扯断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很快被扯成杂草。她拔不断就使劲拉扯,双手疯了似的抓拔,地上的头发逐渐落了满地。


    发根连着头皮吧嗒掉在地上染红地面,被扯破的头皮留下血液,顺着额头两颊淌下来,女人满脸的红。


    阿朱抱着孩子往后退,脚步放得很轻,可女人突然转头,看向阿朱,尖利地大喊一声:“把他还给我!”


    女人冲了过来,阿朱一个转身,踉跄几步急匆匆地往外跑,等跑到院子外,阿朱发现这院子和赵府一模一样。


    她左转右拐,对怀里的孩子说:“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别害怕。”


    阿朱跑到祠堂,可原来的祠堂只是间正常的小院子。阿朱躲在廊桥下,拼命喘了几口气。悄悄往外一瞅,没有人,看来女人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


    “那是你娘亲吗?”她轻声问道。


    怀里没有声音回应,阿朱摸到一手的粘稠的质感,有什么东西在她的掌心蠕动。


    阿朱嗓子眼像被石头堵住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后,阿朱看向怀里的人。


    破旧的衣服里,没有人,是一堆密密麻麻的白蛆。它们跳到阿朱手背、衣服和腿上。


    阿朱浑身僵硬,脸颊处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仿佛千万蛆虫钻进自己的衣领。她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僵涩几瞬后,猛地将怀里的东西抛开,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你做什么呢?!当心伤口裂开了!”


    阿朱在床上乱踢,赵渡生摁住她的身体。阿朱整个人陷进噩梦,意识变得混沌模糊,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乱抓。


    赵渡生皱起眉头,看着阿朱眼皮下不断乱转的眼珠,俯身在阿朱耳垂用劲掐了一下。阿朱很快止住尖叫声,骤然睁开双眼,弹坐起来。


    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神不甚清明的望向赵渡生,随即回过神来,忽然又跳了起来,在自己身上乱摸,将衣服胡乱脱下来。


    “虫子!有虫子!有虫!”


    “什么虫?”赵渡生看着阿朱发疯,脸色难看到极点,再也忍受不了似的,将阿朱扯过来,紧紧扣住她乱挠的手指。


    “你做噩梦了,没有什么虫。”阿朱被锁住四肢,逐渐动弹不得。


    “做梦?我在做梦吗?”


    赵渡生难得好脾气,“嗯,做梦了,我刚刚掐了你的耳垂,痛不痛,痛了就是醒过来了。”


    阿朱眼神发直,这才发觉耳垂隐隐的痛,她眨也不眨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这里是赵渡生的房间。她想起来自己似乎是晕了过去。


    “真的是梦吗?”


    “当然了,”赵渡生握住阿朱的肩膀,与她面对面,“难不成我是鬼吗?”


    阿朱听见后居然开始认真打量起来赵渡生,眼神闪烁着几分怀疑,看得赵渡生心底升起一股火气。


    好啊,真觉得他是鬼是吧。


    “教你一个看自己是不是做梦的办法。”


    阿朱洗耳恭听。


    赵渡生将阿朱重新放到床上,伸手将大拇指和食指圈起来,停在阿朱的额头。


    “这是什么办法?”


    “一个很管用的办法。”赵渡生恶劣地笑了笑,阿朱还没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额头忽然“嘣”的一声被赵渡生打了下。


    “嗷——”


    阿朱痛的嘴里嚎了一声,她飞快往后挪了挪屁股,捂住自己的额头。


    “做什么,跳这么高。又有力气了?”


    阿朱揉搓着额头,自己的手腕上被缠了厚厚的一圈白布,白布下透着隐隐约约的血色。


    “骗子。”


    阿朱捂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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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腕,坐下来蜷缩成可伶巴巴的一团,将脸闷在手臂里。


    “谁是骗子,”赵渡生脸皮厚极,坦然自若地抚了抚自己的袖子,“这世道骗子是多,阿朱有这种想法我很欣慰。”


    他随手拿过罐子,打开盖子,里面满满的都是糖,“你想吃哪一个?”随手一晃,包了纸的糖在罐子里哗哗哗地发出清脆声响。


    赵渡生笑眯眯的,一双无辜单纯的圆眼看向阿朱,对阿朱手腕上的伤没有丝毫愧疚。阿朱叹了口气,不敢再继续给他脸色,从罐子掏了颗糖塞进嘴里。


    “啧,这才对嘛。”赵渡生高兴地将罐子往木几上一撂,戳了戳阿朱鼓起的脸颊。


    “这罐糖带上,回去慢慢吃,算作补偿。”他没有商量地同阿朱说了嘴,“我从前院叫了个丫鬟照顾你,叫什么?嘶……啊!贞红,她去你那儿照顾你几天,你这几天就不用干活了。”


    赵渡生喜滋滋地敲着扇子,没问阿朱意见,阿朱只得抱住罐子,低声呢喃应了句“哦”。


    “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也是没有办法嘛。”赵渡生音调平缓温柔,眼尾挂上了点可伶,轻轻叹了口气,是带着无奈的喟叹。


    他伸手揉了几下阿朱的耳垂,眼神专注平和,“我会常常去看你的。”


    啊?!那还是不要来的好,阿朱默不作声地心想。


    赵渡生脸上那股可伶劲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说找了个人来照顾阿朱,小院还真来了个人,只是阿朱怎么看都觉得贞红不是自愿的。


    早起扫地总是能弄出比放鞭炮还要醒的动静,尽管阿朱提醒过,贞红刚来倒不朝阿朱耍脾气说重话,也是知错认错,翻了个白眼后继续弄出声响。


    阿朱被她搞怕了,于是就和她说自己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每日的打扫自己会做。然后,阿朱每日只能见到贞红两回。一次早起开门,一次睡觉关门。


    手腕上的伤痕已经结疤,周围新长出粉嫩的肉。阿朱怕痒,有时深更半夜会忍不住抠几下,好在有纱布隔开,没怎么碰到伤口。


    林管事特地提点阿朱可去领些涂抹的药膏,阿朱原本是不想去的,可实在耐不住自己的新皮新肉痒。


    夜里昏暗,石板路上只挂着零星几盏灯笼,阿朱经过后院时又注意到了那口井,井口极窄,阿朱从前比了比只容得下自己肩膀宽的水桶。


    一口井而已,在赵府其他人的眼里实在没什么稀奇,生得杂草丛生,井口遍布滑腻的青苔和堆积起来的泥土。


    可阿朱不一样,她看见了人,井边总是站着个女孩儿。


    阿朱心底发颤,手里捏着灯笼,后背僵直地往前走。女孩的视线或许追随着自己。


    她一时更觉得阴嗖嗖的凉气朝着后背袭来。她路过这条小路时只要看到女孩,便会屏息凝神,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这次也不例外。


    “姐姐。”


    背后近乎叹息的声音轻轻响起。女孩眼睛发灰,穿着灰扑扑的直缀,袖口长出很多。


    “姐姐,你等等我嘛。”


    阿朱紧闭上眼睛,手里捏着的杆子开始颤抖起来。她依旧没停下步子。“没事的阿朱,走过去就好了,不要理她。”


    阿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招鬼的体质,可这小鬼一天天不是在她的衣柜里装神弄鬼,就是躲在她必经的路上眼巴巴瞅着自己。


    “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那声音乍响在阿朱耳旁,不放弃地继续喊了一声。阿朱感觉到一股阴气在吹着自己的耳朵,在心底狂喊佛祖保佑。


    “这小鬼怎么总缠着我啊,一会儿在衣柜一会儿站在我要走的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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