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新月睫毛轻颤，目光从七个幽蓝王座上一一扫过。
只有琉珥弥安跟她对视。
但他也很快就移开目光，苍白指尖在鎏金扶手敲出不耐烦的节奏。
刚刚看她不过是好奇她到底弹唱出怎样惊天动地的歌谣，竟然让男嘉宾们集体失控。
所以他才多看了她一眼，泛着珍珠光泽的耳鳍微微翕动，打算等会回塔顶找一下回放。
他只对歌谣本身感兴趣，对霍新月毫无兴趣，之前出现一瞬间的失态也是如此。
他绝不可能产生跟霍新月去进行甜点约会的希望。
琉珥弥安冷着脸垂下眼，虽然他知道，霍新月大概率会选他。
毕竟她刚刚都那么暗示他了，竟然还用手指勾他的掌心。
琉珥弥安完全不吃这一套，甚至感到厌恶，被触碰过的皮肤在银蓝色长袍下泛起细小的鳞片。
被霍新月这样的人喜欢，真是让他很烦恼的事情。
“我选熵序大人。”霍新月尾音带着蜜糖般的甜腻，红宝石耳坠随着转头划出明艳弧度。
琉珥弥安喉结滚动着咽下惊诧，她竟然……没选他？
既然对熵序感兴趣，刚刚又为什么要勾引他。
琉珥弥安对霍新月的厌恶更深了，他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再次无意识地用力擦着掌心被霍新月摩擦过的地方。
其他人外权贵也都朝露出熵序露出同情的神态。
被霍新月选中，跟她去吃甜点，是一种折磨而不是享受。
……
女嘉宾们则松了一口气，她们对熵序的兴趣都没那么大。
因为它是机器人矩阵母体，银灰色瞳孔永远闪烁着数据流的蓝光，不解风情。
在它的世界里，秩序第一，留给她们的余地就不多了。
昨晚盛妍雅就是跟熵序共度一夜。
回来后，其他女嘉宾都脸红地分享自己的经历，只有盛妍雅在苦笑。
她告诉她们，熵序所选的套房都是冰冷毫无温度的金属巢穴，里面悬浮着上千个全息屏幕，每个画面都在监控着不同种族的战争数据。
如果她能看清那些数据就好了，至少算是收获。
可熵序让她戴上一种特殊眼镜，防她跟防贼似的。
盛妍雅虽然在塔顶，过得却不比塔底舒服多少。
女嘉宾们都敬畏又惶恐地偷瞄熵序。
熵序全知全能，只要这个世界有机器在的地方，他就是唯一的领袖。
它们是它的眼睛、鼻子、嘴巴，也是它的一部分。
它即是整个种族，拥有着绝对忠诚，绝对一体的族群。
所以熵序的力量呈指数级庞大。
可惜，它太像精密运转的杀戮机器。
听说触碰到它液态金属的躯体，都容易被负二百度的纳米材质冻伤。
霍新月竟然选了熵序，她们都倒抽冷气，人造阳光在盛妍雅攥紧的裙摆上投下扭曲阴影。
盛妍雅原本想着跟霍新月换一下容貌，她代替霍新月去进行甜点约会，与某位大人增进了解。
可霍新月选了熵序，盛妍雅想想还是算了。
她新做的水晶指甲在锁骨抓出红痕，懊恼自己没有早点命令霍新月选谁，又让霍新月自作主张，
【请说出你选择熵序大人的理由。】
机械合成的电子音发问，穹顶降下扫描红网。
“眼缘。”
霍新月舌尖轻舔，指甲似有若无划过脖颈处的抑制贴，“我觉得熵序大人，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说实话，这个回答让熵序感到困惑。
它所分析的数据里，它的性格标签每一项应该都是女孩子们最不喜欢的类型。
霍新月……
这个名字再次在它的核心处理器里高频滚动，引发0.03秒的冗余数据堆积。
-
霍新月垂眸掩住狡黠笑意。
她的金手指面板里，能看到熵序对她的好感值从1%上升到了2%，机器人就是好骗。
她选它当然不是她所说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是因为目前七个人外权贵中，就只有它对她有着1%的好感。
在她回答完问题后，竟然又上涨了。
霍新月正好利用甜点约会的时间，乘胜追击。
坍塌的巴别塔塔底环境恶劣，锈蚀的管道渗出紫黑色黏液，只有一处用全息投影伪装成玻璃花房。
这里就是供嘉宾们临时约会的地方。
现在，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蛋糕、冰淇淋，甜软可口。
液氮制造的冷雾裹挟着甜腻香气，甜美的气息冒着粉色泡泡。
熵序坐在霍新月对面，两人都在打量对方。
霍新月看着熵序流动着银色代码的颈侧皮肤，喉结位置嵌着象征王权的黑色晶石。
熵序则是用自己的红外线瞳孔在扫描霍新月的面容、心跳频率，进行更深评估。
“熵序大人，你想要尝尝冰淇淋的味道吗？”
霍新月开口，问的竟然是这个。
熵序沉默，在深度思考如何回答霍新月的问题，银灰色瞳孔收缩成数据流的竖线。
没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大家但凡有机会向它提问，都会绞尽脑汁问一些关乎各种族利益的隐秘数据。
大家给机器的永远是指令。
从来不是“想”或“不想”的倾向。
熵序思考了23秒，发现它还是无法回答霍新月。
两人同框的画面仿佛出现割裂。
一边是完全静止的熵序，连发丝都凝固成金属丝状态。
一边是大快朵颐的霍新月，奶油沾在唇角像朵绽放的栀子花。
弹幕都忍不住吐槽起来。
【霍新月一句话把熵序大人问死机了？？？】
【我知道，这绝对是霍新月的阴谋！】
【说是和熵序的甜点约会，大部分甜点都进了霍新月的肚子里。】
【说实话，我无法想象熵序大人谈恋爱的样子，机器真的会有感情吗？】
【我更无法想象熵序大人怎么会来参加这个综艺！】
【......】
熵序看着霍新月吃得眉眼弯弯，奶油在唇齿间化成绵密泡沫。
它忽然有了答案。
想。
它想尝尝甜品的味道，为什么会有人能吃到瞳孔都泛起幸福的涟漪。
还有霍新月能用最古老的计算器弹奏出那样的乐曲，也让它感到很好奇。
那是它最落后最原始的族民之一，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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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已经很少见了。
霍新月却能挖掘出这样的价值。
“......”熵序的神经网络一秒能运算九千亿组数据，它在霍新月眨眼的瞬间，就能思索完七百种对话可能性。
想问霍新月的有点多。
熵序还在整理相关逻辑和语序，指关节无意识敲击桌面发出金属脆响。
它不能被人发现它对霍新月的兴趣，因为它分析过众人对霍新月的评价，每一条弹幕叠加过后，霍新月的差评指数已经突破红色警戒线。
如果它表现出任何对霍新月的特殊关注，这会让它显得像中了病毒的残次品。
-
“熵序大人，啊~”霍新月打断熵序的思考，哄小孩似的舀起一勺冰淇淋，尾音带着气声震颤，“我喂你呀。”
她将银勺举到熵序唇边。
观看这场约会的弹幕还在疯狂跳动。
【霍新月这勾引也太明显了！】
【她还能再夹一点吗？】
【不过这声音好好听啊，我一个omega被她“啊”得信息素要失控了你们敢信？】
【其实无法被标记也不算什么缺陷吧？反正我们隔着屏幕呢，我只要能听到姐姐这么“啊”一声就够了。】
【......】
熵序一边看着霍新月，一边在捕捉弹幕的这些信息。
原来霍新月在勾引它。
她的音色确实裹着蜜糖般的震颤频率，熵序分析过其中的声波图谱，不亚于人鱼族王子的音腔共鸣。
它差一点就要低下头，就着她的勺子吃那口冰淇淋了。
只不过，液态金属突然凝结成尖锐棱角让它清醒。
它从未和任何人有过肢体接触，它不喜欢人体的温度和柔软。
硬碰硬才是它的生存法则。
“我自己吃。”熵序用纳米机械重组出新的银勺，金属关节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
“那熵序大人喂我吃吧。”霍新月又张开嘴巴“啊”了一下，舔舔嘴角，“既然是约会，那就要甜甜蜜蜜的，不是吗？”
熵序瞳孔里的蓝光又闪了闪，核心处理器温度异常升高0.5℃。
他虽然觉得这不对劲，但找不到霍新月言语中的漏洞。
已知，她们在约会，且约会的两人之间通常会产生一些甜蜜行为。
所以它应该喂霍新月吃冰淇淋。
银灰色的机械臂疏冷地舀起一勺冰淇淋，递到霍新月嘴边。
霍新月眼尾漾起得逞的笑意，张嘴含住，湿润的舌尖顺势擦过他的手指。
熵序突然僵直后背，被触碰的金属皮肤瞬间坚硬如冰。
“你做什么？”
“我不小心的。”霍新月无辜地看着熵序，她庆幸自己有金手指，所以肢体接触的时候只会复刻对方基因能力，而不会被熵序冻伤。
“……”熵序判断了几秒，“你在说谎，你是故意的。”
“好吧。”霍新月耸耸肩，“我是故意的。”
熵序继续判断，“你的目的是勾引我。像你勾引琉珥弥安那样。”
“好吧。”霍新月再次承认，“你说得对，所以呢？”
“我们都不会被你勾引成功的。”
熵序没有表情地看着霍新月，郑重地警告她。