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的一瞬，周初柠从床上弹了起来，她迷茫地环顾四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并不刺眼，柔和地将房间内晕染上淡黄色。
“我自己回房间的？”周初柠对自己半夜醒来然后走回房间睡觉这事没有丝毫的记忆，却又给不出别的解释。
思来想去给不出答案就放弃了思考，说不定是自己大半夜冷了无意识回了房间也是有可能的。
今天上午有两节课，十点一十开始，时间还早，周初柠不紧不慢地收拾，偶尔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还是令人作呕。
不知道钟时屿是怎么知道她家的地址的，如果频频被他打扰的话，她或许需要换房子。
真是令人烦躁。
只是这烦躁的情绪没持续多久。
周初柠按常回到学校上课，刚上完上午两节，下课去食堂吃饭，路上听到了许多次钟时屿的名字。
“她们是在说钟时屿？”苏迟迟一听似乎又有瓜吃，没等周初柠说什么，屁颠屁颠跑上去问人家在聊什么了。
脑袋凑在一起聊天的学生是隔壁班的，也是刚下课，在综合教学楼上课的学生各个专业的都有。
刚刚在聊天的正是钟时屿的专业——运动康复专业的学生。
两人聊天被中断，有点恼意，回头瞥见不远处的周初柠，脸上表情山路十八弯，眉眼转而就舒展开。
她们显然有点兴奋，彼此撺掇的功夫，连带着苏迟迟一起挤到了周初柠面前。
苏迟迟一头雾水。
刚想问她们在干嘛，就见其中一个女生开口说：“钟时屿被人打了！”
“你们猜是被谁打的？”她们看起来很兴奋，眉飞色舞的，说完话也不等她们反应，继续说，“况野！就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况野！他上节课就在外面等着，钟时屿出门上厕所，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去挨了顿揍。”
“况野走的时候钟时屿在里面没出来，刚刚这节课他人没来，有人看到他鼻青脸肿地跑了，那场景特狼狈。”
两人一应一合，配合着夸张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就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
周初柠问：“你们看见了？”
“没有。”她们可惜地叹了口气，“听班里的男同学说的，他们在厕所亲眼看到的。”
“不止一个人看见了，后来钟时屿离开的时候，不少人看见了他脸上的伤疤，到处都在议论。”
这话她们没说错，从下课到现在，隔壁几个班的学生不像往常那样一群人冲去食堂占座，反而津津乐道地聊着天，偶尔蹦出几个钟时屿的字眼，让她们也听到了。
苏迟迟追问细节，周初柠无心听，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况野发消息。
她想知道况野有没有受伤......又是为什么要打钟时屿。
周初柠很难不想到昨晚的事，但事发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在现场，况野不可能知道，那为什么会突然和钟时屿打架呢？
信息发了过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况野：嗯，打了。
他没做多解释，像是在讲一件很普通、不足挂齿的事。
往前走了好一段距离的三人才发现漏了人，前后左右张望了一圈才锁定周初柠位置，苏迟迟回头来找她，另外两人先去餐厅占位。
下午还要上四节课，中午就没打算去小吃街吃了。
“看什么呢？”苏迟迟拍她的肩膀，下意识往手机屏幕瞟了眼，又很快移开，虽然转头的动作很快，但她还是依稀看了几个字眼，“在问小学弟情况？”
周初柠头也不抬，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跳跃：“嗯。”
柠檬：你是因为什么，才打的他？
况野：没什么。
柠檬：你在哪？
等了半晌才得到他的回复：药店门口。
“药店……”周初柠咬着两个字咀嚼，脑子有点宕机，思考不出两秒，她还是决定去找他一下。
周初柠只得抱歉道：“迟迟你跟她们先去吃饭吧，我还是去找一下况野。”
苏迟迟点头：“好，有事随时联系。”
学校附近药店很多，她还没开口问，况野就发了个地址过来，周初柠没回复，小跑过去，到达的时候后背上冒了层薄薄的汗，刘海贴着额头，止不住喘气。
况野就坐在药店门口打开的太阳伞下，支起的玻璃圆桌上，躺着个透明塑料袋，他买了些药。
他见她过来了，立马起身走近，这会周初拧才发现，他右额头上肿得高高，带着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揍了一拳。
“你受伤了。”周初柠没什么语气地说，攥着他回遮阳伞下坐着，掀开刘海，手上没轻没重地按了下，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才松手，“你为什么要和钟时屿打架？”
况野眉毛皱着，她刚刚按的那一下力气可不小。
他偏头，不同她对视，还是不肯说。
其实是还没想到理由。
他是以多多的形态亲眼撞见的昨晚的事，问到钟时屿课表后就过来等着了，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揍他，揍到他再也不能来找周初柠。
“你不说，可以，我等会去找钟时屿问。”周初柠捏住他下巴，强制他转过头来面对自己。
这回又掀开了遮盖住淤青的刘海，她低头，凑得近些，想把伤口看仔细了。
况野呼吸乱了。
她凑得太近了，借着正午的日光，能清晰看见她皮肤上细密柔软的绒毛，一根一根的，几近透明。
褐色瞳孔里倒映着他心乱如麻的脸，他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腹按得泛白，紧跟着又变成深红色。
“买了什么药？”她的呼吸吐了上来。
“跌打药。”况野老实交代。
这样的姿势，他似乎无论如何也撒不了谎。
周初柠总算退开了，去看他买的那些东西，覆在况野面上的无形纱布顷刻间顺着脸滑了下去，他终于能大口呼吸，缓解快要窒息的感受。
“是医生说用这个就行吗？”周初柠将跌打药拿出来，查看使用方法，拆开包装，得到况野回复后，把药倒在手心。
“你抬头。”周初柠又凑过去，继续将刘海移开，“我要是用大了力，就跟我说。”
比额头上疼痛来得更快的，是身前人俯身过来时带来的馨香。
况野把呼吸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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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短又轻，一小段一小段的，呼出去的气短，触碰不到她，也就不会惊扰眼前的画面。
“闭眼。”周初柠用手掌在淤青处揉了几下，见他没任何反应，垂头看下去。
况野睁着眼直直望着她，睫毛很长，眨眼时扫过手心，带来一股瘙痒。他的瞳孔颜色较普通人还要浅一些，光线移动，照进来，里面像是藏着颗月球，表面的沟壑都看得清晰。
他似乎没听见她说，还是直愣愣地睁着。
耳朵堵住了？
周初柠另一只手下滑，手心贴着眼皮，往下滑，没好气地说：“闭上你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手心不安分地乱动，像立了根羽毛在挠痒，周初柠拿他没办法，赶紧给他上完药，双手就都松开了。
周初柠保持着靠近的动作没有离开，视线从上往下，一寸寸滑过，从眼睛、鼻梁、嘴唇再到下巴，最后回归起始地同他对视，声音带着蛊惑，缓缓开口：“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他？”
“我听到他说，他昨晚去你租的房子那找你了。”
况野说的是实话，没撒谎。
只是掩盖掉在哪听到罢了。
只要她不仔细问。
周初柠确实没问，她猜是钟时屿今天上午拿昨晚的事到处说，被况野不小心听见才引发他的怒火。
但将这件事闹这么大确实不对。
“怎么这么冲动？”周初柠收回视线，拧好瓶子，把药塞回袋子里，有些拿他没办法。
事情已经发生，也有不少人目睹，得去探探钟时屿的口风，确保这件事情不至于闹到学校去。
“忍不住。”
“还有下次呢？”
“还打。”
“......”
周初柠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才高中毕业没多久，刚读大学的新生，遇事总会不理智不成熟。
“不可以。”她制止他，“闹大了我可帮你了你。”
说完这句，周初柠看见况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像只失了宠的小狗。
眼睛依旧是湿漉漉的，看上去相当惹人怜爱。
“是他先欺负你，我只不过是小小地惩罚他一下，反而成了我的错？”
“……没有说你错了。”周初柠决定不再继续跟他说这件事情，把塑料袋塞给他，看眼时间，“请你吃饭，去不去。”
“去。”
店是况野选的，巧的是，正是她昨晚点的那家外卖的omakase。
晚上她胃口一般，只点了寿司，尝了味道觉得不错，想着有空可以去店里试试，没想到今天就能吃到。
“你怎么想吃这个？”
“刷到了推荐帖，觉得不错。”
周初柠回忆了下自己停车的地方，就在上午上课的教学楼对面，离这里有些距离，当时只顾着着急了，没顾得上开车。
况野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手在兜里掏了掏，随即展现在她眼前，跟闹魔法似的，张开五指，黑色钥匙坠了下来，旁边还带着个煤球似的小毛绒玩具。
他说：“车在对面，我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